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怎麽突然允許我來你這邊了？”蘇珺白透過那條縫，看到莊潼雀躍地撲向嚴律宸，“我有東西要給你。”
還沒等說完，嚴律宸就低頭吻住了莊潼，那是蘇珺白一直很渴求的吻。
莊潼先是一愣，然後馬上閉起眼睛，露出享受般的表情。
“今天怎麽這麽心急的？”蘇珺白看到嚴律宸開始脫莊潼身上的衣服，而莊潼則是很順從地貼緊他的身體。
很快，兩人就一起躺在床上，開始激情地纏綿。
“啊…嚴哥慢點…唔…”莊潼的叫床聲很勾人，讓蘇珺白覺得自己的叫床聲應該很難聽。
嚴律宸沒有說話，從蘇珺白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聳動的腰臀，看不見他的表情。
他還能看到兩人的身體親昵地交纏在一起，難舍難分，下身緊密地相連着，發出糜爛色情的聲音。
期間，莊潼給嚴律宸戴上了同款的戒指，他們十指緊扣，像在許下動人的誓言。
之後發生了什麽，蘇珺白就看不清了。
他所能看到的世界變得一片模糊，如同虛幻的構影，明明對于他來說眼前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卻又是在真正地在發生着。
大腦傳來陣陣鈍擊，尖銳的刺痛貫穿了全身的神經，那種久違的感覺又出現了，惡心得令人窒息。蘇珺白掐着自己的脖子，無聲地幹嘔着。
也許是因為他又被關起來了，又是在一個黑暗的地方裏。必須得逃出去才行，但是要怎麽樣才能離開呢？
蘇珺白在黑暗中摸索着，指尖觸碰到一個冰涼的尖銳物體，他把它握在手心裏，開始重複着當年的動作。
脖子，手腕，腳踝被捆綁得好緊，都怪自己偷出來的東西不夠鋒利，只能一下又一下地磨着。
他得清醒，得掙脫，不能遺忘也不能屈服。他唯一的念想，就是嚴律宸。
Advertisement
嚴律宸沒有做到最後，他時不時地看向衣櫃，絲毫沒有在狀态之中。
莊潼也感覺到了，問他怎麽了，嚴律宸什麽也沒說，而是直接起身把安全套給摘了。
莊潼以為嚴律宸只是和之前一樣心情不好需要暫時的發洩，而他這點眼力還是有的，所以就自己懂事地穿好衣服，主動離開了公寓。
嚴律宸坐在床邊看着衣櫃，覺得這種程度應該足夠了，他穿好衣服走過去打開櫃門，映入眼前的是一副可怕的場景。
蘇珺白今天穿了件淺藍的條紋襯衫，顯得斯斯文文的，帶着些幹淨的書卷氣，現在的他卻像
個瘋子一樣，身上到處都沾滿鮮血。
他像是被開門的動靜吓到了，但手上的動作并沒有停下來，而且直直地劃向脖頸處。
“你在做什麽？！”嚴律宸反應極快地擡手阻止，他奪過蘇珺白手上的東西，是剛剛他摔碎的藝術品殘片。
碎片很鋒利，這麽一下就已經把他的掌心給劃破了。
蘇珺白困惑地擡起頭來，見來人是嚴律宸，他笑了。
可是這人又好像不是他想要的那個嚴律宸，于是他笑着笑着就哭了。
嚴律宸扯下一件外套把蘇珺白裹起來，緊急地抱着他去醫院。
直到蘇珺白被打了鎮靜劑，傷口包着紗布昏睡在病床上的時候，他都仍然沒有回過神來。
“患者現在屬于重症抑郁的狀态，容易出現精神錯亂和自殘行為，加上受到過大的刺激而引起暫時性的語言障礙……”醫生在旁邊訴說着病情，表達很清晰，嚴律宸每個字都聽懂了，但他理解不了。
包括“将近十年的病史”、“不止一次自殘”、“藥物副作用過大”等等，這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病號服穿在蘇珺白身上有些寬大，讓嚴律宸第一次清楚地看到這些傷痕，它們遍布在原本白嫩光滑的肌膚上，顯得觸目驚心。
他覺得自己的認知出現了巨大的偏差和錯誤，也許當年蘇珺白身上發生過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部分傷口很深，縫了針，注意不要引起發炎，藥要按時吃，心理治療也要做，當然家人的陪伴和心理的輔導更重要……”醫生交待了很多，嚴律宸耐心地聽着。
最後醫生說完就出去了，嚴律宸坐在床邊，擡起蘇珺白的腳，放在手心上，輕輕地觸碰着。
曾經這雙腳很美，令他在第一眼見到時就産生了欲望。以前他送的腳鏈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幾乎環繞了一圈的各種傷疤，不同于他身上的猙獰醜陋，而是粉白色的凸起，全是蘇珺白親手刻下的。
那樣子該有多痛，他無法想象，所以他希望蘇珺白能夠醒過來，親口告訴他，向他訴苦。
那樣的話，自己一心疼，就答應和他複合了。
其實早在與蘇珺白重逢的那一刻起，他一直企圖封閉的如死水般的心就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之後每見到蘇珺白一次，每和他做一次愛，都有股熱流源源不斷地往裏灌注，使它一次又一次地鮮活跳動起來，只是他一直自欺欺人地不願承認。
他還愛着蘇珺白，恨并愛着，只是恨比愛多了一點，蒙蔽了他的心智。
但以後不會了，因為他現在所有的恨都被蘇珺白身上的這些傷痕給全部抵消了。
嚴律宸直起身子，俯身想親一下蘇珺白，這時有人推門進來，他以為是醫生，還沒來得及回頭，一個拳頭就直直地朝他揮舞過來。
周晟祎聽說有個因重度抑郁而自殘被送過來搶救的病人，好奇地去詢問了一下，結果看到的是蘇珺白的名字。
他匆忙地趕來，還沒進門就看到有人要對蘇珺白圖謀不軌，走近一看，好家夥，又是那個人，于是他二話不說地就沖上去給了他一拳。
嚴律宸就這樣莫名地被一拳打倒在地，周晟祎看着病床上愈發虛弱的蘇珺白，不解氣地還想再揍一拳，被嚴律宸躲過了。
“你怎麽還有臉做出這種事？”周晟祎步步緊逼着，“嫌強迫得還不夠嗎？”
“你又是誰？有什麽資格要管我們之間的事？”嚴律宸見到周晟祎也很不爽，起身和他扭打在一起。
“我不管難道要等到他死了才管嗎？”周晟祎看到他這種自以為是的樣子更加氣憤，他把嚴律宸按倒在地，揪着他的衣領警告道，“我不準你再碰他，你給我離他遠一點！”
嚴律宸也被激怒了，他一把推開周晟祎，直接一拳砸他身上。
周晟祎倒在地上捂着肚子，還不忘控訴嚴律宸：“他的病情之所以會加重都是你害的，他根本就做不了那些事！”
“是他做不了那些事，還是跟你做不了那些事？”嚴律宸站起來整理着衣服，居高臨下地冷笑着說：“所以你是在嫉妒我嗎？就因為他是心甘情願被我操的。”
“哐啷”一聲巨響，是輸液架倒地的聲音，他們齊齊看向病床，發現蘇珺白已經醒了。血管裏的針頭被輸液管牽扯至移了位，滴滴血液争先恐後地冒出來。
周晟祎見狀連忙上前處理，而嚴律宸只能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蘇珺白是被他們打架的動靜給吵醒的，只是他的思考和反應能力變得很慢，也無法說話，只能選擇以這樣的方式阻止他們。
“ni……”他嘗試張嘴，卻連個簡單的音節都發不出來。
周晟祎阻止了他，表情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兇狠，而是溫柔地安撫着蘇珺白，說：“你只是受到過度的刺激造成的暫時性失語，已經檢查過了，沒什麽大礙，不過你得努力地調節自己的情緒，我會幫你的，能做到嗎？”
蘇珺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努力地讓嘴角揚起一個角度，他無法說話，只能這樣表達謝意。
看着兩人親昵的互動，嚴律宸的臉色很不好看，他靠近蘇珺白，試圖與他說話：“珺珺……”
聽到久違的稱呼，蘇珺白驚喜地望向他，可是待看清嚴律宸的模樣後，表情又掩蓋不住的失落。
見他這樣的表現，嚴律宸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知道自己做錯了很多事情，如今只能想辦法補救，前提是他得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
于是嚴律宸嘗試用原來對待蘇珺白的态度和語氣說：“珺珺，當年我…我走之後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能告訴我嗎？”
蘇珺白只是低頭摳着手腕，不知道在想什麽，周晟祎怕他摳破傷口，只能抓着他的雙手，跟他聊別的話題來轉移他的注意力，只有嚴律宸在旁邊尴尬地站着。
“我明天再來看你。”嚴律宸能感受到蘇珺白對自己的排斥和疏離，無奈之下只能先行離開。
他邊走邊打電話：“幫我調查一些事情……”
挂了電話後，他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是莊潼在做的時候刻意給他戴上的，看來那小子動了其他心思。
不過這也是他在蘇珺白面前故意造成的一個誤會，只是現在必須把這些愚蠢的誤會都解除掉，于是他開車去了莊潼那裏。
這會已經是深夜了，莊潼見嚴律宸主動來找他，開心得不得了，正欲和往常一樣撲過去，卻被對方冷靜地拒絕了。
嚴律宸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還帶着助理，他們面對面地坐在沙發上，桌面上攤開一堆文件，旁邊還放着剛剛摘下來的戒指。
助理指導着莊潼，告訴他哪裏需要簽字，哪些是注意事項，而他則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為什麽這麽突然？”莊潼不明白，幾個小時前還在和他上床的嚴律宸，怎麽突然就提出要解除包養合約了？
沒錯，他是被嚴律宸包養的，他和嚴律宸并不是什麽情侶關系。什麽一起出國、登記結婚等等，這些只不過是他的臆想罷了，只因和 Y,Y,Z,L.嚴律宸在一起的這段時間過于美好，讓他越來越異想天開。
“合約提前解除，剩餘的款項也會照給，包括你出國留學的費用，這間房子也已經過戶，等你簽了字，這些都會完全屬于你。”助理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但從今以後，你必須跟嚴總徹底地斷絕關系和來往，并且不能對任何人透露你們曾經的關系，這是對你唯一的要求。”
不得不說，他是嚴律宸包養過的人當中，待遇最好的一個人，也許是因為他年紀小，在嚴律宸面前乖巧懂事，讨人喜歡。
莊潼在第一眼見到嚴律宸的時候，就覺得他是自己夢想型的伴侶，而且嚴律宸還能給他帶來優渥的生活條件，幫助他擺脫以前的苦難人生，所以他當初才會費盡心思地和他發生關系。
嚴律宸也确實滿足了他提出的所有要求，原本他以為這樣就已經足夠了，但是，他卻逐漸變得貪心起來，只因為他發現自己愛上了嚴律宸。
這個年紀的少年總有種盲目的自信與沖動，莊潼鼓起勇氣跟嚴律宸說：“那我們現在不是這種關系了，我可以喜歡并追求你嗎？”
聽到這句話，嚴律宸皺了皺眉，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得夠明顯的了，但他考慮到莊潼年紀還小，盡量語氣平和地跟他說：“不可以。”
莊潼落寞地點頭，聽話地按照要求簽了字，看起來楚楚可憐的樣子，心裏卻打着各種小算盤。
他覺得嚴律宸之所以會這樣肯定是有原因，所以當他發現是因為蘇珺白的時候，并沒有感到任何意外。
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他們的英語老師換了一個人，聽說是因為蘇珺白生病住院了，沒辦法再繼續代課。
當時莊潼正過得郁悶，聽說蘇珺白住院的消息，假裝好心地打着去探望老師的念頭，騙取了蘇珺白的住院地址，想着要去給他找些不痛快。
結果一去到病房門口，就看見嚴律宸正坐在病床邊，一動不動地看着熟睡中的蘇珺白，眼神哀傷又飽含深情，他甚至還看到嚴律宸偷親了蘇珺白一口，還溫柔地對他笑了。
原來他之所以會被放棄，完全是因為蘇珺白，而且嚴律宸在明知道蘇珺白做了那樣的事情的情況下，依然對蘇珺白這般的好，甚至不惜為了他和自己撇清關系。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嚴律宸從來沒有虧待過他，讓莊潼原本以為，嚴律宸總有一天會對他日久生情的。
可是嚴律宸卻也從來沒有緊張過他，在乎過他，他們之間的利益關系還是靠床上的肉體交歡來維持的。
種種的原因讓莊潼十分妒忌蘇珺白，他看似擁有過嚴律宸，但自從蘇珺白出現後，嚴律宸就再也不屬于他了。
如果不是因為蘇珺白，如果沒有蘇珺白……
莊潼站在病房門口，緊緊地握着拳頭，在轉身離開的時候，把學生特地給準備的花和禮物都扔進了垃圾桶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