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子将他放下方才猛然驚醒,就聽得金彈子叫道:

“我累死累活差點摔死,你倒睡得快活!”

金哥大是不好意思,嗫嗫道:“對不住,我……”

話沒說完,已被金彈子按坐在地上,金彈子順勢将頭枕在他的大腿上,躺了下來:“如今可該輪到我快活快活了!”

金哥哎了一聲,金彈子只不理他,不一會兒已是鼾聲大起。

金哥無奈,只得靠在背後的樹幹上,呆呆發愣。欲想再睡一會兒,卻被金彈子的鼾聲吵得睡意全無。一會兒想起自己雙目已盲,今後恐是再也無法雕刻,大地茫茫,竟是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裏能做何事;一會兒又覺得目盲之後,再也不用見一些人,再也不用管一些事,卻也甚是清淨。

他在那裏胡思亂想也不知道多久,金彈子一個翻身抱住了他的腰,臉埋在他的腹間,甚是舒服地蹭了蹭。

金哥面上一紅,一下子伸出手,捏住金彈子的鼻子。金彈子呼吸不着,大叫一聲跳了起來,使勁喘着氣,怒罵道:“我早知道你這個沒心肝的東西,想害我死得不明不白是不是?沒門!”

金哥不好說他夢中動作,大聲回道:“你呼嚕打得像雷,我還以為下雨了哪!”

“我打呼嚕關你什麽事?”金彈子哼道,說罷看了看天色,摸了摸肚子,一把拉了金哥站了起來,“肚子餓了,打些野味來吃。”

金哥還未緩過神來,已被他拉着跑了。

“都是你啊,早不踩晚不踩,我差點捉到的時候才踩,你是故意和我作對……”

金哥被他說了半日不由也惱了,怒道:“我又看不見!你有本事別拉着我啊!”

“你以為我想啊!”金彈子狠狠搖了搖手上鎖鏈,“趕明兒我餓極了吃了你個臭油瓶!”

金哥正欲回口,突然被金彈子用手掌捂住了口鼻,一下子按到了胸前:“唔!唔……”正要一拳揮出,金彈子在他耳邊低聲道:“別出聲,有獵物。”

金哥一愣不再掙紮,但口鼻被金彈子捂住呼吸不暢極是難受,只聽耳邊一聲石子破空之聲,啪嗒有物落在地上。他一把推開金彈子,滾到一邊大口喘氣,半晌才緩過氣來。

Advertisement

只聽金彈子笑嘻嘻道:“居然是個錦雞!你運氣不錯啊,今天不用被吃了。”

“不知道誰吃誰呢?”金哥見得了獵物也甚是歡喜,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金彈子鬥着口。

金彈子找了個山洞,在洞口升起一小堆火來,将那野雞用泥裹了,扔到火堆裏。

金哥坐在一旁,只聞得香氣撲鼻,耳邊聽得金彈子道:“哪,烤好了,你是要我喂你吃啊?”

金哥仔細聽得他說話方位,手一伸已經将他手中之物奪過:“誰要你喂!”

說着将手中東西往嘴裏送去,不想燙了口唇,哎喲叫了出來。

金彈子只笑得打跌:“好!好!果然土地靈,報應快!”

金哥抓起手中之物,吹了一吹,恨恨地咬了一大口,卻是雞腿,烤得甚是味美。二人俱是餓了一天,不一時已經吃得幹幹淨淨。

金彈子躺在火堆旁,懶洋洋道:“這江南什麽都好,只這野味不好。若在我們那邊,這時正是打獵的時候,野豬、狍子、麋鹿……還有黑熊……一場雪下來,天地都是白的……山中的池水卻不結冰,藍得和天一樣……”

金哥從未見過那北國風光,聽他說起,不由悠然神往。聽他口氣中濃濃的眷戀之意,金哥問道:

“既然那邊如此好法,你為何到這裏來?”

金彈子一愣:“這邊也好啊,若不是到了這裏,我哪裏知道這江南水鄉的好法?”說着他又嘿嘿一笑,“又哪裏,能認得你這般有趣的人?”

金哥卻未如他所料那般動怒,托着頭道:“這江南山中,冬日野兔子卻多,到那傍晚夜間,路邊、樹叢中盡有,雖比不得麋鹿野豬,充饑卻是足夠的。”

金彈子大奇:“想不到你倒也是個行家!”

金哥輕聲道:“從小我跟着師傅,常常在山林中行走露宿……”說着,面色漸漸黯淡下來。

二人都不再說話,只聽得火堆中噼啪炸響。

三十四

二人恐被高小俅等人追尋,每日只在攀山穿林風餐露宿,走了十數天,方才走到一個鎮子。

此時已經臘月,本當是家家腌臘祭祀,席鋪百貨迎人,畫門神,貼桃符,敲鑼打鼓熱熱鬧鬧,迎接新春才是。可這鎮上卻甚是冷清蕭瑟,戶戶房門緊閉,連炊煙也見不到。不時遇到半成焦土的屋宇,地上猶有血跡。街上空蕩蕩的,偶爾有一兩個行人,也是匆匆而過。

卻原來他們已經走入淮南境內。此處為宋金交界之地,兵馬紛争,半年前被金兵攻陷,現雖回歸宋朝,然而民生凋敝,卻非一日所能恢複。

他們找了半日,才找到一處開着的熟肉鋪,金彈子忙拉着金哥過去,在那肉案上一拍:“老哥,問你個事兒。”

金哥道:“鐵匠鋪在哪兒?”

金彈子道:“醫館在哪兒?”

二人竟是同時開口。

那屠戶兩面看看,問道:“我回答哪個?”

“我……”

“我!”

又是同時開口。

兩人面面相對,金哥急道:“我先嘛。”

金彈子瞪他一眼:“人家和我在說話!”

屠戶搖搖手中的刀:“我,不知道。”

“這話又是回答誰?”

“這話是答誰?”

“我先嘛……”

“當然是我先啊!”

那屠戶左右瞧瞧,将刀一指:“回答你們兩個!”

金彈子半信半疑:“這麽大個鎮子,居然連個大夫都沒有?”

屠戶哼了一聲:“這人都死了,還要大夫作甚?”

金哥忙道:“那鐵匠鋪呢?”

屠戶将刀砍在案上:“這該死的都死了,不該死的也都走了,開鋪子還作甚麽使?說不定明天就被人殺了呢!”

金哥無言,狠狠拽了一下金彈子,輕聲道:“都是你們金國人做的好事。”

“你!”金彈子想說什麽又忍住,拉着他就走,“走啦走啦!”

二人将鎮子尋了個遍,忽然金哥朝着一個方向走去,站了會兒,摸索着走進一家門口,嗅了兩嗅,喜道:“果然是藥鋪,有藥味!”

金彈子在外張望了兩下,只不進來,金哥使勁拉了拉鎖鏈:“進來!進來呀!你要我瞎子給你帶路,你也好意思!”

金彈子被他拉進了門,卻只躲在他身後瞧着那昏黑的房內,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我怕老鼠嘛。這到底有沒有老鼠啊?”

金哥鼻子皺了兩皺,仰天道:“我……沒聞見。還不快進來!”

二人走得進來,金哥腳下一絆,咕嚕嚕一個凳子滾開。金彈子咂舌道:“這藥局子也被打劫啊。”

他扶着金哥将前面絆腳之物全部踢開,摸到那櫥櫃之前,只見俱是瓶瓶罐罐,也不知那些是治療眼疾的藥材,只得一一查看。

突然金哥叫了一聲:“诶喲!老鼠!”

金彈子大驚,跳将起來團團四下張望:“哪裏?!哪裏有老鼠?”

卻聽金哥在旁唱道:“更板響,小弟哭,繡房裏鑽出個大老鼠~”金彈子一愣望去,卻見金哥嘿嘿笑得甚是得意,一時也不知該怒該笑,扯了他一把:“別鬧了好不好,趕緊找到治眼睛的藥是正經!”

“什麽藥啊……”身後突然冒出一個悠悠慘慘的聲音,二人都吓了一跳,回過身來擺出戒備之态。金彈子仔細一看,只見屋角榻上躺着一人,卻是郎中打扮。金彈子大喜,忙拉住金哥走了過去:

“是大夫,有大夫啊。大夫啊,這裏有個病人,麻煩你看一看。”

“別騙我……”那大夫面色蠟黃,聲若游絲,不仔細聽便難以聽見,“我這裏……三年沒來過病人了……該死的,都死了……不死的,等死……誰來看病啊……”

金彈子忙将金哥眼上布巾解下,将他推到大夫面前:“大夫,是真有個病人,我這朋友被人毒壞了眼睛,您給瞧瞧。”

那大夫将眼睜開一條縫,手顫顫巍巍地伸出來,也不知看到沒有,便道:“……好……那架上……第三排……第二格……有個藥瓶……”

金彈子連忙點頭道:“好好,第三排,第二格……”回身去找。

金哥站在那裏揉着眼睛,聽得身後瓶罐亂響,金彈子一會兒竄到這邊一會兒跑到那邊,口中不斷嘀咕:“哪兒呢……這個不是?是這個?”

他搖搖頭,朦朦胧胧只見一個架子上一個小小的青瓷瓶子,拿起一看,上面寫着“明目膏”三字,不由笑了起來,将瓶子遞給金彈子:“不就是這個?眼大無神。”

金彈子拿來一看,點頭笑道:“果然是這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