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太子在上,對雲繡球兒微笑道:“雲兒,你又胡鬧!”

衆人不解,福來笑嘻嘻解釋:“楊将軍,這是雲繡球兒最愛的芸豆糕,它又要偷藏起來,想必在樹下刨坑了!”

楊山釋然,便起身向太子告辭:“下官還有其他宮殿搜檢,叨擾殿下,還請恕罪!”

送走金吾衛,景逸望向福來,福來低聲道:“很安全,不會被發現的。”

景逸垂首沉默了一會兒,臉色越來越沉。

平靜出聲道:“福來,更衣,拿着那包東西,孤要去承乾殿觐見父皇!”

福來一驚,雲繡球兒也一驚。

匆匆替景逸更了一身長袍,景逸自己捧了那包東西,只帶着福來,出宮往皇上起居的承乾殿去了。

雲繡球兒心中焦急不安,便一路追着到了門口,景逸高聲喚:“喜來,抱雲繡球兒睡覺去!”

望着他身影越來越遠,融進夜色之中,她哪裏還睡得着,不明白景逸為何忽然行此冒險之舉?

便在殿內團團轉,喜來也拿她無法。

過了良久,景逸姍姍回宮,走時什麽樣,還什麽樣。一進殿門,熱氣一吹,身上寒氣便散了許多。

她急匆匆撲過去,又汪汪叫喚,仿似問詢。

景逸皺眉道:“喜來怎麽不帶她去睡覺?”喜來鼓着嘴:“它非要等殿下,奴婢也無法兒!”

景逸走進來更衣,又抱她起來,她望着他臉色,覺得他輕松了許多。

方才在承乾宮,景逸手捧巫蠱之物,一進去便跪拜在皇上膝前,臉色無懼平靜:“方才金吾衛搜東宮無果,兒臣事後細思,深覺惶恐,自己又親自搜檢一遍,竟搜出此物,”聲音不高卻斬釘截鐵朗聲道:“父皇,兒臣不是劉據,也絕不敢做劉據。”

歷史上,太子劉據被江充以巫蠱之罪誣陷,為逃罪做違逆之事,遭身死之禍。後劉徹終于知道太子冤屈,卻也只能登臺哀思,悔不當初。這是父子間極痛心的結局。

景逸這般說,意思便是,無論遭遇如何,也不會同劉據一般,行謀逆之事。

皇上聞言,內心大為震驚。

他親自指定景逸為太子,也是多年精挑細選、多番考驗,才挑選出心中滿意的皇子。但是皇帝身體康健,春秋正盛,所以慣用平衡權術,日常捧着三皇子景祺和德妃。但這絕不說明,皇上有心廢儲。

此刻儲君不安,竟覺惶恐,皇帝不免心下有些愧疚,又覺,是否平日裏做得有些過了。

皇家骨肉親情便是如此。

此番父子兩人倒是難得敞開心扉,深談了一番。

最後,皇帝輕嘆口氣:“德妃身體不适,明日起便送她去暢春園靜養吧。”

景逸知道,這是皇帝最大的愧疚表現。送德妃去暢春園,三皇子以後在後宮就失了臂膀。

日後,與顧子揚、高馬二人談論起來,馬先生卻略有勸谏,深覺此事太子過于冒險。若皇帝心念有異,後果不堪設想。顧子揚卻大贊景逸果斷睿智,又道:“不趁此機會讓皇上堅定心志,日後還有大麻煩咧!”高先生卻也贊嘆:“殿下危急時能審時度勢、立下決斷,非常人所能及也!”

卻說此刻,景逸心中終于輕松了起來,便是北元使團的事也抛諸腦後不再挂心,折騰了一夜,有些困倦,轉身要上床安睡,卻又停住,喚福來,淡淡道:“那十八個人,現下就處置了吧!”

福來問:“殿下,不需審問一番嗎?”

景逸徑自打了個哈欠:“不必了,省得心煩。”福來領命退下。

絕對的實力,就是無需任何陰謀詭計。

她又被驚到了。竟然連審都不審,十八個人,十八條性命!

那個小米子,是罪魁禍首,但也沒造成什麽大的損失啊,也不是罪大惡極之人。

其他的人又何其無辜?

封建制度真是太殘忍了!

她在他懷裏,仰頭瞪大眼睛盯着他,大約是眼神裏多是恐懼,被他發現了,他便拍拍她頭,輕聲問:“怎麽了?”又笑笑道:“沒事了。”

感覺她身上微微發抖,只當被今晚一系列事件吓到了,便抱緊她,又親親她臉,溫聲道:“別害怕,有我在。”

是啊,反正有他在。

她自問,沒有悲天憫人的胸懷,沒有舍生取義的勇氣。她只是蒼茫天地間一個渺小的生命。

有他在,就好。

在他溫暖的懷裏,在熟悉的冷冽香氣中,在那種強大的安全感中,她睡着了。

十九、柳府有宴

正月裏宴席甚多,請帖如同雪片一般飛進東宮,但景逸都極少赴宴,除了幾個至交、好友,或重要的勳貴宗親朝臣之外,有的送些禮物過府就算了,有的禮物也沒有。

反正自從冬至宮宴之後,景逸說了再不帶她赴宴,便真的沒帶她出過門。

冬日漸逝,天氣逐漸轉暖,這一日景逸回宮,卻要帶雲繡球兒出門赴宴。

不是不帶我去嗎?她大眼睛眨眨的,仿佛無聲疑問。

景逸嗔道:“人家救了你的命,還不得當面道謝嗎?再說,要不是為了你,孤用得着去嗎?”

景逸今日換了件玉色常服,是內務府新做的樣式,受了北元皇室服飾的影響,肩膀處繡了同色精致密集的花紋,袖口收的窄窄的,腰部收了幾個褶,沒有平時輕袍緩帶那麽飄逸,卻更顯得長身玉立,挺拔俊秀。

她奇怪的打量打量他,總覺得他今日打扮的很特意。

乘馬車到了一處府邸,擡頭望去,金字招牌四個大字“承恩公府”。原來是柳雲芷的家啊!

景逸一下車,柳全德和夫人田氏早已在府門迎接,一看景逸都拜倒見禮。

太子笑吟吟擡手虛讓一下:“柳公快快免禮,今日孤是為參加詩會而來,無需那麽多虛禮。另外,”又虛點了一下福來懷裏的雲繡球兒,“上次雲芷小姐救了雲繡球兒,孤今日還要當面致謝。”

雲繡球兒擡眼打量了一下,承恩公柳全德是先皇後的弟弟,白面微須,雖然年紀不小,長相仍然頗為俊秀,看來先皇後也是極美貌的。柳夫人雖然長得周正,站在丈夫身邊倒被比下去了。

柳全德口稱“不敢”,謙讓着将太子迎進府中,一進花園,一團團花紅柳綠姹紫嫣紅紛紛跪倒拜見,雲繡球兒眼都花了,這許多的女子!這是在開婦女大會嗎!

太子微笑命大家免禮,又回身跟柳全德道:“柳公還請自便,切勿客氣。”柳全德也知道這樣少男少女的聚會,實在不适合自己這個年紀輩分的人在場,當下便施禮告退了。

太子又笑對大家道:“孤今日只為欣賞佳作而來,各位切勿虛禮,但請盡情抒懷!”

這一團團便漸漸散去了一些,卻還有一團女子,一股腦湧了過來,其中一個胭脂紅衣裙的女子搶先跑過來,響亮的喊了一聲“太子表哥”,正是柳雲芷。

見過她的父母之後,便發現其實柳雲芷長的極像父親,本來是位隽秀佳人,只是她總喜歡妝扮得明豔熱鬧,首飾衣服搶眼了,就顯得五官清淡了些,眉目間又少了柳大人淡淡的書卷恬淡之氣,雖說也算個美人兒,卻不令人驚豔。

太子溫和笑道:“雲芷小姐,上次在宮內雲兒迷路,幸好雲芷小姐救它”,回身道,“還不向雲芷小姐道謝!”她心內诽謗:你讓我怎麽道謝?難道要我作揖不成?

福來抱着雲繡球兒上前一步,笑嘻嘻的屈膝一禮:“柳小姐,福來替雲繡球兒給您道謝了!”

這一下,一團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雲繡球兒身上,便有幾個女子一下聚圍過來,紛紛嬌聲贊嘆:“這就是太子殿下的雲繡球兒啊,果然好生雪白可愛!”還有幾只玉手,徑自伸過來拍她腦門、撫摸她脖頸。

她心裏一陣膈應,又被各種脂粉香氣熏得頭暈,便“嘤嘤”哼唧着望向景逸。

景逸看她求救的眼神,心裏不覺好笑,便伸手過去從福來懷裏接過她。

這下,這些女子便不好意思把手伸進太子懷裏了。

唯有言語贊之,目光賞之。

景逸微微把她換個姿勢,讓她伏着更舒服些。

一個鵝黃衣裳的女子長得很是大氣端莊,笑道:“殿下,我蒹葭社邀請您多次,您卻一直推脫不來,沒想到雲芷這次倒把您請來了。”

柳雲芷得意地笑笑:“那當然,太子殿下可是我表哥!”

雲繡球兒眼睜睜看到旁邊粉紅衣裳女子撇了撇嘴,顯然很是不屑。

鵝黃衣裳女子笑道:“殿下,今日可要賜教一二!”

景逸微笑道:“孤于詩詞一道,遠不如各位,豈敢賜教。”

粉紅衣裳嬌笑道:“殿下謙了,家父曾贊道太子殿下詩畫雙絕,今日可莫要敷衍我們!”

景逸回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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