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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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小餘他們的到來沖散了她心裏不少陰霾,加之源源不斷的文件及慕若初一時興起安排的臨時會議,天色暗下來的時候,趙詩覓竟覺得時間過得真快,幾乎都沒有想楚澤汐。

揉着眉心緩解疲勞,她的視力一直不錯,可是最近越來越不好,電腦盯得時間長點就發脹難受,看東西偶爾重影模糊,改天要去眼鏡店測測視力了,熟悉的鈴音她随即接聽,“你倒是時間掐得準,我剛喘口氣你就打過來了。”

沈安遇打蛇随棍上,“十多年的感情呢,忙完了嗎?兄弟們熬夜熬到心力交瘁開發的游戲內測才一天,玩家們的反應相當不錯,今兒個犒勞這些功臣,你也一起吧。”

他的同事她還是他剛創建公司的時候認識的,公司有一段時間不景氣,走了不少人,面熟的也只剩下兩三個。

他随後想了想,“石頭和張灏也來。”

很久沒有見過他們了,近期仿佛又回到自己的世界兜兜轉轉的那段和外面世界交流的空白期。

“好。”

“那個死同性戀自己車子限號非吵着也要湊熱鬧,我一會兒過去接你們。”

半小時後,慕若初倚在玻璃上扣輕敲她辦公室的門,“嗨,小石子,安安馬上到了,我們下去等。”

趙詩覓把文件分類放好,她記得肖衡提前走了,但是看到慕若初時還是問了一句,“肖衡不去嗎?”

慕若初眼眸微暗,“孝順的孩子爹媽疼得緊。”

聽這冷嘲熱諷地語氣,應該兩人地下活動又敗露,想想肖衡那雙能鬧騰的父母,趙詩覓的太陽穴就微微發疼。

銀灰色路虎帶着兩人來到一家烤肉店門口,這家店在T市很有名氣,設在年輕人時常聚會的地段,很濃厚的亞洲地域風格。

沈安遇去找車位,趙詩覓和他同事大多不熟,慕若初更是完全不認識,聽說石頭和張灏還在來的路上,倆人便向迎賓員一樣站門口等着。

這樣的情形倒是很像慕若初和肖衡的事初次被發現,慕若初帶着她在民政局門口吹涼風。那時,她想,她和楚澤汐就是從這裏走出來的啊。不過她說出口要帶他去民政局的時候,不是沒想過後悔的,可箭在弦上,自己都開口了總不能下一秒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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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澤汐要比她先到,可是她躲在暗處看了他許久,也考慮了很久。他的臉色凍的一塊白一塊紅,正要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出現,并不突兀。

“阿汐,你都不知道把我放在日本只有生魚片吃,這家的肉很好吃,我一定還來。”

“你都念叨好幾遍了,想來還不容易嗎?雲景開車最快,下次來坐他的車。”

溫潤地低笑,沉穩的男性聲線,說句話就能把趙詩覓迷的七葷八素的,呵,除了楚澤汐還能是誰?

短短兩天不見,他過得舒心惬意美人在懷,自己水深火熱地胡思亂想,一個電話都不打,說要跟她解釋,将近五十個小時裏,喝口水的時間都可以給她一句解釋了吧?可他不曾。趙詩覓思緒混亂,難道這就是楚澤汐嗎?心裏堵着一口氣,想上前問問,她在他心裏有沒有存在感?

雲景懷裏抱着個粉嫩的娃娃,小巧精致玉雕似的五官,淡藍色的眸子顯出倦意,恹恹地伏在他肩頭。一陣汽車喇叭的聲音驚得他張大雙眼,吵着換楚澤汐抱,嘴裏咿咿呀呀含糊不清地發着,“爸爸”的音節。

憤懑、嫉妒、憂郁填滿整個胸腔,稍不留神便會把所剩無幾的理智燃燒殆盡。

他們終于注意到她了,楚澤汐微訝,“糖糖,你怎麽在這兒?”

慕若初上前一步,很有修養地說,“楚律師,你好。”

楚澤汐和他打了招呼,他們自有一套寒暄的方式,趙詩覓不甚在意,依舊克制自己的情緒。

趙詩覓讪笑,“沈安遇的新項目很成功我來祝賀的,你們這是家庭聚餐?随後還有其他活動吧?樓上很多人等着呢,我們就不打擾了,慕總,可好?”

他們怎麽會聽不出她的意思?楚澤汐還要說什麽,趙詩覓已經轉身進去了,她怕他一開口,她好不容易收斂的情緒和藏好的眼淚會洩露她此刻的脆弱。

她離開的時候多希望他會追過來,可是,他是楚澤汐啊,她從不曾明白的楚澤汐,六年以前是,現在還奢望他會變得不一樣嗎?

渾渾噩噩地想了很多,沈安遇的同事都在大快朵頤,她很想像他們那樣任何事都抛開,好好地吃頓飯,但是美味的烤肉如同嚼蠟難以下咽。

沈安遇端着杯子敬了一圈,重新坐回趙詩覓身邊,她已經微醺,手掌撐着額頭,雙眼微眯叮囑道,“別喝那麽多酒,你不記得差點鬧出胃出血啊。”

“這裏面是果汁,你聞聞,你以為我那麽好說話讓慕若初湊這個熱鬧?”

他示意趙詩覓看慕若初,他雙頰泛紅,顯然酒喝的不少,現在很有涵養的坐着喝茶。

沈安遇在外人面前是叫慕若初名字的,雖然他不在意安安叫他什麽,可是,沈安遇不想給他徒添不必要的麻煩。那種被人指指點點的感覺他早已麻木,可是沈安遇看過一次就夠了。

“說我倒是積極,自己都變成酒鬼了,你少喝點,不然明天又該頭疼了。”沈安遇随手把她面前的杯子換上果汁。

趙詩覓“唔”了一聲算是答應。

沈安遇被愛制造氣氛的張灏叫走了,趙詩覓覺得頭暈的厲害,不想挪動。視線無意間落到小童身上,趙詩覓沒見過小童之前便聽說他酒量很大,跟喝水沒區別,可能因人而異,他身體內的乙醇脫氫酶分泌旺盛的原因。

她按捺頭暈惡心,挪到小童身邊,突然不知道怎麽開口,沖着他傻笑一會,吞吞吐吐,“小童,你父親好點了嗎?”

小童詫異地看着她,随後笑道,“做了手術,謹遵醫囑沒什麽大問題,不過老大還在查胃癌的信息,”小聲的附在她耳邊說,“還有阿爾茲海默症。”

趙詩覓的酒醒了大半,聽小童的意思他父親根本沒嚴重到沈安遇繼續追查下去的地步?他幫小童只是順便而已,無緣無故地他繼續研究這個做什麽?不,肯定不是他自己的問題。

慕若初醉的不太嚴重,沈安遇把他送到他的住處硬是撒嬌耍賴想讓沈安遇留下,沈安遇氣得壓根癢,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趙詩覓被他們吵得頭疼得厲害了,卻嬉笑着說,“慕總,讓他先送我回去,再讓他回來,好不好?”

慕若初從後面抱着一直掙脫他的沈安遇,聽到這話,突然安靜了,“你不是住酒店?哪裏都一樣,我這要比酒店舒服多了,你們都別走了。”

跆拳道黑帶六段,劍術了得,太極八卦也會一點,泰拳也略知一二,沈安遇在心裏默念着什麽是慕若初不會的,細數一遍,便放棄了。

“慕若初,再不放手老子弄死你。”沈安遇終于忍受不了這樣的姿勢,硬是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表達他此刻是有多憤怒。

慕若初厚顏無恥地把他抱得更緊,勒得他快喘不上氣了,“嘿,你快弄死我吧。”

他閉上眼睛靜默片刻,張開眼睛的時候閃出一絲狡黠,“你可別後悔,小若若~”

慕若初大概知道他要做什麽,随即撒手道,“我不留你們了,走吧走吧,大爺我要睡覺了。”

趙詩覓昏昏欲睡,靠在車窗上緩緩道,“他為什麽突然放你走了?”

“他啊,天不怕地不怕,卻最怕癢,他的腰很敏感一碰就癢的不行。”沈安遇仿佛回憶起小時候的一些事,嘴角微翹。

“他那麽花心,每個人碰一碰豈不是自作孽?”

“你見過幾個人敢碰他的腰?”

趙詩覓不說話,她确實沒見過有誰去碰慕若初的腰,但凡正常人都不會注意誰碰誰的腰這回事吧。

“你還再查那些資料?”她話鋒一轉,這次換沈安遇沉默。“我都聽小童說了,我知道你認識幾個醫院的醫生主任的,可是小童的父親沒什麽大礙,你幫誰查的?”

半響,沈安遇開口道,“我瞞不過你,自會有人告訴你,我了解你的脾氣,執拗的可怕。我不知道時間對不對,可是現在晚了,明天我就帶你去見她。”

他就是這樣,從不主動跟她交代什麽,但她只要發現風吹草動他便和盤托出全不隐瞞。好像她不問他便沒有說的理由。

只要是他答應下來的事就不會食言,趙詩覓輕輕“嗯”了一聲。

沈安遇聽慕若初繪聲繪色的描述她和楚澤汐門口相遇的事,才知道他們出現的問題這麽嚴重,謹慎地問道,“還去酒店?”

和楚澤汐見過面了,無論是不是她猜想的那樣,總覺得心裏不再被夢魇一樣的東西萦繞着,“回家,反正也是一個人還有什麽好躲的。”

家裏的燈沒開,像楚澤汐沒在國內的那幾年一樣,空蕩蕩的屋子楚澤汐才住過幾天,她卻不适應這種冷寂。

房間裏走走停停,廚房有楚澤汐在做飯的身影,餐桌旁是他喂她吃飯的場景,書房是他埋首工作的樣子,眼鏡都快滑下來了他都沒察覺。趙詩覓突然覺得好累,以為他回來了,一紙束縛住便一輩子都是她的了。

她習慣坐在地毯上,臉埋進臂彎,“楚澤汐,一句解釋有多難開口?”

流了很多眼淚,心裏不那麽憋悶了,她突然起身去浴室。退路都封死了,當時獨孤一擲選擇繼續,想知道他和她的結局,欺騙也好背離也罷,既然放不下,多重的負擔她都得承擔起。

楚澤汐的住處定位目标就是原有豐厚的經濟基礎并且有自己産業的年輕人,他選擇這裏相得益彰。

輪班的門衛認識趙詩覓,看到她熱情地打招呼,“楚太太,好久沒見您了?這是出差去了?”

趙詩覓莞爾笑道,“是啊,楚先生他......”

他連忙說,“楚先生剛回來,雲先生還有一位小姐,那位小姐是楚先生的妹妹吧?我看很粘楚先生呢。”

趙詩覓不知道怎麽否認,慌忙地道了謝就去找楚澤汐了。

想是一回事來到他面前又是一回事,在門口徘徊了半天也不敢敲門,反倒是雲景先把門打開,雲景一向不喜歡她,總覺得她和楚澤汐在一起是高攀了。

此刻看着手足無措的趙詩覓語氣依然諷刺卻透着隐隐的憐憫,“屋裏有監控可以看到走廊你不知道嗎?幸好一層就一家住戶,不然別人會以為這小區的保全做擺設呢。”

“對不起。”趙詩覓有些心虛。

雲景把她讓進來,熟悉的家具,熟悉的裝飾,客廳的人很陌生。

地板上零散很多兒童玩具,花花綠綠的,趙詩覓的眼睛又開始模糊了。楚澤汐見她來已經站起身,含笑看她,客客趴在地上正逗粉嘟嘟的孩子玩,旁邊還有一只半瞌着眼的松獅犬。

多和諧的畫面,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站在原地不動,害怕再近一步就破壞了這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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