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節
第 53 章節
金哥回看着他，雙目一片清澈：“若是我，不能讓高大人滿意呢？”
高小俅嘴角抽動一下，露出了一個陰慘慘的笑容：“當年，我為追查梁山餘黨，險些賠上了性命……”他瞧着金哥，“如今，找兩個陪葬的，也不算如何過分吧？”
金哥心頭一震，沉聲道：“你不要再傷及無辜，有什麽事，你找我。”
高小俅冷冷道：“一句話，你告訴我，寶藏的所在，從此以後，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金哥搖搖頭：“別說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可能告訴你。”他正對着高小俅，“你又不是寶藏的主人，憑什麽得到寶藏？”
高小俅咬牙道：“你還那麽喜歡跟我犯賤……既然你想做那英雄，我就叫你付出代價！”
金哥一笑：“不是我想做什麽英雄好漢，只是也不想做那走狗爪牙。”
高小俅陰陰一笑，湊近他輕輕說道：“其實，上次我對你甚是客氣。你信不信，我會剜了你的眼睛，挑斷你的筋絡，砍了你的手足，讓你人不人鬼不鬼，比條狗也不如，只留下一張嘴，說出我想聽的來。”
金哥毫不躲閃地看着他的眼睛，也低聲道：“我信，可是我不怕。”
他一字一字清晰說道：“天意既然安排我做了魯師傅的徒兒，又安排我面對他留下的恩怨。那不管我能擔起多少，我都會擔下去。”
高小俅只覺怒發如狂，只想立即親手将他每一寸筋骨打斷，将他臉踩在腳下，看着他痛苦哀嚎。然而他自知此次帶金哥前來，諸多人都是親眼所見，息紅淚現正是當今皇上心尖兒上的人，若她在皇帝面前說上幾句，他也吃罪不起。思想半刻，他終是忍下心口一口濁氣，沉沉說道：
“既如此，我們只能走着瞧了。”
他一轉身：“後會有期。”
金哥微一拱手，大步走了出去。
金彈子趕到李大本事家中，只見遍地鮮血，心中大駭。才走入門中，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人：“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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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将豆子扶起，手伸到他的鼻下，所幸雖然斷斷續續卻仍有呼吸。他松了一口氣，又去門邊将小幺兒扶起，小幺兒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呻吟，擡眼瞧了瞧他，又暈了過去。
李大本事頭上受傷，孫二郎中了一刀，都昏厥過去。金彈子遍找不到吳夢，尋了半日，卻在床底找見了他，猶自沉睡未醒。原來他吃醉了酒，睡夢中翻滾到了床下，因此躲過一劫。
雖衆人皆未傷在要害，但豆子與小幺兒傷口極深血流不止，若是金彈子晚來半步，恐是性命堪憂。金彈子不敢耽擱，急忙找到附近醫館，連拉帶拽将大夫請來，與他們包紮延治，一番折騰完畢，天色已是蒙蒙微亮。
金彈子心中擔心，趕回紅袖書院卻不見金哥，忙拉住一個女子問道：“金哥呢？”
那女子哭道：“他被高小俅帶走，現在還不見回來。”
金彈子心中咯噔一聲，手腳突然一陣冰涼。此時門外一陣喧嘩，卻是息紅淚也回來了。衆女子忙圍了上去，叽叽喳喳将事情說了，息紅淚沉吟了一下，走到金彈子面前柔聲道：
“不必擔心，高小俅要是扣住金哥不放，我立刻進宮，斷不能叫金哥吃虧。”
金彈子點了點頭：“我去看看。”不待息紅淚回應，已快步趕了出去。息紅淚瞧着他的背影，突然看到地上被斜劈成兩半的牌匾，不由地怔住了。
金彈子急步走在路上，耳中只聽得自己的心跳聲。關于高小俅之事，當初金哥約略和他說過，只是金哥似乎不願多提，他也不曾追問，只是對高小俅于金哥的執着，始終有些疑惑。确實以息紅淚現在的身份，高小俅當不會如此光明正大對金哥下手，只是……
只是……
他伸手入懷，握住了一物，深深吸了口氣，擡起頭來，加快腳步飛奔了起來。
府衙前的空場，已有那賣早市點心的，敲着小小的木槌，曼聲喊着“蒸餅～豆子粥～”。煙灰的天空邊緣露出了一片金紅的霞光，柔和地罩在一個人身上，如同一圈淡淡的金邊。那人看見了他，露出了一個微笑，向着他快步跑了過來：
“金彈子！”
金彈子只覺心中一陣舒展，金哥已跑到他的面前：“大本事他們怎樣了？”
金彈子搖頭道：“受了傷，已找大夫瞧了，不礙事。”
金哥吐出一口氣：“總算……”呆呆地有些愣神。金彈子低下頭瞧着他的臉：“你怎麽了？”
金哥忙擡起頭：“沒事，我們快瞧瞧他們去！”說着邁步就走。
金彈子趕上一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金哥回過頭來，雙目彎起，對着他微微一笑。
回握住他的手掌。
宋士駿回到房中，喘息着将黑衣脫掉，手觸到腰間傷口，痛得倒吸一口冷氣。适才他忍着傷痛将三具屍首處理了，此刻已是精疲力竭。此夜他損失了三個培養甚久的死士，小梁山等人也還生死不知，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此時刀狂猶在臨安之事當已傳了開去，總算不是一無所獲。
突然門板“格”地一聲輕響，他将白衣披在身上，低聲喝道：“誰？”
一個女子推門進來，卻是方百花。她将門反關上，站在那裏，低頭不語。
宋士駿柔聲道：“怎麽這時候來找我？可是想我了？”說着就去拉她。方百花閃過，伸出手來，手中乃是一支短短的袖箭。仔細看去，可以看見袖箭上有個極小的花字。
宋士駿心中一凜，站住不動了。
“這是我在白旋風房裏發現的，落在牆縫裏，所以你沒看見吧。”方百花輕輕說道，“這是我的袖箭，人人見了便知。是不是……如果沒有刀狂，你就要把我推出去替你頂罪？”
“小方，你誤會了……”宋士駿心中暗悔：這兩日他忙中出錯，竟忘了此物。
方百花退了兩步，雙目中盈盈的都是淚水：“你要我繼續為楊大哥披麻戴孝，我做了；你要我助你登上堂主之位，我做了；這白旋風，如果你不去殺他，我也會為了你去殺他……這麽多年，只有在你身邊，我才覺得我是個女人，所以我什麽都肯為你做……可是你呢？在你心中我到底是個什麽？”
宋士駿上前一步，不顧她的掙紮緊緊将她擁在懷中：“小方，我承認，是我殺了白旋風。可是這袖箭，絕非我故意留在那裏的！”他的聲音充滿了柔情，“你可還記得嗎？你我初見面，你就給了我一袖箭，所以，我一直将這袖箭貼身藏着，那日與白旋風争鬥，不慎掉了出來，我一直在四處尋找……”
他輕輕地親吻方百花的鬓角：“小方，我對你的情意，你還不知道嗎？只是情勢所逼，我還不能與你出雙入對，但總有一天，我會對全天下昭告，你是我的妻子……”
方百花愣愣地被他抱着，眼淚從她雙目滾下，滾過蒼白的面龐，消失在宋士駿的肩膀。良久，她輕輕地開口：
“我不信你……小宋……雖然如此，我不會離開你……我總要看着……哪怕你十惡不赦……我也會看你到底。”
她把臉埋到宋士駿懷中，接下來的句子她說得極低，連宋士駿都未曾聽清：
“……看你我，都會得到什麽報應。”
五十二
息紅淚走入佛堂，關上了門，慢慢走到壁龛前，瞧着小小的靈牌發怔，半晌口中喃喃道：
“姐姐……是不是……是不是他？”
“那刀法……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可是，他為什麽單單拿走了紅袖那兩個字……”
“姐姐……我該怎麽辦……我以為他死了……姐姐……”
城郊，綠草漫漫的野地中，一戶小小的屋舍，瞧上去已是多年無人居住，半邊院牆坍塌了下來，屋頂上的碎瓦間長滿了長長的青草，在風中搖來晃去。
息紅淚呆呆地看着，耳邊仿佛又聽見息紅袖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回來啊……你答應過的……”
她渾身一個激靈，終于伸出手，推開了那扇十五年來不曾打開的門扉。
門無聲無息地開了，一縷陽光照進了房內，照到了密密的蛛網和空中漂浮的塵埃。桌椅還是當初的位置，只是腐朽了，略略觸碰便塌了下來。桌上一個瓷碗落在地上，啪嗒翻倒，那是息紅袖還沒來得及喝下去的那碗藥。那本書還在那裏，她不願意讀，息紅袖就一句一句念給她聽……
她慢慢地在屋子裏走着，記憶一點一點在腦中蘇醒，鮮明得如在昨日。
轉入後房，她突然渾身一震，後退了一步。
一個披頭散發的人影坐在地上，懷中抱着半塊匾額。
她只覺得嘴唇在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