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原來還是個吃軟飯的

簪墨見他态度堅決,只能無奈地應了聲是,轉身下去,吩咐小丫鬟去前院,叫知行來,反正知行為了他自己,也會勸着些驸馬爺,不讓他胡鬧的。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溫廷筠要想出去透透氣,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麽樣的,只能讓貼身的小厮來安排,否則,他自己什麽情況都不了解,只怕會惹出什麽事情來,他現在的身份特殊,雖說原主是個胡作非為的,可他也不想再惹事端,讓自己處于風口浪尖。

因此,才執意,要簪墨去叫知行來。

不一時,知行便被叫了來,因着不知道溫廷筠叫他來,有什麽事情吩咐,神情有些忐忑的給溫廷筠行了禮後,便低頭斂目地立在了那裏。

溫廷筠揚手,打發了屋裏的簪墨後,這才低聲對立在他面前的知行,開口說到:“你去準備準備,我要出府去透透氣!”

“啊?!”怕什麽來什麽,知行就怕他這個時候,還要出去,因此,一聽到他的吩咐,不由得驚呼出聲,随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忙穩了穩心神。

片刻後,才往上湊了兩步,神色讨好的低聲說到:“驸馬爺,長公主的氣,可是還沒消呢,您要是現在出去,長公主那邊知道了,一定又會鬧起來的,您又何必,非得這會兒去觸黴頭呢,莫不如等過幾天,長公主的氣消了,您身體也将養好了,再出去,也不遲啊!”

溫廷筠聽他這樣說,心中不禁覺得更加憋悶,腦海裏浮現出剛才,魏書承那說了一半的話,下意識擡手,摸了摸頭上已經結痂的傷口,語氣有些譏諷的開口,反問到:“你的意思是說,我怕她?”

“那倒不是,那倒不是!”知行沒想到,自己的話,不僅沒能勸住溫廷筠,反倒是激起了他的脾氣,想他大概,是因為被長公主踹下床,磕破了腦袋這事,實在太過憋屈,一時激憤,也是有的,趕緊找補道:“驸馬爺,您這話是怎麽說的,您只是不愛與她一般計較罷了,怎會是怕她,只是咱們出府,總得讓管事們備車,他們也不……也不……”

知行說到這裏,猶豫的擡頭,看了一眼溫廷筠,嘴上磕磕巴巴的,到底沒敢把後面的話說完,只能嘿嘿幹笑了兩聲,掩飾了過去。

剛才驸馬爺已經有些惱了,這會兒,自己要是再說,他指揮不動公主府的管事們,那還指不定會怎樣呢!自己這會兒,可不能再拱火了,只盼着驸馬爺自己能知難而退,可別在這個時候,再出去惹事了!

他的話,雖然沒有說完,溫廷筠卻是已經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心下不爽,沒再跟他廢話,只是站起身來,一邊往外走去,一邊低聲說到:“不用備車,你也不用準備什麽了,我也不去哪……”

知行聞言,神色一喜,可惜,還沒等他說兩句賣乖讨喜,給溫廷筠順毛的話,就又聽到溫廷筠繼續說到:“就是出去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知行臉上的喜色,瞬間凝固,頓了頓,才面容有些扭曲的快步追上了溫廷筠,不甘心的繼續開口勸到:“這外面有什麽好走的,驸馬爺要是悶了,小的給您……”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被溫廷筠的聲音驟然打斷。

“傳膳吧!你親自過去,讓廚房做兩個下酒菜,再拿壺好酒來!”剛剛走出房門的溫廷筠,對站在門口伺候的簪墨,揚聲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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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還心下有些惴惴的簪墨,聞言不禁心中一喜,以為是知行勸住了他,就算現在喝酒,對傷口不好,那也好過他再出去,鬧出什麽事來,大不了,自己給他拿些補酒,再在一旁,勸着少喝些,也就是了。

因此,忙歡快的應了一聲,轉身快步往院外走去,倒是把跟在溫廷筠身後的知行,看了個目瞪口呆,鬧不明白溫廷筠這到底是要幹什麽。

“走了,還傻站着幹什麽!”走了幾步的溫廷筠,見知行還傻站在那裏,只好回頭,低喊了一聲,把有些怔愣的知行,吓了一跳。

“驸馬爺,您這是……”知行忙上前兩步,跑到溫廷筠的身邊,一臉狐惑的開口問到。

“等溜達回來,爺請你喝酒!”溫廷筠沖他戲谑地笑了笑,轉身向外走去,卻是并不向他解釋。

不把那簪墨支開,她看到自己要出去,一定會去長公主那裏通風報信,估計自己連府門,都還沒有出,就得被逮個正着。

反之,把她支開,等她回來,發現自己出去了,為了她自己,她也不會聲張,沒準還得給自己遮掩一二。

反正自己只是出去,随便溜達溜達,一會兒就會回來,悄沒生息的,也不會驚動誰!

知行見溫廷筠态度堅決,到底拗不過他,只能帶着他,小心翼翼的避着下人,從公主府的側門溜了出去。

公主府的側門外,是一條青磚胡同,說是胡同,卻并不逼仄,大概有現代的三車道那麽寬。

胡同的兩旁,是青磚碧瓦的高大院牆,大概是因為,公主府坐落的區域,俱是公卿之家,又是側門的緣故,整個胡同裏,沒有車馬,也沒什麽人,顯得很是靜谧。

順着胡同,擡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一段段整齊的青磚碧瓦,蜿蜒而去,遠處古意盎然的亭臺樓閣,錯落有致,掩在綠樹花叢中,若隐若現,一時間,竟有些天高雲淡,歲月靜好的舒然。

溫廷筠沿着這充滿古韻的青磚小路,慢慢踱了過去,心情便一點點的沉靜下來,剛才心中那股憋悶煩躁之意,也漸漸退去。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自己已經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這裏,那就努力的好好活下去吧!

想通了心中郁結之事,溫廷筠的臉上,便也漸漸有了笑容。

一直跟在他身後,陪他默默走了半天的知行,看見他臉上,漸漸浮現的笑意,也不禁跟着舒了口氣,上前兩步,低聲試探着問到:“驸馬爺,您這也走了半天了,也該累了吧,咱們還是回去吧!”

被他這麽一說,溫廷筠才察覺到,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走了很久,公主府早已不見了蹤影。

而且,不說還好,被他這麽一提醒,溫廷筠頓時覺得,自己的腰腿,都有些酸疼,還沒吃午飯的肚子,也餓得咕咕直叫了。

溫廷筠不禁擡頭四處張望,兩人不知不覺間,已經快要走到商業區了,他們現在所在的這條胡同盡頭,就是一條人流頗多的商業街,各種店鋪的招牌,隐約可見。

“咱們去前面找個店鋪,吃點東西,歇歇腳再回去!”溫廷筠回手捏了捏自己有些酸痛的後腰,一邊對跟在自己身後的知行說着話,一邊在心中暗暗感嘆,原主的身體,也太嬌貴了些,不過就是走了會兒路,就累得不行了,以後,自己一定要多鍛煉鍛煉身體!

知行一聽說,他要去找個店鋪吃東西,臉色馬上緊張起來,自家驸馬爺不會這才是出來的目的,又要去那些什麽青樓曲館胡混了吧!

他剛想要開口勸兩句,卻又突然間想起了什麽,忙伸手,把腰間癟癟的荷包解了下來,打開荷包,把裏面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

“驸……驸馬爺……”他捧着手裏的東西,結結巴巴的開口,喚了走在前面的溫廷筠兩聲。

溫廷筠聽他聲音有些不對勁,停住腳步,轉過身來,視線卻不由自主的,落在他手心捧着的那兩小塊碎銀子上,半響,對愁眉苦臉的知行,挑了挑眉道:“你一個堂堂驸馬爺的貼身小厮,出門就帶這麽點銀子?”

誰着,知行聽了他的話,臉上不僅沒有半分愧疚之色,反而,很有些委屈的低聲嘟囔:“要不是驸馬爺,您前幾日鬧出那件事情來,惹怒了長公主,長公主也不會一氣之下,不許賬上給我們支銀子,我們手裏的銀子,給知言請大夫、抓藥,早就花個七七八八了,現今能有這點碎銀子,就已經不錯了,要不是當初,陪您去醉夢閣的,是知言一個人,現在,小的也躺在炕上動彈不得呢!哪還能陪着您出來,到處閑逛!”

他越說越委屈,越說越氣惱,突然擡起頭來,對一臉錯愕的溫廷筠,高聲喊到:“爺,您就心疼心疼小的們吧!”

就在這時,還沒等溫廷筠有所反應,卻有兩個流裏流氣,身着短衣黑褲的青年,罵罵咧咧的從兩人身邊的小巷裏,一前一後的拐了出來,差點撞到了,正站在胡同跟小巷的交叉口,同溫廷筠說話的知行,倒是把知行的慷慨陳詞給打斷了。

他原本就是一時激憤,才脫口而出的抱怨,這會兒被人打斷,也回過神來,忙握緊了手中那兩塊碎銀子,垂下頭去,不敢再看溫廷筠。

得,自己這個倒黴催的驸馬爺,不僅人不咋地,被家人、老婆和朋友,通通嫌棄,竟然還是個窮鬼,要靠吃軟飯,來維持生計,就連下人,心中想來,也是瞧不起他的,還真不是一般的失敗啊,自己的前途,一片渺茫啊!

溫廷筠自嘲的笑了笑,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朝離自己不遠處的胡同盡頭,擺着三張桌子的馄饨攤走去,同時嘴裏對知行說到:“那咱們就去那個馄饨攤吃碗馄饨,再往回走吧!”

“啊!”知性被他的話,弄得又是一驚,忙開口喊到:“那怎麽行!您是什麽身份,怎麽能……”

可惜,他的話,還沒有喊完,溫廷筠已經快走幾步,來到了馄饨攤旁,一邊拖過桌旁的木頭長凳,坐了下去,一邊忍不住低聲吐槽:“都窮得吃軟飯了,哪還有那麽多講究!”

他坐好後,一擡頭,這才注意到,旁邊桌子上,坐的正是剛才那兩個差點撞到知行的人。

那兩人,估計是聽見了溫廷筠的吐槽,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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