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兩步,期期艾艾地開口:“大……”
“大什麽大?”那人立刻打斷了他的話,“就你們這點身手,還敢稱大?還不給我快滾!”
那群人面面相觑,終究沒說什麽,慢慢散開。
那人轉身去找金哥,卻只見一個灰藍色的背影,早已去得遠了。
那錦衣老者一直緊緊縮在轎邊,見小梁山那起人散了,方連滾帶爬地爬出來,爬到白衣人腳下,連連叩頭:“多謝大俠相救多謝大俠相救!”
白衣人微微一笑,搖首道:“不必謝我,我救人從不白救。”
那老者一愣,登時苦下臉來,手在懷中掏摸了半晌,終于掏出一個絲絹包裹:“大俠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這裏有三千銀兩,如若不棄,就請大俠笑納。”
白衣人拿過包袱,解開一角瞧了瞧裏面一沓會子,笑道:“這就是大人您致仕前撈的那票贓銀?還真不多啊。”
老者一愣,白衣人繼續道:“您剩下的那些又要拿去做什麽呢?叫你家人給你陪葬嘛?”
老者大驚失色:“你你你……”話未說完,只覺得脖子一涼,人便向後倒去。
白衣人冷笑一聲,将血在老者衣上擦淨,伸手到轎中掏摸,拿出了一個方正的大包裹,一腳将老者的屍身踢回轎中,又一腳将轎子踢入了路邊的暗溝,轉身便走。
走到前方的林中,那群小梁山的人早去了面具,圍了上來:“大哥!”“宋大哥你可回來啦!”
那姓宋的男子笑着将包裹扔給了他們,那女子接過甚是迷惑:“大哥,你還是給我們啦?那你剛才為什麽不認我們,還打我們?”
男子回身一笑:“很簡單,我不想好人相殘。”
“而且,那小兄弟身手不錯,我想和他交個朋友。”
“他算什麽呀……”那壯漢取下面具滿面虬髯,看上去粗豪可怖,但是眼神卻很老實憨厚,“好人壞人都分不清楚……”
Advertisement
男子笑道:“你們別不服氣,他剛才是手下留情,要不然你們早就爬不起來了。我不想看你們受傷。”
“而且,”他擡頭看着樹葉間閃爍的天空,“這替天行道的大業,需要聚集仁人志士,方能成事啊。”
衆人安靜下來,那女子使勁點頭:“大哥說的對!”衆人紛紛開口:“不愧是大哥!”“想得就是比我們多!”
那男子微微一笑,這就是全部答案?
他不由想起了金哥對他微笑致意的模樣,這依稀的熟悉感又是什麽呢?
二
魯和尚睡過晌午才醒,二人加緊腳步穿林躍溪,方在日落前趕到臨安。
錢塘自古繁華。柳三變詞雲: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确是實情實景。
南渡之後,天子腳下,自把那山外青山經營得格外豪奢,比柳永當年更是另一番富貴景象。金哥自小跟着魯和尚走南闖北,天下十停走了有七八停,一進入這臨安城,也不禁有些目眩神迷。
彼時清明将至,已有人家将柳條插在門首,鮮綠嫩黃,格外悅目。雖已是紅霞映水,但是臨安城內,買賣人等依然川流不絕。有賣那糖蜜糕、灌藕、時鮮果子、魚鮮花果的,有賣那細畫絹扇、銷金裙、銷金帽、四時玩具的,也有應時的玉栅小球燈、玉栅屏風、金橘數珠、糖水魚等等,不一而足。大街坐鋪前點茶婆婆頭戴三朵花正在敲響盞,路過的行人無不嬉笑觀看。
金哥看得有趣,早已走得慢下來。而魯和尚只顧看那四處的酒肆挑晃,也不來管他。二人走走停停,随路買了幾個筍肉饅頭,直到月上中天,才走到那慈恩開化寺挂搭住下。
他們這次來臨安,原就為開化寺要雕一座坐蓮觀音,特地從揚州将他們請了過來。雖說請的是魯和尚,但金哥這些年來已将手藝學得精熟,魯和尚也樂得把活計交給金哥,自己飲酒睡覺,好不逍遙。
開化寺在後院清淨之地給了他們一間禪房,二人住下。金哥本性淡泊,雖覺得那臨安城熱鬧新鮮,幾日也就淡了,每日只在寺中畫圖雕像。魯和尚倒是日日去那城內角球店、肥羊酒店吃得大醉,每每還要金哥攙他回來。寺中一貫曉得他做派如此,只做不看見而已。
如此過了半月有餘,觀音像已有了大致的模樣。金哥便将觀音像搬到寺廟後廊,每日細細雕琢。
正是春暮,百花盛開,雕梁燕語。那時臨安煙花巷中有一風俗,謂之“送春”,每到此時,風塵女子們都要到寺中燒香還願,祈禱一年平安、得遇良人、脫離苦海。于是這些日子,每日間寺中俱是莺莺燕燕,香風拂面。後廊離大殿本遠,金哥也樂得清淨。本心說來,他實在不願見到這些妖嬈的女子,他常常想起母親用那種憂傷的目光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說:“金哥,你要記得,漂亮女人都是禍水,絕對不能惹。”
那一日合當有事。城中一等的青樓“紅袖書院”當家的帶着一衆姐妹來開化寺燒香,其中兩個貪看花木風光,不知怎麽地三轉兩轉,轉到了後廊上。
見到金哥,兩人一愣,嘻嘻笑着走上前去。
“想不到和尚廟裏,還藏着這麽俊秀的一位小哥。”
另一個打量了一下佛像:“不但長得俊秀,還會雕佛像,人好,手藝也好~”
金哥低着頭,只做沒聽見,自顧自細細刻着菩薩胸前的璎珞。
那兩個女子本來只是調笑一番,見金哥毫無反應,倒真起了戲弄之心。一個穿粉色薄衫的女子慢慢走上前來,突然伸手,将金哥擺在佛像邊的刻刀拿了起來。
金哥一愣:“你幹什麽?”
“不幹什麽呀,人家拿來看看不行啊?”另一個紫裙的女子也笑着挨近金哥:“哎喲,看這滿頭大汗,姐姐給你擦擦。”
一股脂粉香氣,金哥吓得一閃,躲過了女子的手絹,不由得有些惱怒:“你們把刻刀還我!”
“那你就來拿呀~”粉衣女子故意将刻刀放在胸前,一步步向金哥走去。金哥後退兩步,背靠在了牆上。兩個女子趁勢貼了過去:“拿嘛~又不是不還給你~”
金哥被兩個女子緊緊挨着,退無可退,眼見女子衣着單薄,露出大片肌膚,又不敢伸手推搡,不由得面紅過耳,羞惱交加。
兩個女子見他低着頭,白白的耳朵一層紅暈,不由大是得意,越發地靠了上去:“诶喲小哥害羞了呢~”
金哥深吸一口氣,一側身從二人之間擠了出來,擡起頭已是面色平和:“你們不還我沒關系,我再去拿一把。”
說完轉身就走,兩個女子想追,如何追得上?就在那裏互相埋怨起來,一個道:“都是你,把小哥吓跑了。”另一個冷笑:“要不是我在這裏,你早把人吃了呢!”那粉衣女子絞着手絹笑道:“這可不怪我,誰叫這小哥這麽可愛?還會臉紅,我都多少年沒見到這樣的男人了。”
金哥飛快地繞過後廊,正要進入禪房的時候,只聽見前院吵吵嚷嚷,有女子的尖叫聲和刀劍之聲,心下奇怪,忙向前院走去。走到半路見到一個小沙彌滿面是血跌跌撞撞地跑過來,金哥一把扶住:“小師兄,發生了什麽事?”
小沙彌捂着臉,指着前院,聲音顫抖:“是……是五福賭坊的人……”
金哥更是奇怪:這開化寺乃是吳越王錢弘所建,當今聖上親賜匾額,一般的官宦都不敢在此放肆,如何一個賭坊敢在這裏傷人?
他走到前院,遠遠見到十幾個大漢站在那裏,一個錦衣男子正對着“紅袖書院”當家的說話:“息當家的,你們紅袖書院的人打了我們的人砸了我們的場子,我問你要個說法,不算過分吧?”
息紅淚皺着眉,一語不發。
那男子搖着扇子:“既然這樣,那我也只好得罪了。上!”
幾個男子頓時如狼似虎地沖上去前去,就要去拉扯抓人。突然他們只覺眼前一花,一道藍灰色的影子閃過,自己已經橫飛了出去。
那男子也吓了一跳,定下神來,卻只見一個十七八歲的灰衣少年站在衆女子之前,面目溫文,口氣卻甚是嚴正:
“佛門淨地,請施主不要撒野。”
男子一愣之下,不由大怒:“你是什麽東西?敢來踢我陸少謙的眼眉?給我上!”
一群人揮舞槍棒早已打了上去。金哥閃過一個,手一夾,直接把他的棍棒卸下,順勢一個側踢,将另一個的刀踢飛了出去。只見他打東指西,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十幾個人都倒在地下。
陸少謙見勢不好,偷偷地拔出匕首,掩到金哥背後,擡手捅下。那息紅淚見得真切,出聲驚呼:“小心!”
金哥一個回身,閃過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