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已過了數招,一掌相交,各自落下。

金哥擡眼看去,乃是個陌生的戎裝青年,劍眉虎目,模樣十分英挺。莫名被人拿槍指着,他不由有些惱怒道:“喂,你動什麽手啊?”

青年哼道:“你還問?你搗什麽亂?”

金哥站直身子:“我搗什麽亂?我又沒得罪你。”

“少羅嗦!”青年說着已是一槍刺出,眼見來勢奇快,金哥只得伸掌格出。金哥不願無緣無故與人結怨,是以只是一味防守。

他的身法極快,那青年數刺不中,不由得焦躁起來,槍法使得越發淩厲,一槍掃去,竟将路邊一紮着的粗大歡門掃倒。眼見歡門就要砸到圍觀百姓們身上,金哥一腳飛起,将歡門反踢了回去。

這一錯身間,青年的銀槍已經緊緊逼了上來,金哥一個穿花擺柳閃身避過,那青年收勢不住,槍竟直直向前方路邊一孩童奔去。

金哥大驚,一個飛身撲過去,眼見躲避不及,只能伸手一抱,用後背緊緊護住孩童。

眼看就要血濺當場,空中一物飛速打來,正中青年槍尖,頓時将槍蕩開。落在地上,卻是一粒小小的圍棋子。

金哥擡眼看時,卻見對面酒樓之上站起一個中年人來,眉目甚是斯文,然而與他目光一觸,卻是神光如電,叫人不由得起敬畏之心。

那中年人叫道:“雲兒,走了。”

青年大急:“爹!我不走!”

中年人再不理他,轉身下樓而去。青年無法,恨恨地瞪了金哥一眼,追趕上去。

金哥見無事,忙安慰了那個孩子一番,方才回身走了。

周圍幾個兵丁要上前盤查,突然一個兵士模樣的人過來說了些什麽,兵丁們四散而去。

酒樓中,那青年滿臉氣憤之色:“爹,做什麽讓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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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微微一笑:“你還在為方才的事生氣?”

青年急道:“他是故意的!”

中年人搖頭道:“你難道沒發現,方才那位小哥他明明可以還手,卻沒有還手,只是用些不帶兇險的東西來擋你那根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槍!為了救那孩子,他竟用自己的背來檔你的槍尖,置自己生死于不顧,這樣的年紀有這樣的胸懷,”他撩須嘆了一聲,“确實難得。”

“這樣宅心仁厚,不但你要學學,就是爹,也要好好學學。”

“岳元帥竟然如此欣賞那個毛頭小子?”一人冷笑一聲,走進門來,卻是高小俅。

岳飛微笑道:“毛頭小子有如此心胸,老夫也自愧不如。”

高小俅曬笑道:“元帥言重了吧?那西門金哥如何能和名滿天下的岳飛岳大元帥相比?”

“西門金哥?你認識他?”

“豈止是認識……”高小俅走到窗前,冷冷地瞧着窗外人群,“那小子和梁山餘孽魯智深交往甚密,我一直都在順藤摸瓜,早晚要将他們一網打盡!”

岳飛不置可否“嗯”了一聲,高小俅轉身道:“不知岳元帥此次到此,有何貴幹?”

岳飛道:“我這次回京,就是為了保證萬歲聖誕那日萬無一失。”

高小俅笑道:“這事元帥只管放心,那日我定會安排得滴水不漏。”

岳飛點頭道:“安全固然要緊,不可驚擾百姓濫傷無辜。萬歲的壽誕,不可沖了喜氣。”

高小俅躬身道:“元帥放心,我定當安排得妥妥當當。”

城外一座小小的墳冢前,金哥伸手拔去了墳上的幾株野草,跪了下來,口中祝道:

“孫大娘,我金哥也是無父無母的孩子,與二郎一見如故,情同兄弟。我不願見他因腳傷不能盡孝而傷心遺憾,所以今天代他一償心願。願大娘泉下安樂,二郎他也能放下心來。”

言畢端端正正磕了三個頭,将香燭盒放到面前,打開一瞧,卻不見白燭,只見滿滿一盒黑色的粉末,拿起一些來聞聞,卻有些硫磺的氣味。

竟是火藥。

金哥呆在當場,回想了一番,心下已然明白,将盒子用布包裹了,徑自找宋士駿去了。

十六

宋士駿正在房中思忖,忽聽門響,打開門卻是金哥,不由甚是欣喜,拉住他手将他拉進門來,笑道:“你怎麽來了?可是想我了?”

金哥卻不見笑意,只是将手中的盒子遞給宋士駿:

“我來是給你這個。”

宋士駿接過盒子,奇道:“這是什麽?”

“火藥。”

“火藥?你給我這個做什麽?”

金哥淡淡道:“這該是王彪的。”

“王彪?”宋士駿心下大駭,忙将金哥拉到桌邊,“你怎麽知道是王彪的?”

“我今天去鋪裏買香燭,遇見他,大約是不小心和他掉了包。”

宋士駿心中暗罵王彪,面上卻聲色不動:“店裏來往人等衆多,你怎麽知道是他的?”

金哥搖頭道:“當時情景不會是別人。他出店門被人跟蹤,我還以為有人對他不懷好意,幫他把人引開。現在想來,若不是他拿着火藥,又何必要躲着探子?”

宋士駿背轉身:“那你猜……王彪是怎麽回事?”

“我不想猜。我不想懷疑王大哥,也不想管什麽閑事。只是,王彪現在在球隊裏踢球,若是真做下什麽事來,定會連累小梁山。”

宋士駿沉吟片刻:“王彪是我的朋友,小梁山是我的兄弟,哪邊我都不想看他們出事。我想王彪為人不至于如此。”

“不過,”他笑着将手放到金哥肩膀上,“我會找他問個清楚。說不定,只是個誤會。”

金哥看他片刻,淡笑了一下:“我也希望只是個誤會。”

他把手放到宋士駿手上:“我真的不想看見,任何人受到傷害。”

宋士駿心中一凜,回手将金哥的手握住,拉進懷裏,溫言道:“你放心,我定會弄個水落石出。”

金哥微微一笑,抽身出來:“沒別的事情,我先走了。”

宋士駿道:“好,我這就去查。晚上再來找你。”

金哥笑笑轉身離去。

眼見他關上房門,宋士駿臉上溫煦之色瞬間不見。

“太不像話了!眼看大功告成,你居然惹出這種事來!”

王彪滿面愧色,猶自嘴硬道:

“大哥!這真的不怪我!都是金哥多事,若不是他礙手礙腳……”他突然想到什麽,“大哥,不如我們把他幹掉算了,免得他多嘴……”

宋士駿大怒,狠狠一拍桌子,茶碗等物全都跳了起來:“胡說什麽?!你還嫌惹的事情不夠嗎?”

“我們只有蹴鞠賽才能見到那個狗皇帝,才能趁機下手。蹴鞠賽如今全靠的金哥,定不能傷了他。”

王彪急道:“可是他萬一說了什麽……”

宋士駿一擺手:“我心裏有數,你不必多話。”

他轉身指着王彪道:“如今你最要緊管好你自己!萬萬不能再給我惹出事來!絕不能讓我們前功盡棄!”

王彪見他動了真怒,不敢再說,點頭而已。

第二日金哥與小梁山等自蹴鞠場練球回來,說笑間走到望仙橋前,卻見橋上一人手持銀槍,劍眉虎目,正是那日的英武青年。

金哥一愣:“是你?”

那青年似乎極不情願般,匆匆抛下一句:“我爹在等你。”轉身便走。

金哥略一思忖,囑咐了小梁山等人幾句,跟了上去。

二人走到湖畔一處小小祠堂,進得祠中,只見那位中年人站在當間,雙手插上一柱線香,回過身來,對金哥微微一笑:

“這位小哥,小兒昨日莽撞,多有得罪,望你不要介意。”

金哥忙道:“些些小事,大人何必放在心上。”

那青年不忿道:“爹……”

中年人一擺手:“雲兒,男子漢大丈夫,錯了就是錯了,沒得羅嗦。”

複又将金哥上下打量了一番,贊道:“骨秀神清,英氣外露,果然有當年梁山好漢的風采。”

金哥一愣,不知如何答話。

中年人續道:“聽高大人說,你和花和尚魯智深深有淵源。”

金哥不知他的用意,謹慎言道:“魯師傅慈悲為懷,見我孤苦,收養了我。”

中年人點頭道:“你與魯智深是有緣之人,我和魯智深無緣得見,見到他的徒弟,也算是一償心願。”

“金哥修行尚淺,有辱魯師傅他老人家的聲名。”

中年人笑道:“你不必妄自菲薄,老夫很是欣賞你啊。”

金哥見那人威嚴中自有一番自在豪邁氣度,心中極有好感,見他贊賞之意真誠,不由起了知遇之感,拱手道:“不敢請教大人尊姓大名?”

“岳飛。”

金哥大驚:“岳飛!啊……不對,岳元帥!”

岳飛笑道:“怎麽?不是同道中人,不願與之為伍嗎?”

“怎麽會?”金哥甚是激動,“魯師傅當年曾和我說過,岳元帥精忠報國,保土滅金,是大丈夫大豪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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