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章節
懂我的人真的回來了呢……
“紫落,你……”猶豫了一下,不過最終還是說出口:“這是你……自那天起,第一次說起玲玲的事吧?”
我埋着頭,不言語。
“我聽荌荿說了……那天他迅崗發現人數不對,起了疑心才覺得危險。等他到了原上,發現本該在崗的守衛死傷慘重,再多走幾步就看見你抱着玲玲,旁邊還橫着秦子敬的屍骨。他探過了玲玲的心脈才發現已經過世了,而你卻不哭不鬧,就靜靜的摟着玲玲。荌荿不經意發現孩子還活着,便問你要不要試着把孩子剖出來,可無奈他怎麽着急,你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不過幸好還是救了孩子。
從孩子出生,到現在……”他沉思了一下:“有三個月了吧?你每天樂呵呵的哄孩子,笑臉待人,對玲玲的事情卻只字不提,甚至連他們下葬的時候你都沒去。大家也不敢在你面前多說什麽,就任你悶着。
剛才聽你說要改名字,雖知道你泛傷感,可我打心底兒卻是開心的,你終于還是把心門打開了……”
“嗯。”
說實話,我一點都沒發現,我能一直撐到現在,九十六天了——從雪唱出生到現在,九十六天,我掐着指頭算過來的。沒因為懷念玲玲和秦子敬的離去而落淚,而且把孩子照顧得很好——其實真沒什麽難的。
“我覺得……我能做的,都盡力做了。不哭不鬧,可能是因為……無力吧,無力折騰,也無力改變已經發生的。這麽大的攤子,不還得有人撐着麽?幸好……你回來了。”
“我帶你走吧。”
“去哪?”
“跟我去西域,和玄坤門的老老少少住在一起。”
“不要。”
“我也沒讓你現在就決定……畢竟你還有刑期,得在這裏耗夠兩年,那時再給我答複,好不好?”
我遲疑着點點頭。
“你到底有多拗的心性兒啊,玲玲的事,雪唱的事,玉釵谷的事,你自己的事……辛苦你了。”
“我活該……”
……
吧嗒。一顆淚珠子掉在土地上,摔出了一朵泥花……我還是沒有忍住呢。
十八雖笑着搖頭,卻又很慎重的把淚漣漣的我牽起來:“你且哭着,卻還得随我去看看荌荿。”
我一頭霧水的跟着十八溜達進蔣荌荿的屋子,他小小的身影直直的跪在地上,沉着頭。
“喂,你跪着做什麽?”我甩開十八的手去拉他,他卻絲毫不動,也不言語。
“回話。”十八沖他揚了揚下巴。
“掌門罰我跪着。”小家夥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你有病啊!他這麽點一個孩子!”我戳十八。
“既然做了繼承人,就永遠不是孩子。本應肩負将玉釵谷、谷中人守護周全的大任,可你沒一件能做好的,就這樣還怎麽繼任。當年十小俠客先掌門就因疏忽大意而讓姜燕城失守,也因此玄坤門與安家簽了百年守城約,要為他們做一百年的狗,這個教訓你還記着麽?”
我看十八面色鐵青,竟然不敢插一句話。
蔣荌荿點頭說記得,十八又說:“我曾答應過你,為了讓你繼任,我一定會讓自己活着等到你滿十五歲,也希望你,到了十五歲時,真正會有十五歲的能力,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如同一個廢物似的跪着。”
“十八……你,你太過分了吧……”我終于聽不下去,結結巴巴的為小家夥伸冤:“荌荿他……”
“謝掌門親口指點。”蔣荌荿腦袋在地上磕出一聲悶響,樣子又是恭恭敬敬的。
“起來吧,門訓結束了。”
小家夥一咕嚕爬起來,也終于有了表情,像是兄弟般對十八打趣兒說:“十八,還不快回去看孩子,雪唱哭鬧起來很吓人的……”
十八笑的更得瑟:“我可是聽說,有個不染塵埃的小破孩兒,偏偏就拿那個糊他一臉哈喇子的小丫頭沒辦法呢,自己想去還撺掇別人,這是害羞個什麽勁兒啊,啊?”
蔣荌荿沒搭理十八的反諷,轉臉特無辜特天真的問我:“紫落姐姐,你會調香,那可有聽過有種花,叫做‘夕霧花’?”
“聽過啊。”
“那你可知道那花背後的暗意?”蔣荌荿寫了一臉的邪惡,瞥着十八。
“還不快滾去看孩子!”十八跳腳道。
“哼,知道了……”
“什麽跟什麽啊……你們師徒倆一會正經一會沒型兒的,還有那什麽夕霧花,做什麽啊……?”
十八猛搖頭,說沒什麽,那死小子跪傻了。
我們說笑着回去看雪唱,進門就瞧見雪唱濕乎乎、亮晶晶的下巴一直往蔣荌荿臉上蹭,我習慣性的提心吊膽,之後又習慣性的放下心來——小潔癖雖說兇得很,可唯獨雪唱怎麽折騰他,他都目如暖風,連眉頭都不皺一下。起初我還驚訝,後來漸漸回想起玲玲離開的那天,小荌荿似乎也是不皺眉頭的把血糊糊的小雪唱救出來,抱緊了……也許這麽說不合适,但真的很像是,父愛?
當然了,這種白癡的想法我是從沒和別人說起的,誰都沒有。
這三個多月來,我一點一點的把發生的事情好好認清。就像大家看到的,我對玲玲的事只字不提,也不哭鬧。起先是因為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就是一場慘烈的訣別,之後卻是因為雪唱的成長讓我看到了生命的延續和頑強。我想,以我這樣的身份,定該是相信有在天之靈的,那麽我的哭泣與悲哀只會讓活着的人更傷感,離去的人更不舍。
不管我的所作所為是不是有點想當然,我都覺得我做的,是對的。而這份有些苛刻的理智後,也難免會有關于玲玲的記憶在時而拜訪,即使憂傷,卻也更是一份恩賜,提醒我更要好好地活着,因為不是誰都有資格期待下一場雪花的降臨。
“喂,作何發呆?該不是在打本公子的注意吧?”十八依舊很臭屁。
“我說這位兄臺,難不成您回西域是去用風沙糊臉去了?啧啧啧啧……真是厚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我是在想啊,要不要給雪唱辦一個‘百歲酒’啊?”在蘇奈爾是有這個習俗的,小孩子出生的一百天辦百歲酒,宴請親友也被衆親友祝福,祈願小孩子以後可以活過百歲。
“可以啊,我來張羅。”十八笑出一口白牙。
“怎麽這麽好心?說,有什麽條件?”
“就……就……就是讓雪唱喊我年爸爸……”
“沒可能。”我就知道這小子沒什麽善心!完全無視姑奶奶我的情傷,三番五次的打趣兒我。“而且,”我聲音突然弱了:“這一點都不好笑。”
“哎呦,逗你的啦……交給我辦就好,這總行了吧?別皺着臉啦,來給大爺了一個……”
“都說了不好笑!”
我的一聲大吼,吓哭了女高音莫雪唱小姐,于是更凄厲的聲音延綿不絕,奶媽、蔣荌荿、烏茜、年十八以及正要躲遠的我的第二人格紛紛帶着怨念看向我……
我錯了。
來日且方長
當衆所期待的“玉釵谷旅游節”流産,然後重生為“谷主女兒百歲酒”,光臨本谷的客人依舊滿到爆棚,看,這就是頂尖商人的能力——雖說衆所周知,這次百歲酒是年十八大少爺一手操辦的……
所以,若不是還得抱孩子,此時的我一定是蹲在角落畫圈圈中……
整個宴席我沒怎麽露過臉,除了拖着十八陪在身邊向最尊貴的幾位客人敬獻我那時叫工匠打造的玉釵谷限量紀念品……木釵子。
十八雖為我一一引薦了貴客,可他只要一有空隙絕對是怨恨的瞪着我,弄得我一頭霧水。
走了一圈,腿酸腳麻,于是摟着孩子躲進屋裏吃東西。無奈看着桌上堆的一大盤不知什麽動物的拳頭大小的腦袋,就一陣心抖。嘴裏默默地咒罵着點這道菜的人。
“烏茜……把這盤什麽什麽的腦袋給我端走。”
“為啥,這可是年公子特意讓廚子弄給你的,你不知道有多少人饞這盤兔頭呢!”
兔頭……?真殘忍……我揮揮手:“我不吃,誰饞給誰去。”
烏茜剛叫嚣着自己做不了主,得問過十八才行,十八這位“曹操”便應聲而來,帶着一臉怨氣。
“十八,你存心讓我不好過是吧,擺一盤兔子頭……”
“你才是看不得我舒坦吧!你……誰讓你仿制了那幾柄木釵還到處送人的!”
十八榮升咆哮帝,吓了我一大跳。
被吓着的還有祖宗莫雪唱小姐,于是屋裏瞬時炸開了鍋。烏茜一腦袋黑線,翻着白眼溜出了屋子。我皺着眉頭把雪唱塞在十八懷裏:“你自己惹的爛攤子自己收拾,反正你有的是辦法。”
“唔……”十八摟着雪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