第25章 極其聰明

柏靳其實不怎麽想看清風臺上。

但因為清風臺上獻舞的人腳上系着鈴铛, 沒有規律的鈴铛聲,在氛圍绮麗的曲調與臘月寒風裏被吹亂,總會讓他不由擡頭。

臺上蹩腳的舞姿, 讓柏靳略微皺眉。

這一回,柏靳卻看了很久, 沒有移目。臺上的身影纖瘦,除了手上的那枚玉镯, 近乎一襲單薄素衣,整個人都在發抖, 許是冷, 也許是在哭的緣故。

一直在哭, 哭得看不清面容,但從周遭世家子弟目光中流露的神色也能猜到八.九,貌美,落魄的世家女……

柏靳看着她,她真的一直在哭,全程在哭。一直跳,一直哭, 整場舞,一個節奏都不在,但邊跳邊哭着, 也一直沒停過……

柏靳莫名看了很多。

最後目光淡淡垂了垂, 低頭飲酒。

一側,李坦也沒說話,但與柏靳不同。

李坦沒沾酒, 目光也一直落在清風臺上的身影上, 一直等着趙暖開口。但趙暖就在清風臺上一直哭, 寧肯一直哭,一直跳,被人嘲笑,議論,或是言辭輕佻也不停……

李坦的臉色越發難看,甚至有些發青。

隐在袖間的指尖死死攥緊,也掐得咯咯作響。

而清風臺上的人,除了跳舞和哭,什麽都不管,也不看他。仿佛讓她跳多久都行,她就是不會開口。但又不會一點都不怕,不哭。

趙暖的性子并非不像趙國公,而是很像。

另一種模樣的倔強。

李裕眼底猩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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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靳端起酒杯,餘光瞥向榆錢。

榆錢會意轉身。

另一側,貴平一直沒看清風臺上,要麽低着頭,要麽目光看向李坦。

貴平心中清楚,只要殿下不開口,這樂曲聲就不會停,清風臺上的舞就要一直跳……

旁人就會一直看。

貴平低頭,掩了眸間情緒。

稍許,榆錢折回,在柏靳身側附耳,“趙國公的孫女,趙暖。李坦同趙國公有沖突,眼下趙國公人在大理寺牢獄,趙暖被逼在清風臺獻舞……”

柏靳輕嗯一聲。

榆錢退開。

柏靳再次端起酒杯,看向清風臺上。

忽然知曉有人為什麽一直在哭,又在跳舞,還犟,不求饒……

一側的李坦,是想讓她求饒。

這一段樂曲已經跳了很長,周遭已經有世家子弟坐不住嘲諷,“這是跳得什麽呀?”

“跳什麽不重要,這是國公爺的孫女啊,你以前敢找這種樂子嗎?”

周圍嗤笑。

“指不準,日後還有更多樂子,到時候要不要一起?”

“等輪到你我的時候吧……”

周遭再度笑開。

榆錢明顯看到柏靳眼中一抹厭惡。

歌舞聲還在繼續,周遭的議論聲也在繼續,清風臺外,有內侍官急匆匆上前,在貴平跟前附耳,貴平愣了愣,很快,快步上前,在李坦輕聲說了一句。

李坦怔住。

李裕醒了?這個時候。

李坦明顯攏眉,餘光看向一側的柏靳。稍許,李坦看向貴平,“你親自去看看。”

“是。”貴平快步離開。

李坦身側一直是貴平在伺候,尤其是這樣正式的場合。

眼下貴平一走,茂竹頂了上來,但茂竹看向貴平的身影,不知出了何事,眼下的場合殿下都要貴平親自去。

而李裕的臉色也由早前的略微發青,目光一直落在清風臺上,到眼下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分心想着旁的事情。

李裕的醒,讓他不得不考量很多事情。

場中都覺得這首曲子跳得時間太長了,原本選這首曲子除了個中绮麗之外,還因為它的樂譜很長,除非細致編排的舞蹈,很少有能将這首曲子跳完的,可眼見樂曲都要走完了,樂師處的內侍官上前詢問茂竹。

茂竹看了看李坦這處,朝內侍官道,“殿下還在興致上,沒喊停呢,換首樂曲繼續。”

內侍官詫異,可還是拱手領命。

果真,樂曲結束,但第二首樂曲又響起。

頓時,場下議論紛紛,都知道今日清風臺之事是東宮在打趙國公的臉,折辱趙國公,讓趙暖穿着這麽單薄的衣裳在清風臺獻舞,那眼下,趙暖還要繼續跳?

樂曲繼續奏起,李坦從思緒中回神,繼續看向清風臺上趙暖。

趙暖明顯嘴唇凍得發紫,也哭得梨花帶雨,六神無主,但還是不肯開口,連求饒,或是叫他一聲都不會,甚至連停下來都不會……

李坦牙關咬緊,也似一顆心沉到谷底。

但明明一直怕得在哭。

李坦目光裏似是藏了火蛇,好似頃刻間就能将臺上的傾吞殆盡,但又強忍着……

忽然,李坦身側,柏靳悠悠開口,聲音清淡,“她手上那只玉镯叫芙蓉玉色,難得上品中的上品,我祖母曾讓人尋了許久都未尋到過,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看到……”

李坦轉眸看他。

柏靳話中有話。

榆錢也意外,不是,不是說不管長風國中的事嗎?

這是唱哪一出啊?

李坦與柏靳兩人四目相視,又都客套笑了笑,而後目光紛紛轉回清風臺上。

柏靳指尖輕敲着杯沿,沒繼續說話,好似在欣賞舞蹈。

李坦也特意沒有接話。

早前就已經很難看的臉色,當即更難看了幾分。

他以柏靳的名義在清風臺設宴,是因為聽說陸平允将女兒都送到柏靳眼皮子底下了,柏靳連看都沒看一眼,所以他知曉柏靳不好美色。

他今日以柏靳的名義在清風臺設宴,就是因為知曉柏靳不好美色,所以只要柏靳不開口,旁的世家子弟再如何也不敢越過柏靳先開口要人,那趙暖今日除了在清風臺上求他之外,沒有第二條路,除非,等着清風臺設宴結束後,他把她送給場中的世家子弟取樂。

他看到趙暖哭,心裏也似針紮一般。

但她不開口,他就一直看着她……

但柏靳今日卻似換了一個人一般。

他口中自始至終只提了芙蓉玉色四個字,他沒有不答應一枚玉镯的道理。

李坦輕聲道,“殿下喜歡這枚玉镯,拿去就好。”

柏靳嘴角微微勾起,“多謝殿下割愛。”

李坦也笑了笑。

但等柏靳手中杯盞放下,眸間繼續藏了笑意,“只是這芙蓉玉色要人氣血養着,中途不能随意摘,換了人,玉怕養廢了,壽禮也不好見血……”

李坦頓了頓。

柏靳輕描淡寫道,“人我一道帶走,殿下不介意吧?”

李坦明顯怔住。

柏靳盡收眼底。

但凡方才換任何一個人,李坦都會直言婉拒。

但這個人是柏靳。

李坦沒開口,柏靳再次端起酒杯,眸含笑意。

柏靳悠悠,“能在這種地方獻舞,應當也入不了殿下的眼。”

柏靳指尖輕叩杯沿,分明語氣溫和,但每一個字都讓李坦感覺到壓迫和氣勢。

李坦攥緊掌心,但臉上還需笑着,“怎麽會?”

正好眼下,又有內侍官上前,在茂竹跟前附耳,茂竹整個人愣住。也顧不得殿下和蒼月東宮一處說話,上前附耳道,“殿下,國公爺在大理寺自缢了……”

李坦僵住,眸色僵硬裏掠過一絲晦暗。

也下意識看向趙暖處。

見趙暖還在清風臺上邊哭邊跳,李坦的臉色都變了,沉寂的聲音道,“停了。”

茂竹颔首,連忙朝對面的司樂擺手。

奏樂驟然而至,場中都不知發生了什麽,趙暖也終于停了下來,目光看向清風臺前。

柏靳餘光瞥過榆錢一眼。

榆錢會意上前,拿了柏靳的大氅至清風臺中給趙暖披上。周圍一片豔羨目光,但也在意料之中。趙暖都要凍僵,大氅下,嘴唇都是灰白的。

榆錢輕聲道,“姑娘仔細些,這手上的玉镯,我們殿下要給太後的,小心別打碎了。”

趙暖一直在哭,眼前朦胧一片,也沒伸手擦眼淚,所以根本看不清柏靳這處。但旁人的大氅披在身上,趙暖下意識想推開,榆錢低聲提醒,“趙姑娘,我們殿下的大氅,好過周圍的人不懷好意目光吧。”

榆錢一語中的,趙暖愣住。

因為離得近,榆錢悄聲道,“您這簪子,想要殺你們太子,只會讓你被周圍的弓箭手紮成馬蜂窩。”

趙暖僵住,這才沒動彈了。

沒動彈了好,榆錢轉眸看向柏靳。

柏靳目光輕瞥,榆錢便會意,先行将人帶離了清風臺,上馬車先回驿館。

趙暖離開,清風臺上的歌舞便都索然無味了。

世家子弟除了羨慕柏靳,就是相互喝酒,随意說話。

李坦也道了聲宮中有事,先行離開一步,柏靳禮貌颔首,而後便是陸國公在此處陪同,只是陸國公看向柏靳的目光幾分詫異,但柏靳除了飲酒,臉上又看不出旁的端倪。

……

馬車飛快駛向大理寺,車輪的轱辘聲碾過地面,尖銳,遲鈍又刺耳。

李坦想起方才。

“什麽時候的事?”李坦問起清風臺外前來報信的禁軍。

禁軍應道,“今日,晌午左右。”

李坦眼底通紅,惱道,“一個趙國公你們都看不住嗎?”

禁軍不得不低頭。

趙國公原本就羁押在大理寺後苑的幾間屋中,不像牢獄中的犯人,被看守着,也沒上手铐腳鏈這些物什。在屋中,禁軍便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看得到,而且一直都無事,值守禁軍前去查看的次數其實頻繁,再加之趙國公已經在大理寺的月餘兩月,趙國公早就清楚了禁軍的巡查和換防時間,是挑了空隙。

“滾!”他怒意。

禁軍不敢久留。

馬車上,李坦臉色煞白陰沉似深淵冰窖中走來。

趙國公不在了……

同他相安而處,比逼死他還難嗎!!

李坦眸間怒意與悲傷混在一處,扭曲而駭人。

趙國公死了,李裕醒了,趙暖被柏靳要走,李坦砸了車中的茶盞。

***

貴平匆匆來了離院,苑中張太醫幾人都在,見了貴平紛紛恭敬拱手,“貴平公公。”

“殿下聽說了,廢太子如何了?”貴平開門見山,但剛說完,就見張太醫的手包紮了厚厚一層,而且一臉痛苦模樣。

貴平問起,“張太醫,你手怎麽了?”

張太醫支吾,“被,被咬了……“”

被咬了?貴平詫異。

張太醫嘆道,“貴平公公,今日夫人差人來太醫院請人,事關廢太子,早前東宮和貴平公公都交待過,我等便來會診,廢太子醒了,還咬了下官一口。”

貴平皺眉,“然後呢?”

張太醫唏噓,“然後,昏過去了。”

貴平眉頭攏得更緊,“你是說,廢太子現在又昏過去了?”

張太醫剛應聲,又似乎手上的疼痛傳來,帶着眉間皺了皺,不由輕嘶一聲,一側的王太醫應道,“我來說吧,夫人讓人來太醫院請診,張太醫和我們兩人一道來會診,給廢太子查看過脈象,确實是一直昏迷,但夫人堅持說晨間見到廢太子的手指動了,我們便多留了稍許,果然見廢太子面色漸漸紅潤,額頭冒出細汗,雖然眼睛沒睜開,但眼眸開始轉動,應當是要醒了,張太醫正好湊近,想翻開廢太子眼皮看看,但就這個時候,廢太子忽然醒了,眼中帶着驚訝錯愕,還有驚慌,然後忽然就一口咬上了張大人,而且咬得極重……”

貴平跟着看向張太醫的手,難怪。

王太醫繼續道,“廢太子剛醒來,而且這一口應當是費盡力氣咬的,咬過之後,人就脫力昏過去了。”

貴平犀利,“廢太子是一定會再醒,還是同早起一樣,不知道會不會醒?”

王太醫應道,“人已經醒過來了,一定會再醒,這次只是忽然醒來,又費力咬了一口氣,沒力氣了才昏過去的,但人确确實實已經醒了,日後就一定會再醒。”

貴平心中拿捏着。

王太醫又道,“我們幾人商議過,應當是廢太子昏迷前一直在戰場上,見到的都是戰場周圍的場景。在環洲時,廢太子被伏擊過,身邊的全部戰死,無一人幸免,戰場上的場景肯定激烈。廢太子中途一直昏迷未醒過,所以記憶還停留在當時戰場上的,所以一睜眼,陌生的環境,不是軍中他身邊的士兵,下意識裏的反應就是自衛。而當時張太醫離他最近,他手中沒有別的武器,也沒有多少力氣,第一反應,也是最直接的反應,就是咬人……”

王太醫說完,幾人都心有餘悸,當時如果不是張太醫,指不定還咬得誰?

戰場上的念想帶到眼下,那是搏命,被咬成這樣還是沒什麽力氣的緣故。

貴平聽得有些懵住,很快,又反應過來,繼續問道,“會診會不會有錯,确定廢太子中途沒醒來過?”

三人都搖頭,“不會。”

貴平又問起,“誰在屋中?”

張太醫應道,“哦,我們幾人看過之後,又請了餘太醫,趙太醫,羅太醫三位在屋中會診,夫人也在。”

貴平入內前,又叮囑了聲,“張太醫去處理下傷口吧,看模樣咬得不輕。”

“是。”張太醫應聲。

元寶和銅錢看着苑中來來往往的太醫,藥童,內侍官,禁軍,仆從,好像主苑中還從未這麽熱鬧過。

餘媽和幾個粗使婆子都在。

廢太子醒了,只是離院中的頭等大事,不止是離院,還是京中的頭疼大事才是。

貴平公公都親自來了。

貴平入內,餘光掃過餘媽一眼,餘媽趕緊跟上,一道入了屋中。

“公公。”屋中的幾個太醫給貴平巡禮問候,只有羅太醫還在給李裕診脈,沒有動彈。

“辛苦各位大人了。”貴平也應聲。

苑中滿滿都是人,屋中也是,只有溫印在小榻一側飲茶看書,好似事不關己。

貴平入內,溫印才擡眸朝貴平看去。

貴平拱手,“夫人。”

“貴平公公。”溫印輕聲。

貴平上前,“夫人可有受驚?”

“嗯,有些。”溫印也不避諱,聲音裏帶了清淺不加修飾的笑意,似是沒在意。

貴平看了她一眼,眸間淡淡,也輕聲道,“有太醫診治,夫人不必擔心。”

“借貴平公公吉言。”溫印看着手中書冊,繼續飲茶。

屋中的人只要不瞎,都看得出,夫人并不關心廢太子是不是醒了。

貴平移步,“羅太醫,怎麽樣了?”

羅太醫正好也診治完,起身讓開位置給貴平。

貴平上前打量,羅太醫應道,“廢太子是方才才醒的,脈象起伏很大,是忽然醒了,沖擊很大,身體不堪重負,再加上咬張太醫那口,用了不少力氣,才脫力昏倒了。下官,剛才診過脈……”

言及此處,羅太醫停了下來。

貴平看他。

他近前,悄聲問起,“公公,醒,還是不醒好啊?”

貴平輕聲,“羅太醫說笑了,當醒就醒,什麽叫醒還是不醒好?”

羅太醫心頭大駭,連忙道,“公公說的是,那應當是今晚,最遲明晨也就會再醒了……”

他原本是想說,不醒也有不醒的辦法,但沒想到貴平公公這種态度。

貴平囑咐道,“安排太醫值守,看仔細些,廢太子不能有閃失,殿下會過問的。”

“是。”羅太醫趕緊應聲。

等貴平從屏風後出來,小榻處卻未見溫印。屋中餘媽在,貴平朝候着的餘媽吩咐了聲,“苑中多派些人手伺候着。”

“是,貴平公公。”餘媽應聲。

“哇,好可愛。”苑中溫印的聲音傳來。

今日屋中人多,窗戶是打開的,貴平一眼看到苑中溫印抱了一只小奶狗,應當是方才有人送到苑中的。

餘媽也不清楚。

溫印身側,黎媽笑道,“于陽郡主怕夫人在離院中悶着,特意差人送來的,才不點兒大的小奶狗呢!”

“真可愛~”溫印眼中都是喜歡。

餘媽心中唏噓,今日廢太子才醒,也沒見夫人多上心,倒是于陽郡主送了只狗來,夫人明顯笑意流露。苑中只要不瞎,都看得出夫人對狗,比對人上心……

貴平看了看,又道,“苑中有什麽事都及時讓人告訴我。”

“好。”餘媽回神,“就是夫人時常在屋中,也不好特意來打探。”

貴平正欲出屋,又忽然駐足,重新透過窗戶看了溫印一眼,朝身側的餘媽探究問起,“你是說,夫人很多時候都在屋中?”

如果溫印同廢太子在屋中不舒服,連看都不怎麽看,怎麽會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屋中……

貴平遲疑。

“是。”餘媽想了想,又趕緊應道,“但也不是,一陣一陣的吧,夫人有時候會在屋中呆很長一段時間,但也會去梅苑那邊賞梅,也有時候在書齋中坐到很晚才回來,奴家也說不好,夫人歸寧了幾日才回,奴家這會兒還沒摸清夫人的喜好和脾氣,還要些時間。”

貴平看向窗外,溫印正抱着小奶狗玩的模樣,又問道,“我聽盧管事說,夫人在府中建暖亭,還催得有些急?”

餘媽應道,“早前夫人說梅苑那處的暖亭太舊了,都沒有落腳的地方,要新建一處。哦,也不單單是暖亭,盧管事那處對大的活計知曉得多些,其實夫人今日要建暖亭,明日要換苑中的桌椅,覺得太久了,後日盆栽什麽的都在人換,也說開春之後,魚塘要重修……夫人講究,什麽都得自己過目,夫人是京中貴女嘛,在這處住得不太習慣,就像着什麽都換,吃飯也講究,每日都有人遠遠看着。但就廢太子這處,夫人不挑,也不在意,就好像……”

餘媽尴尬。

貴平看她。

餘媽嘆道,“就好像苑中沒這個人似的,夫人該吃飯吃飯,該賞梅賞梅,該折騰折騰……”

貴平心中早前浮起的疑慮漸漸打消,又朝餘媽道,“我知道了,有消息來告訴我一聲,還有,廢太子這處盯緊些,夫人這裏,不用管太多,她願意如何就如何吧。”

“是,老奴知曉了。”餘媽應聲。

出了屋中,正好見離院值守的禁軍頭領在,“貴平公公。”

就在苑中,貴平囑咐聲,“廢太子醒了,如果永安侯府有人來探望,就放人進來,不必攔着,畢竟是永安侯府的女婿,不要給人留口舌,讓人來東宮知會我一聲就是了。”

“是。”禁軍也應聲。

不遠處,溫印正好同黎媽問起,“取個什麽名字好啊?”

黎媽笑道,“夫人想一個。”

溫印一點都沒認真想,只随意問道,“今日什麽日子?”

黎媽應道,“臘月初一。”

溫印取巧,“嗯,臘初,就叫這個名字。”

“啊?”黎媽覺得是不是太随意了些。

溫印卻笑,“這名字很特別啊,是不是,臘初?”

溫印又朝黎媽道,“黎媽,給我們小臘初弄些吃的來。”

黎媽應好。

貴平這才上前,“夫人,東宮還有旁的事,貴平告退了。”

“嗯,好。”溫印明顯不在意,口中還在逗小奶狗,“我們臘初怎麽這麽可愛?”

眸間都是笑意。

貴平背影離開,黎媽才朝溫印道,“人走了。”

溫印輕嗯一聲,但苑中還有旁人在,溫印抱着臘初,眸間笑意不減。

……

出離院的路上,貴平一直在出神。

溫印要麽真沒心思,要麽,就是極其聰明一個人,處處都考量好了,沒有破綻。

即便有,也是讓人看出的破綻,去過問一圈,然後疑慮打消更多。

蒼月太子還在京中,偏偏這個時候人醒了。

還有清風臺和趙國公的事,殿下根本無暇顧及廢太子這處……

真這麽巧合?

貴平眉頭微攏,剛出離院大門,卻有一直跟着他的小內侍官急急忙忙上前,“公公,出事了!”

貴平回神,“怎麽了?”

小內侍官明顯驚慌,“國公爺在大理寺自缢了。”

貴平臉色驟然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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