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傷人真相

程修遠心中惘然,他沉思片刻,道:“我也不知道那是誰。””那夜,兩個衙役将妹妹帶到龍脊田邊,我一路尾随在他們身後,想趁機救下妹妹。”

“誰料妹妹施計,滾下了高坡。那二人驚慌,選了另一條路下坡尋找。那處的田邊道路我最是熟悉,趁他們離開,我擇了一條小路直下。來到蘆葦叢中時,天近半亮,我卻并沒找到妹妹的身影。”

“穿過蘆葦叢,我看見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他的身形瘦瘦的、高高的,看着像個讀書文人,我卻知道他不是善人。

我跟在他的身後,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什麽,卻看見了妹妹往麗己河畔跑去的身影。

黑衣人好像也看見了妹妹,正往妹妹的方向追趕。我心裏一急,拿起柴刀就想吓唬他。

誰知道黑衣男子會武功,返身一把劍向我刺來。我當即吓得魂不守舍,也不知如何就将柴刀一扔,刀刃剛好砍在他持劍的右手。

他的右手被傷鮮血直流滿地,但他的左手毫無影響。我還未來得及逃脫,被他伸出的一掌拍至蘆葦叢中。待我回到蘆葦外時,早已尋不見妹妹的身影。”

“我沿着麗己河走了一路,仍然未見妹妹,一直到了鵲山邊,遇見了路晚,方才得知你已經入了鵲山。”

“鵲山遍處都是妖魔鬼窟,妹妹一個女子,如此柔弱,哪裏經得起妖魔鬼怪的殘害。我擔心你的安危,一咬牙,也跟着進入了鵲山。”

夜落一邊潸然淚下,一邊又仔細地聽着。聽至最後,已是泣不成聲。

徐掌櫃:“公子你為什麽會想那黑衣男子想傷小姐,而不是救小姐?”

程修遠搖搖頭,肯定地說道:“他定然不是好人。那個黑衣男子我在縣衙的門口見過兩次,高高、瘦瘦的,長得還挺好看。那時候,葉子正關在衙門的地牢裏。你一逃脫,他就追在身後,顯然是不安好心。”

防人之心不可無,夜落點頭贊同程修遠的想法。

徐掌櫃:“公子如何被抓來牢裏的?”

程修遠嘆了口氣,“入了鵲山,我不知該往何處才能找到妹妹,胡亂在林中摸索。後來,我看見一群黑衣人在山間奔跑,其中一人問女子所往何處?有人回答往山間而去。我一路尾随他們而行,生怕他們對妹妹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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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也不知在山間走了多久,竟然一路走出了山林。一出山林,我就被人蒙面抓住,關進了地牢。

他們說我殺了一個官家的公子,要押送京都受審。我除了傷過那位黑衣公子,再沒有傷過任何一人,更別提殺人。”

徐掌櫃:“那位黑衣公子只是受傷?公子未曾傷及性命?”

程修遠聽後急道:“我那把柴刀雖然傷了他,卻未取他性命。昨日,我在囚車上還瞧見了他。”

徐掌櫃一怔,他看了一眼夜落,見她一臉的震驚,忙問道:“公子在何處瞧見的黑衣公子?”

程修遠想了想,“我也不知那是何處,只知道那裏遍處盛開白色的花朵……”

夜落的身心想被人塞了一塊寒冰,凍得她手指發顫。

除了朝歌梨花滿城,還有何地能遍處梨花?

原來,這身後之人竟一直在自己的身邊。

夜落擦幹眼淚,淡淡一笑。她安慰程修遠:“你且寬心,我定然想方設法救你出獄。”

程修遠急道:“葉子不要救我,你快走,快躲起來,不要管我。”

夜落搖搖頭,程修遠不救,這輩子她都不願為人。

在衙役的再三催促下,夜落不便多言。

徐掌櫃勸道:“公子好好休息,改日夜小姐定會再來探望公子。”

程修遠自然不聽勸告,急地抓住夜落的手不放。

夜落微微一笑,握着他的手,輕輕拍了拍手背,随後跟着衙役離開了牢房。

上了馬車,夜落問徐掌櫃:“先生不問小女子因何牢獄?”

徐掌櫃笑道:“夜小姐若想說,在下洗耳恭聽。不管小姐說與否,在下都認為小姐并非不善之人。”

夜落低頭,誠摯無比地寫道:“先生赤誠,小女子感激不盡。”

徐掌櫃釋然一笑,“小姐稱鄙人為先生,實在愧不敢當。”

回客棧的途中,二人未再交談,探監之事默默變成二人之間的一個秘密,誰也不再提及。

回到客棧後,夜落與徐氏夫婦打過招呼,一路抱起星辰直接進入房間。

一關上房門,她身子虛弱無力地靠在門框上,臉色一片慘白。

背後之人究竟是誰?

她以為逃脫了那道窮追不舍,卻不知道一雙黑手像鬼影迷蹤,在自己的身後深藏不露。

吳存寬突然身亡,黑衣人自由進出縣衙,如今又尾随身後。黑衣人是否是吳存寬之死的幕後黑手?她與黑衣人究竟有什麽仇恨瓜葛?

前方好像織了幾張密密的網,一絲絲将她套在其中難于掙脫。

敵在暗,她在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既然躲不過,不如就讓所有人站在明處,她倒要看看,是誰這麽折磨作踐她,又是誰想要她的性命。

“既不知蛇在何處,本女就引蛇而出。”

至于如何引蛇出洞,夜落還需要謹慎地思慮一番。第二日一早,夜落雇了一輛馬車來到了若裳園。

她站在晨曦下,伸出雙手,仔細地采摘着花蕊當盛的六瓣梨雲。清晨的光輝照起一片五彩的光芒,絲絲暈染在她藍色的衣衫上。

采摘了兩籃滿滿的花朵,她才心滿意足地返回客棧。

今日,她要做一道別有情致的點心。

夜落借了客棧的小廚房,将一夜未眠思索的菜式一一付諸于廚房內如雲若雪的食材上。

紅菜切碎;

成湯,摻入米湯,調成粉色,将洗淨晾幹的一半梨花浸泡在其中,染成粉色的花瓣。

成朵的梨花澆上調味的糕液,以酥皮包裹固定成花形,放入熱油中炸成香酥。

每一瓣香酥上鋪上雪白的梨花瓣,酥炸的油香配上清冽的花香,讓這份花酥香味悠長。

香酥攻于精致,擺盤更是着重于巧。

潔白如紗的絹布鋪在食盒內,灑上粉白相間的花瓣,将梨花酥放置于花瓣上,食盒上插上新鮮的梨花枝,宛若若裳園的花海。

夜落共做了三十二份同樣的香酥,一一裝進了食盒內。白紗內外點綴着沁人心脾的六瓣梨雲,讓人賞心悅目。

徐掌櫃依舊為夜落叫了一輛馬車候在門外。

夜落感念徐掌櫃的誠摯,将其中的兩朵梨花酥交到了徐掌櫃的手中,囑咐他趁熱吃,此時香味濃郁,味道最佳。

徐掌櫃雙手小心地托着那兩朵清爽宜人、香氣襲人的糕點,雙眼亮起了星光,愣是舍不得下口。

未多時,櫃臺前圍滿了食客。

“掌櫃的,你店中既有如此寶物,為何不為我等推薦?”

“就是,我也來一份這個美物,你讓後廚做來給我嘗嘗。”

食客們垂涎欲滴的模樣直逼得徐掌櫃将食物護在身後,解釋道:“各位客官,真是抱歉,本店并無此佳肴。此食乃是那位小姐的獨家秘方,并不肆賣。”

“那可真是可惜,也不知那位小姐是何處的廚娘?還請掌櫃為我等打聽,來日我定當前去品嘗一番。”

廚娘麽?徐掌櫃失笑,這女子如何是廚娘一般簡單的人!

水依湖畔,柳樹之下,詩桌的陳設與昨日相同。夜落看去,仍是昨日的公子們群集作詩賦興。

經過夜落昨日的觀察,整條風香街除去綠茵和湖畔,并無樓閣茶食。

若需飲食,需前行至承恩街道,食飲皆有不便,全靠各府侍從從府中攜帶。

此時,上午已過大半,正是饑渴之時,得此時機肆賣,那是最好的機遇。

要賣東西就要在顯眼的位置,眼下只有公子和小姐們中間的位置最為顯眼,那是男女之間無法跨越的世俗鴻溝。

夜落一不做二不休,提着兩個食盒邁了出去,站在所有人的眼前。

身後傳來一片片小姐的低語。

“她又來幹什麽?”

“前日聽說她不顧顏面,堅持要作詩,因此得罪了京都的幾位公子。如今她又恬不知恥地入到公子們的面前,也不知道她竟是何來的寡廉鮮恥?”

“閨閣女子不擅女紅,學男子作詩成什麽體統?”

“聽說她作的詩拿了榜首。”

“不會吧?看她也不像是名門貴女,如何上得起私塾?”

夜落恍若未聞,她從袖中取出一副專制的小巧的筆墨,在紙上寫下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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