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0
混亂激情的糾纏過後,累極的蕭語珩蜷縮在馮晉骁懷裏,睡得寧靜而疲憊。
卧室的窗簾沒有拉上,月光流溢進來鋪陳在床上,借着微弱的光線,馮晉骁看着女人柔順的睡相,舍不得移開目光。
古城初識那天,玻璃紮傷了腿的女孩也是這樣靠在自己懷裏。同樣的嬌弱乖巧,卻是全然不同的感覺。
到現在也沒搞明白她是怎麽把玻璃櫃臺碰碎的,當時更是沒時間細問,第一反應就是送她去包紮,等發現店主也跟過來時,馮晉骁的人已經在醫院了。
醫生正在給蕭語珩處理傷口,小姑娘應該很怕疼,馮晉骁被她拉着手,感覺她的指甲都要掐進他肌膚裏了,卻沒聽見她叫。
趁着蕭語珩打點滴的空檔,馮晉骁為她擅後,掏出錢包,他對店主說:“一切損失我負責,你看需要多少錢?”
店主人還不錯,雖然馮晉骁對玻璃櫃臺的行情一概不知,但聽他報的價錢也知道他并未多要。賠了錢,還要道歉:“非常抱歉,我妹妹太調皮。”
店主擺擺手表示不介意,用一口麗江腔普通話說:“胖金妹沒事就好啦。我看她好像很喜歡吉祥鈴,在我店裏看了很久。”
納西族以胖為美,以黑為貴,在他們看來越胖越黑的人越是老實,所以就稱呼沒有出嫁的姑娘為胖金妹,男子則稱胖金哥。雖然沒作過功課,這些馮晉骁還是知道的。聞言就說:“确實很喜歡,就惦記胖金哥的鎮店之寶呢。”
店主哪裏聽得出他的話外之音,笑眯眯的說把那串吉祥鈴送給胖金妹。
事後馮晉骁卻告訴蕭語珩:“你不止把人家的櫃臺砸了,還把人家的風鈴扯壞了,我不得不用高價買回來。”
腿上紮得不輕,蕭語珩疼的還有眼淚挂在臉上,聽他這麽說,小嘴一扁:“還不都怪你,幹嘛要挂回去呀。”
馮晉骁見她倔強的小樣子,忍笑道:“你還有理了。老老實實地別再闖禍,否則把你抓起來。”然後掏出自己的證件給她,一字一句:“看見沒,警察叔叔。”
蕭語珩拿着他的人民警察證,看看上面的照片,又看看馮晉骁,吸了吸鼻子:“和真的一模一樣呢。”
要不是看她是個小女生,馮晉骁就要控制不住賞她一巴掌了。
回想那一年與她初相見的情景,馮晉骁的唇角越揚越高,傾身抱緊已經長大的女孩,讓彼此的身體曲線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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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安睡。
早上照例是馮晉骁先醒,孩子一樣的女子曲着腿躺在他胸前,小臉埋在他臂彎中,睡姿恬靜,透出一股香甜。
黑眸中柔情滿溢,馮晉骁湊近了,在她微翹的嘴角輕吻一下,沒有打擾。
晨練回來發現她的手機震個不停,馮晉骁拿過來看,屏幕上的名字令他皺眉。本不想接,但對方的耐心顯然比他好。當未接來電達到六個,他按下接聽鍵。
低沉緊繃的男聲随即傳過來:“蕭語珩你有沒有一點自覺?知不知道回來看看素姨?你是不是對家沒有概念?”語氣隐含愠怒,聲音更是冰冷。
這個男人,向來懂得如何用“家”這個字眼拴住她。
冷靜險些就不起作用,馮晉骁強忍住摔電話的沖動:“她還沒醒,晚點我會送她回去。”
那邊靜止三秒,挂斷。
過了九點,蕭語珩才醒,床畔自然早已人去床空。本以為馮晉骁上班去了,等她洗了澡出了卧室門,卻見他穿着襯衫坐在與客廳相連的書房裏,埋頭看着什麽。嘴角不經意就挂上了笑,她走進去。馮晉骁擡頭,微張手等待她的親昵。
蕭語珩隔着桌子,歪頭看看他面前的文件:“不用上班?”
馮晉骁只好伸長手臂拉她過來:“周末。”
蕭語珩就着他的手坐在他腿上:“警察也有周末,真是稀罕。”
馮晉骁摸摸她半濕的頭發,微笑。
空乘執行輪休制度,有航班就飛,休息時間不固定。馮晉骁平時又忙,周末也未必就休,所以兩人很難在周末見面。今天這樣,算是難得。
蕭語珩并不反駁,只伸手去解他襯衫的紐扣。
知道她是要看傷口,馮晉骁也不阻止,稍稍傾身,唇貼在她的耳翼輕笑:“大早上的,想幹什麽?”
蕭語珩不言語,把他前傾的身體推正,直接把襯衫脫了下來,然後跳下他的腿走出去,再回來時手裏多了一個小醫藥箱,打開,裏面一應俱全。
原本包着的紗布由于昨晚的劇烈運動松了些許,但顯然他整理過,看上去不是太糟糕。蕭語珩站在他兩條長腿之間,小心地一圈圈拆下來,才知道他傷在左後肩胛,約手掌寬的一道傷口,縫了十幾針。
受傷的部位,胳膊略微動一下都要牽動傷口,他昨天在機場卻那麽大幅度地活動,疼痛程度可想而知。蕭語珩頓時懊惱,居然沒發現他絲毫的異樣。
她的眉梢壓得很低,一時忘了掩飾臉上心疼的表情:“赫饒說你是去搞集訓的,怎麽——”
感覺到她柔韌的指尖落在傷處,輕得沒有一絲力量,馮晉骁才解釋:“是有個案子,我過去協助。”在抓捕犯罪嫌疑人的過程中,兩名特警隊員受傷落入圈套,為了帶他們脫險,馮晉骁不慎被對方的軍刺刺傷左肩胛。
他的工作本來就屬于高危職業,要他放棄不可能,勸他當心也是枉然,蕭語珩索性不說話,安靜地為他換上新紗布。依馮晉骁的身手,他很少受傷。印象中六年裏,超不過三次。組建了特別突擊隊,成為特警總隊大隊長之後,更是頭一回。蕭語珩沒什麽機會像今天這樣侍候他,但她包紗布的手法卻比醫護人員還娴熟,像是操作過無數次。
馮晉骁配合她擡胳膊、前傾身體,在她包好後,才用指腹溫柔地摩挲着她冷冰冰的小臉,解釋加邀請:“不想你害怕才沒說。拆線的時候陪我一起?”
不是不明白他瞞着受傷的事是不想讓她擔心,可這樣的結果只會讓蕭語珩覺得他根本沒把她當自己人。他有事,除了找她照顧,還能是誰?昨晚發現時就在氣這個,可是,算了,掰扯就得吵架。
蕭語珩有點負氣地回答,“如果我不飛的話。”
馮晉骁明白她這算是答應了,湊近了,蹭一蹭她的鼻尖,親昵異常。
随後蕭語珩又給他手背上的傷口消毒,塗了藥膏,馮晉骁也檢查了下她脖子上的傷,吻了吻,才一起吃早餐。
馮晉骁給她倒了杯牛奶,遞過去時随口說:“顧南亭打過電話來。”
蕭語珩準備去接牛奶的手一頓,但很快恢複。
馮晉骁面色不改的補充:“應該是阿姨知道了昨天機場的事擔心你。”從他平靜的神色看起來絲毫不認為接聽了她的電話有何不妥。
蕭語珩喝了口牛奶,起身去找電話,見她邊拔號邊往陽臺走,馮晉骁的眉心一點點蹙起,直到聽見她說:“媽,是我,打過了,他不是該明天回來嗎?淩晨就到了?你別擔心,馮晉骁當時在機場——”他的臉色才緩和下來。
打給蕭素之後,并未回拔給顧南亭,蕭語珩重新坐回他身邊繼續吃早餐。馮晉骁給她夾了個包子:“今天有航段要飛嗎?如果沒有,晚上和我回家吃個飯。”
同一時間,赫饒從宿醉中醒來。
床上只有她一人,被單下的身上依舊穿着昨天的衣服,只有襯衫領口的紐扣多解開了兩顆,應該是睡着時不小心扯的。她揉揉眉心偏過頭去,看見床頭櫃上擺放着一套斬新的衣褲,是她平日裏習慣穿的襯衫長褲。
回想昨晚和誰喝的酒,瞬間反應過來身在何處,赫饒不禁蹙緊了眉心。果然,等她快速整理好自己走出卧房,便見一個男人背對着她坐在沙發上。如同昨天在機場,即便兩年不見,她依然一眼就認出是蕭熠。
或許是職業習慣,她腳步放得很輕。可蕭熠還是敏銳地察覺了,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在煙灰缸中摁熄了煙回過頭來,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秒,起身:“我讓他們把早餐送上來。”
外面陽光明媚,近前身穿白襯衫西褲的男人依舊是從前的平和溫雅。可是,赫饒提醒自己,他的心,乃至他的命,都是屬于別人。
她很直接地拒絕:“不用了。已經很麻煩,蕭總。”
身為賀熹的同學,赫饒從前都是稱呼他“蕭哥”,此時的這聲“蕭總”,聽在耳裏,格外疏遠。蕭熠的動作明顯停頓了一下 ,盯着她澄亮的眼睛,想說話,但忍住了。
這樣的獨處,換作以前是奢望,如今卻是片刻都不想停留,回避着蕭熠的目光,赫饒說:“謝謝。我還有事,先走了。”
蕭熠沒有出言挽留,只是用目光細細流連她的五官,直到她走過來與他擦肩而過,手都搭上門把,他才問:“那晚是你嗎?”聲音平和,近乎完美。
赫饒背脊一僵,随即旋開房門:“蕭總說什麽,我聽不懂。”
當她的身影被房門阻隔,蕭熠在原地駐足片刻,低眉思索了好一會兒,回身望向卧房,床頭櫃上他讓人準備的衣服原封不動地擺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