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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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的頭腦被夜風一吹有些清醒,身體卻漸漸發熱發燙,臉色潮紅,心髒躁動跳動極快。

沈安遇抱着不安分的她,摸索包裏的門卡。

她喊叫的聲音太大,隔壁鄰居來看幾個月大孫子的奶奶探出頭來,看到這副場景,語重心長道,“小沈吶,終于看到你帶女朋友回家了,不過人家喝醉了不能趁人之危啊,我看你也不是這樣的孩子,阿姨很放心。這姑娘長得真不錯,小沈很有眼光嘛。”

趙詩覓抹着眼淚,看着鄰居奶奶,“媽,你就那麽不喜歡我嗎?別人家的女兒你捧在手心兒裏,我這個親生的呢?還不如路邊甲乙丙丁......”

沈安遇摁了密碼打開門,“阿姨,她身體不好,我就是照顧她您別多想,對女孩兒聲譽不好。她一會兒就睡,不會打擾您。”

“阿姨明白,唉喲,酒味還挺沖。那你們早點休息早點休息。”

趙詩覓躺在沙發上,天旋地轉,中氣十足,“沈安遇!這是哪兒?”

“當然是我家啊,虧你潔癖症還能住得下你那地方。”沈安遇沖泡一杯葛藤花茶,一手把她扶起來。“來,這個解酒。”

她上前聞了聞,“不喝,我要吃糖。”

“把這個喝了就給糖。”他哄騙道。

“你騙我,你總,總說給我買糖,可是怕媽媽兇你,都不敢給我吃,爸,我好恨你......”

“不給糖就恨?”不禁好笑,“叔叔聽到你叫爸爸得多開心,什麽都好偏偏嘴硬的讓人難受。”

她抱住沈安遇,“你還回來做什麽?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啊,去什麽珠穆朗瑪峰求婚......我好想姥姥,好想......”

沈安遇一怔,“再想也要好好活着......”

發現她手臂縮得越來越緊,身體溫度高的吓人。聽得她悶悶的嬌哼,臉部充血耳朵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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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擺正,“坐好,小石子,能聽到我說話嗎?你怎麽了?”

情景再現似的,高中,她第一次喝酒,一杯倒,醉了變得讓人很頭痛,雖不是在場每個人都親上去調戲,卻是每個人都要遭受她雙手荼毒,尤其還邊占便宜邊哭叫......看到她那種反應,他震驚地不知所措傻瓜一樣愣在原地動彈不得。

那時就有個別的班級的男生,摸着下巴玩味地問身邊的朋友,“這女生還沒主呢吧,真TM豪邁,床上肯定特別熱情......”

那時沒管住自己動了手,在場的幾個共同認識的兄弟幫誰都不是,圍上來打圓場,讓那人道歉才了事。第一次打架,心跳如鼓卻是用盡狠勁。

事後拿這事取笑她,懊惱的樣子現在還記得清楚,抱着頭,喊着,沈安遇你好煩。

嗯,後來喝酒也只叫他一個人,漸漸練就酒量,醉了就莫名其妙哭或者倒地就睡。

再後來,傷心的事太多,也學會醉了就睡,醒了又是無堅不摧的趙詩覓。

“我,我要去洗澡......唔......”

“醉酒洗什麽澡......”發現她的不對勁,“你吃錯什麽東西了?”

推開他急切地說,“你不要碰我,我,我難受......你身上什麽味道?”

湊近他深吸一口氣,加上酒精的催化,意識一下模糊不辨。

左右聞了聞,“在酒吧時有個女人不小心把香水噴我身上了。”

趙詩覓根本聽不到他在說什麽,恍惚盯着他肚子看了好一會兒,直到......

“我這裏又沒寶寶,你看我肚子幹什麽?”

“脫衣服。”

“脫......味道是怪了點,不至于難聞成這樣吧?”

不等他說完,她爬上去把他壓在身下,衣服推上去,腹部抽象的紋身赫然顯現,位置和她那道疤痕,基本一致。

他緊實的肌肉讓她更加意亂情迷,“什麽時候文的?”

看着她怪異的表現,身體強硬一動不動,“這,這是鬧着玩的,張灏石頭都有......”

“都是這個位置?都是這句話?”她跌落下來,“我自殺未遂之後你就文了吧,”抱住自己,“為什麽啊?為什麽......”

體內一陣一陣情動的感覺沖擊理智,讓她燥熱難耐,想,想找個出口把這種過分的火熱發洩出去,可是,偏偏是沈安遇......

這種情況,就算她再潔癖,哪怕随便去酒店,管什麽顏面驕傲理性,只要找個不錯的男人都可以,可是,偏偏是沈安遇......

他緘默不言,再次擡頭看他,眼裏滿是淚水,像是無聲控訴他的無可奉告。

“在慕氏時,就聽安娜鐘情你,雖然随口一說,可她對我有敵意......離開酒吧你去打車,我無意聽她和一個調酒師說話......我料到那杯酒有問題,我原想拒絕的,可是你硬要奪,我怕......”

“好了,別說話,我先打個電話。”語氣一轉淩冽逼人,“張灏,聽好,你酒吧有不幹淨的東西,兩小時後給我結果。”

把她衣服整理好,又裹一件他的外套,托起她的後背把她抱起來。

“送你去醫院。”

聽他說送她去醫院竟有些失望,一面不想破壞和他離不開卻又拉不進的距離,害怕萬一不是如旁觀人說的那樣,因為她行差踏錯讓兩人陷入尴尬難處的境地。一面,身體的反應讓她絕望......

“你送我,送我回家,我自己可以......”

“你不想去醫院?”

“這種事誰願意去啊!”

半響,抓住他的衣領,猶豫片刻,“沈安遇,你愛我嗎?”

短短的幾個字,像遒勁的弓箭重重的射在他心上。

仿佛夏風一吹,回到16歲相遇的樣子,各自幹淨青澀的面孔,面對面相望而笑。她俏皮地問他,沈安遇,你喜歡我嗎?

石頭的電話正好撥過來,他輕輕放下趙詩覓,“什麽情況?”

背景很安靜,想必他猜到能讓沈安遇發怒的事情一定和趙詩覓脫不了幹系,包廂大燈光亮耀眼,把所有肮髒難堪都暴露在糜爛的黑夜一隅。

“大家出來玩帶點東西很正常,不是什麽特別不幹淨的東西,呃......要是,要是小......中招的那位意志力強的話,泡一兩小時的冷水澡降降溫,再多喝涼白開促進新陳代謝,明早保證生龍活虎。”

沈安遇蹙眉,嚴正以待,“最好這樣,有什麽事,你們的酒吧也別開了。”

“......哪能啊,肯定沒事,這邊交給我和張灏,保證辦得妥妥的。”

趙詩覓在沙發裏卷縮身軀,咬住手指,從喉間擠出輕哼,“沈,沈安遇!我難受......”

他進卧室換一件幹淨的T恤,仍不敢靠太近,“浴室正放着水,忍一會兒......”

臉埋進他外套裏,小聲說,“我想要......”

她做好放手一搏的準備,卸下端的高高的自尊心,對他說出這三個字。

“別人都說你為我做這個做那個因為喜歡我,我不敢承認,因為不确定。我對愛情婚姻持有懷疑,我爸媽的,你看,連我的都是,失敗。除了姥姥,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知道該把你放在哪個位置合适,卻一定不是婚姻羁絆,害怕如果像我爸媽那樣,你和我,該怎麽辦?姥姥已經走了,連你也離開,我該怎麽辦啊......喜歡你,是我承受不起的重量......”

話被堵住,唇上印着沈安遇輕顫的呼吸,他特有的男性氣息洶湧沖擊着她,沉迷、堕落......破釜沉舟。

淺嘗辄止,他推開她,心神不穩,“出了一身汗,去洗澡吧,我燒點水。”

她的衣衫淩亂,臉色潮紅,頭發有一些貼在臉頰,他是正常男人看到這副場景該有的冷淡嗎?

緊緊閉上眼睛,心一沉,驀地起身把衣服脫了,只留黑色內衣。她有一對漂亮的鎖骨,像精心打磨精雕過的,還有凹凸有致的身材,修長有型的長腿。沈安遇一直知道她有這樣不妖嬈卻引人沖動的資本。

“起開。”

沈安遇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吞吞口水,“做,做什麽?”

“你不是讓我洗澡降溫?”

浴室傳來陣陣水聲,沈安遇屏氣凝神,深吸吐納,對着空氣懊惱喃喃自語,“沈安遇,你怎麽這麽膽小,活該她生氣......天降的機會不好好把握,不行不行,不能趁人之危......”

半小時後,沈安遇站在浴室門前徘徊,“好點了嗎?”

無聲回應,只當她生氣,繼續解釋道,“藥物消退就沒事了,真的不是非要,非要......才能解決,你說我不解風情吧,我不想......”

不想,不想什麽,不想在你難過,不想你誤食□□物趁虛而入,不想你事後清醒後悔了該怎麽面對彼此。

他們太珍惜對方,小心經營兩人的感情,處理初始認定的距離。

“如果你非要用這種方式解決,我也不是不能......”

門“嘩啦”拉開,她穿着沈安遇的襯衫,裸着雙腿。臉上紅暈未退,被水蒸氣熏得更加緋紅,頭發濕漉漉滴着水,水波暈染的眼睛直盯他。

沈安遇呆愣,血液全部沖到面部,就差頭頂冒氣了。深呼吸胸腔快速起伏,他掩住嘴鼻,連連後退,不敢看她。

“如果,你堅持不住,我......”

趙詩覓不動,依舊看着他,仿佛能盯出朵花似的。

“好吧,有件事,一直沒敢和你說......其實我的眼睛是內雙。”

不知道他的自言自語她聽進去多少,無欲無求的樣子讓他錯覺,慢慢靠近,“小石子......”

趙詩覓直直的倒進他懷裏,眼眸一垂,睡着了。

他無奈苦笑,手指繞着她一縷頭發,“你啊......”

你啊,總是用堅硬的外殼包裹掩飾,感情依賴度越高便更加學着放手。

“放心,我一直都在,無論你想讓我用什麽身份,沒關系,一個十年不夠,剩下的幾個十年我都給你......下一世我就要讨回來,你做好準備哦。”

他換了新的被褥,把她抱到主卧室,眼中閃爍熒熒波光,“你只是一時別扭,什麽時候真正放下了,想好要接受,我會張開雙臂迎接踏過一路清風的你,擁你入懷,那時,無論你還喜歡誰誰誰,我也不松開。過去我太怯懦,在自己變得強大之前不敢給你承諾,害怕你失望,怕感情脆弱的你受傷,你不喜歡的我都替你擋回去,你喜歡的我沒立場阻止,卻讓他傷你遍體鱗傷......”溫暖的手撫上她的眼睛,輕輕吻住她的唇,“請接受,激活內心愛你的沈安遇的守護......晚安,好夢。”

第二天清晨,耀眼的陽光蠻橫的霸占一席之地,沈安遇擡起手臂,眯着眼睛。

從客房出來,低低叫聲,“小石子,起床了。”沒聽到回應,敲敲門,卧室裏被子随意掀開,不見趙詩覓,客房、廚房、衛生間都沒有,打她手機關機,想着她一定回家了。

兩人之間那層窗戶紙慢慢的風化凋落,倆人的相處變得很微妙,不夠情侶戀人親密,比男女友情暧昧,真的如楚澤汐誤會的那般。他們之間安全的距離竟慢慢融合,中間的雷池縫隙也緩緩關閉。

沈安遇的團隊近期接下一項國內某著名互聯網技術公司的邀請,參加他們開發的一款手機APP發布會,現場會宣布他們首次合作的網頁游戲進入封閉的開發期。

商讨發布會步驟及和程序員們一起處理突發技術問題,空出喝水的時間再次撥打趙詩覓的手機仍是關機。

車開到她的公寓,太陽下山,屋裏昏暗一片,擺設基本沒變,衣櫥的衣服少了幾件,行李箱也不在,最喜歡的紙雕卻是一件沒動。

沈安遇找了幾處她平時去的咖啡館、廣場、公園,又問了千禾姐們皆說沒見過,靜下來笑道,“沈安遇,你真是傻......”

随後又撥了張灏的手機,“小石子不見了,動用所有能動用的人,酒店、酒吧、火車站,請幫忙找找,拜托了,謝謝。”

張灏拿着手機傻了,對着閑來喝茶的慕若初說,“慕少,小安子媳婦跑了,請哥們兒幾個找找。”

“他還沒完全失去理智嘛,知道通知你一個等于共享全世界人民,”慢條斯理地整理袖口,“誰讓我喜歡他呢。”

他千算萬算沒料到,趙詩覓搭乘C城在T市老鄉會的便車回去,兩天後,他得到消息,拿了車鑰匙直奔C城。

路上眼疾手快在他發動引擎跳上車的慕若初摳着手指,靈光一閃。手機一陣悠揚的鈴聲後,溫婉的女聲驚喜的笑道,“若若?”

“沈媽媽,最近身體好嗎?”

沈安遇在一旁橫他一眼,“你和我媽打電話幹嘛?”

慕若初笑盈盈地說,“我和安安回C城咯......你有沒有看到小石子,對,她前兩天就回去了,嗯好,沈媽媽,一會見。”

沈安遇問,“怎麽樣?”

慕若初一臉嫌棄的說,“剛剛是怕人家說,我和你一起回去見公婆?”

專心開車,如果理他就一定會在這問題上糾纏致死。

“人家開玩笑啦,”八卦道,“你們發生什麽了?難道你熬不住寂寞空虛冷把她上了?”看着沈安遇飚過來的眼神,随即正色道,“小石子沒去你家,但是現在一定還在C城就是了。C城不大,查查酒店和民宿的記錄,哼哼,她逃不掉的。”

回到C城,和沈父沈母大致說了一下,故意避開她抑郁症複發的消息。

沈安遇又聯系上幾個兄弟幫忙,其中一個還調侃說,“好家夥,高二那年暑假你也是這副心急如焚後宮失火的樣子,這小石子也是,隔幾年鬧次失蹤,太有情調了,你是不是應該組織個地下偵探團什麽,再從你眼前消失好歹知道去哪兒。”

苦笑道,“辛苦大家了,哥們兒以後有什麽事盡管開口,我上刀山下火海兩肋插刀也要辦了。”

“嘿,誰還不知道你仗義,放心吧,只要她不出C城的地盤,掘地三尺兄弟們也幫你把她找出來。”

如此陣容在C城混的風生水起的趙闵孝嗅不到消息那他也不要上街了,于是又召集十幾個人甚至朋友的朋友把道上混的也臨時抓過來。他也不管了,把手機僅存照片發給每個人并強調,“栗色長頭發,皮膚白皙,眼睛有神,茕茕孑立,清麗脫俗,舉止優雅,氣質芳華,最漂亮的那個,就是我姐姐,我姐姐啊......”

衆人頭頂黑線,“這不是仙女下凡嗎?”

他挺起胸脯,“我姐姐就是走下天宮的女神!”

C城的街道上演一出“尋找趙詩覓”的戲碼,一撥撥的人來來去去,不明所以的路人ABCDE們交頭接耳。

“怎麽這麽熱鬧,發生什麽大事了?我看就差出動警察了......”

“不會暴動分子吧,你看,那不是二虎子嗎,這小子,手腕狠着吶,聽說混□□......”

“哎哎,真的?那邊的那個不是上過報紙的排球冠軍?就是省裏得獎的。”

“他旁邊兩位不是本城的吧,這相貌出衆俊俏摸樣,唉喲,他往這邊看一眼我要暈了。”

慕若初不知是否故意,真往他們方向看去,還熱情的打聲招呼,眨眨眼睛。

暈過去的人不止剛說話的那一位,旁邊有人附和,“天熱的,中暑了?”

他們都猶豫不決向前踏出那一步,錯過了,仿佛一對對的數列,中間一步錯,步步錯,數列從頭檢查一遍,尚可成功運行,可是人生要怎麽檢查扳回逆天命的齒輪?

沈安遇最終想到的地方是她外婆的墓地,明明晴朗萬裏無雲的天氣到這裏都變得陰沉。一座座像門牌號的小方寸土裏便是她生命裏最重要的人,墓碑上有一位八十年代的黑白照片,梳着兩只麻花辮子,笑得純潔燦爛。

前面放着一束天堂鳥,他記得趙詩覓說過外婆很喜歡這種花,問她,因為花語是能把各種情感、思戀帶到天堂嗎?

那時她笑不語。

後來他知道,還有另一種花語: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永遠不要忘記你愛的人在等你。

他現在很混亂,不明白這句話她想對楚澤汐說還是她自己......

半蹲下,與外婆平視,顫聲說道,“姥姥,您怪我嗎?”

眼裏噙着淚,跪在陰冷的青石板上,垂下頭,悶悶地說,“昨天還覺得老天眷顧我賜給一些緣分,原本想讓她确信自己的心意......好像,被我弄得越來越糟......她才來過,您能告訴我她去哪兒了嗎?只要她回來,姥姥,我一輩子的真心任她□□......”

周圍靜谧地甚至聽不到風動,慕若初緩緩走近,停在他身邊,“局外人看得清楚,說得也明白,你們兩只兜兜轉轉生怕犯了什麽遭天譴的罪孽,不就是男歡女愛的事,你霸道一點把她堵在牆上,說一句我喜歡你,以後就跟了本大爺,有多麽難?平時見你耍貧嘴也沒這麽面啊。”

“酒店民宿查的怎麽樣?”

慕若初仰頭嘆息,“晚了一步,她離開C城了,剛得到汽車站那邊的消息,回T市的車半小時前出發的。”

沈安遇起身深深鞠躬,“姥姥,您不要着急見她,這輩子我守着就足夠。”

回T市沈安遇一路沉默,慕若初也不好說什麽。

靈巧躲過迎面的大卡車時,他驚魂未定地叫道,“沈大爺,本少爺的命矜貴着呢。”

沈安遇淡然地看着路況,“她辭去工作,房子連同家具一起賣掉,那只和她相依為命的小貓送人,來這裏和姥姥道別,還有我媽上午收到信封裏的銀行卡......她抑郁症複發,接下來做什麽?”

慕若初握住他的手,看着前方閃過來的一輛輛的車,“你,你休息一會兒,車我來開。”

兩人互換位置,慕若初過來人似的語重心長,“小石子吉人自有天相,命好着呢,她深受不辭而別的苦,不會讓你也嘗一嘗的。”

“你跟姓樂的直男和好了?”沈安遇恹恹問道。

慕若初聳肩,“你也知道他是直男,怎麽可能。”摸摸下巴,舔舔嘴唇,“偶爾419也不錯。”

沈安遇白他一眼,“你倒是高風亮節不計前嫌,小心再次陰溝翻船。”

慕若初哂笑,“小石子要是再找不到,咱們湊活過吧,我給你來場世紀求婚,來來來,說說你有什麽新創意?”

“求婚?”

趙詩覓醉酒胡言亂語說什麽珠穆朗瑪峰求婚?

突然精神一震,吓慕若初一跳,“回光返照?”

掏出手機,“楚澤汐,我不管你在日本還是北極,兩小時後咱們好好談談。”

慕若初默默伸出大拇指......

回到T市已經晚上十點,楚澤汐坐在戶外休閑茶座,老遠就看見銀灰色路虎走下來勢洶洶的沈安遇。

“她找過你?”沈安遇開門見山地說。

“什麽?”鏡片後閃着精明的眸光,透着一絲疑惑。

“趙詩覓,不見了,她消失之前找過你?”沈安遇愠怒。

“消失?”楚澤汐撐大眼睛不可置信。

“你和她說過什麽?從遇到你她就沒一天好受過。”

“沈先生是站在什麽立場質問我?追求者?還是藍顏知己?”

“你有愛的人,為她做任何事都是情理之中,你走捷徑和小石子結婚不就是為了源紗绫的下落?你的目的已達到,本應該和那位客客小姐雙宿雙飛,我倒想問問楚律師,搞出求婚又是怎麽一回事?剛離完婚就想讓前妻做無名無分的第三者?”

“楚澤汐,我一次次警告你,趙詩覓愛你,你就好好看着她是怎麽愛你的,你身為律師難道鑽法律空子做太多壞事連良心都蒙蔽了不成。她無論思維或者行為都有潔癖,你就那麽篤定她會回到你身邊?”

楚澤汐盯着他饒有興趣,嘴角一揚,“我的身體是幹淨的,而你就不确定了,那位林小姐愛你至深吶......沈先生好像沒資格頤指氣使斥責我。”片刻問道,“你說她消失了?”

“她以前也會消失,幾天或者幾星期,每次玩捉迷臧似的找,後來她和我說不用費力氣,因為想通了自然回來。有一次問她都去哪裏,她風輕雲淡的說,也許在某個酒店關門關窗,開一盞臺燈卷縮進沙發看無聊的電視節目,也許到有海的地方沿着岸邊一直一直走,似乎那樣會走到天荒地老,總之不讓她開口說話就好。”

他看着楚澤汐,冷然道,“沒有她消息最長的一次是45天,當她雙眸明亮憨笑敲響我家門時,我恨不得,恨不得找鐵鏈綁了她,留在身邊一刻也別想再走了,但看着她了,什麽殘忍的想法都沒了,好好的抱着她連問她去哪,過的好不好都沒有勇氣。我咬牙切齒地說出想法時,她眨眨眼沒心沒肺的大笑。她從來都是任性到可怕,我,我卻擔心對她的包容夠不夠。”

楚澤汐食指敲着杯沿,“她對你任性,對別人從來禮貌疏離,對我也一樣。你說過,你們認識十年,要是來電早就幹柴烈火了,不知沈先生對我說這番話出于何意......”

沈安遇在桌子下握緊拳頭。

他接着說,“糖糖确實找過我,勸我不要去西藏,因為随時會喪命,我做好背水一戰的準備,看到她的藏着無盡憂傷的眼睛,覺得自己又太自私......”

沈安遇手掌撐着桌子,站起來,俯看楚澤汐,“她的病複發,随時都有生命危險,最後問一次,她在哪兒?”

楚澤汐坦誠相告,“我不知道。”

沈安遇轉身就走,他在身後喊道,“安全地把她帶回來。”

幽靜的街道,撒下一片溫馨的霓虹,楚澤汐的心猶如浮塵漸漸墜落,一層層。

糖糖,從你說信我,心裏就已經有了不确認的答案。換我糾纏的時候,還好,你選擇功成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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