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得女兒操持服侍她,卻也更不舍得一眼看不見她,便讓柳雲芷時刻陪伴身邊。柳雲芷幾輩子來,第一次感受到了家人的天倫之樂。

柳全德夫婦俱都是慈愛之人,性子溫良,夫妻感情甚篤,對她都是言聽計從寵愛無比,要不是她自己親身體會到,只怕要嫉妒柳雲芷。

何況,她本來就是在柳雲芷身死之後,借了這副身軀,雖說不是她害死的,可是不免心有不忍,便想着既然借了這個身份,便要好好做人,好好當人家的女兒,替柳雲芷做個補償。

于是她發自真心的,開始接受這個身份,學着适應這個身份。

從狗到人,簡直是質的飛躍。

以前她做狗的時候,不必在意這個架空的朝代。

現在她是人了,需要在意的就太多了。

這些天她簡直是廢寝忘食的用功。

柳氏夫婦卻暗地裏大喜,從來沒見過女兒如此用功的幹正經事,只當是一場磨難之後,女兒長大了,如今不在胡鬧了,性子變得乖巧沉靜,比從前聽話、孝順,還如此用功好學。夫妻兩夜半私話,說起來都是感謝蒼天、感謝佛祖。

只是柳雲芷不再愛出門,倒叫柳夫人略略有些擔憂。

這段時間,也有各種帖子送上門來,畢竟京城中那麽多人家,總有些婚喪嫁娶、生辰晉升等等紅白之事,免不了要給承恩公府下帖子,可是柳雲芷不止是大小宴席、詩社聚會一概推掉,連閨友的正常往來拜訪都辭了。

木桃仔細想想,自從小姐回府,就連大門都沒跨出去一步,以前最喜歡的街都不逛了。

以前柳雲芷風評就極差,自從上次受傷、在東宮門口哭暈那麽一出,更是轟動京城,大家都說她沒有自知之明、癡心太子到了如此地步。

而對這種毀譽之事,最好的辦法就是面對,你大大方方在人前出來,那些傳言自然也就沒人說了,時間一長再有其他轟動京城的事件出來,便會被人淡忘。

你越是躲着,大家越是要詢問,一問之下自然又會有人提及,所以這事就如同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又如同空谷回音,回響不斷。讨論之中,又有那些捉挾之人不斷添油加醋,這事就一直完不了。

柳夫人暗暗擔心的就是女兒不敢面對這些流言,妄圖逃避,從此心裏有了陰影,自卑一生。

畢竟柳雲芷還未定婚事,這樣的傳言,以後可就難在京城覓親事了。

但是要讓他們老夫妻将女兒遠遠的嫁出去,那更是萬萬不可。

所以柳夫人平日跟女兒聊天,就明裏暗裏的給她講道理,勸她放開心胸,多多交往。

柳雲芷在意的卻不是這些。

首先,她心中傷痕未愈,不表露,只是不願讓父母傷心擔憂,再加上隐秘知道,自己的經歷過于駭人,又因借了柳雲芷身份、心中對爹娘有愧,因此勉強裝作舉動心态如舊。

其次,她實在不願見景逸,也不知道自己見了景逸會不會再失态。不确定之下,覺得就算終生不見他也是好的。自然能避過一切相遇的機會是最好不過的。

還有,她是真的不認識旁人了。除了柳氏夫妻、木桃,是陰差陽錯下,還曾有過幾面之緣,其他人她都不認得、不熟悉,讓她僞裝好一切,去跟這些人交往,她覺得太難了。

于是,她樂得裝病不出。

可惜有些場面,她裝病也是不行的。

二十六、 北元來朝

讓朝廷上下山雨欲來了許久的北元使團終于轟轟烈烈來朝。此次還有一位王子和公主随同前來。

北元一直未立太子,據說幾位成年王子也是争鬥的厲害,這次來的這位王子在北元皇帝面前也是比較受寵的,極有可能未來即位,因此大周非常重視。

承恩公柳全德曾多年任禮部侍郎,當時就是專職應對北元使節,對北元朝野歷史人物都極為熟悉,現在雖然升任戶部尚書,但皇上還是特指他為迎接副使,太子景逸為正使,專門接待安置此次北元使團。

柳公爺就忙的昏天黑地,有時候就将就在宮裏侍衛的值班房将就一宿。

這一切柳雲芷都不在意,她是躲進小樓成一統,管它冬夏與春秋,只是躲在府中諸事不理。

但是,卻也扛不住皇帝的聖旨。

柳雲芷日常在家,不施脂粉,素白的小臉皺着眉,黑色的眸子又大又圓、轉頭看了看娘、又轉頭看了看爹,充滿了為難道:“爹,宮宴我一定要去嗎?”

柳全德溫聲笑道:“雲兒既然不想去,那就留在府裏陪你娘吧。”

柳夫人歪在床上倚着大枕,心裏卻知道,皇上早已下旨,勳貴宗親要攜眷出席,柳全德即是承恩公,又是此次的北元迎接副使,言行實在有些打眼,不想見丈夫為了女兒為難,于是勉強支起身子道:“雲兒不要擔憂,娘陪你去參加宮宴!”

柳雲芷一聽,就知道如果不出席,那一定會讓父親為難。再看了看母親憔悴的病顏。

柳雲芷低頭想了想,走過去坐在床邊,拉起母親的一只手握在手裏摩梭着,微微笑道:“娘,你在家裏好生休息,我跟着爹去赴宴,沒事的。”

柳夫人堅持道:“不行,我在家也不放心,我要陪雲兒去……”話音未落,便覺得頭暈,不免伏在枕上。

柳雲芷搖搖她的手臂,柔聲道:“娘,你就放心吧,還像以前那樣,我去一下宮裏就回來,好不好?” 又輕輕伏在她懷裏,“娘,你信我吧,雲兒不會再魯莽闖禍了。”

柳夫人撫摸着她的頭發,眼眶有些濕潤,女兒長大了,學會保護家人了。

宮宴一早,柳雲芷選衣飾的時候,木桃卻為了難。

左一件衣服也不滿意,右一件裙子也不喜歡,柳雲芷自己中意一件白色繡銀線花邊的,木桃卻皺眉道:“小姐,宮宴這樣的場合,哪能選這件?”

柳雲芷知道這次宮宴一定會遇見很多熟人,早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低調、謹言慎行,不惹人注目、偷偷立場,自然在衣飾上不肯用心,但是也知道這種場合選這麽素淨衣服不好。

待臨行前柳夫人看到女兒的裝束,心中就有些微微發酸。

以前的女兒最喜打扮得花枝招展、顏色鮮豔。可是現今女兒卻打扮的如此低調素淨。

一身淺碧的绡裙,一條略深碧色的披帛,烏黑的秀發上只有一根碧玉簪子,耳下一對碧玉珠珰,薄施脂粉,不塗胭脂。

這段時間她生了病受了傷,還有不能纾解的心事,總還是傷了這身體的元氣,因此日日瘦了下去,此時纖腰一束,巴掌大的小臉,顯得眼睛又大又圓,皮膚白皙透明宛如美玉。

她的眉眼是屬于那種清淡的類型,失于明豔,長于清秀,但以前她總是着錦佩金,大大奪了她本來的秀美,總有一種人擔不起衣服的感覺,再加上外在氣質也是張揚活泛,所以透不出她的麗色。此刻人瘦弱了,臉色蒼白了,氣質收斂沉靜了,衣服輕薄淡雅了,到顯得人形容風流,舉止婀娜,別有妩媚。

可是在當娘的眼中,女兒怎麽打扮都是極美的,而且都喜歡女兒打扮的活潑快活,顏色鮮豔熱鬧才好,此時看見女兒身子瘦弱了,就覺得怎麽也是沒有以前美麗,竟不覺落下淚來。

心下也不免抱怨太子,怎麽就看不到女兒的好處。

柳雲芷輕輕抱住母親,耳邊輕聲安慰:“娘,我一會兒就回來了,你要好好吃藥吃飯!”

放開她的時候,突發奇想的在母親臉上“吧嗒”親了一口。

她從來沒有親過自己的媽媽。

柳夫人紅着臉啐她:“這孩子,越大越頑皮!”

此次宮宴聲勢盛大,赴宴的官員都攜眷出席,因此宮門外寶車華蓋、權貴接踵。

柳雲芷被父親親手接下車來,下了車,就謹守一個原則:裝鹌鹑。

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低頭斂眉,只跟在父親後面慢慢走進宮。

旁邊有人嬌聲叫她:“雲芷姐姐!”

柳雲芷聽出來是上次遇見的粉紅衣裳方翰林之女,但卻充耳不聞,只裝做沒聽見。

方小姐撇着嘴冷冷一哼,向着旁邊的李小姐道:“看來雲芷姐姐已經把自己當成太子妃了呢,都不搭理我們了!”

聲音說的很大聲,顯然是故意想讓柳雲芷聽見。

柳雲芷姑且罷了,柳全德在前面聽了,不禁又怒又擔憂,怒的是流言可惡,擔憂的是這種話被女兒聽見,怕她傷心難過。

回身望向女兒,卻見柳雲芷擡頭看他,目光清澈冷靜,看到父親擔憂的眼神,微微笑着,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事。柳全德心下安定,又感嘆女兒确實懂事多了。

宮宴已經陸續到了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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