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交鋒
這一整日, 李裕都很老實安靜。
大多時候要麽安靜得躺在溫印懷中阖眸睡着,要麽睜着眼睛,安靜看着溫印, 溫印問他什麽話,他能答的時候輕聲答, 不能答的時候就默不作聲看她,還有些時候便是安靜得看着下下……
下下見李裕一動不動, 也會伸出小爪子摸他玩。
下下摸他的時候,他也不動, 但因為下下在動, 所以他的眼睛會看着下下轉動, 下下覺得比撓溫印的書冊有趣多了,就一直伸爪子摸他,摸多了,李裕也會下意識伸手握住它的貓爪不放。
下下不滿,撅着小腿,另一只小貓爪一起用上。
等溫印反應過來的時候,下下的兩只貓爪子都在對着李裕上下其手, 李裕應付不過來。
溫印放下書冊,鄭重喚道,“下下~”
下下沒停下, 下下覺得李裕可好玩了, 比溫印的書冊好玩多了,溫印喚它它也不理,趁機多摸幾爪子。
溫印奈何, 伸手抱起下下, “我說, 別欺負他。”
下下“喵”得一聲。
下下不滿。
溫印認真道,“下下,你要麽老實呆着,要麽自己去一邊玩,他還在生病,別吵着他,聽到了嗎?”
下下選擇老實呆着。
溫印放它下來的時候,李裕還是安靜得看着她。
李裕這幅模樣已經第二日了。
鐘大夫昨晚看過,說他還未徹底醒,人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沒有大礙,隔兩日就能恢複,不必擔心。
這是第二日了,溫印好像也有些習慣這樣呆呆的李裕了。
李裕還在呆呆看着她,什麽也不說,溫印伸手撫上他臉頰,溫聲道,“怎麽還會被下下欺負啊?”
他沒應聲。
溫印輕聲道,“別讓下下再欺負了,嗯?”
他輕嗯一聲。
會應聲了,聲音很低,但是有回應。
溫印微微俯身,青絲撫上他臉頰,他眨了眨眼,溫印湊近,又溫聲道,“也不要旁人再欺負你了。”
他再嗯了一聲。
溫印這才莞爾,将手從他臉頰上拿開,繼續翻着自己手中的書冊,中途又看了李裕一次,李裕還是像方才一樣,不做聲得看她。
溫印笑了笑,重新開始看書。
……
等時間稍許過去,溫印被書冊上的內容吸引,接連翻了好多頁,卻沒留意忽然,腰間一緊,被人環住。
溫印微訝,挪開書冊,見是李裕伸手攬緊她腰間,也埋首在她懷中,像躲着什麽一樣。
溫印才見是下下的連環貓爪在追着李裕摸。
溫印嘆氣,“下下!”
下下在興致上。
溫印伸手抱起它,不讓它在撓李裕,又喚了聲,“魚躍。”
魚躍跟車,“夫人。”
“把下下抱出去,晌午前都別讓它在馬車裏。”溫印吩咐了聲,魚躍雖然詫異,但還是應是。
但目光企及之處,正好見到李裕埋首在溫印懷中,也伸手抱着她的腰。
魚躍趕緊抱了下下出馬車。
很快,馬車停下,應當是魚躍抱了下下去旁的地方。
馬車外,還有下下“喵喵”的抗議聲,但很快,抗議聲淹沒在周遭禁軍的馬蹄聲中,應當是被魚躍抱到後面的馬車中去了。
溫印這才看向将頭藏起來的李裕,“好了,下下出去了。”
李裕果真将頭轉了過啦,只是抱着她腰間的手沒有松開。
溫印倏然會意。
是她方才告訴他別被下下欺負了,他在下下欺負人的時候,往她何處鑽。
溫印哭笑不得。
但這幅模樣的李裕實在少見,溫印不由想起早前李裕才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和眼前全然不同模樣,當時眼中的戒備、機警、沉穩,而眼下,就是人懵懵的沒醒。
溫□□中莫名微軟,伸手刮了刮他鼻子。
他看她。
溫印低頭笑了笑,打趣道,“原來鼻子不會掉。”
但早前每個魚寶寶的魚字都會被她碰掉。
溫印又刮了刮。
李裕木讷看她,沒躲開,也沒說話。
方才下下的貓爪子摸他,他不喜歡,但溫印刮他的鼻子,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喝水嗎?”
“嗯。”
“能坐起來喝嗎?”溫印嘗試着問他。
李裕仍舊點頭。
溫印扶了他起身坐着,又倒了水遞給他,他分了兩口喝完。
“還喝嗎?”溫印又問。
他搖頭。
“那躺下吧。”
他聽話躺下,只是溫印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默認按照剛才的方式,靠在她懷中,抱着她腰躺下。
溫印:“……”
溫印想說什麽,但是看到他眼中清澈又有些木讷的眼神,溫印話咽回喉間,“趴回吧。”
溫印繼續看書,他繼續抱着她,躺在她懷中。
隔了許久,溫印看他,他還是那幅懵懵的樣子,一動不動盯着她。
溫□□中惡作劇心起,伸手擋住他眼睛。
然後慢慢将指尖的縫隙打開,見掌心下,李裕還和早前一樣,看着她,沒什麽旁的變化,目光也會随着她的動作移動變化。
溫印再遮擋住視線,再挪開,他還是在看她。
最後這次,溫印遮擋了視線很久,等再拿開的時候,忽然想,不能再這麽玩了,這麽玩同下下逗李裕有什麽區別。
不逗了。
只是等溫印這次将掌心拿開,李裕已經睡着了,抱着她腰間,靠在她懷中睡着了。
李裕沒有真正醒,只是下意識的舉動。
但李裕好像,真的很依賴她……
溫印微怔。
***
到晌午吃飯的時候,李裕已經可以不吞流食了。
餓了幾日,又喝了幾日的流食,晌午時候,溫印喂他吃飯的時候,他可以自己嚼,自己吞咽。
好了又看向溫印。
溫印夾什麽都吃,也不挑食。
寶燕唏噓,“清維姐姐,殿下這樣有兩日了,日後不會都這樣吧?”
清維看她,輕聲道,“怎麽會?鐘大夫都說了,殿下過兩日就會好,這是還沒怎麽醒,日後怎麽會這樣。”
寶燕偷偷笑道,“也是,就是殿下模樣呆呆的,什麽都聽夫人的。不對,殿下早前也什麽都聽夫人的……”
清維跟着笑起來。
一側,溫印問道,“還要嗎?”
“嗯。”他的聲音比早前大些了。
溫印再給他。
李裕是真餓了,她喂他吃,今日中午冷不丁得吃了不少。
等李裕搖頭,示意他不吃的時候,溫印給他擦嘴。
能吃得下東西就是快好。
他在一點點變好。
京中到定州有一月左右的路程,眼下走了五分之一了,他們也離定州一日日近了。
鐘大夫讓他盡量可以,能去馬車外透透氣。
今日李裕狀态好了許多。
溫印讓安潤遞了大氅來,溫印給他系好,“陪我散步消食,還冷嗎?”
他搖頭,“不冷。”
溫印彎眸,繼而伸手牽他。
以前都是他牽她,這次是溫印主動牽他散步消食,兩人走得都很慢,溫印怕他不舒服,他在一點點習慣,也都聽她的。
周圍有禁軍值守,溫印會照常同他說話,只要溫印在,都很好。
等回了馬車中,溫印替他取下大氅。
他重新躺回溫印懷中。以前都是躺在一側,靠着溫印,眼下已經習慣躺在溫印懷中,伸手就可以抱着她。
……
晌午一過,刑滿釋放的下下也終于回到了馬車裏。
溫印叮囑,“不可以再欺負李裕,不然還是你出去。”
下下:“喵~”
溫印當她默認。
這次,下下果真老實蜷成一團,因為李裕占據了它早前的位置,下下只能睡在他腦袋一側,于是一人一貓幹瞪眼。
還在等禁軍,馬車沒第一時間走。
“夫人。”清維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
“怎麽了?”溫印問起。
清維撩起簾栊,“禁軍說有事同夫人商議。”
“好。”溫印放下李裕,起身下了馬車。
禁軍頭領姓宋,名喚宋時遇,是京中禁軍左前衛副使,負責此行的安全。
“夫人,先前派去探路的人回來了,眼下還是正月,雪很大,前面路被大雪沒了,原本應當直行的,現在暫時過不了了。眼下要麽繞路,要麽折回昨日的鎮子等候,但不知路什麽時候能通。”
宋時遇說完,溫印問道,“那繞路呢?”
溫印知曉李裕是想盡快到定州,尤其是早前宮中又出了這樣的事,遲則生變。
宋時遇應道,“如果繞路,應該會多出三到五日,但旁的路上還會不會遇到大雪封路,是不是還需繞行,眼下還不得而知,只能到時候再看。”
如果繞行又遇大雪封山,确實折騰。
而且李裕的病還沒好全,不适宜這時候跟着折騰,尤其是天寒地凍的,若是再着涼,恐怕病會加重。
溫印決策,“歇下吧,不趕路,什麽時候路通,什麽時候走。”
“好。”宋時遇應聲。
等溫印回了馬車,簾栊撩起時,正好見李裕抓着下下的耳朵,下下張牙舞爪着,說兩人(一人一貓)在打架鬥毆都是有人信的,李裕應當也沒想到簾栊會忽然撩開,李裕當即松手,趕緊躺下。
溫印:“……”
溫印以為看錯,但應當沒看錯。
溫印垂眸,沒有作聲上了馬車。
李裕心虛躺好,等她折回的時候,李裕又恢複了早前懵懵的目光。
溫印同他四目相視。
李裕心中一咯噔。
溫印仔細打量他,明顯察覺他眼下的目光懵懵和早前的一樣,但又不一樣。
溫印沒有戳穿,但也沒理他,只是坐下來,翻着書冊沒有作聲。
李裕:“……”
李裕還是湊了過來,自覺往她懷裏躺。
溫印看他。
李裕覺得她應該還是發現了。
李裕遲疑的時候,下下見縫插針重新占據了她懷中的黃金位置。
李裕:“!!!”
李裕又不好直接伸手推開下下,正好下下的貓爪子撓他,他推開爪子,下下繼續撓他。
李裕胃疼。
他實在快要憋不住的時候,下下起身了,李裕搶回黃金位置,抱着溫印的腰,埋首她腰間不動彈了。
下下再怎麽撓他,他也裝死。
溫印終于到了看不下去的時候,輕聲開口,“好玩嗎,李裕?”
李裕搖頭,點頭,最後搖頭……
然後确認自己露餡兒了。
溫印更确定他和之前不一樣了,呆和懵都是裝出來的。
“什麽時候的事?”溫印一針見血。
李裕眼巴巴看她,“就,晌午之前。”
“為什麽要裝?”溫印問他。
李裕支吾道,“就是覺得,這樣挺親近的……”
李裕言罷,又掩袖咳嗽了兩聲。
他是想說,他迷迷糊糊的時候,她待他溫柔愛護,也會護着他,喂他吃東西,還會主動牽他。
這些都是早前沒有了……
“病好了?”溫印看他。
“沒好……全。”李裕應聲。
此時應當臉皮厚,李裕果斷重新躺回她懷中,“我躺會兒,腦袋暈了。”
溫印頭疼。
李裕這才轉身,仰首躺在她懷中看她,“我真的是晌午前醒的,當時有些懵,沒反應過來……”
他沒好意思說,特別溫柔愛護,所以他才繼續保持懵懵的模樣。也從字裏行間猜出他前兩日一直這樣,溫印也應當一直這樣。
後來溫印喂他吃飯,給他擦嘴,牽他散步消食。
他覺得他還可以繼續裝下去,裝一日不嫌少,多兩日不嫌多,臉皮厚裝到定州也不是沒可能。但沒想到下下回馬車就撓他,他反擊的時候被溫印撞破……
聽他這麽說,溫印知曉懵懵的小奶狗已經沒了。
不過,李裕也真的好起來了……
溫印沒有吱聲了。
“阿茵?”李裕看她。
她輕聲道,“你繼續老實呆着,要麽,你們兩個一起下去。”
李裕和下下:“……”
都覺得被對方牽連了。
下下識趣蜷起來,不鬧騰了,李裕也恢複了老實安靜。
溫印見他嘴唇幹涸,“喝水嗎?”
“喝。”這次是自己坐起來,自己倒水,自己喝了,自己躺下,一氣呵成。
溫印啼笑皆非。
李裕也看着她笑。
“真好了?”溫印看他。
“嗯。”他也微笑,“真醒了。”
溫印沒有問起他早前在宮中的事,怕他想起難過,但從黎媽和父親口中,溫印或多或少知曉了一些,也猜到了一些,所以沒提。
但李裕如實朝她道,“阿茵,這次入宮的事我同你說。”
溫印輕聲,“不想說,可以不說。”
她是怕他再次想起,心裏難受。
初一宮宴的時,溫印從黎媽和父親口中或多或少都聽了一些,也大致能推斷當日的情景,李裕應當不會想提。
李裕會意,“不是,溫印,我真的确認了好幾件事,要同你說。”
溫印見他表情不似有假。
李裕牽她一道躺下,“躺下我同你說,怕有聲音。”
溫印也明白過來,躺下說話,可以小聲些。
溫印照做,兩人離得很近,像早前一樣。很久沒有這樣面對着面說話,溫□□中欣慰,是好了,好了就好……
但下一刻,溫印就愣住,因為李裕将被子牽得蓋過了頭頂。
溫印:“……”
李裕輕聲,“這樣好說話,說完就出去。”
只是話音剛落,被子的另一端被下下鑽了進來,正好擠在他們兩人中間,李裕試圖拔開它,它不理,最後是溫印懷中抱着它,把它往下挪。
被子裏兩人離得很近,李裕同她道,“這次入宮,我确認了好幾件事,我一件件說給你聽。”
溫印看着他。
李裕低聲道,“第一件,我以前一直以為李坦将父皇軟禁在宮中,是因為怕旁人口誅筆伐,但這次入宮,他拿父皇威脅我,我如果不在初一宮宴的時候,當着朝臣的面跪在大殿外求情,明日父皇就會病故。而父皇病故,就是因為我的緣故。”
溫印終于明白他為什麽在殿外跪了一整日。
早前她沒想通,眼下知曉了,“然後呢?”
李裕又道,“李坦如果真是怕旁人口誅筆伐,他不會拿父皇明日病故威脅我,他會這麽說,只說明一件事,要麽父皇手中有他的把柄,要麽有他想要的東西,他一直想讓父皇松口,但是父皇沒有,所以他才一直将父皇軟禁在宮中,但不是一定不能取父皇性命。”
溫印也想起來,原來一直想是霍老大人在殿中死谏,李坦迫于壓力才沒有走到最後一步,但如果像李裕這麽說的,便解釋得通了,他還有把柄或者想要的東西在天家手中,所以退而求其次,做東宮,不做天子。
李裕繼續道,“這就引出第二件事,李坦在自圓其說。”
“什麽意思?”溫印沒聽明白。
李裕又道,“李坦一直暗示我,他拿父皇的性命威脅我的同時,也在拿我的性命威脅父皇,如果父皇在初一宮宴上說了對他不利的話,他就當着父皇的面殺了我,所以才在後來的宮宴上,父皇沒有多說一個對他不利的字。這是李坦的一面之詞,我沒戳破他。但阿茵你想,如果真是如此,父皇只需在宮宴上露面稍許就可,父皇露面越久,對他越沒好處,可我在殿外跪了兩個時辰,父皇就在殿內坐了兩個時辰,只有一種可能。”
“什麽可能?”溫印聽得心驚肉跳。
李裕沉聲,“是父皇自己要去的初一宴。”
溫印詫異看他。
李裕繼續,“父皇手中有他要的東西,或是把柄,所以告訴李坦,他要見我一面,李坦想要父皇手中的東西,只能讓我入宮,也答應了父皇遠遠見我一面。但李坦很聰明,他想了這樣一出計策掩蓋過去,既應了父皇的要求,又在朝臣眼中,将我變成了一個跪求父皇原諒失了高峰氣節的人。與我而言,他也威脅了我,因為我要保父皇。但真正站在父皇的角度,宮中所有的聯系都被切斷,他身邊都是李坦安排的耳目,沒有親信了,他要傳遞消息給我,就只能這種方式。所以,這次入宮是父皇的意思,但父皇騙過了李坦。”
溫□□中唏噓,“你怎麽知道的?”
李裕沉聲,“我求見父皇,懇請父皇寬恕,父皇氣得讓我滾!”
溫印輕聲,“那你不是很傷心?”
她知曉李裕同天家親近,也一直在擔心天家安危。
李裕應道,“我當然要做出傷心的模樣,父皇為什麽要大費周折做這樣的事?他在宮中,無法确認我是不是真的還活着,即便旁人都這麽說,但他沒見到都不能确認,初一宴是最好的機會,因為有朝臣和家眷在,他做不了假,只要我遠遠出現,父皇都能确認我還安穩,這是其一。”
“其二,父皇讓我滾,滾是離開的意思,父皇是告訴我,他會想辦法讓我開京中。”
溫印驚訝。
李裕繼續道,“但父皇說得憤怒,李坦心高氣傲,認為是他讓我在朝臣面前求饒惹惱了父皇,父皇覺得失望至極,所以李坦根本沒往別處多想,因為他從來不信任父皇,也不會覺得我會信任父皇,他當時只有棒打落水狗的快感,沒有去判斷別的東西。所以還有其三,也是最重要的,為什麽父皇要選在初一宴這日見我。”
“為什麽?”溫印看他。
李裕仔細道,“因為這一日,京中的要員都在,這些人裏,一定有對父皇死心塌地的人,但父皇在宮中,被隔絕了與外界的聯系,初一宴,是最好的機會。父皇在傳遞消息給我的同時,也能傳遞消息給他的心腹。”
溫□□中忽然反應過來,心中也忍不住唏噓。
李裕繼續道,“阿茵你想,父皇讓我離京中,那我要怎麽離開?他不知曉我們要去定州的事,但他當日能傳遞的消息就是讓人将我安穩送出京,也就是說,一定有人會聯絡我,而且知曉應當把我送去哪裏最安全。”
溫印也聽明白了,天家做這些事,都是有目的。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條。”李裕看她,“阿茵,父皇送我離京,如果只是為了我的安危,他不需要這麽大費周折,我在離院至少性命無虞,但逃離過程中反而有危險,那就說明,父皇還有底牌,周遭的駐軍裏一定要還有聽命父皇,也會效忠我的人,父皇冒險做這些事才有意義。所以這一路,一定會有父皇的心腹想辦法接近和聯絡我,可能是在路上,也可能是在定州。”
溫印看他。
“怎麽了?”他見她目露遲疑。
“沒什麽。”溫印一語帶過,她其實是在想,她在離院一直擔心他,後來多少聽說了些宮中的事,她擔心的也是李裕熬不住,遭人嘲諷,被人奚落,心底煎熬,但其實忘了他是李裕,更是早前的儲君,他有他的過人之處,也有他的沉穩淡定,清楚自己要做什麽。
其實宮宴當日,李裕确認了很多事。
“阿茵。”他看她。
溫印輕聲道,“是不是很冷?”
他微愣,搖頭,“不冷。”
溫印喉間發澀,“我說,初一宴的時候。”
就算那天晚上這麽多驚心動魄,波折反複,智謀沖撞,但同樣也是一個傾盆大雪,寒冷刺骨的冬日。
她不知道他怎麽挺過去的……
作者有話說:
看到這裏就補齊,沒啥變化,錯字明天一起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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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接家裏人了,有點延遲,欠大家一更,明天一起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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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大家說的重生,做夢,想起前世之類的,還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