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章節
是多麽表面的自以為啊,我也正是看到了他深入骨髓的矜持與清濯這一面,所以才認定了那些不好的都是假的。原來是這樣啊……我還覺得自己的迷戀是恨膚淺無緣由的呢!啧……你問的那一位,可真是個厲害人物啊,看得那麽清。”
“嗯……是厲害,也省的我還擔心她做了不情願的事情。”
聽十八這語氣,難不成,這一位是他喜歡的女子?可看他的樣子,又不像是那麽痛苦的……
忽的,十八笑了,他伸手輕推我眉間蹙起:“怎的苦惱成這樣……別亂猜了,告訴你便是,說這話的,是雲珠。”
雲珠!
“你……你和她……”
十八笑得更開:“她還反問我說,難道我以為她和淮王的姻緣是權術利弊勾結的結果麽,她說,她雲珠自不會做那軟弱的傀儡,她嫁的,只會是她心愛眷戀的男人。”
其實我想問的,是十八你還好麽?
十八一定是喜歡雲珠的吧?
“紫落你知道麽,有些事情之所以我會說出來,是因為它已經過去了。我和雲珠之間,不會是你想的那樣,但究竟怎樣,說了對你無益,所以你就莫再追究。這段話能啓示你将自己的感情看得更透徹,便足矣。”
我不知道為什麽十八總能明白我所有的內心戲,又或是,他能看透徹他周遭的一切……不過似乎,要除了這位,雲珠。
“和你說這些,是因為大家都以為你會因為莫玲玲的事恨他。”
“我是啊。”
“可你同時還在喜歡他對麽?”
我點頭:“就是沒那麽純粹的感情,所以才說着言不由衷的話,折磨他也折磨自己啊。況且……我還和他說了一席話,所以,真的沒有未來了。”
“什麽話?”
“我說,他毀了我們之間所有的可能性,所以即使有一天,他能夠全心待我或者我可以不在乎什麽全心全意了,我也不會和他在一起,我說我以後的人生再也不會與他更進一步。”
經年逐西雲(一)
“你确定,蔣荌荿真的靠得住?”我憂心忡忡的瞪着十八。
“不只你疼雪唱,我也疼啊。我會把她随随便便送回去麽?”
“也是……可是當媽的心情就是這樣,管都管不住。”
烏茜在一旁安慰我:“都知道……這不是還有更要緊的事麽。”
我點點頭,不再多說。
我一點都不想說什麽光陰荏苒之類的詞,當我踏上遠離蘇奈爾的征程,我仔細回想了我在這裏兩年多的時間,過的真是豐滿。好像空不出一絲的餘地讓我來唏噓感慨。
也許唯一的遺憾就是,這次的遷徙,玲玲不再參加了。
臨行前,十八說他要回姜燕城替聖上辦些事情,正好可以攜幾個手下,于是理所當然,我和烏茜就冒充了手下。終于,我可以真正踏進姜燕城,去離我牽挂着的真相更進一步,更進一步。
也是出于不方便帶孩子的原因,我們只好拜托蔣荌荿帶着雪唱先回西域。雖然小腹黑比初見時厲害了太多,可第一次和雪唱分別這麽久,我還是有些感傷。
幸而這一次,我們可以駕車走官道,所以不會用那麽久的時間。
我和烏茜都是男裝打扮,十八為了方便行事,還給我們取了代替的名字,我叫年子駱,烏茜叫年戊潛——據說他年公子的家仆都得姓年,可我總覺得他得知我同意後有種小得意的感覺。
不過我顧不上在意這些,甚至連重返姜燕城的事情都不能全然吸引我的注意力。因為連着好幾天了,我都反反複複做着一個夢,夢到一個發生過的場景——當然不是什麽懸疑的畫面,只不過是些情感糾紛的小碎片罷了。
去年雪唱的百歲宴之後,我與淮王便再也不曾見過。我遷身西域的公章也蓋的很是順暢。這一年來,我與玉釵谷的老小朝夕相伴,與十八、荌荿一起照顧雪唱,看着她一點點的變化着,充實安穩。甚至幾乎要想不起,我曾經對一個叫做安君羽的人,愛的撕心裂肺。
眼看這就要離開這片屬于他的土地,卻突然又夢到了我們的分別,那個不怎麽愉快的、較着勁的分別。
當時我向他撂了那句“永遠不可能”的狠話後,他竟然是恨恨的從牙縫裏咬出一句話:“你是故意的。”
看得出他在極力的控制自己,我被他的失态弄得一陣好笑,于是由着性子說起更加不着調的話:“是啊……不過您能不能別這麽看着我,燒得慌。”
“為什麽這麽做。”
“報複你呗。”我一副豁出去的嘴臉,存心逗他。
“還真是大言不慚。”他也沒那麽容易着了我的道。
“是你比較不要臉吧。”
終于他怒了,當然怒的還是很隐忍:“你……你這哪像個女人,還懂不懂一點矜持禮儀、尊卑貴賤,還要不要命了!”
“不想懂得時候就不懂喽。”
“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想……讓你不好過。喂……別露出這幅瞧不上的嘴臉。”不知我當時怎麽了,竟然不要命的撒歡兒,現在想來還真有點後怕。
他不屑:“是瞧不上,你就這點能耐啊?”
“無關能耐,我恨你,所以我要報複你。但我的人生還有許多事情要經歷,完全不打算全身心用來恨你折磨你,我沒那工夫。我要的,只是在你心上磨一個小口子,不影響活動,但動作大了便扯得疼,我不要你傷得如何刻骨銘心,我要的,是讓你永遠都得不到純粹的快樂,每當你遇到好的事情,卻總會被那點小傷口刺一下,從而你笑時總會微微皺眉,你再順心也會有一點憂傷你得意也參雜悵然若失……”
“你倒是說說,憑什麽來讓我悵然若失呢?”
“遺憾。”
他更加不屑:“遺憾?看來,是完全不用上心的事情嘛。”
我笑:“那就試試喽。”
就是這麽一段回憶,最近總是出現在我的夢裏,所有的細節都那麽逼真,仿佛我和安君羽兩人,在不斷地上演這一出單調的戲似的。
不過,我前世裏聽過一個說法,說若夢到了一個人,是因為那個人總是想到你。
他真的會想到我?
怎麽,報應來了?
我甩甩腦袋,從自己的糾結裏掙出來,睜眼看到烏茜意味不明的看着我,這妮子還嘆着氣,我不禁笑問:“怎麽了,戊潛兄?”
她白我一眼:“嘁……沒正形兒,我就感嘆啊,你和年公子一對才子佳人的,怎麽就不在一起呢?”
我不禁失笑:“大姑娘你是沒睡醒吧,整日個瞎想什麽呢?”
“你看啊,連雪唱都喊你媽媽,喊年公子爸爸的,周圍大夥也都是明眼人,看着年公子對你們母女的悉心照料,都說就差你一句話,年公子定會娶了你的。”
我真不知道十八整天公事公辦的樣子哪兒成了對我的悉心照料了!什麽叫就差我一句話,人家年氏十八公子可從沒說過什麽。雖說我早前也誤以為十八對我有什麽,可後來不就是因為我爹是他前前掌門什麽的亂事兒,外加一些外人不知道的利弊糾葛才不得已相互掩護的,果然,這孤男寡女的就容易被嚼舌根。
更何況……十八心裏是有人的吧。
雖說他說過,雲珠和他之間不是我想的那樣,但……
我笑着搖搖頭,語氣卻是正經的:“以後這些話,可莫要再說了,沒得弄尴尬了。”
話題到這是止住了,可烏茜還是一副“可惜了”的表情,弄得我心裏一陣煩躁。我掀開馬車的簾子,探出頭往前看。正看到前面那一輛排場很是嚣張的馬車——我們年——靖昀,年公子的尊駕。據說十八凡是要和聖上老子打交道時,都會用這個禦賜的名字,年靖昀。
看着他那一駕奢華的馬車,我自己也在琢磨,到底,到底十八對我來說,算什麽?我對他而言,又是什麽?
我閉上眼,想象淮王和十八分別站在我兩邊,向我伸出手,說着“和我在一起吧。”的畫面,糾結了一會,我想我還是會牽起淮王的手吧。
我嘆着氣,縮回馬車,自言自語:“這就是傳說中的賤骨頭。”
“啊?”烏茜被我的話激的一激靈:“誰啊,誰惹你了?”
我悶不吭聲的蓋上毛毯,閉眼假寐。
然而再次醒來時,周身便有一種詭異的感覺襲來。後來才發覺這種詭異可能是緣于四周不合常理的寂靜吧。聒噪的烏茜,閉眼歪在被子裏。車夫駕馬的聲音也沒有了,由這明晃晃的光看來,分明也不是夜裏。為什麽,大家都沒了聲音?
我小心的探出身子,發現車夫竟然不在了!更奇的是,馬卻像有人引着一般,井然有序的列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