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男子聲音低沉渾厚, 竟比那位陶然居姑娘的聲音還要魅惑,酥麻誘人,引人心魄。
他們離得是那樣的近, 近到先生溫熱的呼吸撲在婉婉的耳間,那是連小姑娘自己都不知, 最為敏感的位置。
身體的反應總要比遲鈍的思緒先一步。
婉婉還未想通她為何會緊張局促,便腦袋“嗡”得一聲, 随之倏得又漲紅了臉。
小姑娘的臉猶如天邊緋紅的朝霞,從面頰到耳垂,從耳垂再到下颚,一直延伸到脖頸,那種雪白肌膚由內而外的緋紅, 就如是冬日裏被冰雪覆蓋的梅花骨朵, 破冰而出, 翩然綻放。
而那一朵朵綻放得梅,一路向下, 直延伸到鎖骨, 埋沒于領間。
她此刻當真是個活脫脫煮熟的蟹子,渾身上下都是全熟的。
好熱!
男子腰窄肩寬, 偉岸的身形整整高出小姑娘一頭。
婉婉就這麽被他居高臨下的抵着,大掌就按在她的耳側。
那種鋪天而來的強大氣息将小小的身軀全部籠罩在其中, 就像是一個被大人護住的孩子,又似是一只被抓得小貓兒。
濃烈的菩提香混雜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那原本甘冽入骨, 叫人心曠神怡的佛香, 此刻卻不知為何, 莫名其妙的染上了一股魅惑得味道來, 撞擊着小姑娘的心靈,充斥着她的鼻間,讓那種本能讓她安然舒靜的味道,此刻卻變得只有臉紅心跳。
頭暈目眩,渾身癱軟,四肢無力,這大抵就是菩提香變異後,她所有的症狀。
明已是九月初春,身上的衣服都随着氣溫的下降多加了一層,可男子的籠罩似一面密不透風的火牆,她只覺得無比的灼熱。
她的額間已然布了一層薄薄香汗。
她下意識将自己的後背大面積的,緊緊依靠在門上,盡可能疏離那炙熱胸膛外,也因為只有這樣才可以勉強支撐着自己的身體成直立狀态,不會因為腿力沒有支撐,而滑稽的倒下去……
胸口裏的那頭小鹿似是發了瘋魔一般的橫沖直撞,仿佛也想要沖破這層禁锢,逃離這難耐的悶熱。
她知道,若她再任由這樣下去,她怕是要被這莫名其妙的感覺——熱死。
“先生。”
人本能的求生欲,讓她鼓足勇氣去争取,她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她擡眸,想要問他,可不可以離她一點?畢竟他們之間這樣密不透氣的距離讓她好熱,好喘不過氣。
可也不知是男子的身量變高,還是她已然身子堆軟得已經下滑。
總之她一擡眸,對上得不是男子深邃的五官,或是漆黑的眉眼。
目光所及之處,而是男子微微上挺的下颚,和脖頸處明顯凸起的喉結!
那美到極致的輪廓線條,讓本就處于窒息邊緣的小姑娘心頭又是一滞。
快昏了!
可偏在這時候,男子回應了小姑娘話,輕輕“嗯”了聲。
那種完全從胸腔和鼻腔發出的共鳴,聲帶的振動,帶着凸起的喉結,幾不可查的微微滾動。
這本該是看不見的細小滾動,卻因為婉婉近距離的直視觀察,而盡收入眼底。
這……也是她該看見的嗎?
小姑娘灼熱的目光,絲毫不加掩飾得癡迷,任再自持的男子,也抵不住自己心愛的女孩,用這樣直白的目光看着他。
随之,那無意識的吞咽動作,帶着那處凸起,異動又回落。
婉婉徹底震驚得瞪大了雙眼,恍然回神,才意識到,這不是她該看的地方!
小姑娘羞紅的捂住雙眼,可她粉嫩的手卻無情的拆穿她,是有多麽的無力招架。
豆蔻年華的姑娘,面對異性,有與生俱來的吸引與好奇。
“我……”她別無他法,只能用擋住視線這種簡單粗暴的辦法,讓自己脫離窘迫。
可當一個人被遮去視線之後,視覺上的缺失,本能的令其它器官對外界的刺激變得更加敏感。
婉婉覺得自己非但沒好,反倒更緊張了。
“先生,你再這樣抵着我,我就要昏了。”
她快要撐不住了,只能一五一十得說着她此刻的困境。
男子拿開小姑娘遮在眼睛上滾燙的手。
清涼的指尖有能讓人冷靜的效果。
婉婉這才睜開眼,一雙水漾明眸望去,只見男子已經收了手臂,與她保持了一步距離。
那股強大的氣息驟降,婉婉覺得自己終于是安全的了,清新的,不摻雜任何暧昧氣息的空氣充斥着她的鼻間,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甚至又貪婪的猛吸了幾大口,讓自己混沌的腦子冷靜,清泠下來。
可男子雖放了她,灼灼的目光卻從未放過他,始終落在她的身上。
如此,她剛解決一個難題,又要面臨下下個難題,哪便是剛剛男子問她的話,她的心到底是怎麽想的?
方才小姑娘支支吾吾,叫了他好幾次,高湛每一次心都提上了嗓子眼,以為是小姑娘給他的回答。
可直到最後,她緋紅着面頰,捂着自己的眼睛說她快要昏了,高湛這才意識到,自己無形中給了她壓迫感。
而現在,她該是充分冷靜下來,可以思考他們之間的事了吧?
不過兩息的靜默,卻仿佛是過了無數個春秋一般漫長。
婉婉神色凝重的繃着一張小臉,手指藏在裙擺裏,下意識的摳着料子,仿佛是想要把它摳出個洞。
她熟透了的面頰略有緩和,但還有還未消退的紅暈。
方才一時羞囧的窒息缺氧,讓男子離開她的那一刻,她第一時間,一連大吸了好幾口氣新鮮空氣。
清涼空氣湧灌進她的鼻腔,帶走體內積熱得同時,也讓她覺得身體越來越重,頭越來越昏沉。
她抓着裙擺的收不由一緊,胸口不住的上下起伏着,似是想要調整她不适症狀。
可幾息過後,這症狀不減反增,心口那只奮力跌撞的小鹿,似是終于沖破阻礙,奔騰而出。
而她也在那一瞬,唇瓣張翕,黛眉緊蹙,思緒恍然抽離,整個人便完全沒了力氣一般,跌撞得一頭栽歪了下去。
接住那個沒了意識的姑娘,緊緊把她攬在懷裏,對高湛來說完全是下意識本能的反應。
那輕飄飄的姑娘落入,一張小臉白得全沒了方才的紅暈。
“婉婉?婉婉?”
男子瞧着方還明明好端端的姑娘,轉瞬卻意識全無,他劍眉緊蹙,輕聲喚着,試圖喚起她的意識。
可懷裏的姑娘就仿若是疊進了一處密不透風的深谷裏,陷入無盡的深淵,與外界完全失去了聯系。
忽想起方她說,她覺得自己好難受,快要窒息昏厥,男子恍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眉眼間更重了一抹凝色,恐是生了什麽急病。
于是忙喚來門外小二。
小二應聲開門,見到此情景也吓得不輕。
男子沉聲道:“去請郎中。”
小二不敢怠慢,得令撒腿就往外跑。
而懷裏的那個姑娘,卻在這時,抓着男子衣襟的手微動了動。
高湛有所察覺,忙緊張的看着她的反應,随之又喚了幾聲“婉兒,你可能聽得到我在說話?”
而那小姑娘也只是手微微動了動,之後無論他怎麽喚,她就是再無任何回應跡象。
那一瞬,男子的心又再次疊入谷底。
“回……回……”
就在這時,小姑娘檀口微張,細碎的聲音隐隐傳出。
她聲音極輕,如夢中呓語一般,高湛聽不清。
“什麽?再說一遍?”
他柔聲詢問,問完便将耳朵湊近她的唇瓣,認真去聽她極輕淺的話。
她說:“回……回家,我要回家。”
小姑娘氣若游絲,似是用盡了渾身上下的力氣,斷斷續續的将話傳入男子耳畔。
她說完,抓着男子衣襟的手又緊了幾分,卷翹的睫毛跟着顫抖,連眼球都在微動,似乎渾身上下都在吶喊着,她對回家的渴望。
“好,我現在就送你回家。”
在這個時候,似乎沒有什麽是他不應的。
方腦海中已然亂入了無數個可怕的結果,讓向來穩重如山的男子一時亂了手腳,慌了思緒。
只要她無事,他便什麽都應得。
他起身,将那個嬌柔的姑娘打橫抱起,結實的手臂,寬闊的胸膛,而那胸腔內還未曾平緩下來的心跳,依舊慌亂得沒有節奏。
此時天将暮色,菊市上的人流漸漸褪去,天邊挂了一抹彩霞,預示着黑夜即将來臨。
街道兩側依舊擺設着顏色各異的菊花,時不時還有人駐足觀看,品頭論足。
此處距離街頭還頗有一段距離,男子步伐穩健,氣息平穩,并未因懷中多了個姑娘而顯得有半分負累。
他就這樣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在菊市上,而懷裏的姑娘,安然的窩在他的胸膛,尋了一處最舒适的地方,阖眼安靜的,就猶如一只貪睡的貓兒。
這時不遠處傳來小販的叫賣聲,街上人漸疏,有好些商販也已經收攤打烊。
那小販向着來往行人賣力的吆喝:“糖葫蘆嘞,賣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蘆嘞!”
似是想将餘下的冰糖葫蘆都賣光。
九月的天,雖有了些涼意,可不過初秋,此時有糖葫蘆屬實罕見。
小販的叫賣聲引來了一群孩子歡天喜地的跑來,果然冬季的糖葫蘆在秋季裏顯然更受歡迎。
小朋友們那些屬于自己的冰糖葫蘆,蹦跳着回了家。
而方還有些愁容的小販,似是得到鼓勵一般,高興的叫賣的音量又高昂了幾分。
整條街都回蕩着賣冰糖葫蘆的聲音。
而那個始終在男子懷裏昏厥的小姑娘,聽了半天的冰糖葫蘆,終耐不住舌根泛酸,條件反射的下意識吞咽起了口水。
而小販洪亮的聲音,如長了腿兒似的追着他們跑,經久不散。
小姑娘無奈就又咽了咽……
這樣的小動作怎麽能逃過男子如炬慧眼。
高湛幹脆停下來就不走了,任那高昂的叫賣不絕于耳。
果然,那個處于昏迷狀态的姑娘,終是耐不住滿腦子的冰糖葫蘆和小販一聲又一聲的吆喝誘惑。
她緊了緊抓着男子衣襟的手,如是她夢中也同樣夢到冰糖葫蘆般,阖着眼,小聲呓語。
“糖葫蘆……我也要冰糖葫蘆……”
小姑娘口中呼出的哈氣,溫溫熱熱的穿過男子層層衣襟,觸及肌膚。
高湛終是抵不住,好氣又好笑得走到攤位前。
無奈道:“老板,來一串冰糖葫蘆。”
作者有話說:
婉婉:嘿嘿,得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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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包發放,注意查收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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