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3

☆、53

長安城,李典私宅。

謝子垣披着一件寬大的外袍,随便束了條腰帶拖着步子從自己房間出來,敲響了隔壁唐岱的門。

藍簡和李典出門去了,葉淩羽前日終于坐不住,帶着葉非羽去了萬花谷,聽聞藥王近日在谷中,唐岱的毒拖不得了,而秦清言下落不明也需要知會萬花。

“子垣嗎?進來吧。”

唐岱沒了內力,倒也不妨礙日常行動,但從惡人谷回來以後,他變得很少願意出門,成日在房間中發呆,以前最喜歡擺弄的機甲也全沒了興趣,除了謝子垣每天會過來跟他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幾句,剩下的人誰也不敢來煩他。

“阿岱。”謝子垣推開房門,看到唐岱朝着窗子坐着,背對自己,唐岱穿在身上的是他從前的舊衣服,唐家堡的服飾本來最是緊身,卻能明顯看到肩臂腰腹都松松垮垮,整個人在衣服裏面晃着,心裏不禁一痛,心結不解,唐岱的身體永遠也不可能好起來。

他剛想說些什麽來開解唐岱,張了張嘴卻發現不知道有什麽能說,扶着門框一時頓住。

腦後忽然有極細微的飒飒聲,謝子垣條件反射想側身讓過,卻想起前面就是唐岱,身形微動便停下,寬大衣袍向後一拂,一枚細小的銀針發出了噗的一聲,紮進了地板。

謝子垣閃身進門,唐岱依舊沒有轉身,靜靜地說了兩個字:

“唐岳。”

随着他話音落地,戴着銀質面具的唐門弟子自房梁一躍而下,啞聲應道:“哥哥。”

唐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站起來,平淡道:“子垣,麻煩你回避一下。”

謝子垣瞪大了眼睛,驚道:“阿岱?!”

“信我。”唐岱沒有解釋,望過來的眸光沉穩似水,在他臉上一觸即走,随即轉身面對着唐岳。

謝子垣咬了咬牙,湊到唐岱耳邊低聲道:“我就在門外。”随即大步出了房門,唐岳自然是聽見了那句話,因瘋狂而隐隐發紅的瞳孔卻沒有因此轉向謝子垣一瞬,一直緊緊地盯着唐岱,謝子垣勉強控制住了想要驟然發難擒下唐岳的想法,站到了門外。

Advertisement

唐岱下颌擡了擡:“關上門罷。”

唐岳并不回頭,弩機随手一指,一枚弩箭帶着回旋的巧勁将門扇轟然合上,唐岱揉了揉眉心,忽然笑道:“你竟比我想的還要傻啊,唐岳。”

“哥哥,你是為了保護他麽?我猜這房間裏早已設下了無數機關吧?”唐岳松了弩弦,目光四掃,沒有看出什麽來,卻也并沒因此放下警惕,唐岱在機關術上的造詣極深,憑他必然是什麽也看不出來的。

“是啊,你再往前走一步,就會被紮成刺猬。”唐岱靠在桌邊,五指敲打着桌面,漫不經心道。

對他這句話唐岳并不懷疑,只可惜他并沒有打算再往前走。

“哥哥不跟我走,只好我來找哥哥了。那個萬花弟子,也只好下次再殺。”唐岳袖中子母飛爪勾住了唐岱,身體騰空而起,轉眼間便到了唐岱身旁,再也控制不住內心對這個人的渴望,唐岳一把攬住消瘦的腰肢,狠狠吻住因為他的靠近而忽然暴烈掙紮起來的人,絲毫不顧及門外還有個謝子垣。

唇舌對抗中他忽然感覺到唐岱的舌頭卷着一粒細小的丸藥推了過來,心中冷冷一笑,哥哥什麽時候也學會這種女人的做法了,不動聲色的卷過丸藥,并沒有咽下去,而是推進了左邊一顆鑿空的牙齒中,唐岱以為他吞了下去,掙紮的動作小了,似乎是在等待藥效發作。唐岳忽然覺得憤怒,他支開了謝子垣是為了保護他,容許自己近身卻是為了殺他。

何等諷刺。

親吻變成了啃噬,唐岱的下唇迅速被咬破,奇異的甘甜血液被唐岳近乎貪婪的咽下,唐岱不再掙紮,安靜的近乎肅穆。

唐岳忽然覺得丹田一陣刺痛,全身泛起陣陣寒意,內力迅速流失,他驚恐地放開唐岱,踉跄着後退了一步。

“唰!”一根鐵鏈自書桌腳下伸出,将他絆倒,同時天花板上撒下了一張網,将他整個包了進去,唐岱閑閑擡手,四枚鋼釘激射而出,将網的四角牢牢釘于地下,然後俯身過來抽走了他手中的弩機。

“子垣,進來吧。”

門幾乎是在他說第一個字的時候就被推開了,謝子垣掃了一眼唐岱被咬破的下唇,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問,俯身連點了唐岳十幾處大穴,确定他連眨一下眼睛都做不到了才直起腰來笑道:“怪不得這幾天阿簡神神秘秘的。”

唐岱搖了搖頭:“阿簡沒有複制出來我中的毒。”手指無意間撫過下唇,他的身體底子還在,這等小傷已經迅速止血了。

“這一點血也不夠讓一個人中毒,只是能暫時制造出一個中毒的跡象,殺招——”

“還是在機關上。”謝子垣眼力豈是唐岳可比,唐岱坐的位置算的正好,他連唐岳子母爪落地的位置都掐的精準,那一張絲網不算大,只夠恰好罩住一人大小,謝子垣自問若是自己全力施為,也不過就能做到如此地步而已。

不過唐岱在機關術上的造詣相對于這種精确的算計而言遜色許多,不管怎麽說唐岳畢竟是他親弟弟,這樣的算計想來不會使人舒服,想到這裏,謝子垣不禁有些心疼起這個最好的兄弟來,繞過被固定在地上的唐岳,他伸手拍了拍唐岱的肩。

沒想到唐岱條件反射一般向後輕輕一靠,卸去了他的力道,謝子垣一愣,有些遲疑的把手收回來,房間內的氣氛一瞬間尴尬起來,唐岱垂下眼掩去刻意疏遠謝子垣給他帶來的痛苦,收了絲網,看了一眼硬成一塊的唐岳,低聲道:

“找個地方關起來吧,等秦大夫來過我就把他帶回唐家堡。”

謝子垣還處在被避開碰觸的震驚中,視線随着唐岱不自覺看向地上的唐岳,卻是被那張與他最好兄弟如出一轍的臉上所露出的神情刺了一下,清醒過來。

他不知道一個人居然可以這般矛盾,同時對他眼中的那個人懷有最深刻的愛和恨,混合成偏執絕望到極點的占有欲,将本來英俊的臉染成一片瘋狂。

唐岱重新坐了回去,手支在額頭上,滿身疲憊,謝子垣嘆了口氣,帶着唐岳出去正遇上回來的李典,天策将軍吓了一大跳,以為他把唐岱抓起來了,謝子垣沒好氣的問明白了哪兒能關人,撥開李典就走,後者糊裏糊塗的愣了一會兒,到唐岱房間裏看了一眼才恍然大悟,道:

“子垣那小子這次幹得不錯,等了這些天還不來我還以為抓不着他了呢。”

把唐岳扔在地窖裏匆匆回來的謝子垣聽了這句話扶了扶額,扯着李典就走。

天策府出來的人,怎麽一個兩個都這麽鬧心。

“你幹嘛!”

“你沒見阿岱正難受呢麽,你怎麽這麽二。”謝子垣揉着太陽穴,忍住往李典腦袋上招呼一拳的想法,“人不是我抓住的,是阿岱抓的。”

李典不可思議道:“阿岱的武功不是——我的天。”他這才意識到唐岱現在心裏會有多難受,眨了眨眼睛,忽然奇怪的打量了謝子垣一眼:“你跟阿岱的關系最好,這時候你也不去安慰安慰他?”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你讓他一個人靜一靜。”謝子垣心想估計唐岱現在最不想見的人第一個是唐岳第二個就是自己,還是過幾天他情緒穩定了再去不遲。

“子垣。”兩人正站在遠離唐岱房間的院中角落說話,忽聽得有人叫道,回頭一看卻是葉非羽回來了,藏劍少爺顯然是剛下了馬,風塵仆仆,走到近前招呼了一聲“李将軍”就笑道:“運氣真是好,我們到萬花的時候阿麻呂師兄剛好回谷,聽我們一說馬上就啓程過來了,現在正在大堂呢。”

謝子垣驚喜道:“多虧了你們了。”也不管李典就在旁邊,借着身高優勢還沒等小少爺反應過來攬住腰就是一口,若是私下裏葉非羽對這種程度早就不會臉紅了,但李典還在旁邊,此時正裝作對院子裏的樹發生了濃厚的興趣,眼神黏在上面扯都扯不下來,小少爺也不好怎樣,推開嬉皮笑臉還要上來揩油的萬花弟子笑道:“我哥說不定馬上就過來。”

謝子垣一時高興的忘了正事,立刻道:“我們先過去見阿麻呂師兄。”

李典這才把目光轉回來,三人一同穿過院子到了大堂。

“師兄。”謝子垣加入浩氣的時間久了,萬花谷許多高階弟子也認得他的隊友,阿麻呂自然不例外,他與葉淩羽李典唐岱等人也相識數年了,這時正詳細詢問着唐岱的事,聽到謝子垣的聲音,回過頭來上下打量一圈笑道:

“子垣。”

“師兄!”謝子垣過來行了個禮,直接便開口道:“阿岱在後面,師兄我們這就過去吧。”

萬花谷弟子的脾性,唯有萬花谷弟子知道,阿麻呂立刻點了點頭,一句俗套廢話都沒有便起身随謝子垣往後堂走去,葉非羽給他哥和李典使了個眼色,三人留在大堂沒有跟去。

阿麻呂與唐岱也是熟稔的,他沒有問明顯與以前不同的唐門弟子任何問題,只溫和的招呼了一聲“阿岱”便開始診脈,謝子垣屏息凝神坐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唐岱本人卻沒有半分激動模樣,自從抓住了唐岳,他就陷入了幾乎是徹底的沉默,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麽,阿麻呂神态自若,仿佛一點都沒有發現唐岱的異常,只是微微皺起了眉,問道:

“你還中了蠱?”

唐岱點了點頭,阿麻呂收回手,溫和道:“這個毒,我可以解。”

謝子垣跳起來道:“太好了!”他是真的極度興奮,幾乎要沖上去擁抱阿麻呂。

年長的萬花弟子繼續道:“蠱,我也可以強行解掉,但是這會有一個後遺症。”

謝子垣如同兜頭被澆了一桶冷水,皺眉問道:“什麽?”

“這是子母蠱,阿岱身上的是子蠱,我雖不能化去,但可以強迫使它永遠沉睡,只是沉睡的子蠱決不能再進入母蠱範圍一丈之內,否則蘇醒之後便會狂化,致人死命。”

“這……”謝子垣一想便知母蠱在誰身上,皺了皺眉問道:“若是母蠱死亡呢?”

“子蠱會自行化為清水。”

“不行。”出聲的卻是一直沉默的唐岱,他看着謝子垣搖了搖頭,萬花弟子方才眼中一閃而過的厲芒沒有藏好,唐岱知道方才那一刻他千真萬确動了殺心——

唐岱在心裏笑了起來,唐岳若是知道兩人終身不能再接近一丈以內,不知會作何反應?

懷着這樣幾乎是有些惡毒的想法,唐岱淡淡對阿麻呂道:“那就勞煩師兄了。”

“不過在開始之前,子垣,你能不能幫我把唐岳帶來。”

謝子垣一瞬間就明白了唐岱的意思,饒是他對唐岳有千般怒火萬般恨意,仍是心裏莫名發冷,他躊躇半晌,想要勸說唐岱些什麽,卻忽然發現以他立場,實在沒有什麽能夠說的。

他只好轉身出門,留下已經開始挽袖束發準備的阿麻呂和嘴角不知何時浮起一絲冷笑的唐岱,阿麻呂是個聰明人,他只管救唐岱,其餘一概不問,而唐岱自然也沒有向他解釋的想法。

唐岳被帶來時阿麻呂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排晶亮銀針整整齊齊列于桌上,唐岱大大方方解開了胸口衣物,露出仍有些許舊日勁瘦有力痕跡的胸腹,只是那蒼白皮膚下,卻不知怎的都能看出一絲黯然死氣,仿佛生命流逝幹淨了一般,唐岳被謝子垣按着,隔着丈許遠的距離看過來,他不知道這是要做什麽,但唐岱唇角噙着的一絲若有若無諷刺到了極點的笑容,讓他周身莫名發冷,無奈謝子垣為了防止他出聲驚擾阿麻呂施針,早就點了他數處重穴,自然也包括啞穴。

阿麻呂拈起長長一根銀針,沉吟片刻,終于還是最後一次出口問道:

“阿岱……這一針下去,便再也沒有回頭餘地。”

“我早已沒有回頭的餘地。”唐岱垂了眼簾淡淡道。

阿麻呂不再說話,銀針從心髒偏右處正正刺下,他手法極好,認穴更是精準,唐岱只感到稍稍有些麻,然後一直籠罩在丹田處的那股詭異壓迫力逐漸開始散去,失去已久的內力緩慢重新進入經脈,阿麻呂又在周身三十六處穴位一一下針,将內力疏導牽引防止經脈爆裂,待到銀針紛紛收起,阿麻呂的神色也更加鄭重起來。

針囊中最後一根針其內中空,形似管狀,阿麻呂沒有再廢話,手指在他心髒下第一根針處輕輕按了按,帶着些奇異的憐憫神色看了一眼唐岳,将最後一根針下在了心髒處。

內力通過銀針注入,将蠱蟲包裹在內,體內狂躁的欲望漸漸平息,唐岱原本受蠱毒影響,一旦接近唐岳便會控制不住地興奮,此刻他臉上尤帶了一絲薄紅,卻是一臉解脫神色。

阿麻呂一聲“好了”剛剛出口,他便啞聲道:“子垣,放開他。”

謝子垣不贊同地看過來,唐岳性情偏激,他還要這般刺激于他,實在……

太過殘忍了些。

唐岳卻從阿麻呂和謝子垣的神色中猜到了更多內容,他臉色忽轉青白,經脈根根暴起,竟是在謝子垣的內力壓制下強行突破了點穴封鎖,一口鮮紅熱血噴出,身形忽動。

“站住!你想要他死嗎!”謝子垣反應也極快,一把鎖住唐岳脈門,他專修花間游多年,手指力道可破金石,唐岳暴起狀态下都未能掙脫,但饒是如此,唐岳腳尖所踏地面,也已将及唐岱身周一丈。

“放開他。”唐岱喘息着笑道。

唐岳的神色如厲鬼般可怖,身體卻僵住了,唐岱的話有如一根根釘子,将他死死釘在原地:

“只要你踏進我身周一丈以內,我們的恩怨就都可以結束了。”他說,聲音帶血,還帶着惡狠狠地,解脫一般的快意。

“你是看重你所謂的愛更重,還是看我的命更重?”唐岱顧不上看阿麻呂和謝子垣的臉色,拉了拉衣襟從床上翻身下來,一步一步逼近過來,他進一步唐岳便退後一步,直到後背抵住了牆,退無可退。

唐岱站在剛好一丈之遠,緩緩提步,謝子垣終于控制不住,喊道:“阿岱!”

唐岳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死死貼在牆上,眼睛血紅的看不出瞳孔眼白,像野獸多過像人。

他最愛的人,把自己的性命作為賭注換來與他恩斷義絕。

唐岱擡頭看了一眼謝子垣,忽然驚醒了般,最後一步沒有邁出去,而是深深呼吸了一下,斂去臉上瘋狂神色,低低道:

“子垣,我要回唐家堡去了。”

許多年後。

世上之事變化之快有如走馬,門派興衰不算什麽,待得這江山幾乎易主,山河破碎凋零的戰事都差不多消彌了痕跡,唐門這昔日蜀中豪門也又一次慢慢為新生的武林所知,門中上代高手在戰亂中戰死的戰死,隐居的隐居,所剩的不過四五位了。

這其中有一位最為特殊,他終身未娶,少時曾為浩氣盟鋒将,後來不知為何退了陣營,回到了唐門,也不願再參與任何糾葛鬥争,只肯鑽研機關術和教授後輩弟子,等閑連唐家堡都不願邁出一步,只有戰亂之後重新開谷的萬花谷弟子來唐門切磋機關術時會去成都迎上一迎,小弟子們對這師叔師祖一輩的人物頗為好奇,每每纏着他問些陣營厮殺,江湖情仇之事,他也極少回答,後來久而久之,便沒人再去了。

除了這些,關于他最大的傳言便是與孿生弟弟關系極其緊張,有個弟子言之鑿鑿的說曾看到他弟弟去了他住處都不肯進門,将手裏的一壇酒隔着足有一丈遠扔了進去,當哥哥的竟然也不惱,靠着門扇說了兩句話,便轉身進去了。

傳言甚嚣塵上,甚至有人說兄弟倆少年時愛上了同一個人,因之反目,後來關系有些緩和,卻還是相互顧忌,還有人繪聲繪色的說便是當年送師叔回唐門的那個萬花弟子,衆人想想那确實是世間少有的風姿,倒也覺得說得過去。

當事人自然不是沒有聽說過這些傳言,唐岱不置可否似乎是默認,唐岳則沒有人敢去問,堡中早有傳言說是唐岳曾入過惡人谷,這幺多年過去了也消不去殺氣。而好事者又發現這一對孿生兄弟竟然入了對立的陣營,于是便又坐實了兄弟不和的傳言。

唐岳隔着影影綽綽的花樹望向站在屋前的兄長,不知在想些什麽。這是他們返回唐門的第七年。

第一年他痛苦如萬蠱噬心,心上咀嚼千百遍的那個人就毫無防備的站在那裏,與他一模一樣的容貌上神色常常暗淡,望着萬花谷的方向,不肯回顧于他一眼,幾百個日子裏唐岳無數次想要靠近他,哪怕一同死去也好過日日相見,日日争如不見。

第二年他離開唐門走遍天下尋找蠱毒解法,不知阿麻呂是不是故意,本來有解的情蠱被他壓制後變得無解,連殺死母蠱都做不到。

第三年他棄了唐門武學一心鑽研蠱毒,可天賦實在有限,莫說解去毒蠱,便是稍微壓制一下母蠱也做不到,但唐岳不肯放棄,日日守着蠱罐,身上被咬的千瘡百孔也不在意。

第四年和第五年,在毫無進展中過去。

第六年他終于意識到這個蠱是不可能解得開了,他再次離開唐門,誰也不知道他是去做什麽。

這是他回來後,第一次來見唐岱。

說是見面,其實只不過是他站在極遠的地方默默望一陣罷了,唐岱或許看見了他,或許沒看見他,都不會有什麽反應。

但這次唐岱出了門,在花樹後面看見了他,竟微微點了點頭,唐岳呼吸一滞,按了按懷裏的酒壇,唐岱一眼看見,七年來第一次主動開口:

“酒?”

唐岳點了點頭,運起內力将酒壇送了過去,唐岱穩穩接住,又微微點頭道:“回去吧。”

說着提着酒壇進了屋。

唐岳在外面站了很久,不知究竟是什麽時候回去的。

唐岱拍開酒封聞了聞,竟然是酒仙蘿。他望着碧綠清透的酒液,想着要不要把阿麻呂騙了他們的事告訴唐岳。

也罷,何必再生枝節呢,如今已是再好不過,他們兄弟之間,恩怨皆不能再提。

終究咫尺天涯,天涯咫尺最是合适。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