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重開醫堂2
“千醫濟世名揚淮,一袖餘香入春來。”
“旁的醫堂都愛妙手回春,杏林在望,這家醫堂卻叫離香堂,名字起得甚是奇怪。”
“李忱聞大夫中規中矩,必然不會這麽取名,也不知是哪家的老爺有如此獨特的風格!”
“你看這匾牌,也是奇特,畫着肖像,還寫着各位大夫的閱歷。”
“李忱聞大夫,經醫十年,擅跌打損傷、正邪兩侵,各種頭風、痰飲、胸痹、不寐、風厥,醫治千人。診金每人十兩銀。”
“夜落大夫,經醫多年,擅各類疑難病症,診金一百兩銀起價。”
“這名夜大夫看樣子也是年紀輕輕,還是一位女子。從醫經歷必然不會超過李大夫,為何她的診金如此之高?一百兩銀子?這是搶人錢財嗎?”
“對呀!以前可未聽聞有這麽一位大夫診金如此之高。都說大夫心懷濟世,這位女大夫卻明裏明外奪人錢財,可見并非好大夫。”
“你別說,這位女大夫看着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處見過。”
夜落聽了一陣閑言碎語,便笑着返回了醫堂。今日醫堂重新開張,因為這一百兩銀,她成了最閑的那個人。
她這裏看看,那裏摸摸,閑了坐坐飲茶,累了上房歇息,與李忱聞門庭若市的景象截然不同。
許是坐不住了,又或是六月橫眉冷眼的凝視盯得夜落不适,她囑咐了水遙和程修遠協助醫堂診業,自己帶着适情出了門透氣,美其名曰購買診療用品。
實際上兩人是前往繁華街路游玩觀賞,順便看看有無合适的東西。
醫堂開張當日診金免費,因此才有門庭若市之景,後續的日子恢複正常診療收費,入醫堂求診的病者只有百分之一,可謂是寥寥無幾。
這種新穎卻毫無收入的做法直氣得六月鼻氣橫出,無論夜落在不在醫堂,他都在藥臺前抱怨一番,聽得李忱聞也有些懷疑當初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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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落帶着适情這麽在外面逛了幾日,依然毫無所獲,夜落随意地在外逛着,适情也耐着性子陪着。
這一日途徑翠綠十裏的路口,二人聽見了一陣熱鬧的叫喊聲,夜落回頭一望,臉上的微笑瞬間從臉上消失,她拉着适情從熱鬧的人群中穿了進去。
人群的中間,有兩名年齡不大的女孩兒哭得淚流滿面,央求着一位面容強橫的老嬷嬷。
這兩位女孩身着粗衣灰布,頭部兩側均綁一發髻,一人尖尖臉蛋,雙眼靈動,另一人
臉兒圓圓,默默無語。即使淚水沖花了她們臉上廉價的胭脂水粉,成片的粉妝掩蓋了她們真實的面容,夜落也遠遠地在人群中一眼認出了她們。此二人,正是将軍府內的婢子影兒和聰兒。
影兒抓着老嬷嬷的衣袖央求道:“媽媽,求求您,不要把婢子賣去青樓,婢子們真的沒有偷三夫人的東西。”
“還敢狡辯?偷主子錢財,人贓俱獲,哪家的主家和夫人敢要你們?把你們賣去青樓算便宜了你們。”
影兒試圖抓回最後的希望,一邊磕頭一邊哭求:“求媽媽開恩……”
那老嬷嬷斜眼瞧了瞧二人,将衣袖一甩,衣袖便從影兒的手中脫出。
影兒的手抓了個空,仿佛斷了人生中的希望,趴在地上大哭。
夜落擡頭看了看身前的門匾,上面寫着「萬花樓」,原來是一座青樓。
夜落蹲下身,扶起影兒、聰兒,掏出手帕給她們拭了淚,又轉頭看向适情,方冷眼說道:“這位媽媽,可是要賣了這兩名小丫頭?”
那老嬷嬷認出了夜落,只見夜落一張清麗的臉此時冷若冰霜,自帶威嚴,讓她方才滿是橫意的眼神不覺虛弱了幾分。
她撇了撇嘴,扯着嗓子說道:“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當初将軍府中的貴客夜落小姐嗎?怎麽?小姐被趕出府了,還想管我們将軍府中的閑事不成?”
“這兩個丫頭,我買下了。”夜落依舊冷着一張臉。
老嬷嬷也不懼她,斜着眼說道:“夜小姐,三夫人說這兩名婢子一定要賣往青樓,老奴可不敢自作主張。”
适情搶在夜落開口前說道:“這位媽媽可是将軍府的管事媽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将軍的乳母。你這眼睛總是往旁瞧,莫不是有眼疾不成?
媽媽還是去看看好,眼睛若不好使,光看向旁的偏門左道,反瞧不見正路,這要是誤了沈将軍和大夫人的事,可就不好了。”
“你這丫頭,怎麽說話的?賣兩個小丫頭,你們想要,趕緊買去,當心偷光了你們的東西。”
那老嬷嬷似乎被适情幾席話唬得心虛,她一邊唾罵,一邊取了銀錢甩頭離去。
沒有了熱鬧可看,人群一哄而散。
影兒聰兒又是一陣流淚,忙要跪下,被夜落連忙扶住,問了相關因由。
影兒拭了淚,帶着哭腔道:“小姐離開将軍府後,奴婢們總在私下裏取笑小姐,婢子們伺候過夜小姐,深知小姐的品行,斷不會做出偷盜之事,在;
她們的面前不免為小姐争論了幾句。沒成想這些事傳到了三夫人的耳中,三夫人因此不喜我二人,卻偏将我二人調往月徊閣中伺候,且時常刁難辱罵。
前幾日,三夫人心愛的紅珊瑚耳珠未見,令管家尋找,最後是在婢子們的房間找着的。
三夫人不聽婢子的辯解,回複了将軍,将我二人變賣。夜小姐,婢子們真的沒有偷三夫人的耳珠。”
夜落不免嘆息,“我相信你們。你們不過是與我相處一場,她這是何苦來氣?”
适情哼了一聲,說道:“貴門深苑,恩恩怨怨,又豈是說得清道得明?姑娘善心,不比她人。”
夜落将身契交給二人,“你們回家去吧?去找你們的家人。”
影兒急道:“姑娘,我二人自小被賣入府中,早不知父母音訊。婢子們願跟随小姐,小姐在哪,婢子就在哪。”
又是小姐又是婢子,又聽得夜落耳朵生疼。
還是适情善解人意,她笑道:“姑娘眼中無奴無主,你們若要稱喚,不如與我一道喚為姑娘。”
“姑娘,你看,我們同為天涯淪落人!既然她二人無所去,夜府也是多間空置,就讓她們一起跟了姑娘,姑娘也可安心些。”
這話說到了夜落的心坎中。當下,夜落便帶着幾人返回了夜色小憩。
安頓了影兒、聰兒,府中幾人互相照了面。影兒、聰兒話裏話外自稱奴婢,将夜落視為主子,夜落聽着極其不适。
她正色說道:“我到這世間時,無親無故,勞煩你們費心照顧,方安了我這顆心。你們既已來到我這府中,便是我的家人,以後,你們就是我的妹妹,我就是你們的姐姐。你們覺得如何?”
影兒喜極而泣,道:“為妹不敢,我二人不知父家姓,也無名字,以後,我們就跟着姑娘姓夜,請姑娘為我們賜名。”
夜落笑道:“我何時成為了賜名的先生了?”
适情眉眼彎彎,一邊打趣:“姑娘學識淵博,是公認的才女,理應如此。”
夜落抿抿嘴,望着窗外,悠悠說道:“梧桐投影,色彩斑斓。聰慧于心,憑登高峰。你二人,就喚桐影和憑聰如何?”
桐影道:“奴婢謝姑娘賜名。”
夜落拉下了臉,不高興地搖了搖頭。“我夜府無主無奴,你二人再要如此自稱,就休怪本姑娘将你們趕落街頭。”
影兒、聰兒頭搖得似撥浪鼓,急忙說道:“不要,姑娘,我知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