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王三遇害2
夜落松開他的手,問道:“期如何在這?”
雲行期回複:“梨上雲軒要開了,每年的此時,學子們相聚水依湖吟詩作賦。我們雲家的子弟有監管之責,自然不可缺席。”
夜落剛點完頭,一名灰衣的少年敲門入內禀報:“三公子,四公子身體有恙,已先回了梨上雲軒,請三公子回去看看。”
雲行期松開手,忙問道:“四弟如何了?”
少年回複:“眼下頭痛不止。”
雲宸期撫了撫夜落的長發,輕柔地說道:“我先去看看,你好生歇息。”
目送雲行期離開,夜落靠在二樓的雕欄俯撖着醫堂。
一樓的醫堂寬敞明亮,往日熱鬧的候診之象消失成今日的寂靜無聲,那一片刺目的紅色早已清理幹淨,連血腥味也消失殆盡,留有一陣春風飄來的花香。
夜落望向适情,問道:“我昏睡了多久?”
“姑娘已昏睡三日。”
夜落又問:“齊兒如何了?傷人者可有找着?”
一提古齊兒,适情的神情哀傷,“姑娘昏睡的第一天,齊兒她,便随三哥去了。”
夜落的臉色煞白,雙手支撐着憑欄,眼中滿是寒光。“誰做的?”
适情回道:“說是一群盜匪,傷人者與三哥有舊仇,這才取了他性命。人已抓入了大牢內,不日行刑。”
夜落又問:“你查的原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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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情雙膝跪地,祈求道:“姑娘,別再追查下去了,王三武力在中人之上,尚且如此遭遇,姑娘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如何能鬥過身後之人?”
夜落盯着适情,一字一句地追問:“那個用飛镖提醒我們當心诓詐的人,是王三吧?”
“那個在黑夜中解我們困境的蒙面大俠,是王三吧?”
“那些殺害王三的盜匪,是奚家的人吧?”
“奚九小姐吃了這麽些虧,奈不着你我,卻總能想出些辦法整治我們身邊的人。今日你我吞聲忍氣,明日死的又不知是誰?”
“你可知我為何遲遲沒有答應塗公子開食肆?因為我的心裏明白,那奚家并非易招惹的人。我也想能忍則忍,能躲則躲。可既使我們幾經忍受,三避四躲,結果;
又如何呢?還不是生生失去了兩條人命?”
“姑娘,我……”
适情哭了一陣,終究沒熬過夜落這些話,将事情的真相一一道來。
奚家的家丁們自那夜打劫不成,斷着胳膊回了奚府,鄭爺與奚夢兒氣得半宿未睡。
這邊未能出口氣,那邊還得張羅大夫醫治,幾個家丁白天幹不了活,還得白白養着這些人。
生個悶氣也就罷了,偏生主家老爺得知了此事,将他們夫婦二人狠訓了好一頓,讓二人更加氣悶煩神,免不得要将那些沒用的家丁拿來說事罵人。
好巧不巧,有位躺床上養傷的家丁在王三更衣時看見了王三身上的一枚紫色鴛鴦香囊,這香囊他在夜行時遇見過,就出現在其中一個蒙面俠士的身上。
聯想起每次夜行王三均未出現,那名家丁便斷定王三與那俠士有關,他偷偷地向鄭爺夫婦告了此事,鄭爺便暗地裏派人跟蹤王三,追查他的去向,得知他在離香堂栽花種草,又在王三夫婦的瓦間偷聽談話,确認王三是那個吃裏爬外的人。
奚夢兒心頭大怒,追查原委,更是得知王三扮采花大盜的前程往事,愈加怒不可竭。
奚家的八小姐在良餘游玩時曾被王三打劫過,奚家與他王三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如此而來,他們便想出一招,找了幾個擅武力的壯漢,冒充同道中人,因世仇清算,堵在王三回家的路口,又是言語激怒,又是拳腳交加。
王三無法擺脫,便動起了手,幾番你來我往,各有所傷,其中一人武力高深莫測,幾個回合,便将王三擊落下風,旁的人則将腰中的短刀抽出,朝着王三的腹部猛刺幾刀,王三失血過多,體力不支,摔倒在地,這樣還不算,那人揚起一刀,當場便割斷了王三的咽喉,徹底了結了他的性命。
夜黑嗚咽,血染黃沙,只留下幾人揚長而去的身影。
夜落不語,靜靜地來到醫堂的小院。梨花含苞待放,春花怒紅,好似一片血海。
曾經那個種樹施肥的男子正靜靜地躺在梨花樹下,與所愛的人死生相守。夜落擡眼相問,這是人世的悲涼,還是人情的堅固?
夜落掩去了眼中的淚水,“适情,請塗夫人和塗公子,我有要事與他們商量。”
不久,離香堂為王三夫婦選了一處風水靈地,舉辦了一場盛大的葬禮,雙雙合葬在一起。
葬禮的當日,離香堂、夜色小憩內的所有人全部白衣挂身,一路走一路派發各類小食,引得人海如潮,街潮起伏。
送葬的現場,不斷有人追問送行的人,何處可買到贈送的小食,只聽人告知,承恩街道,天上人間。
自王三逝後,夜落的心情不佳,整日沉默寡語,或坐在小院內觀看花落,或是取出紙筆沉凝半響。
雲行期陪着雲宸煜回了梨上雲軒安住,偶爾才能抽空來看看夜落。只有在雲行期的面前,夜落才能發出一絲微笑。
夜落問及雲宸煜的狀況,雲行期才想起夜落也擅醫治,忙請了夜落來詩軒診脈。
一入詩軒,遠遠地傳來一陣痛苦的叫聲,“啊……”
夜落向聲音處望去,只見雲宸煜靠在門邊,手扶着頭,神情異常痛苦。
雲行期忙跑過去,抓住他的手臂,“四弟,你怎麽樣了?”
雲宸煜與先前的情形相仿,口中不斷地胡言亂語,“是誰?是誰?誰在那裏,出來。”
聞及此話,夜落的心裏一愣。他可是入了夢寐?這廂思索,那方又聽見雲宸煜說道:“三哥,我的頭痛得很,好似要炸了。”
夜落忙讓雲宸煜躺下,手撫上他的手臂,細細地為他診脈,只見他脈象時沖時緩,沖如激情澎湃,緩如輕歌曼舞,沖緩互相交集,好似他的體內有互不兼容的兩脈血液互相争鬥,不分上下。
夜落從未見過這樣的脈象,不好輕易斷論,只施了針安撫,方逐漸穩定了心脈。
夜落看向雲行期,問道:“四公子可有發生何事?”
雲行期猶豫了一下,答道:“未曾……”
夜落定定地看了雲行期一眼,想問什麽,卻終究未問出來。
經過連續兩日的施針,又服用了幾劑靜心安寧的藥方,雲宸煜的頭痛算是止住了。
頭痛恢複的雲宸煜臉上帶着一臉陽光,雙眼燦着滿眼星光,不時地圍着夜落打轉,落落前落落後地叫喚,叫得夜落心裏甚煩,避之不及。
當下諸事安寧下來後,夜落開始着手準備食肆之事。她将憑聰和水遙留在了醫堂內,把程修遠和桐影帶入了塗家的食肆。
一入塗家食肆的門口,匾額上赫赫刻着的三個大字差點亮瞎夜落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