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十五棵芽

身後傳來一道軟軟的聲音, 猴面包樹遠遠跟着自家主人,時不時撓下樹冠,果子便會掉下來。

夏滿月指了指猴面包樹, 興奮地跟江啓分享, “我發現小包子随時能結果嗳,每次結二三十個,摘下來, 再給它五六個小時, 果實又會重新長出來。”

知道他們是在談論自己,男人目光落過來時, 猴面包樹不好意思地低下樹冠, 根須動來動去,每個小動作都将局促表現的淋漓盡致。

江啓想起夏滿月跟舒斐說它是害羞的魁梧大漢,形容的是挺像那麽回事的。

将小姑娘拉過來,托了張靠背椅給她坐,避開傷口, 小心揉着手掌問, “怎麽不睡覺, 還疼嗎?”

“白天睡多了,睡不着, 就想着來陪陪你。不疼,當時光顧着想怎麽逃命, 也沒顧上疼, 後來習慣了。”

江啓眼底沉黑了一瞬,看着小姑娘手指上粘的滿滿當當的卡通創可貼, 手上動作放得更輕了。

靠自己成功死裏逃生, 夏滿月想想都驕傲的不行, 還在叽叽喳喳講述細節,“許老師跟師丈好可憐,感覺師丈雖然已經變成喪屍了,可他并沒有忘記自己的妻子……”

說完,重重嘆口氣。

想到那只二階喪屍,想到許老師,江啓低着頭,不知道在思索什麽。

“你怎麽啦阿啓?”夏滿月覺得他情緒有點不對勁。

江啓忽然擡頭,望進小姑娘的眼睛裏,用征詢的口吻問:“你覺得,我們想個最優方法,重新加入基地怎麽樣?”

原來是在想這個。

夏滿月沒猶豫,點點頭。“末世環境越來越殘酷,喪屍都在升級,我們不進步,未來處境會很艱難的。可是,目前唯一的難題是,要怎麽跟倔脾氣的舒斐溝通?”

江啓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找個機會吧。”

舒斐是必須要說服的。

兩人在寂靜深夜悄悄說着話,猴面包樹蹲在旁邊,仰着樹冠,好像在欣賞星空,不時“簌簌”地發出驚嘆。

“褲腿卷起來,我看看你腿傷怎麽樣了?”

他不提及的話,夏滿月都差不多要忘記膝蓋也磕腫了這件事了。

見她不動,江啓蹲下身去,幫忙仔細卷起運動褲的褲腿。

只見,小姑娘左右兩個膝蓋各有大片淤青,顏色紫黑紫黑的,在跳動的火光中看有點滲人。

江啓拿出剛剛找到的紅花油,在掌心推開揉熱,按在夏滿月膝蓋上,輕柔的按壓,揉摩。

“疼了就跟我說。”

“不疼呢。”

江啓力道掌握的剛剛好,手法特別老道。

“以前沒少受傷吧?”

夏滿月心疼地拉起他一只手掌觀察,升級後,江啓傷口恢複如常的速度更快了,原本長着一層薄繭的手掌,現在再看,平滑細膩,膚質好的讓女人都羨慕。

眼前火光晃動,敷好紅花油,江啓坐回去,挪了挪椅子,幾乎跟小姑娘貼到一起。

他講起曾經的訓練生活,夏滿月聽得津津有味。

兩人聊得興起,身後忽然傳來極輕的腳步聲。

江啓敏銳,當即便起身查看。

看到是一臉懵懵懂懂的夏青陽,這才放下戒備。

“哥哥,這麽晚怎麽還不睡?是不是因為找我的時候作息不規律,神經衰弱?”夏滿月擔心壞了。

夏青陽摸了摸肚子,“晚上吃撐了。”

夏滿月:……

夏青陽走過來就去抓猴面包樹的樹幹,攥在手裏晃一晃,見它又結果,好奇地數上了。

“一個,兩個……”

夏滿月湊過去問:“哥哥,你的異能是怎麽回事,就是你那個‘隐個頭’異能。”

她好奇半天了,可這兩天實在太忙,跟本沒顧上問。

“哦,你說這個啊。”

松開猴面包樹的樹幹,夏青陽作勢好像提了什麽東西在手裏,兩只手還是各捏着一邊,上下抖了抖,“看到了嗎?一個貨真價實的塑料袋。”

話音剛落,夏青陽做出往頭上套的動作,頓時間,脖子往上,全部消失。

大晚上看,驚悚效果加倍。

夏滿月抖了下,沉穩如江啓,臉上都露出一抹訝色,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了,可每次看仍是覺得不可思議。

他們四個,異能一個比一個奇葩。

舒斐的口技異能已經夠離譜的了,沒想到又來一個。

隐身雖然不是戰鬥系異能,可如果利用的好,也足以讓人忌憚。

但是……只能隐個頭就。

“噗!”

江啓扭頭看聲音源頭,發現是小姑娘忍不住噴笑,雖然知道不應該,可夏滿月還是沒忍住。

她走到哥哥面前,手去摸他的頭,什麽都沒摸到,夏青陽的頭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摘下隐身塑料袋,夏青陽抖了抖,失望地說:“好像除了我,誰都看不到。”

類似的場景他們經歷過太多次,每次都是夏滿月用她的七竅玲珑去化解。

江啓好奇,不知道小姑娘這次會怎麽開導自己的親哥哥?

這次應該比較難辦吧?

果然,小姑娘秀氣漂亮的眉形輕皺了下,“哥哥,我真羨慕你。”

“啊?這有什麽好羨慕的。”夏青陽是真的不解,表情顯得更懵懂了。依譁

“世人累死累活,很多都是為了一張臉皮,想活得漂亮讓別人看,你現在已經完全沒有這個顧慮了。”

江啓暗嘆小姑娘勸人的角度十分新穎。

就聽她緊接着又接上一句:“你可以不要臉。”

江啓:……

夏青陽平靜表情上,終究是有什麽不一樣了。

他若有所思晃着手,像是在用塑料袋兜風,并沒有因為妹妹的話而覺得被冒犯,反而漸漸露出一副茅塞頓開的表情。

“當初被扒得只剩一條四角褲時,心理上多少還是有點負擔,現在回想,完全沒必要,屬于庸人自擾。”

夏滿月興奮地晃晃他的手,“沒錯的哥哥,你可以盡情做你想做的事,完全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

夏青陽受到鼓舞,從火堆裏扒拉出來一根被燒得碳化的樹枝,轉身就要朝宿舍走。

夏滿月滿心疑惑地問他:“哥哥,你幹什麽去?”

“去給舒斐畫個大花臉。”

夏滿月趕緊将人拉住,望着那張仿佛在問“怎麽了”的帥臉,哭笑不得地說:“咱們四個誰還不知道誰啊,沒腦袋的身體四處晃,舒斐不用想都知道是你。”

雀躍的有點過頭,冷靜下來,夏青陽回過味來,不甘地将樹枝扔掉,輕“啧”了一聲,露出“這次先放過你”的表情。

“你們三個怎麽都在這,也不叫我,聊天呢?”

舒斐舒舒服服睡過一覺,被餓醒了,打着哈欠去廚房轉了一圈,端着給他留的砂鍋,晃晃悠悠往這邊走。

“隊長,回去咱們也在院子裏砌個這樣的竈臺吧,大鐵鍋炖肉有股柴火味,越嚼越香。”

他用腳挑了張凳子,挨着三個人坐。

吃飯吃到一辦,看看江啓,又看看夏滿月,将拳頭抵在唇邊,做作地咳嗽一聲,引來集體矚目。

“那個,隊長,你是怎麽知道滿月妹妹……就是那裏長了顆紅痣的?”

知道是私密話題,當衆說有點尴尬,可舒斐一是本人确實好奇,二來也是想讓隊長當着小姑娘哥哥的面好好解釋澄清。

後來回憶,舒斐根本不信江啓已經得手了,對他的人品絕對信得過。而且他們确實沒有機會,三人早晚都黏在一起,睡覺基本算是一間屋子,根本沒空間幹“壞事”。

與其讓夏青陽耿耿于懷,對江啓心懷成見,還不如讓當事人解釋清楚。

說起這個,夏青陽的臉色當即陰沉下來,怎麽看怎麽不善。

舒斐趕緊用胳膊肘捅捅江啓,打着“你快說啊”的眼色。

說起紅痣,夏滿月單手勾了下衣領,朝下面看了看。

從語境都能大概判斷出舒斐在說什麽,瞄了眼耳垂有泛紅趨勢的江啓,開口幫忙解釋,“因為我跟他睡過了……”

風忽然呼一下吹起來,從竈臺裏吹出的風揚了夏滿月一臉,話就恰恰好斷在了那。

江啓:……

夏青陽一聽,蹭一下站起來,面對江啓,将拳頭攥得咯吱咯吱響,從清亮的眼睛裏迸出光,就像灰燼中的火星一樣。

舒斐見勢不對,趕緊放下砂鍋,擋在自家隊長面前。

夏滿月扇掉臉上的灰,忙跟哥哥解釋:“出于安全考慮,我們睡過一張床,領子低,看到胸口有紅痣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我也摸到,不是,是看到他腹部有顆黑痣,嘿嘿,特別性感。”

江啓:……你暴露了。

舒斐:……這就叫越描越黑。

夏青陽的眼神仿佛能殺人。

看了眼沉浸在回憶中,自得其樂的夏滿月,舒斐認命地重新端起砂鍋塞肉。

解釋不清了,就這樣吧,也是讓夏青陽這個做哥哥的早一點做好心理準備。

明白哥哥真的在生氣,有點心虛,夏滿月輕咳一聲,忙另外挑起話題,“哥哥,你的衣服是是怎麽被騙走的,還裸|奔了這麽長時間?”

按理說,末世之初衣服也不算稀缺資源吧?

以夏青陽的智商,還知道撒錢讓喪屍撿,應該不愁衣服穿啊。

夏青陽:“街邊男裝店本來就少,大商場喪屍多,不敢去冒險。再有,魏鋼其實是在試探我的底線,只要我将底線放到最低,他就能知道,我找你的心情有多迫切,哪怕是被他宰得狠了點,最初他也确實足夠重視這件事,有利可圖,找你的時候很積極。”

聽他靜靜訴說,明明話裏面沒什麽情緒,可夏滿月的眼睛就是潮濕了。

一路上,哥哥為了找他,确實吃了很多很多苦。

她去拉哥哥的手,內心感嘆:原來這就是血脈相連,真好。

哥哥也緊緊反扣住她的手,夏滿月順勢往他肩膀上靠過去。

難得的溫馨時刻,她滿足地閉上眼睛。

下一刻,就感覺夏青陽那只不老實的手,對着她頭頂的草芽上下其手。

兩片葉子都要捋起來仔細看看,小草芽抖啊抖,像人被呵癢,草莖都笑軟了。

夏滿月:……

看來溫馨融洽都是我一個人的錯覺——明明比起自己來,夏青陽好像對她的植物更感興趣。

錯付了……

夏滿月無可奈何嘆口氣,又往夏青陽身上靠了靠,倚靠他的肩膀,跟猴面包樹一樣,仰頭看星空。

今天晚上的星星可真亮啊。

江啓餘光帶過來,某些人表面上寬洪海量,背地裏卻在醞釀小動作。

火堆上支了個鐵架子,他從上面拿了幾串鐵簽子,小心吹掉浮灰,朝着夏滿月晃了晃。

“滿月,要不要吃烤豬腰?”

聽到有宵夜吃,夏滿月蹭一下坐直身體,“要要要,我要吃!”

小心思得逞,江啓很滿意,笑着分她幾串。

“我也要,我也要!”舒斐故意學滿月急不可耐的語氣,手舉得再高點都能直接戳天上去了。

夏青陽已經主動伸手,先下手為強搶了幾串。

舒斐滿足地咬了一口豬腰子,“隊長手藝一如既往,豬腰子烤得一點腥臊氣都沒有。”

想到什麽,他突然停下咀嚼,轉頭呆滞問江啓:“隊長,你大晚上不睡覺,烤豬腰子幹什麽?”

夏滿月跟夏青陽也轉頭看他,兄妹倆天真無邪的表情簡直一模一樣。

江啓:……我能說只是順便嗎?

舒斐忽然挑了下眉,狂撸了一串豬腰子進嘴,沖江啓露出“男人最懂男人”的暧昧表情。

江啓:拳頭有點癢,想揍人。

實際上是因為魏鋼他們殺了兩頭肥豬,可能不喜歡豬腰子,單獨放一邊了,正在經歷缺衣少食的末世,江啓實在看不得浪費,幹脆就烤來吃了。

江啓使勁扒拉一把舒斐的頭,“每天別光洗臉,有空也洗洗你污水橫流的腦子!”

……

豬殺得差不多了,屠夫喪屍們很敬業,不眠不休,殺了幾千頭大肥豬,殺完就都面壁去了,一看就知道是工作量有點大,累壞了。

夏滿月正跟舒斐讨論,為什麽喪屍只吃活人,不吃活豬的問題。

舒斐覺得屠夫喪屍是被習慣行為操控了,夏滿月心裏面覺得是這本末世文的設定,為了營造人類生存環境的緊張與危機感。

聊得正興起呢,夏滿月注意到江啓眉頭緊皺,條件反射般與舒斐自動保持距離。

“怎麽了阿啓?”

“豬太多了,沒地方存放。”

圈裏還有幾百頭膘肥體壯的大母豬,江啓是想着不能彈盡糧絕,可養豬成本對他們來說實在有點大,目前條件肯定是吃不消的。

夏滿月手指點着下巴想了想,忽然小心瞄了眼嘗試把豬肉往喪屍面前送的舒斐。

小小聲嘗試着開口建議:“要不然,把一部分送幸存者基地去?”

提起這個,舒斐一下就炸毛了,扯着嗓子喊:“憑什麽給他們,都留下,我們自己吃!”

江啓明白小姑娘是想試探一下他的态度,如今看,舒斐仍沒有解開心結。

江啓也不是放下了。

只是不想在沒必要的人身上浪費時間,而且當初發生那件事,罪魁禍首是宋奇三個,基地很多人都不知道,知情的也頂多算是袖手旁觀,別說末世,在之前也是正常現象,人性如此,苛求不來。

江啓語重心長跟舒斐講道理:“從我們角度來說,根本沒有足夠空間去存儲近百萬斤的凍肉。豬已經屠宰好,吃不掉就是浪費,你就把他們當垃圾桶好了。”

還有,江啓在基地短暫生活過,他很了解裏面的普通百姓過的是什麽日子,三餐不繼,百念皆灰。生活在裏面的,更多的是善良的好人,江啓也曾受過他們的照拂,沒必要為了宋奇幾個,一竿子去打翻一船人。

舒斐嘴上嘟嘟囔囔,其實心裏已經開始動搖了。

他想到了那些在基地餓得嗷嗷哭的孩子們,小小年紀就經歷如此殘酷的事情,如果不是末世,孩子們應該坐在教室裏學習游戲,暢想未來吧?

舒斐單手支着猴面包樹,暴躁地抓了抓頭發。

夏青陽沒參與讨論,在摳樹皮上的紋理,對照着看自己掌心,就像蜿蜒逶迤的生命線一樣。

“一千頭,頂多送一千頭過去,而且白白交接給基地,拿不到好處不說,說不定基地裏的人都不知道是我們送的,做好事還落不下好名聲,想想都覺得傻。”

胸口憋着一口氣,不上不落,只能拿腳邊的石子撒氣。

“這好辦!”夏滿月笑眯眯地沖舒斐說:“你不是想讓全基地的人都知道,豬肉是我們送的嗎,扣個類似檢驗合格的印章不就好了。”

夏青陽聽了妹妹的話,默默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一枚從員工宿舍找到的印章。

舒斐眼睛一亮,不客氣地奪過來,上下看了看,“可以,我再去找兩枚來,找工具重新刻,我們飛霧小隊送出去的豬肉,名聲可不能便宜了別人。”

有了事情做,舒斐也不糾結了,興沖沖跑回員工宿舍找印章,找印泥。

江啓跟夏青陽一起,選了一千多頭大肥豬,将擱在屠宰場前院的大貨車開來,事先做好準備工作。

舒斐積極性很高,工具雖然簡陋,印章質地也硬,卻沒硬過他體能提升後的手勁。

刻得滿頭大汗,手酸都舍不得抖一下。

終于在大家耐心耗盡之前,刻出三枚印章來。

擦了擦滿頭汗,趕緊一人遞了一個,龇牙咧嘴地抖着手說:“快快快,一人拿一個,一千多頭豬而已,天黑之前一定能蓋滿章。”

他啰裏啰嗦說了一堆要求,什麽怕基地那幫混蛋使詐,往自己身上撈名聲,盡量每頭豬身上不能少于十個圖章,重要醒目部位都要印,尤其是頭部、臀部跟腹部等等。

夏滿月拿起舒斐刻得圖章看了看,粗糙是粗糙了點,缺少細節,第一次刻,力道掌握不好,深深淺淺,字還有點醜。

不過打眼一看就知道,他着重在“飛霧”兩個字周圍下刀,導致這兩個字異軍突起,格外醒目。

江啓頭疼,三枚章,一千多頭豬啊,他們都幾天沒回去了?還要在這裏再浪費時間。

眼看夏青陽已經老老實實奔着鋪在油布上的大肥豬去了,夏滿月拽住他衣袖,将人扯回來。

“你還真去啊?”

按照舒斐的要求,估摸着要印一個晚上。

夏青陽看着妹妹,“你想到好主意了。”

見妹妹小臉上透出鬼機靈鬼機靈的笑容,目光往猴面包樹上瞥,兄妹倆心有靈犀,同時朝正仰望晴空的猴面包樹走過去。

“小包子,我知道你最能幹了,不就是一千多頭豬,你一棵樹絕對沒問題的對不對?”

夏滿月直接将圖章塞到猴面包樹的根須上,夏青陽如法炮制,一身輕松地活動了下肩臂。

“高。”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猴面包樹,舒斐豎起大拇指。

也就兩三個小時的功夫,繁重的工作被一棵樹輕輕松松解決了。

猴面包樹被綁在貨車的車鬥裏吃風,到現在想不明白,主人說自己是很厲害的樹,之所以厲害,是因為扣章很快嗎?

“簌簌……”

車裏,傳來舒斐痛快爽朗的笑聲:“啊哈哈,就讓他們吃腳氣吧!”

猴面包樹:……

它在車鬥裏局促地縮了縮自己的根須。

……

幸存者基地,每日三餐時間,是最讓江淮濤頭疼的時候。

時不時就聽有人抱怨,“粥裏就這點米,這哪是粥,是大米的洗澡水吧?”

“家裏有個病人,再不吃點稠的,真的要頂不住了。”滿身疲憊的女人,端着可憐巴巴一碗粥水,壓抑不住,低頭痛哭。

為什麽這麽難,如今想吃飽飯都成了奢望。

近一個月,就算身為為數不多的幸存者,在大家身上,卻感受不到絲毫活着的喜悅。

他們被無奈灰暗的現實一點點磨滅了希望。

周圍有人安慰女人,更多的人是不耐煩,“哭喪啊你,還嫌不夠晦氣!”

“誰家不是這樣,忍忍吧。”

“忍?還要忍到什麽時候,那些異能小隊,占着基地的資源,每天糧食随便吃,見他們拿回什麽物資了沒有。每次都說鼠患嚴重,實在找不到可以吃的東西,可他們少吃一頓了嗎?”

說話的是個幹癟瘦弱的中年男人,眼睛都紅了。

“也不能這麽說,實力最強勁的蒼狼小隊還是可以的,上次拉了一車糧食回來呢,說是從農村地窖裏挨家挨戶搜集來的。還有風頭正勁的暴雪小隊,隊長叫苗薇,也拉過一車農産品回來。大家都盡力了,可目前形勢确實不理想,咱們基地人也多,雖然已經走了一部分,轉去別的基地投靠,可目前還有六萬多人啊。”

隊伍裏響起此起彼伏的嘆氣聲。

江淮濤遠遠看着,心裏很不是滋味。

是他這個負責人太沒用了。

再這樣下去,說不定會有一大批人餓出健康問題來。

可他能怎麽辦?

作者有話說:

今天更新肝完了,比心!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