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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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回去,有沒有好好吃飯呀?”
沈安遇痞子般的語氣從電話裏傳出,他去美國和那邊新的合作商簽約,趙詩覓已經差不多一星期沒見他了,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抑制不住的想哭。
“我煮東西呢,五星級餐廳都買不來的。”看着鍋裏沸騰的方便面,趙詩覓調整好情緒。
“不會又煮方便面呢吧?唉,沒有我你怎麽辦啊?”
“你這自戀的語氣怎麽回事啊,沒有你我過的才好呢。”
和沈安遇貧了将近半小時,還是趙詩覓以“越洋電話貴的要死,你還是多攢點錢娶媳婦”為由強行挂掉電話。
趙詩覓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方便面,突然很想見到沈安遇。雖然平時大家工作很忙,經常會一段時間不見面,但是知道他在這個城市。一萬多公裏的距離讓趙詩覓此刻覺得很煩躁。
第二天,沈安遇一進入趙詩覓的公寓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哈,有沒有想我呀?”
“你這是從機場過來的?”趙詩覓看着放在地上的行李箱,蹙眉道。
“是啊,一下飛機就來了,人家好想你啊。”沈安遇将趙詩覓重新抱近懷裏,蹭了蹭她的臉。
“看你眉飛色舞的,簽約很順利吧?”
“那是,天底下還沒有我沈安遇擺不平的事。”沈安遇重重的坐進沙發裏,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
趙詩覓攤開右手,挑挑眉看着沈安遇。
“不用這麽隆重吧,還要邀請我跳舞麽?”說着沈安遇跳起來,做出一副羞答答的表情将手放進她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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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來,信不信我把你這張花見花開的臉踩進地板裏面。”趙詩覓誇張的抖抖身體,“看到沒,雞皮疙瘩掉一地。”
沈安遇撇撇嘴,将行李箱拉開,一個漂亮的禮盒占了半個箱子的空間,把它拿出來遞給趙詩覓。
“先猜猜是什麽?”
沈安遇獻寶似的湊近趙詩覓,她看都沒看沈安遇直接拆開禮盒的絲帶。
“你是女人嗎?怎麽這麽不解風情啊,這種時候,女孩子應該先說一說她想到的東西,然後撒嬌的說,人家猜不到啦。”他嗲聲嗲氣的說着還做出害羞的表情,身體也跟着左右扭動。
“不要做這麽惡心巴拉的事情。”趙詩覓嫌棄的把他推開,他沒骨頭似的順勢倒進沙發裏。
打開禮盒,是一座城堡的書雕,很漂亮,連窗戶镂空的花紋都很精致。沈安遇電話裏說他得到了一件她想要的寶貝,的确,對趙詩覓來說,紙制品都是她珍藏的寶貝。卡片上有沈安遇潇灑的字跡。
To My Princess!
這是他對她的允諾,一座城。每個女人都幻想着自己是公主,卻不清楚,有王子疼愛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公主。在趙詩覓的城堡裏,疼她如命的是沈安遇,但不是她的王子,而是她的騎士。王子或許有一天會貪婪財富或者移情別的公主,離開或者背叛。忠誠的騎士是公主的依靠,無關男女之情,只有不離不棄的守護。
“今天楚澤汐來過。”趙詩覓小心的把盒子放進櫃子裏放好。
楚澤汐會出現在趙詩覓家沈安遇一點也不奇怪,楚澤汐的能力他是知道的,但他這次回國接近趙詩覓的目的是什麽,他不知道,但他清楚不能讓趙詩覓再次受傷。
兩小時前,楚澤汐來到趙詩覓門前。
“我剛見完客戶,正好你在這附近,我們順便聊一下合作的事。外面太冷了,我可以進去坐坐嗎?”楚澤汐穿了件黑色呢大衣,鼻尖和耳朵都是紅紅的。
不過這是什麽理由?
“和你們事務所合作的事不是我負責的,我要跟楚先生明确這點。這件事如果緊急的話我可以打電話聯系負責這件事的同事。”
“糖糖,不要這麽絕情嘛,我都來了,乖。”
5分鐘後,楚澤汐充分發揮了自己作為律師的口才,她只好選擇投降。說是談工作,實際上聊着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你怎麽想的?重歸于好?”沈安遇撐起身體看着趙詩覓。
“不知道,我覺得很亂。”
自從大一時她外婆去世,情緒就一直很消沉,大二時遇到楚澤汐,在那時的趙詩覓看來是楚澤汐給了她希望,重新振作重新微笑。楚澤汐走後的那幾個月,趙詩覓經常喝酒喝到麻痹或者去經常和楚澤汐一起去過的地方發呆。楚澤汐給的希望又将她打向更深的地獄,沈安遇看着她一步步淪陷,費盡心思的将她拉出沼澤,卻變成了現在的趙詩覓。對朋友同事禮貌的微笑,友好但不深交,不冷不熱,不喜歡讓別人看透她的心思,沈安遇清醒的看着她模仿楚澤汐的一舉一動。沈安遇很慶幸,在他面前她至少知道哭,知道把自己沉甸甸的心事說給他聽,在她撐不住的時候還知道有個沈安遇的肩膀可以依靠。
“走一步算一步吧。對了,你生日怎麽過呢?”
“真的,快到了。”沈安遇認真的掰着手指算了算,“這種情況下,女孩是不是要送給男孩一個吻啊?”他看趙詩覓沒理她,接着說,“算了,要不織條圍巾給我吧。”
“好啊,你送我這麽貴重的禮物,我送你一條圍巾算什麽,想要什麽顏色的?”
“你決定就好。”
一段時間的緊迫忙碌,趙詩覓組織了一次小型聚會,犒勞一下勞苦功高的同事們。
吵鬧的KTV包廂裏,不斷閃爍的燈、憋悶的空氣,被敬了一圈酒的趙詩覓靠在沙發靠背上揉着發脹的太陽穴,看着眼前群魔亂舞和嘶聲力竭吼歌的同事們,真懷疑這是為了在工作上受到壓迫的他們進行的報複。剛進來時都挺矜持的,酒過三巡,原形畢露了。
“謝謝。”旁邊的肖衡遞過去一瓶礦泉水給她。
趙詩覓和肖衡雖然私交不深,但工作能力無可挑剔。名牌大學高材生,相貌出衆,一畢業就進來公司,在趙詩覓手下做助理,跟了她将近兩年,趙詩覓很信任他。趙詩覓眼中的肖衡一直是很嚴謹的,但今天看他有點心不在焉。
“和女朋友吵架了?”趙詩覓對下屬一向有分寸,只要工作做好他們的生活她一概不問,也沒興趣,這會兒對肖衡私人問題的提出她自己也吓一跳。
“有點誤會,我會處理好的。”肖衡不理會口袋裏不斷震動的手機,笑了笑。
趙詩覓詫異肖衡的坦白,“女孩子多說兩句好話,買個小禮物,很好哄的。”還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知道了,不好意思,我,出去接個電話。”
趙詩覓看着肖衡拿着手機出了門。如果楚澤汐的離開留給她的這些傷,能用簡單的一通電話幾句甜言蜜語解決多好,每次見到他,總會有種沖動想着重新接受他,想着在他溫暖的懷抱裏訴說這麽多年的委屈,想着他在耳邊的呢喃,但心裏的別扭總是束縛着她,她還是不能放過自己,放過楚澤汐。她也明白這種神經質似的固執帶給沈安遇多大的折磨,但這“習慣”早已根深蒂固。
“你們猜我在走廊遇到誰了?Eleanor......”
剛去廁所回來的一名女同事回來後,兩眼放光的掃向包廂的每個角落。安靜三秒後,全場又沸騰了,開始圍繞這個“Eleanor”的展開話題,有的男同事還迫不及待的跑出去。
“這可是從加拿大回來的女明星啊!”
“我聽過她的歌,很好聽呢。”
他們七嘴八舌的讨論着,趙詩覓對這個人一無所知,決定先出去透透氣。
女衛生間,趙詩覓在臉上撒了水,稍微清醒了點。看了一眼正在補妝的女孩,高挑的身材,大波浪卷的酒紅色長發,一件水藍色連衣裙緊緊地包裹着豐滿的身體,精致的五官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女孩轉過臉看向趙詩覓,趙詩覓慌亂的笑了笑轉身走了。
只要聽說或者見過一個人後就會覺得到處都是這個人的消息,電視上,報紙上,公司裏,甚至電梯裏,都在議論這個叫“Eleanor”的女人,漂亮、才女、唱歌好聽、完美情人......
周末,陽光正好,趙詩覓坐在沈安遇家陽臺上的吊椅裏,手裏拿着本體育雜志百無聊賴的翻着。
“你聽說過Eleanor嗎?”
“哦,你是說那個歌星吧?她就是程冉卿。”
雜志“啪”的一聲落在地上,“程、冉、卿?”趙詩覓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安遇。
高一時,趙詩覓和程冉卿在一個班,她是特長生,平時不怎麽上課,趙詩覓起初對她的印象是“高傲”,她也和班上的同學基本沒什麽交流。高二分文理班,趙詩覓分到理(1)和沈安遇一個班,程冉卿在文(3)班,教室也不在同一層樓。這樣本來他們和程冉卿不可能有交集的,但沈安遇成績好,運動好,人緣好,重要的是長着一副好看的皮囊。騷動不安的青春裏,這樣校草級的男生在學校裏無論走到哪兒都會引來女生們傾慕的目光。程冉卿當然也不會例外。她追了很長時間,沈安遇都無動于衷,她還将趙詩覓當情敵一樣。
程冉卿唱歌和舞蹈是全校最出色的,有次學校藝術節,她出節目毋庸置疑,有些外校的男生翻牆進來就是為了看她。高歌熱舞之後,她當着全校師生,拿着話筒瘋狂的喊了一句 “沈安遇,我愛你”。沈安遇的媽媽裴惠玲是理(2)班的班主任,是物理老師,也帶理(1)班。有姑娘這麽高調的對自己兒子示愛,應該是很高興的,但當着校長和很多主任的面,她還做不到坦然面對。事後,對沈安遇進行了“嚴厲”的教導并深刻反省,還讓他寫了五千字的檢查。
“怪不得這麽眼熟呢。”
“她每年都會寄這個給我。”沈安遇從書架上拿下一個盒子放在地上。
那時,沈安遇被程冉卿追問他喜歡什麽,沈安遇不耐煩的随口說了喜歡明信片,事後她想方設法的為他收集。高中畢業後,她随着母親和老外繼父去了加拿大上學,但明信片卻沒中斷。盒子裏靜靜的躺着厚厚的一疊明信片,陽光灑在上面泛着點點的光亮。
“今年可真是大豐收啊。”趙詩覓看着坐在地上發呆的沈安遇,“快要下雪了呢。”目光轉向窗外,有一下沒一下的晃動吊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