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節
晃晃的陽光照下來,我一陣暈眩後,才意識到腦袋原來一直是疼着的——原來這就是宿醉的感覺啊。
大風呼的我一哆嗦,我又趕緊把簾子放下。一轉身卻足足吓了一跳:“安君羽你要死啊!”
他眉頭倏地皺起來,我背後一陣冷風,又一個人鑽進張子:“可算是見識到傳說中的狼心狗肺了。”
“蔣荌荿!你這小狗腿,幹嘛向着他說話啊!”
“昨晚你喝得爛醉,若不是殿下扶住你,你的臉早就摔開花了。殿下把你抱進帳子,還不放心,便親自照顧了你一夜,喂茶喂水的,就換來你一句‘要死啊’,唉……”
“原來,昨晚是你啊……”我不好意思的看着一副臭臉的安君羽。
“唔。”
欸?小狗腿剛才形容的場景怎麽那麽熟悉……
“喂,小狗腿,你懂什麽!”我說這話,卻瞥了一眼安君羽:“他……不過就是照顧我一夜,我在淮國,也照顧過他一次啊,扯平了。況且那次我又沒吓他,他倒好,杵在這帳子裏一聲不吭,活活沒把我吓得背過氣去!”
說話至此,蔣荌荿童鞋徹底懶得看我了,到是安君羽淡笑着,不見了剛才的惱怒:“這丫頭,永遠理直氣壯的。”
我深深覺得,安君羽是把我吃死了。他若還嘴或惱怒,我便可以如他所言,理直氣壯,可他若包容笑語,我便貨真價實的自責愧疚:“你……也被邀請來過酥月節麽?”
“嗯……在宮裏呆着冷清,便來湊熱鬧。幸好有你這一出,不然倒也白來了。”
“哈?”
“別哈了,洗漱一下,用早飯吧,小酒鬼……”
他飄出帳子好一會,我的小魂兒才在這軀殼裏落的安穩——他說“小酒鬼”時的語氣,還真是溫柔。
感覺裙子被扯了扯,我低頭,發現小荌荿正看着我:“谷主,你看得到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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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到啊,怎麽了?”我摸摸他的腦袋。
他嫌惡的想躲,不過話卻沒漏了說:“沒事,就是想确認一下你黏在殿下脊背上的眼珠子揪回來了沒有。”
看着他火速消失的小身影,我克制地松開攥死了發着抖的拳頭,自言自語道:“小欠抽!”
屋裏有早就準備好的洗漱用具,裏面的水也冒着熱氣兒,于是我火速把自己拾掇好,走出大帳尋他們去。
剛出了帳子,就聽見遠處傳來一陣喝彩叫好的聲音,我尋聲而去。
就見人群裏面圍着的,是兩個青年男人。兩人都大汗淋漓,我頓覺不可思議,這麽大冷天的,穿那麽少居然還能冒熱氣兒……真結實,跟倆蒸汽機似的。我這熱鬧沒怎麽湊成,因為大夥已經開始散了,我便随着人群往回走。沒幾步,就聽到有人叫我,是雲湳。
他跑近了我才發現,原來他就是剛才在場中央的兩男人之一。他上身穿着硬如盔甲的敞懷牛皮黑色背心,背心襯裏的邊沿和背部,用兩排銅釘鑲着雙層牛皮;胸口部還另加一層用銅圓釘固定的五角形的褐色牛皮,腰上緊緊地繞着彩綢腰帶。長褲寬大,套褲上繡着粗犷有力的壽紋圖案,膝蓋處用各色布塊拼接組合縫制的大方莊重的紋樣,腳上則穿着鑲花皮靴。整套衣服各部分配搭恰當,渾然一體,極具勇武的民族特色。
平日裏看着斯文的雲湳頓時添上了英武的氣度,若非他的聲音,我都不敢認定是他呢:“雲湳兄好氣魄啊!”
“哈哈,紫落過獎了!”他開心笑着,唇紅齒白,熱氣橫生,眼角瞟着他精壯的身型,還真是賞心悅目。
“雲湳兄,你剛才是和誰比試身手了麽,穿這麽少,不冷啊?”
“剛才和堂兄摔跤,他可是個好對手,只顧着要贏了,哪會冷啊,倒是紫落你,昨日醉酒,今兒可好些?”
我頓覺慚愧,臉都燒紅了:“沒……沒事……”
“都怪我那小妹,平日裏刁蠻任性,許是聽說了紫落你的英名兒,心裏不服,故意鬧騰的。”
“小妹?難道,昨日唱歌那個姑娘是雲湳兄的小妹?”
“是她。”雲南無奈的搖頭,可面兒卻極近寵溺,一看就是極疼愛那位妹妹的。
我則暗自叫苦,雖不說我一個落罪的青樓姑娘本是沒什麽英名兒的,單就被這種嬌縱的大小姐盯上,恐怕也不會有好日子了。
怎奈我就是天生的衰命,這邊還發着愁,那邊卻見一個豔粉色的窈窕身影歡躍而來,幾下就湊到雲湳身邊,甜脆的聲音從櫻口傳出:“哥哥!”
雲中酥月節(二)
“我家小妹,名叫雲鶴。雲鶴,這是……”
“我知道的,紫落姑娘麽。”女孩子笑盈盈,嘴角上翹,看着很是熱情。
“我……”我也扯出笑容,正欲和她問候,卻被她之後的話打斷。
“就是那個愛搶人家男人的玉釵谷主,紫落姑娘麽。”
雲湳所謂的我的“英名兒”……原來是這種名聲啊,怎麽夏苑慈夏王妃待我親厚,可外人卻總想為她抱不平呢……
懶得争辯,我回應她:“是我……呃,很高興認識你。”
“哥哥你看她多假。”
雲鶴笑靥如花卻撞上了雲湳蹙起的眉頭:“夠了哦,紫落姑娘是讓着你的,她是我朋友,更是父親的客人。”
“知道了。哎,哥哥,剛才我都以為你要輸給堂兄了呢,好險!”
雲湳寵溺的拍拍她的頭,說怎麽會,而後又招呼我去吃早飯。我面上淡淡的,心裏卻早已把這個雲鶴罵的狗血淋頭。
我們進了一個巨大的帳子裏,裏面長長的條形桌擺了六列,條桌兩側都坐滿了人,不禁讓我想起《哈利波特》中分學院吃午飯的樣子。在座多是身着鞑族氅袍的人,看那精細的程度,想必非富即貴。人群中我看到蔣荌荿和他身旁的空座,便向雲湳道別,然後走過去。
“咦?安……淮王殿下,沒和你在一起麽?”我問小東西。
“這是雲家擺的流水席,大宴天下,誰都能進來吃。被邀請的貴客和住在周圍的牧民都在這吃早飯,這是雲家的習俗。喏,大銅鍋裏面泡了炒米、奶皮、肉幹的,叫鍋茶,你自己盛,盤子裏是炸果子、果條,羊油做的,你若吃不慣就別勉強,肉包子做的不錯,可以吃。別整天惦記人家的男人了,照顧好自己才是要緊事,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昨天的教訓還不夠麽。”蔣荌荿一席話說完,眼睛都沒擡一下。
“你怎麽跟那個瘋女人一副德行,別說我本沒惦記着他,就算是又怎麽了,他老婆都死了,我還不能……”
“慎言。”小荌荿打住我的碎碎念,使了一個顏色給我。
見我收了聲兒,他卻又遺憾地搖搖頭:“真可憐……”
“誰啊?”我四周看看。
“你。”
“我怎麽了?”我覺得不對。
“惦記也是白惦記。”
“我沒……”
“你自己知道。”他跳下凳子,沉聲離開了。标準面癱,鑒定完畢。
掃了一圈,果然沒有發現安君羽的身影,我自顧自得盛了奶茶,不經意一陣失落襲來。這麽久不見,還以為他會等我一起吃早飯呢……
等等!我……我這是……在惦記他嗎?我一陣心驚,蔣荌荿這個小鬼,竟真的比我自己都了解自己。
“真讨厭……”我喃喃自語,坐旁邊的鞑族大叔像看怪物一樣看了我一眼。我忙滿臉歉意的點點頭,示意說我不是在說他讨厭。
食之無味,我索性離開餐桌,離開大帳。
“谷主。”蔣荌荿的聲音在右下方響起。
我側頭一看,這小子仰着腦袋無辜的看着我,我心裏一震,莫不是又要是什麽壞招兒?
他拉着我的手:“別那麽看我,我都答應十八照顧你了,自然不會總是整你。我領你逛逛,順便講些風土人情,免的你闖禍。”
“像昨天那樣,你其實不用傻喝被欺負,酒你接過來就捧着,她唱完了再喝就行,她若有力氣就讓她一直唱,不失禮的。”
“你怎麽不早說!”
“我怎麽知道谷主你人緣這麽差,一進門就會被整。”
“我……”我使勁捏了他的小手。
小家夥也難得的配合我龇牙咧嘴。
“淮王殿下到底哪裏去了?”我終于忍不住問出口。
“哎……不知道,本來說要一起吃早飯的,結果路上被陸将軍攔下了。”
“是軍務?”
蔣荌荿疑慮的看着我,我自覺問了不該問的東西。
“那倒不是,陸将軍提了一籃提子,應該和軍務無關吧。”
“提子?這季節還有提子?小傻子,看花眼了吧……”
蔣荌荿瞟我一眼:“淮王殿下想要的,可是老天都攔不住呢……更何況從中原南方那裏運些回來也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