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嚴律宸戴着耳機聽歌站在樹蔭下看着搬家工人們忙進忙出，午後的天氣炎熱，熱浪烘烤得他口幹舌燥的。

這棟房子是他外婆留給他的，原本以為自己至少要老了退休以後才會回到這裏，沒想到初三過後的暑假，就得搬來這住了。

他是被“下放”的，之前那事鬧得太大，他爸嫌他丢人，直接把他扔到這種“鄉下”地方。

房子是重新翻修過的，有種年代的質感，他小時候來過幾次，但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印象了。

不過他記得，當時隔壁是沒有鄰居的，現在建了棟兩層小樓房，從外觀可以看得出來房子的主人是個死板教條的人。

這時裏面走出來一男一女，應該是對中年夫妻，和他想象得一樣，正熱情地跟他母親何妍心打着招呼，看樣子是認識他爸的，一副谄媚又阿谀奉承的嘴臉。也是，誰不想和他爸攀上點關系。

嚴律宸正想着要不要四處去溜達溜達，忽然聽到有個“噠噠噠”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來。

給人的感覺很歡快，由遠而近地朝他這邊靠近，他回頭，看到一個個子不高的小男生提着一個紅色小塑料桶，露出一口大白牙開心地笑着，邊跑水邊往外灑，人字拖在泊油路上有節奏地拍打着。

人走近了，在離他只有将近一米的地方停了下來，看神情似乎有些詫異。

中間剛好有條分界線将兩人隔開來，嚴律宸站在陰影裏面，小男生站在陽光下面。

嚴律宸用不經意的目光悄悄打量着面前這個人，被汗水浸濕的碎發粘在額頭上，眼睛黑白分明炯炯有神，雙頰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嘴角還保持着剛剛上揚的角度，只是看到家門口那麽多人後便停止散發微笑了。

他穿着寬松的背心和褲衩，估計是去河裏玩弄濕了，變得有些透明，緊緊地貼在單薄的軀體上，全身肌膚在太陽底下白得發光。

衣服上面還濺着泥點，短褲裏露出的兩雙大腿修長筆直，光裸的腳踝上也沾着點點泥巴。

當嚴律宸的目光挪動到腳上的時候，便移不開眼了。這是男生的腳嗎？怎麽那麽細？他內心腹诽。特別是腳踝部分，又細又嫩，感覺一只手都能全部握住。

嚴律宸不禁咽了咽口水，感覺更熱了，他有種想幫他把腳上的泥弄下來的沖動，因為這樣他看不清原貌，整得他心癢癢的。

雖然只是想着，但身體反應已經快于大腦的思考，嚴律宸驀地向他邁進一步，小男生也跟着後退一大步，秀氣的眉頭緊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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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自己被嫌棄了是怎麽回事？嚴律宸的臉色也變得有些不好看。

“珺珺！”一聲呼喚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局，小男生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留下嚴律宸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啧，真讓人不爽。”他退回樹蔭底下，雙手插着褲帶，用一種不屑的表情望着小男生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不爽的點是從哪來的。

junjun？什麽名字？像個女孩子一樣，長得也像個女孩子家家。

他看到他跑到隔壁那棟房子門口，到了那對中年夫妻身邊，看着像他們兩的孩子。

“你怎麽回事？全身怎麽弄成這樣？像什麽樣子？”中年婦女對着他一通責罵，估計是嫌他這樣丢人，本來是打算讓他過來套套近乎的。

“男孩子都這樣，愛玩。”何妍心笑着說，算是變相地幫他解圍。

中年婦女“呵呵”地笑了，叫小男生回去洗澡別着涼，眼光卻很犀利地注意到了他手上拎着的小塑料桶。

“這是什麽？”

“抓的蝌蚪，河蟹。”小男生低着頭，嚴律宸看見他擡眼往他這邊瞟了一眼，很快又轉移開來，聲音帶着變聲期的沙啞，臉上帶着惱羞。

這時嚴律宸突然想到，自家的院子裏原本是有個小池塘的，不過翻新的時候應該是填掉了。

原來他是想把這些抓來的小玩意兒養在那個小池塘裏，結果沒想到此時有人搬進來，計劃被破壞掉了。

嚴律宸記得能下水的河離這挺遠的，大熱天的那麽遠特地拎着跑回來，想必廢了不少心思吧。

“說了多少遍了，不要玩這些沒用的東西，明天要去補課了，還不快去預習。”中年婦女把他手裏的桶搶過來，催促着他回屋。

小男生戀戀不舍地回頭望了一眼，便推開門進屋。

嚴律宸看到中年婦女把桶往路邊随便一放，又跟何妍心聊了幾句，便和中年男子一同回了屋。

搬完家後還要雇人打掃衛生才能正式入住，何妍心索性開車帶着他去街上兜風，順便吃飯。

這裏地方也不算小，街市還是挺繁華的，算是應有盡有，嚴律宸也還算滿意，畢竟接下來要在這裏度過三年時間。

“他不和我們一起住嗎？”嚴律宸用手機打着游戲問。

何妍心知道他問的是他爸，不鹹不淡地答道：“你爸單位在市裏，這裏離得遠，上班辦事不方便。”

嚴律宸本來還想問，你們夫妻兩這樣分開生活真的好嗎？後來他想到平時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突然覺得這樣也挺正常的。

他望向窗外，發現這邊的風景挺美的，天上是五彩斑斓的晚霞，遠處炊煙袅袅，靜谧寧靜，人的心也變得沒那麽浮躁了，怪不得他外婆在外公去世後獨自一人從國外回到這裏安享晚年，在這樣美好的地方談戀愛，确實會讓人畢生都難以忘懷。

到了家門口後，嚴律宸特地過去看了一眼那個小塑料桶，在毒辣的陽光底下暴曬了那麽久，早死了一片，估計那個人心裏很難受吧。

不過他想到之前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那種不爽的感覺又來了，也沒管裏面還有沒有活着的，轉身回了自己家。

“那是你的房間。”何妍心往樓上一指，便去收拾行李了。

嚴律宸自己的行李也蠻多的，他連接着藍牙音箱，外放的聲音很大，邊吼着搖滾樂邊收拾。

“叩叩叩。”隐隐約約地好像聽到敲門的聲音，嚴律宸打開門一看，門外沒人，何妍心還在樓下，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也沒管就繼續收拾。

“叩叩叩！”這回聲音更大了，能從中感受到氣憤，嚴律宸才注意到，是從窗戶這邊傳來的。

他推開窗，意外地看到了下午遇見的那個小男生，原來兩人房間的窗戶差不多是正對着的，而對方的窗戶下是床鋪的位置，床頭旁邊是一張寬大的書桌，上面推放着密密麻麻的各類書本，估計是在學習。而小男生此時正穿着睡衣，手上拿着一根釣魚竿，剛剛應該是用這個奮力地擊打着他的窗戶。

小男生似乎沒想到他是全身赤裸的只穿着條平角褲，禁不住臉一紅，低着頭唯唯諾諾地說：“麻煩你小點聲。”

嚴律宸看見他那樣，生出了捉弄的心思，他撐着窗沿，把上身探出去，吓得小男生往床沿挪了挪。

“你說什麽？我聽不見。”他帶着欠揍的語氣說。

小男生看出來他是故意的，很生氣地大聲說：“麻煩你小點聲！”

喊完還忍不住咳了幾聲，嚴律宸作為過來人知道，變聲期這樣會傷嗓子的。

但他還是故意地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小男生氣得臉更紅了，一下子把魚竿收回去，猛地把窗戶關上，再也沒有理會他。

嚴律宸得逞地笑得前俯後仰，好像找到了什麽樂趣一般，覺得自己以後的生活應該不會這麽無聊了。

他沒有關窗，但還是把音樂關了，透過磨砂玻璃看不清人影，鄰居嗎？他又笑了。

待他收拾完洗完澡回來之後，對面已經關燈了，這時還沒到12點，看樣子是個早睡早起的乖寶寶。

嚴律宸思索着一會，決定也把自己的床往窗邊挪，惹得何妍心過來敲門怒斥他大半夜的在搞什麽幺蛾子，而他才洗完澡的身體也變得渾身是汗，即使屋裏開着空調。

最後原以為會認床的自己第一天晚上就睡得特別好，甚至還做了個不是很清晰的夢，只知道手觸碰到的地方都是白皙光滑的，結果第二天清晨他是被陽光曬醒的，以及滿褲子的粘膩。

“艹！”嚴律宸擡起手臂捂着眼，忍不住爆了句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