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蟲子
臘月二十五, 梅苑的暖亭修繕完工了,在原有的古色古香上又添了新顏色。
因為暖亭是這梅苑中的主建築,所以暖亭修繕後, 一眼看去,整個梅苑都似煥然一新一般, 從早前冷清的苑落變成了一處有新亭的賞梅苑。
臨近年關了,苑中換了新氣象, 仿佛一切都不一樣了,也有好的寓意和兆頭。苑中的丫鬟婆子都很高興, 不止是溫印屋中的幾個, 就連離院中伺候的旁的丫鬟婆子見慣了離院早前的冷清, 眼下也覺得有些年關氛圍了。
小奶貓和小奶狗都不怎麽怕生,哪怕眼下梅苑中的人多,下下和臘初也在暖亭中追逐玩耍,跑來跑去。
韓渠在一側同盧管事說着話,溫印則在暖亭前,擡頭看着牌匾上的“思楚亭”三個字,思緒不由回到早前。
她讓李裕寫牌匾上的字, 結果李裕趁她不注意寫的是“念茵亭”三個字。
她讓他換成“思楚亭”,他不換,又特意逗她去搶他手中的紙, 最後發現她跳起來竟然真的能夠着的時候, 李裕頓時覺得自己失策了,抓起那頁紙繞着苑中跑,溫印在他身後追。
李裕是因為大病初愈, 不能跑太快, 幾次都險些被她追上, 最後靈活躲過,像條魚似的。
但後來,她還是終于在李裕像條魚一樣滑開的時候,撲到了李裕。
還好雪厚,李裕摔下也不疼。
反倒是他怕她摔着,沒伸手撐着身後,而是伸手攬着她。
她壓在他身上的時候,他明顯愣了愣,她唇間似是貼上他額頭了,很快,很輕的一貼,許是她自己都沒留意,他輕聲,“沒摔倒吧?”
她輕嗯一聲。
李裕還沒反應過來,她從他手中抽走那張紙。
李裕奈何。
最後,李裕無奈回了暖亭那處重新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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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楚亭。”她強調。
李裕落筆前還在掙紮,“念茵亭。”
“思楚亭。”她再次重複。
最後,李裕迫于她的淫威,不得不重新寫了“思楚亭”三個字,雖然是一臉不情願的模樣,但不得不說,他的字很好看。
字如其人……
眼下,溫印看着“思楚亭”三個字重新出現在新亭上,不由嘴角微微揚了揚。
順眼多了。
才不要叫什麽“念茵亭”,又土又難聽……
一側,韓渠正好同盧管事說完話,“我同夫人交待聲,有始有終。”
盧管事應好。
韓渠這才上前,“夫人。”
溫印也轉眸看他,“辛苦了曲工。”
“夫人客氣了,應當的,就是這處舊亭年久了,不一定能全部恢複,盡量保留全貌,也做了些妥協,夫人先且用着,等日後覺得哪處不妥,或是想換了,再讓人重新調整。”
“好。”溫印颔首。
盧管事聽了稍許,覺得沒什麽好聽的,便去了別處。
韓渠輕聲道,“東家,去定州的妥當了。”
溫印目露驚訝,但很快斂了眸間意外,“怎麽回事?”
韓渠低聲道,“東家不是将幾處糧倉托給老夫人做主了嗎?東邊災荒,流民滋事,朝中的赈災糧來不及運送,老夫人便将一半糧倉的存糧給了戶部,讓戶部救濟用。”
外祖母會做這樣的事不奇怪,那麽多流民,沒有糧食,會造反,也會餓死。
韓渠繼續道,“老夫人給了戶部一半存糧,旁的商戶看在眼裏就是表率,老夫人動作之後,旁的商戶也跟着響應征糧。老夫人就借戶部官員的口,告訴朝廷,她可以将剩餘的存糧全部贈與此次赈災,可她年事高了,腿腳不便,也沒旁的念想,就想在定州見見自己的外孫女和孫女婿,東宮那處還沒給确切意思,但戶部的人怕存糧來不及,私下讓知會老夫人,不想後面難做,所以先有了風聲。臘月二十六朝中休沐,應當最遲明日就會有消息來東家這處。”
“我知道了。”溫印會意。
韓渠又道,“東家,此事既已辦妥,馬上又是年關,我先啓程回定州,也好在路上提前打點好。讓喬木和肖媛留在京中幫襯,東家若有吩咐,讓喬木或肖媛送消息來。”
“好。”溫印叮囑,“你自己也小心。”
韓渠拱手,“夫人,那小的告退了。”
溫印颔首。
等到韓渠離開,溫□□中還在感嘆,她也沒想到這麽快就能有轉機,早前看起來還一籌莫展的事,在外祖母手中拿捏住了。這批糧怎麽都會被朝廷征用,征用的價格原本就低,婁家原本也不是做糧食生意的,這些存糧對赈災是救濟,但對旁人來說不過九牛一毛,外祖母是将這批糧用到了極致……
等回了屋中,李裕還在二樓閣樓處的案幾前伏案。
屋中伺候的都是溫印身邊的人,旁人不會入內,李裕在屋中做什麽也安靜。
這處經文是李裕從前日晚間開始抄的。
正月是父皇生辰,母後過世前,每年臘月都會替父皇抄經祈福,未曾間斷過;後來母後過世,他便接替母後,每年臘月替父皇祈福。
多少年了,一直如此。
他抄送好的經文,會送至慈福寺供奉,皇家抄經,多以金粉為墨,慈福寺有專門抄送供奉經文的卷軸。
李裕同溫印說起過,溫印都讓安潤備了,前陣子密道之事解決,他也見了江之禮,對京中之事慢慢有數了,便也臨近臘月末,開始抄經。
溫印閑适也會抄經,但同李裕不同,她抄經是為了靜心。
外祖母告訴過她,心急時不能做決定,靜不下心來,就抄寫經文。所以溫印和李裕抄寫經文的目的,用意都是不一樣的,心境也就不同。
前日夜裏,溫印就見李裕開始認真抄寫經文,他年紀不大,但是抄寫經文的時候卻能坐得住,最最終要的是虔誠,一絲不茍。金粉為墨,抄錯一個字整篇都不能要了,但李裕靜得下心。
抄經識人,溫印可以想到他早前在東宮的耐性沉穩,其實都不似他這年紀。
還有,他是真的擔心他父皇,不是留在口中。
李裕抄得極其認真,溫印什麽時候上來的他都沒留意,太過專注就容易口渴,喝茶的間隙,放下筆,才見溫印在不遠處看他,還不知看了多久,但應當是看他認真,沒有出聲擾他。
“快好了。”他先開口。
“嗯。等好了,我讓安潤送去慈福寺。”溫印上前。
李裕輕嘆,“送去慈福寺的抄好了,這個不用。”
“哦?”溫印好奇上前,不是慈福寺供奉的,他抄得這麽認真做什麽,溫印仔細看了看,的确不是早前那篇經文了,溫印看他,“這是……”
李裕看她,輕聲道,“抄給你的。”
溫印:“……”
溫印意外,“抄給我做什麽?”
“祈福,保平安。”他低聲。
溫印愣了愣,眸間有笑意,但口中說的是,“浪費我的金粉。”
李裕無語。
溫印忍住沒笑,見李裕奈何,“日後還你。”
溫印嘆道,“那你要還得可不止這點金粉錢,再加上利率,耗損……”
溫印好似真的在心中掐指算了算,然後鄭重其事朝他道,“李裕,不是小數目啊~”
李裕輕笑,“那你想我怎麽還?”
溫印:“……”
怎麽,越聽越有些不怎麽對勁兒,感覺像自己挖了個坑給自己跳一樣。
溫印緘聲,才想起她方才特意鄭重其事調侃,所以同他離得很近,他也平靜道,“溫印,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溫印:“!!!”
四目相視,大眼而對小眼兒。
短暫的沉默後,溫印大聲喚道,“寶燕!”
李裕詫異看她:“???”
“夫人~”寶燕叮叮當當上了閣樓處,溫印認真問道,“早前說的話本子都扔完了嗎?”
李裕頭疼。
頭疼聲中,又聽溫印感嘆,“小孩子家,不要看那麽多話本,會容易學壞的……”
李裕惱火。
……
終于不鬧騰了,李裕繼續抄經文,溫印在一側閑适看書。
她在,李裕不似早前專注。
但時不時擡頭看她在,再低頭時,就似心中更寧靜虔誠了幾分。
他希望,溫印一直如此,諸事順遂,長命百歲。
李裕莞爾。
等李裕抄完經文,落筆,溫印湊上前,仔細看了看,“嗯,抄得真好,金粉沒白費~”
李裕:“……”
他的字寫得是真好,而且,是認真寫的,她一眼能看出。
賞心悅目。
這是抄給她的經文,溫□□中莫名暖意,很清淡,很自然,沒沾染旁的世俗,她拿在手中多看了幾眼,沒告訴他,有些愛不釋手……
“是抄錯字了嗎?”他見她都端詳半晌了,不由問起。
溫印連忙收起來,“沒,字好看,尤其是金粉寫的,想多看兩眼。”
李裕:“……”
溫印舍不得放下經文卷軸,就握在手中同他說起正事,“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李裕啼笑皆非,他早前就這樣過,她如法炮制。
“那我先聽壞的。”李裕看她的目光裏帶着不顯露的虔誠。
溫印嘆道,“壞消息就是,馬上監視我們的人就變多了,多很多那種。而且,這些人會經常在身邊出入,我們說話要小心,也不能像眼下在賞梅閣裏這麽保險了。”
李裕微微攏眉,“怎麽了?”
溫印糾正,“你該問好消息呢?”
李裕:“……”
李裕從善如流,“好消息呢?”
溫印湊近,溫聲道,“好消息就是,我們應該很快就能出發去定州了,李坦路上一定不會放心你,所以監視你的禁軍會多很多,這些禁軍不像離院裏的餘媽,盧管事,這些人的目光敏銳,稍不留神就會露出端倪,還會在你身邊神出鬼沒,別問我為什麽知道,我這趟回京,就是一隊禁軍‘護送’的,有你在,百倍不止。所以,我們要比在離院中更謹慎些,說話也要小心。”
李裕終于明白過來她是調侃。
溫印也跟着笑起來。
李裕看她,“真的?”
“難不成還逗你?”溫印打趣。
李裕嘆道,“你逗我的時候還少嗎?”
溫印托腮問道,“還記得早前同你說起的,東邊缺糧,流民滋事嗎?”
李裕颔首,他當然記得,他還同江之禮說起過,這其中的時機把握得太好,他總覺得背後像有一道無形的手在推波助瀾,否則不應當這麽巧合。
但這也只是猜測。
“缺糧怎麽了?”李裕繼續問。
溫印便将韓渠剛才的話如實轉述了一通,李裕比韓渠和她更懂朝中之事,也更能猜測李坦的心思。
婁家老太太真正讓李坦進退維谷的是,如果李坦只是因為不願意他去定州,拒絕了婁家老太太贈糧的請求,而置這些百姓和流民生死于不顧,他就算日後能登基,也是最昏庸的一筆;但如果他同意,那他就是為了百姓和流民,不計個人得失,心胸寬闊。
兩者相差甚遠,而眼下,李坦最需要的就是這個。
這是戳到了李坦的痛楚,所以李坦即便不願意,也會讓他去。
李裕心中輕嘆,朝中有朝中的計策,但商家也有商家的辦法。婁家老太太這一出,直接摘掉了他不少嫌疑,原本他能想到的,就是請東山郡王出面施壓,但需要冒得風險太大。眼下看,婁家老太太這一回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當然,老太太要見孫女婿,他也應當盡孝的……
李裕眨了眨眼,“我要當面謝謝外祖母,解了燃眉之急。”
似是早前溫水煮青蛙煮得差不多了,溫印聽多了他口中的岳父,祖母,這回忽然聽到外祖母也不覺得哪裏違和。
李裕問道,“說什麽時候嗎?”
溫印應道,“這是戶部私下透露的消息,明日過後,朝中就要休沐,應當最遲明日這處就會有消息了。年關說了要回侯府,李坦眼下是東宮,必定不會朝令夕改,所以,我猜是年後,應當會讓我正月啓程,盡早回京。但正月出發,應當二月就到定州……”
她娓娓道來,眸間清亮,似有容華萬千,李裕安靜看着她。
“怎麽了?”溫印問起。
李裕心底莫名微動,忽然道,“阿茵。”
“嗯?”溫印微楞。
他心中唏噓,開口道,“別動,阿茵,你額頭上有蟲子。”
蟲,蟲子?
“什麽蟲子?”溫印也好,旁的姑娘也好,都怕額頭上有蟲子,也緊張。
“小蟲子,不知道是什麽,來,你先別動。”李裕湊近,溫聲道,“閉眼睛,我把它弄掉,很快。”
溫印将信将疑閉眼。
李裕再湊近些,她也沒睜眼。
李裕心中也深吸一口氣,冒着稍後被她踹下床榻的危險,再湊近些,唇瓣臨近她額頭,剛想親上去,她忽得睜眼了。
四目相視,沒有比這更尴尬的一幕。
李裕:“……”
溫印:“……”
溫印輕聲道,“你這是要吃蟲子嗎?”
李裕候着臉皮,“蟲子,剛才,飛了。”
溫印:“……”
溫印剛要開口,他忽然俯身,直接吻上她額頭,溫印微怔,李裕撒腿跑去了樓梯處,“我餓了!”
溫印還沒反應過來,就聽有人不僅下了樓梯,而且還踩滑了樓梯,叮叮咚咚滾下樓梯的聲音。
溫印胃疼。
***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二月便能到定州?”江之禮意外,此事他事前沒聽到風聲,東邊缺糧他是知曉的,卻沒想婁家老太太拿缺糧的事做了文章。
這一步走得确實精妙,也省去了殿下的後顧之憂。
早前,他也擔心叔父出面,此事會引起李坦警覺,但眼下看,難題迎刃而解了。
李裕颔首,“李坦是迫于婁家和東邊災情的壓力答應了,但從京中去定州的這一路肯定諸多禁軍跟着,看守很嚴,想要取到信物并非容易事。此事還要從長計議,出不得錯。”
江之禮會意,“殿下,我先啓程去定州提前安排此事,今日是臘月二十五了,也就早殿下幾日,定州的事我來想辦法,殿下路上注意安全。”
“好。”江之禮應聲。
李裕帶上酒肆夥計的帽子,正準備離開,江之禮想起什麽,“殿下。”
“怎麽了?”李裕轉身。
江之禮輕聲道,“早前叔父說起過,等殿下取到重要之物,就不要回京了,京中都是李坦的人,再想尋時機安穩離開不容易。但那時,并未考慮到殿下這麽快能去定州。”
李裕點頭,“此事等我與東山郡王見面再細談,我路上會斟酌。”
江之禮這才拱手。
李裕再次叮囑,“懷瑾,路上務必小心。”
“殿下放心,懷瑾心中有數。”江之禮說完,李裕才出了雅間。
等從雅間中出來,安潤上前,李裕同安潤兩人在走廊和樓梯處穿梭,往酒窖下的密道處去。
從密道回離院的一路,李裕都在想一件事—— 他如果貿然離開,會牽連很多人,包括永安侯府和離院上下。
李裕的眉頭一直沒有松開過。
***
江之禮的馬車連夜出了京中,一直往東。因為走得快,兩日時間就抵達了川城。臘月二十八日晨間一早,又從川城上路。
“公子,前方的積雪大了,已經讓人上前探路,但不知道會不會影響行程,眼下又開始下雪了,看模樣,怕是不小。”侍衛告知一聲。
江之禮本在馬車中看書,聽到侍衛提起,也伸手撩起車窗上的簾栊往馬車外看了看,确實積雪很厚,馬車也行得緩,他剛才看書去了,竟沒怎麽留意。
眼下的馬車行得便有些吃力了,稍後應當更甚。
江之禮放下書冊,“前面看看,如果路上有村路就停下來歇腳,熱幾壺酒暖暖身子,等前面有消息了再上路。”
“是。”侍衛應聲。
但馬車剛走不久,又停下,江之禮眸間詫異,才幾步路,不應當這麽快就有村落。
江之禮剛伸手撩起簾栊,就見他近身的侍衛慌張折回,應當是前面有不對勁的地方,所以先行讓馬車緩了下來。
“公子!”侍衛折回,江之禮聽語氣就有些不對,“怎麽了?”
侍衛沉聲道,“前面有不少屍體。”
“屍體?”江之禮眉頭微攏,侍衛跟了他許久,若是普通的屍體不會特意這麽提。
“探過了嗎?”江之禮問起。
侍衛點頭,輕聲道,“死的是陸國公的兒子。”
“陸冠安?”江之禮驚住。
侍衛搖頭,“不是陸家大公子,是陸國公的私生子,叫陸秋實的那個。”
江之禮愣住,是想起有這麽個人。
即便不是陸冠安,也是陸平允的兒子,京中都知曉有陸秋實這麽個人。
陸冠安一向看不慣陸秋實,陸平允做了陸國公後,想将陸秋實這個私生子接回京中,陸冠安同他父親鬧得厲害。這才有了早前在京中生事,同趙記酒肆少東家争一個舞姬,大打出手,最後将人扣下。
京兆尹出面調停,銀子趙家也給了,但人剛贖回,就被陸冠安折磨死了。
陸國公在安撫此事,所以一直無暇顧及陸秋實的事。
但眼見着就是年關了,這裏是回京的官道,官道上有陸秋實的屍體……
如果有人真想對付陸家,會對付的人應該是陸冠安;殺陸秋實,是殺雞儆猴,提醒陸平允……
江之禮緩緩起身,這事有古怪。
早前殿下提起過,陸平允通過阮家的馬匹生意給李坦運送的糧草,最後得了國公爺的位置。
眼下看,此事可能不止這麽簡單。
要盡快到定州,也要查清此事,确保殿下安全。
“找人盯着陸家,可能有問題,有消息讓人來定州告訴我。”江之禮吩咐了聲。
侍衛應好。
馬車緩緩向前失去,雪又下得更大了些。
因為雪下得太大,黎媽堅持要給溫印撐傘,怕她着涼。
今日臘月二十八,是回侯府的日子,溫印不說,黎媽也知曉她心中其實盼着。
而這次回侯府,又和早前不同。
溫印也說不好哪裏不同,大抵是,這次多了一個‘活生生’的李裕?
“給我吧,黎媽。”李裕也披了大氅上前,黎媽會意将傘遞給他,他給溫印還有他自己撐着傘。
溫印在交待事情,這一趟只回去兩三天,但清維留下,苑中要有人看着,尤其是木櫃後的那條密道。黎媽不在,苑中就屬清維最穩妥。
溫印叮囑聲,清維讓她放心。
等她交待完這處,李裕伸手牽了她,“走了,就兩日就回了,別緊張。”
溫印好笑,“我有什麽好緊張的。”
李裕握拳輕咳,“譬如,攜姑爺回門之類的,你不緊張嗎?”
溫印搖頭。
李裕支吾,“哦,那我緊張……”
作者有話說:
抱歉來晚啦,這幾天因為神獸在家有點來不及,明天盡量恢複正常。
今晚還有一更,可能在淩晨前後,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