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次日,杜舟在書鋪裏定的書到了,沈泊君讓他順道去收鋪子的租金,許漢生自告奮勇跟杜舟一起出門。

杜舟也沒有拒絕,許漢生喜形于色,跟在杜舟身邊,興致勃勃的問東問西,幾個人正準備出門的時候,長時間不出門的趙奉邺也跟着出來,看了一眼許漢生,問道:“你要出門嗎?”

杜舟點點頭,道:“你這是……”

“在家裏悶得慌,也想出去轉轉,表弟不介意我跟你一起出門吧。”趙奉邺問道,那天他說自己是他表哥的事情,他聽得很清楚。

翠兒一聽,立馬插嘴道:“馬車只能坐下兩個人,你要去的話,只能自己走着去了。”

杜舟還沒有說話,趙奉邺倒是不客氣的說道:“那就麻煩這位許漢生跟車走了。”

許漢生尴尬的笑了笑,看着杜舟,希望他可以為自己說話。

趙奉邺輕飄飄的眼神看向杜舟,沉吟道:“走着去也可以,不過我大病初愈,萬一感染了風寒,可又得麻煩杜公子衣不解帶的照顧我了。”

杜舟見他說得如此理直氣壯,一時不知作何反應,趙奉邺挑了挑眉,十分不客氣的上了馬車,杜舟對許漢生好聲好氣道:“那麻煩你跟翠兒走着去吧。”

“好。”許漢生喏喏應是。

翠兒也十分不滿。

杜舟上了馬車,看趙奉邺坐的十分随意,他坐在他旁邊,揣着湯婆子,不說話。

趙奉邺瞥了他一眼,問道:“怎麽,不開心我把你未來夫婿趕下去?”

杜舟搖搖頭,又看了他一眼,道:“你住在我家這麽久,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你。”

“唔……我也不記得我叫什麽,不如你給我取個名字好了。”趙奉邺盯着杜舟看了許久,他垂着眼眸,長長的睫毛像是羽翼一般。

杜舟想了想,道:“那天帶你回家時,繁星漫天,天高雲闊,不如叫你星闊吧。”

“嗯,還不錯。”趙奉邺點點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以後別人問起來,我就說你是我父君那邊的表哥,名喚沈星闊。”杜舟詢問他的意見。

趙奉邺點點頭,道:“可。”

“那你打算何時去找回自己的親人家人?”杜舟問道。

趙奉邺沉默了片刻,道:“是我打擾了少東家多日,如今少東家要成婚了,是想要趕我走了嗎?”

“不是不是。”杜舟趕緊否認,道,“是這樣的,我怕你走的太早,不能吃到我的喜酒。”

“哦,少東家的喜酒我自然要喝的。”趙奉邺沉着臉回答道。

杜舟點點頭,掀起車窗上的簾子往外看了一眼,許漢生跟翠兒走在外面,臉凍得通紅,許漢生脾氣倒是很不錯,一直笑着跟翠兒說笑,講話時呼出來的氣都成了霧。

杜舟多看了幾眼,趙奉邺提醒道:“少東家想未婚夫婿上車,我下去就是。”

“沒有,我只是看看,你也別多想。”杜舟放下窗簾,悻悻的說道。

趙奉邺見他這樣,忍不住好笑,轉而又板着一張臉,道:“你要偷偷看你那個未婚夫婿,也不看我?難道他長得比我好看?”

杜舟看了趙奉邺一眼,說真的,他還真的沒有仔細看過他的相貌,這麽一看,發現眼前的男子生的極為俊朗,五官極為濃郁,眉發如墨,目光有神,氣質冷酷,一點都不像是小地方出來的人。

現在又穿上了新衣服,雖然不是多麽精致的衣裳,可是穿在他身上,卻平添幾分威武神氣的氣勢。

“怎麽,如何?”趙奉邺見他看自己半天不說話。

杜舟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目光,道:“皮囊相貌不過是虛的,都會有年華老去的那一天,最後都是紅顏枯骨,成一杯黃土,我更在乎的是內在的品質。”

趙奉邺只是笑笑不說話。

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小少爺。

杜舟又悄悄看了他一眼,見他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心裏不由生出一些無所遁形的窘迫之感。

他忽然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耳垂,杜舟下意識的瞪大了眼睛,問道:“你幹嘛?”

“看你耳朵凍紅了,萬一得了凍瘡可不好。”趙奉邺一本正經的給他揉了揉耳朵,溫聲說道。

杜舟捂住自己的耳朵,趕緊道謝:“多謝關心。”

他松手之後,杜舟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耳朵,上面好像還有他的溫度,杜舟又感覺馬車內的氣氛有些凝重,呼吸都有些不暢快。

杜舟沒有由來的覺得心跳加速,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冷的緣故。

到了地兒,趙奉邺便以要到處逛逛為由,離開了。

杜舟帶着翠兒和許漢生,先去布匹鋪子收租,掌櫃的見到杜舟,還十分欣喜,爽快的給了銀子,還順便推銷了自己家新出的布匹。

“馬上新年了,少東家可以做一身新衣裳,這批料子正适合你。”掌櫃的說話很動聽。

杜舟看了看,那匹料子确實很不錯。

“安掌櫃,之前讓你幫我準備的料子,可準備好了?”熟悉的聲音傳來。

杜許剛剛走進鋪子,看到杜舟登時眼睛一亮,将他手中的布匹搶了過來,道:“這布不錯,我買了。”

鴛兒立馬拿着銀子付錢,翠兒一看,立馬道:“這料子是我家少爺先看上的。”

杜許一看杜舟,便笑着打招呼道:“我當是誰了,這不是大哥嗎?”

杜舟颔首,面色不佳。

杜許笑得無比自得,道:“大哥應該也不會在意一匹布料吧,弟弟打算買新料子給夫君做一身新衣裳,日後春闱中舉的時候可以穿,還有我肚子裏的孩子……也需要新衣裳。”

“也不知道你那夫婿是怎麽搶的,夫婿要搶,布料也要搶,某些人真是不要臉。”翠兒叽裏咕嚕的說了一堆。

杜許不怒反笑,道:“誰讓大哥藏着掖着,又想要家産又想嫁好夫君,世上哪有那麽多兩全其美的事情?什麽都想要,最後只能落得什麽都沒有。”

“你就知道你那是個好夫君,指不定就落榜了。”翠兒心裏極不平衡。

杜舟低聲訓斥了一句,道:“翠兒,住嘴。”

“我家夫君好不好,我自然知道,不勞你們費心了,這個是……聽說沈正君一直忙着幫大哥找夫婿,該不會就是這位吧。”杜許斜眼睨了一眼許漢生,陰陽怪氣道,“看着跟大哥倒是十分相配。”

許漢生聽到這話,心裏有些沾沾自喜的,立馬上前自我介紹:“我叫許漢生,弟弟好。”

“哼。”杜許沒好氣的冷哼一聲,随後虛情假意的對杜舟笑道,“大哥婚事,記得通知弟弟,我們也好備上厚禮。”

許漢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我這是得罪了弟弟嗎?”

杜許白了許漢生一眼,讓鴛兒拿着布料走了。

杜舟搖搖頭,道:“杜許就是這樣的脾氣。”

“翠兒尴尬說的搶了夫婿是什麽意思?”許漢生目光一轉,詢問道。

翠兒正想解釋,杜舟便打斷了翠兒,道:“陳年往事不提也罷。”

許漢生見他不說,心裏卻知道,吳叔早就把杜舟的事情告訴他了,原本他要等沈泊君在外面處理完事情後才登門的,提前去杜宅,也是為了找機會跟杜舟相處。

他要抓緊機會,能不能飛黃騰達,就看這一遭了。

一行人離開了布坊,杜許跟鴛兒從一旁走出來,杜許看着許漢生的背影,不由冷笑。

鴛兒見杜許不開心,立馬安慰道:“大少爺的新夫婿看着也不見得如何,還是我們家少爺有福氣,嫁了馮公子。”

“那是。”杜許看着許漢生的背影,目光裏像是淬了毒一般。

他是重生而來的,上輩子他事事不如杜舟,杜舟嫁了馮淵,後來他高中狀元,之後又位極丞相。

而他被沈泊君這位正君指給了一個不如何的夫婿,他在成婚之前,遇上了許漢生,被許漢生溫和有禮不凡的相貌給吸引,他又慣會說甜言蜜語,杜許被迷得暈頭轉向,便跟他私奔了。

不料走後才發現,這個許漢生只是虛有其表,其實私下裏卻好吃懶做,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懦夫,接近他也是因為他是大財主家的兒子,以為有利可圖。

後來敗光了杜許帶出來的錢銀,還把他賣進了窯子裏,他在裏面受盡了折磨,有一次聽說丞相和他的正君回來,杜許聽說了正君的名字,便以為自己有救了,跑出去大呼救命,可杜舟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後來他被抓回去,活活打死。

杜許醒來便回到了十七歲的時候,第一個想法便是搶了杜舟的未婚夫馮淵,生米煮成熟飯佯裝懷孕要求馮淵娶他當正君。

他成功了,還分走了杜家的家産。

現在杜舟要嫁給許漢生,他所經歷過的,杜舟也要嘗一遍。

至于這權傾朝野的丞相夫人,就由他來做了。

杜許對鴛兒道:“回去不要與跟夫君說起遇見杜舟的事情。”

“好。”鴛兒應道。

杜許一轉身,便撞上了身後的高大男人,他頓時心頭一驚,剛剛想要呵斥,擡頭便看到趙奉邺那張俊美無俦的臉,登時心跳都失了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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