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路遇熟人
沒有馬車,身上又無銀錢,夜落只好沿着水依湖畔走回客棧。
一路走來,夜落仍悻悻然。
雲家的幾位公子雖是一般英俊的少年,樣貌卻不盡相同,性格也是雲泥之別。
若說二公子如冬天裏的冰霜,三公子是春天的陽光,那四公子就像那秋天的蕭索,掩蓋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中。一冷一溫一蕭,也不知三人如何就湊成了一家子。
行至承恩街道的路中,就到了朝歌最熱鬧繁華的地段。
此處有琳琅滿目的物品,各類小販吹唇唱吼,紅樓之處輕歌吟唱,好不熱鬧!
夜落想道,如此詩情畫意的花城,最适合心曠神怡的居住。
她要落地此處,未來買一間房,成一個家,這世間她就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正夢想天開,身後的人群中傳來沸反盈天的喧鬧。
夜落并不愛湊熱鬧,但她不想被高頭大馬踏扁。她跟着游逛的人群自動退往街邊。
只見兩名衣着盔甲的将士威風凜凜地騎着高頭大馬一路雄傲地踏在了繁華的街道中央。兩馬身後,四根粗碩的鐵鏈栓着一臉囚車緩緩前行。
黑色的囚車中坐着一個膚色黝黑的男子,看年貌并非長者。
男子的外形甚是凄慘,仿若一只喪家之犬。他的發絲淩亂無章,沾滿了陳雜的碎草,掩蓋了半張頭青鼻腫的臉。他的雙手和雙腳戴着沉重的铐鐐,蜷縮的身子天愁地慘。
男子灰衣的粗布破舊不堪,囚車過處,散發着黑色的血跡殘留的刺鼻的腥臭味。
如此驚心慘目的模樣,估計連親爹親娘相見也不識,可偏偏夜落認出了他。
Advertisement
她不會認錯的,是他,就是他!縱然他鼻青臉腫只露出半張臉,她依然識得囚車裏的男子正是施救過自己情同兄妹的恩人-程修遠。
程修遠一動不動地坐在牢籠中,路人的指點與評論好似一陣微風未曾吹到他的耳旁。
夜落驚得六神無主,眼見囚車越走越遠,她心急如焚,不知要做什麽,只是一手扯着裙擺,一手抱着三尾小獸,跟在囚車後面氣喘籲籲地追趕。
囚車駛過繁華的路段後逐漸加快了速度,夜落如何跑也追趕不上。
當她在監牢的門口追上囚車時,裏面卻是空空如也。程修遠早被衙役押入府衙的地牢,牢門關得嚴嚴實實。
眼見程修遠消失在眼前,夜落的胸口一陣心慌,雙腿無力跌坐在地上。
她喘了幾口氣,調整了一下思緒,連忙爬起。
夜落掏遍了衣袖,摸出了幾個銅板,也不管夠不夠,塞入其中一名衙吏的手中,又慌忙寫字問道:“勞煩大人相告,剛進去的犯人所犯何事?”
那衙吏掂了掂銀兩,臉上的不悅之色盡顯。他斜眼看着上方,陰陽怪氣地說了兩個字:“殺人……”
殺人?夜落驚愕失色。
程修遠殺雞都下不去手,何來的膽子殺人?
當日程修遠在山間抓了一只野雞,說要做成烤雞當上學的學禮。
他拿着一把柴刀,舉起又放下,來回多次,愣是閉着雙眼下不了手。若不是雞從手中滑脫,他一着急用柴刀誤殺,估計他能舉一天的柴刀。
“何處殺人?所殺何人?”夜落迫不及待地追問。
衙吏一臉的不情願,驅逐道:
“快走,快走!別問了。”
夜落咬了咬唇,深知給的銀錢不夠。可是她不願放過一線機會,仍舊問:“能否探監?”
“不能!”衙吏皺緊着眉頭催促,“你無需再問,快走,快走……”
夜落厚着臉皮又問:“如何才能探監?”
衙吏不語,面向別處,伸出一根手指。
一為何意?一兩?不可能。那就是十了?
“十兩?”
衙吏見字後點了點頭。
夜落心目了然,十兩銀子方能探監,這是惡狠狠地宰人!
可是,她沒有其他辦法。
離開牢獄後,夜落一路走得緩慢。
“掙錢不易,如何能在最短的時間掙十兩銀?繼續授技?”
夜落搖搖頭,不可再授技,再來一份美食,來源客棧的生意就受影響,這不是夜落想看見的結果。
可是不授廚,她還能如何?
思索間,她突然想起自己還會作詩。
夜落想起雲三公子的話,今日的詩作也許能拿冠首,得冠首者可獎五十兩銀子。
不就是沒署名?亡羊補牢尚且為時不晚,這是她唯一得銀的最快的方式。
夜落心裏一喜,也顧不及身體的疲勞,一路寫字詢問尋到了朝歌城揚名後世的詩社-梨上雲軒。
梨上雲軒立足朝歌百年時長,門外的匾額和牆瓦均是刻着歲月古老而安谧的痕跡。
一入木門,放眼就是一院的六瓣梨雲,滿院芬芳馥郁,花若雲錦。
一條深幽僻靜的小徑穿過院落的芳香,直通前堂。
入得前堂,夜落看見了心中厭煩又極不想見的雲宸煜。他說梨上雲軒是他家,夜落不以為是,如今唯有無奈地苦笑,“還真是他家呢!”
前堂寬闊明亮,左邊一排的牆壁上挂滿了歷年五月詩塞的榜首詩作。右邊的牆上懸挂着朝歌的名望士族的畫像。
前堂的正中,放置着一排桌椅,其中放置着文房四寶,墨香陣陣。
座椅上除了身穿黑衣的雲宸煜,還有身穿白衣的雲行期,另有三位老者和一位濃眉大眼、面容剛硬的年輕男子,這四人皆是錦衣華服,非官即富。
此刻的夜落經過一路的奔跑,早已是發髻松斜,步搖也不知掉往何處,額上布滿汗跡,如此形象面見名門望族實在不妥。
她顧不及顏面這東西,在門口行過萬福,步入廳堂。
夜落擔憂三尾獸不安,一進門忙将它緊緊地抱在懷中,生怕它再竄出去。
果不其然,懷中溫順的三尾獸開始呲牙咧嘴,不安地轉動,這是它今日第二次煩躁不寧,也是她第二次見着了雲宸煜。
兩位公子身份尊貴,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夜落對雲宸煜再如何反感,如今也必須直面相對他。
她再次屈膝行禮,手下寫道:“請四公子為小女子的詩作署名。”
雲宸煜一只帶着指環的手熟練地把玩着手裏的茶杯,臉上挂起一抹令人一看就知的壞笑,“小姐晨時不已婉拒?”
那是婉拒?那是她明目張膽地拒絕。
若不是走投無路,她又如何肯就範!“人在風雨中,不得不低頭。”夜落不願與他廢舌,心一橫,寫道:“蒙公子不棄,榮幸之至。”
雲宸煜玩杯的手一滞,顯然沒想到夜落如此作答。他似乎沉思片刻,手指摩挲了幾遍指環,又将手中的茶杯轉了起來。
雲宸煜不言語,旁邊幾人微覺尴尬。還是雲行期搖着折扇溫柔地說道:“恭喜四弟又多一位知心人。既然這首詩作無異議,不如就将名先署上。”
一名端莊肅穆的老者接話,道:“原來此詩是女子所作,實在令人刮目相看。署名之事勞煩二位公子,我等先行告退。”
二位公子點頭,起身目送四人離去。
待衆人走遠,雲宸煜的神情變得冷峻不解。他一把抓住夜落的手臂,看起來心情不悅,“你竟是這般朝令夕改的人嗎?你以為自己是誰?你說什麽本公子就要聽你什麽嗎?”
夜落的手臂被抓得生疼,她依然面帶微笑,不曾改色。面前的男子每說一句她就搖一次頭。
懷中的三尾獸通人性,見着夜落受欺,徹底發怒。它呲牙咧嘴,發出「吱吱」的聲音,一只眼睛兇狠無比。
見雲宸煜仍未松手,它掙脫夜落的懷抱,朝着雲宸煜抓住夜落的那只手臂撲了上去。
夜落大驚,忙要去抱三尾獸,誰知她一只手的動作遠不及雲宸煜一只手的敏捷。
他伸出一手,準确無誤地抓住了三尾獸的頸項,将它提在空中。
“找死……”
雲宸煜的聲音帶着冷冰冰的磁性,眼光卻是意味不明。
想起奚香十裏時星辰的遭遇,夜落悲從心生。她雙膝一跪,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