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偶戲
當尚挽秋醒過來的時候，自己正在一個陌生的房間內。
淡淡的暖香彌漫在她的鼻尖，擡眸看去，屋子中央擺放着一個香爐。屋內的布置奢華，是她所未曾瞧見過的。
模糊的神識漸漸清醒，她試探着動了動，卻發現自己好像……
被人抱在了懷裏？
還有些恍然的眸子猛然睜大，她轉頭向旁邊看去，就發現自己的懷裏還窩着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軟軟長長的墨發鋪散着，與她的發絲纏綿在一起。
尚挽秋看着看着，抿了抿唇角，覺得臉上有些發燙。
【我要她。】
意識消散前有人走到了她的面前，這般說道。
是……她嗎？
尚挽秋垂下了眸子看她，遲疑了下，小心地伸出了手想要去觸摸她的眉眼。
指尖輕柔地順着這人的眉梢滑下眼尾，再至鼻梁，最後落于唇邊。
每一寸都精致完美，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琉璃娃娃。
是你要我的？
她無聲地問道。
她細細地瞧着懷中人的睡顏，看她舒展着眉心，宛若孩童般無憂無慮的模樣，心下突然湧出股又軟又暖的歡喜來。
那顆被浸在冰雪裏過了太久以至于了無知覺的心髒陡然間跳動起來，她這樣有些愣怔地看着懷中的人，片刻後，将自己的手悄悄地落在了她的腰間，然後慢慢地将頭抵上了她的發旋，鼻翼間便傳來了墨發中溢出來的清香。
歡喜。
好歡喜。
尚挽秋沒有了睡意，靜靜地睜着眼垂下眸子瞧着懷裏的人，眸底幽冷的寒冰一點點消融，露出柔軟溫暖的笑意來，又逐漸染上了不知名的情愫。
是你從寒冰中将我拉出。
是你于絕境中要了我。
那……我便是你的了。
是屬于你一個人的。
尚挽秋幾乎什麽都沒有，自她雙親逝去，那原本被保護得和諧又美好的世界被扯開了帷幕，露出了猙獰的一幕來。日日夜夜的欺辱帶給她的只是滿身的傷疤，她所剩的除了這具身子、這張臉，還有的便是她父母給她留下的一塊玉佩了。
在泥潭中被人踐踏許久，卻不想有一天竟有人願意抱住她……
暖香浮動，尚挽秋便一聲不吭地抱着懷中軟若無骨的身子，私心不想放手。
直到懷中的人輕輕地動了下，眼簾顫顫，便要醒來。
長長的睫毛好似脆弱的展翅欲飛的蝴蝶。
尚挽秋不自覺屏住了呼吸，眼睛動也不動地瞧着懷裏小小的人。
終于，她對上了一雙黑琉璃似的眼睛。
這時，她才恍然發覺，原來小姑娘有一雙漂亮的鳳眼，眼角處還有一顆小巧的淚痣。
睡時不覺，睜眸時卻美得不似人間物。
小姑娘似乎還在睡意朦胧之中，半睜的眸子窩在她的懷中，環着她的腰，還用腦袋蹭了蹭她的下巴。
像極了一直懵懂的小獸。
叫尚挽秋的心軟成了一片。
身子有些僵硬，她漸漸地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良久，小姑娘擡起了眸子，擡手環住了她的脖子，黝黑的瞳孔逐漸染上了喜愛和迷戀。
“早安。”她的聲音軟軟的，好看的眸子彎了下，沖散了那一開始冰冷空洞的感覺。
“……早安。”尚挽秋怔怔地瞧着她彎起的眸子，眼中的色彩越來越溫柔，跳動的心髒帶來了沉淪的警告，理智在剎那間被人擊碎。
僅僅一面。
這是她們正式見面的第一眼。
尚挽秋便繳械投降、甘願瘋狂。
淩妘初擡起了指尖，半撐着身子打量着她的面容，指尖自她的額角滑下，仔仔細細地摩挲過她的整張臉。
好看的眸子保持着彎起的弧度，眼中迷戀至扭曲的神色無端地令人可怖，她似是被引誘着在身旁的人唇角邊落下一吻。
“你真好看。”淩妘初輕輕地呢喃道，眉眼間染上了歡喜的色彩，她小心翼翼地又親了親尚挽秋的唇邊，用着熱烈的仿若在看心愛之人的眼神看着她。
“我喜歡你。”她這樣輕笑道，帶着孩童般純淨的歡喜。
叫尚挽秋看了也忍不住彎唇笑了。
尚挽秋一直縱容着讓她打量自己，對她那充滿侵略和占有欲的眼神沒有半分不适，反倒是享受着，湧出了令她無措的歡喜。她将身旁人的神情都瞧在了心上，也将她告白似的話語牢牢地記在腦海裏。
砰砰砰……
是心髒在劇烈的跳動呀。
“我也喜歡你。”她躺在了床上，就像一個精美又乖巧的娃娃，眼尾處因悸動而染上了通紅的色彩，一雙棕色的貓眼中滿滿當當都是這個人的身影。
尚挽秋又輕輕地呢喃了遍。
“我喜歡你。”
一眼。
便喜歡你了。
願意為你，奉獻出我的所有。
就好似來自前世的牽絆。
可怕又瘋狂的感情。
縱然知曉眼前的人不過是喜愛她的皮囊。
“那你以後就永遠留在我的身邊吧！”淩妘初聞言便勾起了唇角，愉快地宣告道。
尚挽秋彎着眸子，乖順地點了點頭。
淩妘初慢慢地爬了起來，然後自己抓過了床邊的衣裙穿戴整齊，然後披散着柔順的墨發從芥子空間中取出一套衣物來，想為尚挽秋穿上。
“我……自己來吧……”尚挽秋有些羞澀道。
她想接過自己的衣物穿上，不想卻遭到了拒絕。
小姑娘歪着頭，不解地看着她，唇角有些不高興地抿起來了：“你為什麽不讓我給你穿衣服呢？”
好看的人偶應該由主人來裝扮。
小小的臉龐微微皺着，生氣的話語都像是在撒嬌一般，叫尚挽秋不忍心拂了她的意。
她看着小姑娘皺起的眉毛，心下便疼起來了，不舍得看見她這樣失望的表情。于是尚挽秋立刻柔聲哄道：“若是你高興，便由你幫我穿衣吧……”
話罷，她還有些蒼白的臉上染上了幾抹紅暈。
除了她的母親在幼時會為她穿衣，其餘的……還沒有過呢。
尚挽秋看着淩妘初一下子又彎起的眉眼，看她認真的神情……幾近入迷。
穿戴好後，淩妘初還要求給她挽發，佩戴首飾。
尚挽秋都依她。
“我知道有人欺負你，我幫你殺了他們。”淩妘初為自己心愛的人偶上好了精美的妝容，看着琉璃鏡中精致完美的面容，她的眸子中閃爍出了迷戀又瘋狂的色彩。
她突然開口了，帶着些邀功的語氣低聲道。
像一只尾巴搖搖的小狐貍。
尚挽秋看着她這副可愛的模樣，沒有半點抵抗力，無視了她話語中的血腥，輕笑着道謝了。
劍峰的人？
啊，殺了便殺了吧。
若是淩妘初此時不殺，待她日後有了實力，也必是要殺了的。
她垂下了眸子，掩住了一閃而過的冷意。
洛钰那老匹夫說是照顧好友遺孤，實際上……
尚家滅門之事未必沒有他的手筆。
得到了尚挽秋肯定的答複，淩妘初就眯着眼淺淺地笑了。
将她心愛的人偶打扮整齊了，她下面應該做什麽呢？
淩妘初想了想，就拉着尚挽秋的手，走到了她院子裏的秋千處坐下，然後把人抱着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指尖一動，靈氣便輕輕地推動了秋千，搖搖晃晃地動了起來。
清風拂面，分明是冬日，卻無多少寒意，這座院落布下了高階的聚靈陣，遮風擋雨，冬暖夏涼，惬意得很。
尚挽秋突然被她環住坐在她腿上時還小小地驚呼了聲，下意識地抱住了她的脖頸，感受着秋千擺動的弧度，臉上的溫度持續上升。
“透氣呀，你不喜歡嗎？”淩妘初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歪了歪頭，解釋道。
“……喜歡的。”尚挽秋無奈地笑了下，卻貪戀她身上的溫度。
她小心的試探着将頭枕到她的肩上，突然又想到了什麽，啓唇問道：“你……叫什麽呀？”
她擡眸看去，瞳孔中便倒映出了這人的影子，陡然間才想起來她竟還不知對方的名字呢。
“淩妘初。”
淩妘初把玩着她垂下的墨發，淡淡道。
她不需要修煉，這具身體的根資可謂是絕頂，每時每分都在自己吸收着湧進的靈力。淩家衆人卻一直認為她的身體上有礙，将她怪異的舉動當做了胎中帶來的缺陷，為她建起了完美的擋雨灣，随着她的心意滿足她的要求，卻并不怎麽允許她出去走動。
能去劍峰帶回她的任務目标，都是她花了攢起來的出去的機會換來的，縱然這樣，淩家也讓家族中的高手跟在了身邊護她安全。
這個任務對象……有些古怪。
她的血脈中有什麽東西被壓制住了，所以才顯出如此廢物的體質根資來。
但是那蠢蠢欲動的東西卻對她有很大的吸引力。
讓她不自覺地想要靠近，想要占有……
溢滿了迷戀的眸子底是一片涼薄的冰冷和玩味。
愈加有趣了。
她這般想到，随後放任了意識，讓那些主觀的情感控制着她的行為。
“那我可以喚你……阿妘……嗎？”尚挽秋抱着她，坐在她的懷中，小心又期盼地問道。
唇齒間吐露出那兩個字，每一個音節都是缱绻珍愛的味道。
“可以。”
淩妘初漫不經心地應了。
啊。
尚挽秋便眸子彎彎地笑了，帶着心滿意足的喜悅。
阿妘。
阿妘。
她在心中默默念道，每念一次，都如獲至寶。
美好地宛如夢中。
從未有人這般愛護過她。
為她穿衣，為她挽發，為她畫眉抹脂……
便是她的阿娘也不曾。
好似上天的補償，讓她明知危險，卻亦然飛蛾撲火般迷戀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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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甜不甜？
啊，好想寫虐呀！
我腦子裏面的畫面一直閃爍個不停，結果到了碼字的時候卻總是打不出想要的感覺。
力度重了怕矯情（可能是因為作者母胎單身的原因）
力度輕了表達不出感情……
嗷嗷嗷，好抓狂！
作者君要盡快推動情節，開始虐虐虐！（握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