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破了晨曦。

比賽前一日,金哥抽了個空,到那州府之前看個究竟。遠未到府前,早被那兵丁攔了回去。金哥對兵丁笑着唱個諾:“這位大哥,我是蹴鞠隊的,只是想來瞧瞧明天的蹴鞠場,請大哥行個方便。”

兵丁斜目道:“若是蹴鞠隊的,早就該見過場地,又來做什麽?快走快走!”

金哥還待再說,早被一把推到一邊。

金哥見得無望,只得轉身要走。忽聽後面有人喚道:

“金哥兄弟!”

金哥轉頭一看,卻是岳雲,雖依然不見什麽笑意,神色卻是和煦了許多:“我爹叫你過去。”

金哥一呆,遠遠地瞧見岳飛在場中,沖他招了招手。

岳飛帶他走進場中,只見兵士并小黃門們四處巡檢,個個神情緊張。那蹴鞠場後,早搭起了巨大棚樓,黃羅彩緞,結成飛龍舞鳳之形。四周皆垂黃縁,隐隐可見中間的禦座。樓下紮起露臺一所,彩結欄檻,前有大門,門上挂一大牌:“與民同樂”。

岳飛笑着說:“明日就是最後比賽,也難怪你緊張。看來,你很想贏啊!”

金哥點點頭:“大夥兒費了倘大的心力汗水,才走到這一步,誰不想贏啊?”

“你很在乎這場的輸贏?”

金哥笑了:“連皇上都要親自來看,咱們踢球的,又怎麽會不在乎輸贏呢?”

“是啊……”岳飛撩須嘆道,“連皇上都如此重視,你叫百姓又如何不緊張呢?”

金哥聽了這話,有些猶豫地問道:“岳元帥,你是覺得,皇上不該如此?”

“皇上,又哪有該或者不該的道理。”岳飛笑得一下,卻笑得有些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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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上面棚樓:“明日,皇上就要坐在那裏看你們踢球。”

他瞧着那藍天下分外明麗的黃色:“……北國的半壁江山,還在金人之手,徽欽二帝猶是他人的階下之囚……昨日傳來消息,大散關已經失守,李金銘帶着五萬三千人馬,投降了金國……可我們的皇上,卻坐在這裏看球……”

他看着那巨大的門牌:“與民同樂啊。”聲音之中,已隐隐有了激憤之意。

金哥躊躇了一會兒,終于還是問道:“岳元帥,既然如此,皇上為何不發兵盡快收複河山哪?”

岳飛看他一眼,搖了搖頭:“你還小,很多事都不明白。這句話,你根本就不該問。”

“為人子,為人臣,只當盡忠盡孝……只是家不能守,國不能保,何又為忠,何又為孝啊?”

他閉住了口,停了一會兒,轉頭對金哥一笑:“我今天,說的太多了。”

金哥搖了搖頭,瞧着岳飛神色肅然:“以前,從來沒人和我說過這些。我原先只想着,能讓自己活得自在便好。卻不曾把家國百姓放在心上……”

岳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年紀還小,或許很多事想得不是那麽明白。但是我相信,你以後,一定會明白的。”

十九

眼見便到了比賽那日,球隊衆人皆起了個絕早,換上了簇新的褐衫,外套了淺紫半臂,收拾一新,越發顯得英氣勃勃。那紅袖書院中的女子們亦都着意打扮,簪花抹粉,珠翠滿頭,鎖金衫兒銷金裙,比每年賽會之時尤要華麗許多。

忽聞環佩叮當,異香浮動,卻是息紅淚穿着大紅衫子,帶時式髻,豔服靓妝,如神仙中人般,自樓梯上款款而下。

衆人都圍了上去:“當家的今天也要去?”

息紅淚笑道:“既然打的是我紅袖書院的牌子,我若不去瞧瞧總也說不過吧?”說着有意無意掃了宋士駿一眼。宋士駿別過臉去,只做不見。

到得場外,蹴鞠隊的皆從一側班道進入。衆兵丁一一查看搜身,驗得本人無誤,無違禁事物夾帶,方才放入場中。

王彪抱得一筐氣球,眼見搜查如此嚴格,不由心中打鼓,對宋士駿悄聲道:“宋大哥,檢查得如此嚴格,我們的球可怎麽帶進去啊?”

宋士駿低聲道:“既來之,則安之,少安毋躁。”

他眼神四下掃掃,朗聲對金哥叫道:“金哥,這球你來拿會兒!”

金哥笑應了,将球拿過,小幺兒笑道:“這種粗笨活計,該讓大本事來做啊!”

李大本事忙上前要接:“沒錯,我有的是力氣,金哥還是多歇着,上場還要靠你。”

金哥笑道:“幾個球而已,我拿着就行。”

那邊,高小俅已經見到他們,低聲叫過一人:“把他們徹底搜查一遍,不可大意。”

那人點頭去了,果然查得極是精心,将鞋子都脫下看了。衆人甚是不滿,吳夢叫道:“這般檢查,誤了我們踢球,誰來擔待?”

“我來擔待。”卻是高小俅,他上下打量了衆人,最後盯在金哥身上,“那球,也拿來看看。”

“幾個皮球也要看?!只怕是要故意耽誤我們練球,好讓他的人贏我們!”

金哥見衆人焦躁,忙安撫道:“讓他看就看吧,反正不在乎這一時半刻。”說着便将球筐遞了過去。

他這一遞不打緊,王彪額頭冷汗已是滾滾而下,眼睛只盯着高小俅拿球的手。高小俅拿起一個球,在手中掂掂,扔在地上,又拿起一個。

金線一閃,連宋士駿都屏住了呼吸。

忽然聽得外面大喊:“要炸了!要炸了!”

高小俅雙目一立,将手中球一扔,立刻閃身出去。外面已是混亂一片,十數個兵丁将一人壓到牆角,那人跪在地上,卻是杜鵬,口中只是叫道:“我只是做小買賣的!”

一官兵怒道:“那你方才炸什麽?”

“炸魚啊兵士大爺!”杜鵬打開籮筐,“還熱乎乎的呢!”

兵士們大怒,一腳将他踢倒:“快滾!”

高小俅怒哼了一聲,轉身就要回去,卻被岳雲叫住:“高大人,元帥想請金哥過去一下。”

“岳元帥?”高小俅一呆,沉聲道,“能不能請元帥稍待?”

“高大人,皇上馬上就要駕到,你看能不能稍待?”岳雲的口氣甚是倨傲。

高小俅慢慢垂下眼簾,聲音壓得極低:“放人。”

兵丁們将球筐還給金哥,衆人一擁而入,宋士駿與王彪相視一笑,也走了進去。

金哥忙走過去向岳飛拱拳為禮:“多謝岳元帥!”

岳飛見他來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吧?”

金哥笑着搖了搖頭。

“你們和高大人可是有什麽過結?”

“有過一些誤會。”

“難怪……”岳飛不再細問,笑着對金哥道,“既然來了,就拿出解數,讓皇上也好好看看。”

金哥笑着應了。

金哥等人自去一旁準備不提。且說時辰将到,內外肅靜,忽聽聲樂大作,如鸾鳳之聲。各禁衛在露臺之上兩邊肅立,又有小黃門執掌黃蓋掌扇,列于簾外,卻是高宗到了。

百官皆上前參拜,高宗賜座,衆人謝恩,分兩廊依座次坐下。衆軍校列隊于山棚之後。

有教坊色長二人,皆穿紫袍束金帶,與每人看盞斟禦酒。

本列位于露臺之下的教坊諸部,按板奏樂,琵琶聲揚,箜篌引鳳,擊鼓人手持裹金鼓棒,雙手翻飛,宛若流星。各舞戲方才舞蹈入場。

此時外場略開門戶,萬姓皆奔赴露臺之下,仰首觀看。

第一盞進禦酒,上歌板色一名,唱中腔,一遍結束,笙管聲起,再唱一遍,在衆樂聲中,卻是只能聽到歌者之聲,響徹雲霄。百官飲酒,各舞者上前旋舞;

第二盞進禦酒,歌者如前,卻是慢曲子;

第三盞進禦酒,百戲入場。有那上竿的,跳索的,倒立的折腰的,弄盌注的,踢瓶耍筋鬥的,擎戴的,不一而足。各藝人不論男女,皆紅巾裹頭,身着彩衣,說不盡的缤紛好看。每到精彩處,藝人引着臺下萬姓山呼萬歲,高宗點頭,面上露出微笑;

第四盞進禦酒,卻是參軍雜劇,各伶人以龍笛腰鼓發诨子,奏緋語,各色口號恭祝君壽;

第五盞進禦酒,諸女抱琵琶上臺,玉琵琶聲音玲珑。小兒舞隊手持花枝入場,都不過十二三歲年紀,兩百人列四行,擂鼓而進,且舞且唱,到得樓前,小兒班首方上前致意,無非賀壽祈福之語;

直到第六盞進禦酒,方才是蹴鞠賽了。

禁軍迅速清出場來,臺前旋即立起球門,約高三丈,留門一丈,雜彩結絡,絢爛非常。

左右軍此時才走進場內,向高宗山拜數拜,站起身來。

紅袖書院的一幹女子立在場側,頓時嬌聲歡呼起來。

那高宗在樓棚之上聽得女子聲音如莺圓鹂卷,低頭看去,注視得一回,叫過身邊內侍:“那邊穿紅的女子,卻是哪個?”

那內侍是個曉事的,看得一看便說:“那是紅袖書院當家息紅淚,當初曾是臨安城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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