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開始為本人原創,前四章均是原作者的章節節選
疼痛又算得了什麽呢?
遠政從前就是偏瘦,如今更是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沒有多餘的一點肉,再也無法繼續僞裝如珂雙手輕輕的環住只剩骨頭的肩膀,将頭靠在遠政的肩膀上,再也忍不住的淚水像斷閘的洪水一般不斷湧來......
程安端着水低着頭站在一邊,眼淚也是大滴大滴往下掉。
直到遠政咳嗽起來如珂才強忍住自己的淚水哽咽着說道:“小安,端水來吧,一會兒涼了。”
“哦。”程安端起水來到床邊一點一點的喂給遠政。
“你走吧。”喝了水恢複了一點力氣的遠政說道。
“遠政,我...你別趕我走,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只求你別趕我走,好不好?”
遠政閉起眼睛,“我不需要,你走吧。我也快死了,你如今也滿意了,你放心吧,我若是死了會叫小安第一個通知你。”
一字一句像一把把鋒利無比的尖刀刺過如珂的心髒,想說的好多,想告訴你我從來不曾盼着你死,從不不曾願意看到你生病,從來不曾希望你過得不好,可是要我怎麽說起?千言萬語,只能無言以對的換做一句話:“遠政,求求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再相信我一次,這一次決不讓你失望。
“我記得從前說過一句話,無論你做了什麽只要你別騙我我都不會介意,可是你卻從來沒有相信過我,對不起,我沒有時間也沒有那個精神了,我,輸不起了。”失去過的還會在回來嗎?對不起,我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我了,那個為了你哪怕遍體鱗傷也甘之如饴的我早已随着你輕蔑的一笑一起消失了。
“遠政,不,別這樣對我,父母走了,師父打我罵我我都不在意,現在我唯一在意的就只有你了,你別這樣對我,我...呃...”不知是不是情緒過于激動,小腹一陣劇痛,陸如珂禁不住将遠政推給一邊的程安,自己則滑落床邊屈腿坐在地上捂住小腹。
這下可把小安吓壞了,扶着遠政坐好後連忙扶起如珂讓他順勢躺在床上,自己慌忙的跑出去喊秦太醫,借力躺在床上的如珂立刻蜷起身子咬住嘴唇,捂住小腹以減輕疼痛。
遠政一臉迷惑的看着躺在自己身邊疼得冷汗直冒的如珂不知所措,看見他捂着腹部,于是遠政皺着眉伸出手覆上如珂捂住小腹的雙手,觸手一陣冰冷。
“如珂,你沒事吧,我來幫你揉揉吧,你放松。”說罷開始撫上如珂的小腹,緩慢卻有節奏的輕揉小腹。
揉着揉着痛感才慢慢有所緩解,這時秦太醫過來了,喘勻了氣之後伸手給如珂搭脈施針,遠政的手還停留在如珂平坦柔軟的小腹,只是輕輕的搭在上面,另一只手則輕輕的幫他擦去額頭臉頰的冷汗 。
“秦太醫,陸大人他怎麽樣了?”
Advertisement
聽了這話如珂便一下子從昏昏沉沉的狀态中清醒了過來,陸大人?遠政竟然,叫的這麽順口。
“呼,還好,差一點孩子就保不住了,程大人啊,你也真是的,如今陸大人特殊,胎息又不穩定,這種時候是最忌諱大喜大悲的,尤其是大悲!好了,我去抓藥了,程安你跟我來,去抓幾副安胎藥來!”
“哦。”程安偷偷看了一眼遠政才跟着秦太醫溜之大吉。
“孩子?胎息不穩?安胎藥?”遠政皺緊了眉頭正在一點一點的消化方才秦太醫所說的話。
陸如珂見他疑惑不禁展眉一笑道:“是啊!你沒聽錯,我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了,你好好想想,三個月前你有沒有欺負過我!”
“三個月前?”遠政開始認真思索,三個月前,不就是在月影樓......
作者有話要說:
☆、二十九
“程大人,城南、城北的疫情基本已經控制住了,時疫人數正在減少,城東得時疫的人數雖沒有減少不過慶幸的是并沒有增加,只是...”
“可有查出是什麽原因嗎?”
“是...城西的藥材幾乎用光了,而其他地方的藥材也用得差不多了,況且...”擡起頭看一眼坐在床邊正認真盯着遠政喝藥的如珂後接着說道:“況且朝廷遲遲不發赈災款項,所以,很多藥都沒辦法在其他州市買到。”
遠政皺着眉将碗裏的最後半碗藥喝盡後說道:“我知道了,你去準備一下,我去城西看看。”
“不行!”陸如珂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想也不想的否定:“你自己都還沒好,怎麽去城西?派個人去不就行了?”
遠政沒有接話也沒有任何表示,禀報的官員也禁不住說道:“是啊,程大人您自己身子都還沒好呢!就讓屬下去吧,屬下回來禀報就可以了,您還是歇着吧。”
遠政并沒有多解釋:“去備馬車吧。”
“是...”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出去。
“遠政!你這是做什麽!自己身子都還沒好做什麽這樣糟蹋自己啊!”如珂越說就越是覺得委屈,替自己委屈:“你...你就是不為自己想,也為我和孩子想一想啊!”
遠政掀被起身的動作一頓,嘆口氣說道:“這裏危險,你還是回京吧。”說的很是平靜,沒有一絲感情的起伏,甚至心都不曾多跳一下。
“你...我不走!我絕不離開這裏!我絕不!”如珂渾身顫抖,他怕,怕遠政再趕自己走,更怕遠政是真的不再在乎自己了,如果這世上唯一牽絆思念的人都不再在乎自己了,那自己要怎麽活下去呢?
遠政見他激動得發抖兀自嘆了口氣,站起身來面對着如珂,這個曾經讓自己欲罷不能的人再次站在自己眼前要和自己相守,難道這一次還要再次毫無畏懼的向前沖,然後再傷得遍體鱗傷嗎?這一次,自己還有什麽可以輸的?
“如珂,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是要趕你走,你若是願意留下就留下吧。”年少輕狂只顧癡念的日子都已過去,是時候該站起來承擔自己應盡的責任了。
“那...”
“城西的百姓還等着我,如果連我都退縮不前,百姓們又該怎麽辦?”整理衣物,動作沒有一絲停頓,流暢自然。
看着那決絕的消瘦背影慘然一笑:“遠政,你竟是連一個借口都不願意在為我傷神嗎?我該怎麽辦?我好想,好想你的微笑,好想你的擁抱......”
陸如珂站起來又坐回去,來回踱步,心中煩躁不已,要不要給京城寫信?遠政知道了會不會生氣?猶猶豫豫也拿不準主意!最後一拍桌子對着門外喊道:“齊虎!”
“屬下在!”
“去,拿出紙研筆墨,給武帝寫信,叫他趕緊送藥材和赈災的款項來!就說是我得了時疫,快去!”現在遠政的身體最重要,只要他別累着自己什麽都無所謂了。
“這...”
“怎麽?有問題嗎?”陸如珂眼睛微咪,盯着這位跟了自己多年的舊部。
“...是。”齊虎擡起頭看了自家的這位主子一眼,心中有幾分欣喜也有幾分擔憂:主子學會為別人着想了,只是不知道如今的程遠政還在不在意。
“陸大人,您還是用膳吧。”秦大夫幾乎是有些苦口婆心的不斷提醒他又到吃飯的時間了。
“你們大人什麽時候回來?”
秦太醫有些猶豫要不要說出來,這陸大人一直都不吃東西,說是要等程大人,可是...“大人每次出去查看疫情都要好幾天的!”
“什麽?”如珂一下子從桌子上站起來:“好幾天?他身子怎麽受得了?”
“您還是先擔心一下您自己吧!您現在身子不比平常,這麽餓着自己,您受得了,孩子也受不了啊!”秦太醫急的剁椒,這兩人沒有一個是讓自己省心的!
“可是...唉,你叫他們把晚膳端進來吧!”
“是!”秦太醫這回歡歡喜喜的跑出去端菜了。
空蕩蕩的房屋裏又再次只剩下陸如珂了,伸手摸上自己的小腹,滿意的彎起嘴角對着小腹有些自言自語的說道:“乖寶寶,你餓了嗎?餓了怎麽不知道告訴爹親一聲呢?可是...你親爹還沒回來呢,要爹親怎麽吃得下?也不知道他好不好,唉,算了,爹親還是先照顧照顧你這個小家夥吧!”
秦太醫端着飯菜站在門口無奈的嘆口氣,搖搖頭後才走了進去。
陸如珂從來不知道等待的滋味是這樣的難受,擔心他有沒有吃好,擔心他有沒有着涼,擔心他有沒有危險,翻來覆去睡不着覺,整整兩天了,過的渾渾噩噩,從前在京城時離他很遠,可是總歸知道他是安全的,總感覺心是在一起的。如今相隔不過一個州市,可是卻總感覺心中相隔千裏萬裏。
“來人,備馬!”
“陸大人,您?”侍衛微微擡眼瞟一眼他平坦的小腹後立刻低下頭等命令。
“哎呀,去備馬車!”
“是!”
坐在馬車裏心中好像有無數只小鹿正在亂蹦,自己怎麽像一個久居深閨的即将見到丈夫的怨婦?
“唉!”秦太醫無奈的搖搖頭嘆口氣。
正當如珂好奇想要問他為什麽嘆氣時只聽外面的侍衛說道:“陸大人,程大人回府了。”
“什麽?調轉馬頭,趕緊!”
“是!”其實已經掉轉過馬頭往回趕了,只是不知道陸大人怎麽沒發現呢?
“哎呦喂,陸大人您慢點吧!”看着急匆匆下馬車的陸如珂,秦太醫看得簡直是一身冷汗。
“小安?你家少爺呢?”如珂歡喜的拉住程安問道。
“少爺正在和其他的大人們商議要事...哎哎哎!”一把拉住就要往裏沖的陸如珂急急忙忙的說道:“您還是別進去吧!少爺他們商量的可都是大事!”
陸如珂愣了兩秒後說道:“我不是要進去看他們商量事,我是想要吩咐廚房做菜。”
“不用了,少爺已經用過膳了,您還是回屋歇着吧!”小安誠實的說道。
“哦,沒事兒,我就在門口等他!”
坳不過陸如珂,程安只能和他在外面守着。
好在不一會兒們就開了,陸陸續續的都走了出來,陸如珂笑呵呵的迎上去:“遠政!你終于出來了,好了,現在你去休息休息吧!床我都鋪好了!”
遠政沒有任何表情,“不用了,你自己去休息吧。”接着對着程安溫和的說道:“小安,子棋今日要過來,我和你去城門口接接他吧!”
“啊?林少爺要過來?”程安有些吃驚,随即又低下頭紅透了一張清秀的臉龐。
“呵呵呵,好了,怎麽還害起羞來了?”遠政禁不住被逗笑了,寵溺的說道:“你呀,上次可把子棋氣炸了,今天可不許再氣他了,否則啊,我就立刻把你送給他!”
“哼!那也不行!誰叫他那麽讨人厭的!”程安賭氣的翹起小嘴,不服氣的說道。
“是嗎?那我怎麽見你偷偷的将子棋送給你的那首詩帶了過來?嗯,玲珑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呢?”
“少爺!”程安氣惱的別開了臉,一張小臉紅得可以滴出血來。
“哈哈哈,走吧,不逗你了!”說罷溫柔的牽起程安的手帶着他朝着城門的方向走去。
留下如珂一個人呆呆的看着主仆兩個漸行漸遠的背影,遠政他,剛才笑了,可是這笑容卻沒有第一個留給我。眼前一黑,世界陷入無邊的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人家遠政不是故意的啦,只是在抗争瘟疫的過程中習慣了有小安的陪伴。。。況且這一切都是如珂自己造成的(好吧,其實是我造成的。。。)!!!前面說了,遠政已經對他死心了。
我們家遠政雖然脾氣好但是也不能總讓人欺騙或者是背叛啊!
☆、三十
渾渾噩噩的睜開眼,入目的首先是藏青色的簾子,透過簾帳便看見遠政正坐在書桌前奮筆疾書。貪戀的看着那消瘦挺拔的脊背,屋內安靜得只能聽見毛筆刷刷刷摩擦着紙張的聲音,不想出聲打擾,害怕自己一出聲便會發現這一切只不過是出現過的無數夢境中的一個。
門被人輕輕的推開,遠政起身對秦太醫點點頭。
秦太醫努力的壓低自己的聲音說道:“陸大人醒了嗎?”
“還沒有,藥熬好了嗎?”遠政的聲音也不大,只是剛好能被陸如珂聽見。
遠政來到床邊輕輕的卷起床簾,簾內的人雙目緊閉,臉色蒼白。遠政扶着他的雙肩輕輕的将人扶起,自己則順勢坐在床沿上将如珂扶起來靠在自己的胸口,左手穿過他的腋下将人扶穩,右手接過秦太醫遞過來的藥碗放在左手上,右手拿起湯勺調試着溫度。
舀起一湯匙的藥湯放到嘴邊輕輕吹氣後遞送到了如珂嘴裏。
如珂牙關緊閉,就是不願意張嘴,遠政皺眉喚道:“如珂,你醒了對不對?快張嘴喝藥。”
如珂始終緊閉着眼睛,可是滑落臉頰的淚水卻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經醒了。
淚水一滴連着一滴總也止不住,掉落到藥碗裏的淚水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遠政皺着眉頭輕嘆道:“秦大夫說了,你這樣情緒不穩定對孩子和你自己都不好。”
依然閉着眼睛固執的不睜開說道:“可是你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孩子,更不在乎我。”如珂盡量穩定自己的語調,可是卻止不住聲音和身軀的顫抖。
“陸大人您怎麽這麽想啊?”這下連旁邊的秦太醫都禁不住出聲說道:“陸大人,你是不知道啊,您昏迷的這幾天程大人可是一直守着您啊,就連公務都為了您搬到這裏來處理了。白天要照顧昏迷不醒的你,晚上還要處理公務,這幾天程大人幾乎一夜都不曾合過眼啊!”
這下陸如珂睜眼了,坐起身後轉頭看向遠政,見他眼底下的青黑色又一次加重後心疼不已,原本遠政就一直病着,如今為了照顧自己更是日夜不眠,“遠政,對不起,我...是我無理取鬧...你...”
“好了,喝藥吧。”遠政沒有等他說完便又重新盛藥喂到如珂的嘴邊。
一口一口的就着遠政的手将藥喝盡,遠政将藥碗遞給身旁的秦太醫說道:“好了,秦大夫您也辛苦了,去休息吧,這裏有我照應着,您放心,不會出差錯的。”
“唉!好吧,那程大人您也注意自己的身體。老夫這就回去休息了。”說罷擡頭看一眼如珂後又再嘆了口氣,搖着頭便出去了。
見秦太醫走了遠政才回過頭将如珂扶着躺下後說道:“快睡吧,你別總是胡思亂想,自己的身體要緊。”
說罷正準備起身拉簾子,誰知如珂一把拉住他的手說道:“既然知道身體要緊,那你也過來休息吧!”
“我還有公務,你先睡吧,我處理完後自己會睡的。”
“不行,公務永遠也處理不完的,你若是不睡那我也不睡了,我陪着你處理公文之後再睡!”
說完真的作勢起身,遠政連忙按住即将起身的如珂道:“我就只差一點點了,處理完後就過來陪你,你先睡吧。”
“既然只差一點了那明日再處理也是一樣的啊!你若是不睡,叫我怎麽睡得着?倒不如陪你一起處理公文還能快些做完後一起睡。總之一句話,你若是不睡,那我也不睡!”陸如珂嘟着嘴就是不肯放開他,其實自己哪裏還有什麽力氣處理公文?只是不想遠政受累才想要強撐着和他一起罷了!
遠政皺皺眉看着書桌上的半疊公文嘆口氣道:“好吧。”于是抽開手臂,拖鞋掀開被角上床睡覺,才剛一躺下如珂便湊上前來一把摟住他的腰,将頭輕歪靠在遠政的肩膀上。
“遠政?”閉着眼感受着身邊人微弱的氣息,始終沒有睡意。
“嗯?”遠政也沒有睡着,睜着眼回想城西邊那些可憐的老百姓。
“你不想摸摸我們的孩子嗎?”
遠政沒有回話,偏過頭看着身邊人精致絕美卻蒼白病态的一張臉微微有些發愣。
沒聽見遠政回答,如珂的心一點一點的沉入冰冷的深淵,正當絕望之時便感受到了遠政測過身子面對自己問道:“在哪兒?”
如珂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随即便立刻睜開眼咧開嘴笑道:“在這兒!”拉起遠政的手伸到暖和的被子裏來到自己的小腹處欣喜的說道:“在這裏,你摸摸看,他在這裏!”
觸手的肌膚不再是硬邦邦的腹肌,取而代之的是柔軟的嫩肉,相比起平坦的前胸小腹處微微凸起那麽一點點,遠政的手停在微微凸起的小腹處,想一想似乎快要四個月了,四個月的嬰孩只有這麽一小點嗎?禁不住好奇的輕輕撫弄,弄得如珂癢癢的咯咯直笑。
夜涼如水,夏日的蟬鳴聲特別明顯,高懸的月亮透過光線柔柔的打在房間裏,将房間中景象看得一清二楚,像是嘆氣一樣的吹過一陣微風,月亮緩緩的隐入了雲層。
“程大人,朝廷的赈災款發下來了!随行的還有一大堆珍貴的藥材!”
“太好了。”遠政也為這個好消息感到開心:“快,立刻備馬,我們去城西,去看看百姓們如今怎麽樣了!”
“诶!”禀報的官吏興奮的跑出屋外備馬去了。
“二哥啊,祝賀你啊,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林子琪不斷的給程安夾菜說道。
“是啊,有了藥材可以解決城西百姓的燃眉之急,有了赈災款可以購買更多的藥材以備不時之需!真是太好了。”
“你瞧你,高興成這樣兒!來,快吃飯吧!”如珂伸手将他按在凳子上,見他高興自己也禁不住樂開了花。
“我吃好了,你們慢慢用吧!我要先讓那些老百姓們也一同高興高興!”說罷站起身來就往外走去。
“少爺...等我...”話還沒說完便被子棋一把拉住坐回了座位上。
“哎,遠政!”如珂還沒來得及站起來阻止他就只能看見一片翻飛的衣角從眼前消失。
小安急的團團轉,不僅埋怨子棋道:“你看你,少爺都走了!你拉我做什麽!放手!”
“好啦好啦,二哥都走了你就別發牢騷了,啊!”林子琪摟着他笑着說。
“你!我!我哪裏發牢騷了!”小安氣得跳腳。
“好好好,沒有行了吧,是我在發牢騷行了吧?來,乖,快吃飯!”溫柔的哄着,關懷備至。
如珂愣愣的看着眼前甜膩膩的兩人,低下頭默默地吃飯。
曾經,遠政也曾耐心的勸着自己喝下一碗碗苦澀卻甘甜的湯藥,可是自己卻親手将一切都毀得支離破碎,如今悔了,悟了,可是......即使前路艱辛又如何?即使黯然神傷又如何?只要遠政還有一點點在乎自己,那自己就還有機會!
即使......即使遠政決定不在乎自己了,自己也,決不放棄!
作者有話要說:
☆、三十一
“唔......”如珂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你醒了?”聲音冷冽,帶着不可言喻的威嚴。
如珂努力回想了一下。早晨時自己起身後發現遠政已經走了,于是便走到遠政的書桌旁準備幫他處理一下公文的,可是卻看見遠政的書桌上有一只斷成兩截的白玉發簪,想必是因為用久了斷掉的,急忙批改好公文後自己便決定上街買一只新的,記得遠政喜歡月白色帶着青色紋路的玉石,所以決定買一只白玉帶青紋的發簪。
逛了好多家都沒有這種稀少的玉簪,洩氣之時便決定先随便買一只以後再慢慢挑選上好的,買好了一只白玉發簪後正準備回府,突然便感覺背後有人接近,如珂是習武之人,一眼便判斷出了來人心懷不軌,于是便出掌反擊。
來人功夫不錯,不過如珂是在江湖上打拼過的,武功更是在來人之上,輕輕松松便解決了,可是正準備一掌解決對方時下腹處一陣劇痛傳來,這下如珂不敢動了,自己胎息一直不穩,這回動了真氣想必傷了孩子,于是只好護住孩子讓來人将自己劈暈,不過好在來人并不想傷害自己。
所以一覺醒來便來到了這個華麗的房間。睜開眼想看看發出聲音的人是誰,可是睜開眼的瞬間就愣住了,脫口喊道:“朱耀武?”沒錯,竟然是本朝當朝天子——朱耀武!
“你瘋啦,你抓我做什麽!”如珂使勁掙紮,可是又怎麽掙紮的開?
“哈哈哈,”武帝大笑,可是定睛看去卻很明顯的發現他笑得有些凄涼:“你不是說自己得了瘟疫嗎?朕帶來了宮裏最好的禦醫特意過來為你治病,結果你猜,朕發現了什麽?”
說罷蹲下身和如珂平起平坐的坐在地上,伸出手探向如珂腹部。如珂知道他的意思,掙紮的更加厲害:“混蛋!你要是敢傷害我的孩子,我就和你拼命!”
武帝仿佛沒有聽到他說的話,自顧自的将手放在如珂柔軟的腹部說道:“結果我發現,你得的瘟疫全長在了肚子裏!”
“你!混賬!”如珂着急的拼命想要掙脫繩索,突然小腹又是一陣劇痛,禁不住哭皺眉頭,嘴裏溢出一聲痛呼:“呃...”
武帝見他疼得滿頭大汗自己也有些慌張,忙對着門外喊道:“來人!快,叫太醫!”自己則慌裏慌張的幫他解開繩索,将立刻痛得蜷起身子的如珂小心的抱在懷裏沖出門外,跑進另一間房間,輕輕的放在柔軟的床上後溫柔的幫他擦擦汗說道:“你怎麽樣了,要不要緊,啊?”
門口的太醫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看到的就是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急得跺腳的畫面,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這陸如珂可是被抓回來的,怎麽陛下着急成這樣?
“看什麽看!還不快給如珂把脈,我告訴你們,他要是少了一根頭發,你們這裏的所有人都不必在見明天的太陽了!”武帝着急的都忘了自稱“朕”!
太醫們誠惶誠恐的開始為如珂診脈、施針。
很快,如珂便明顯的感覺到腹中的小生命消停了下來,松了口氣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剛才,是胎動?
伸手撫上小腹,可惜眼前的人不是遠政,如果是遠政,他會不會像前幾天得到赈災款和藥材一樣高興?會不會激動的抱住自己?會不會......對着自己笑?
或許會呢?
武帝見他伸手溫柔的撫摸小腹,面上時喜時悲,眼裏的柔情可以融化掉雪山上的千年寒冰。心中煩躁得想要抓狂!“那個程遠政到底有什麽好?值得你為他變成這樣一副德行?”武帝失控的吼道。
如珂這才記起自己還被眼前的罪魁禍首囚禁着,擡眼後眼裏化作了寒冰,哪裏還有剛才那副溫柔如水的模樣?
“哼,他不會乘人之危,他不會以勢欺人,不會暗中傷人,不會以公報私,不會......”話還沒說完就被暴怒的武帝打斷。
“夠了!”武帝控制不住自己煩躁得想要殺人的欲望對着如珂大聲吼道。
如珂彎起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接着說道:“還有,他不會對着人亂發脾氣!他溫和謙遜,善良溫柔,有責任有抱負,而你,這些東西什麽都沒有!總而言之,他什麽都比你好!”
他說的緩慢,就像害怕人聽不清楚一樣一字一句的說道,可是這一字一句卻已經足以讓一向威嚴側漏、高高在上的武帝雷霆大怒!
“啓禀大人,屬下沒用,沒有找到陸大人!”
“你們是挨家挨戶找的?”遠政坐在書桌的座椅上擡起頭皺着眉頭問道。
“是的,就連客棧酒店都一一搜尋過了。”
“是怎麽搜尋的?”
“按照大人的吩咐,屬下等人都是暗中潛入。”
遠政低下頭陷入了沉默。思索良久後擡頭說道:“我知道了,你們下去休息吧。”
“大人?”這位侍衛有些莫名其妙的接着說道:“大人,屬下沒用,不過屬下等人的确希望能夠幫到大人!”
“我知道,暫時不用找了,你們下去好好休息吧,這幾天辛苦你們了。”遠政擡起頭對着他們微微笑道。
猶豫了片刻後,侍衛才回答道:“是。屬下告退。”
“少爺,您不用擔心,陸少爺有功夫在身,一定不會有事的!”程安倒了一杯茶遞給遠政。
“是啊,二哥你不用太擔心!”一旁的子棋也趕緊寬慰遠政道。
遠政搖了搖頭後皺着眉說道:“我想,我大概知道他們在哪兒了。”
“啊?”子棋和程安都是一驚:“那咱們趕緊派人去解救陸如珂(陸少爺)啊!”
遠政擡起頭無力的笑笑:“不用了,我們可贏不了他,況且...他會來找我的。我有些乏了,小安你扶我去躺躺吧。”說罷已是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程安看着遠政眼圈下足足三個月一直都沒有消失的黑青心疼得要命,連忙和子棋幾乎是一人一邊将他攙進了卧房的床榻。
“哈哈哈哈哈,”武帝發狂似的大笑。
如珂不解的皺眉:“你笑什麽?”看着他的笑心中十分煩躁。
武帝止住了狂笑,立刻換做了冷笑:“我笑你傻!或許你上面說的那些東西,我的确比不過程遠政,不過有一點我絕對比他強!而且這一點對于你來說是最重要的!”
“哼,那可不一定!”如珂不服氣的冷哼。
“哈哈哈,你個小傻瓜!”伸出那養尊處優的手指輕輕摩擦如珂的臉頰,俯下身後輕柔的對他說道:“很簡單,那就是對你的感情深淺!”
“哈哈哈哈哈......”這下控制不住大笑的是如珂,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笑的笑話一樣控制不住的捧腹大笑:“就憑你?”
武帝也不生氣,等他笑完了才說道:“或許在京城的時候他是一心一意的愛着你的,甚至可以說是瘋狂的愛着你的,可是自打他來到江南以後...我相信他絕對不會像從前一樣癡癡地迷戀你了,你別忘了,是你,親手将他的父親打入天牢!是你,将他親手推向江南時疫的這場大災難中的,最後還是你,一口一口的欺騙他的!”
這下如珂笑不出來了,若是在從前自己一定會矢口否認,不過現在......
遠政真的在意我嗎?來到江南以後,遠政對自己是充滿敵意的,知道自己懷了他的骨肉後對自己也一直都是不冷不熱的,想到了遠政對程安溫和的笑容,想起了他對林子琪的微笑,想起了他因為赈災款和藥材自然而然露出的欣喜若狂......一切的一切都不曾面對自己,他的每一次微笑都不曾正對着自己!
滿意的看到了如珂失落甚至是絕望,雖然有些心疼不過還是湊上前對着他一字一頓的說:“如珂,我們來試驗一下吧!若是他對你的情意比我對你的更加深厚,那我就自動退出,可若是他對你不再有情義了,那麽我想,你也應該是時候全身而退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三十二
“唉!”武帝長嘆一口氣,可是臉上卻是十分歡喜:“如珂啊如珂,你看看,你失蹤都已經整整十天了,可是人家程遠政呢?還是該視察民情視察民情,該睡覺睡覺,該吃飯吃飯,你的失蹤對于他可一直都沒有任何影響啊!”
轉過頭看了一眼,陸如珂閉着眼睛,雖看不見眼裏的神情,但是憑直覺武帝也知道他心裏不好受,只不過不想讓自己看出來罷了。
武帝走過去來到他的床邊坐下,握起他白玉般纖細的手指溫柔地說道:“如珂,別幻想了,跟朕回宮吧,你放心,這個孩子朕會向天下宣布是朕的小皇子,你放心,程遠政本來就一直懷疑你我之間的關系,他不會起疑的,到時候朕會封你做皇後,咱們一起享盡榮華富貴,若是你哪天厭倦了宮廷生活,朕就帶着你游遍天涯海角,過神仙一樣的生活!”
如珂閉着眼睛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冷笑道:“可惜,這原本就是遠政的孩子。”
武帝沒有生氣,反而愈加溫柔的說道:“如珂,別再執迷不悟了,他根本就不在乎你,這麽多天了,他不但沒有一絲變化,就連派兩個人去找找你都沒有,甚至連榜文都不曾發過一張!”
如珂沒有說話,也沒有抽出自己被武帝握住的手,身上蓋着柔軟溫和的蠶絲被,可是卻感覺自己好冷,武帝握着的手是現在身上唯一的熱源。
“大人,江南所有的官員都已經到了。”
“嗯,知道了。”遠政站起身,面無表情的說道:“那就出發吧!”
“是!”
“啓禀陛下,程遠政,來了。”
如珂立刻睜眼翻坐起身來盯着前來禀報的侍衛看個不停。而武帝則惡毒的看向來人。
那侍衛将頭埋得更低:“他,帶了全江南所有的官員。”
“什麽!”這下武帝站了起來,如珂也有些驚訝,随即大笑:“哈哈哈哈哈,陛下啊陛下,我就說嘛,你永遠也比不上他!”
“你去,叫所有侍衛過來看住他,哼,我出去會會這個程遠政!”
“是!”
(驿館)“臣等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