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這都不懂,姐姐教你”
那女子衣服松散,像是被人生生扯爛了,跑動時腳下有些踉跄,還時不時用手在眼睛上一抹——
王二癞:“就是她!都跟我……我艹?那這個又是誰?”
埋伏着的衆人剛要起身沖鋒,就見那角門中竟然又跑出來一個!
連打扮都一模一樣,而且哭得更大聲!
“這怎麽……他娘的招數還真多!”王二癞呸出一口痰,指揮道:“分開追!三十多個人,便是分開也按住了——只要抓住就別廢話,一刀捅死,別生事端!”
“知道了,真晦氣。姓庸的能玩咱們不能?他比咱高什麽?”
這群人嘴上雖然罵罵咧咧,卻似乎受過訓練,此刻分隊的指令一下,竟然自發地分成兩組追着兩個“女鬼”迅速殺去。
黑暗的雨夜裏,無風無月,只有越來越密集的雨幕,加速沖刷着追殺者的行蹤。
先頭兩個跑出來的女子實在太過顯眼,示意竟然沒有人注意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後閃出,他将襟領一擡遮住面容,無聲地閃進了追殺者的隊伍。
雨聲喧嚣,前面那女人似乎發現了後面有人在追,在這專屬于世家的巷道裏左拐右轉,跑得越來越快,他們好幾次險些跟不上,多虧隊伍裏有個識路的,一直在短促地說:
“右邊!”“左邊!”“轉!”“沖!”
這聲音不知為何,雖然有些陌生,卻意外讓人一聽就不由自主想要遵守,簡直像是在大場面裏做慣了主似的——
不過平日裏家主也會秘密地對他們進行“首領訓練”,王二癞在另一邊,他們這站出一個領隊也是很正常的。
跟着指揮跑了小半刻鐘,這女子竟一轉身沖進了大宅院裏!衆人一時便有些猶豫,畢竟這附近都是達官顯貴,若是沖撞了貴人……
“出了什麽事,自有家主頂着!”那冒出來的領隊低聲道:“完不成任務,回去就一起死!”
這番話快速有力,還很有邏輯,登時征服了衆人,于是一股腦沖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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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進入宅子的瞬間,這角門突然從後面關上了!
還是那小女鬼關的!
天空被雷電劈得白了一下,穿白衣的女子在碎發之下露出一個笑,這些亡命徒竟然不由自主地同時膽寒!
“這就怕了?”那“領隊”哼笑道:“雜碎,你爺爺還沒出手呢!”
衆賊大驚回身:“你,你是誰?!”
花修明高大的身形在雨幕雷電中仿如天神,手中長鞭唰然抽出:“沒有趁手兵器,對付用吧。”片刻之後。
玉珠心驚膽戰地捂着胸口,靠着角門戰戰兢兢地看着花修明。
男人臉上都是血——別人的血,鮮紅的血色黏在他臉側,像是罪惡的手依戀地附着在他臉側,可這男人卻全然不在意,仿佛剛才那站在戰圈核心,一人單挑全部的不是他一樣。
剛才還十分嚣張鮮活的十餘個亡命徒,此刻均無聲地癱倒在泥水中。
“沒死,”花修明随手在臉上一抹,對玉珠淡淡道:“但是手腳也都廢了,一會你把門鎖好,就在外面等着。”
玉珠不敢作态,腳下卻一步也動不了。
花修明擡手一指:“他們下半輩子都站不起來,我說最後一次,你守着門就行。”
比起這些惡徒,這煞神般的男人仿佛更可怕一些,玉珠立刻稱是,迅速守在角門之外。
他不再言語,飛身向另一個方向趕去。
耽擱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可能來不及了。
也不知狐貍崽的勁力恢複了多少。
她那雙鞋還是庸南的,穿起來十分不襯腳——雖然花修明已經給她指點過道路,讓她盡可能往平民能走動的庚金大街上跑。
那邊小房小瓦多,實在跑不動還能稍微躲一躲;再者說,畢竟是居住密集的民區,追殺者絕不敢向在這邊一樣鬧出太大動靜。
他渾然不覺自己已經用上了輕功,在暗夜裏飛速前進尋找——
衆賊就在前面!
他們怎麽停下來了?!盧菀呢?!
花修明踩在房頂,居高臨下,果然見衆賊已經追到了民區,到了這邊彎彎繞繞多,已經分成了幾路,看來狐貍崽沒少繞圈——
可是她人呢?
不但是賊人,花修明也在盡量避免驚動附近的百姓;畢竟事關盧菀聲譽,他幫助她辛苦逃出來就是為了保護名聲,若當真在這兒被發現,就算功虧一篑。
但是如果讓賊人先找到她……
那還是命要緊,說不得也得大鬧特鬧一番了——大不了到時候公開身份,就說在卧房中的是花修明;如果盧菀同意,娶了她就是了。
娶了她。
花大将軍腳下一滑,踩碎了一片瓦,那家院裏的狗登時好不高興地狂吠起來。
花修明:“……”
他收斂心思,惱怒地瞪了狗一眼,誰料那大黃十分勇武,對着大将軍竟也不膽怯,當真比敵國的老将軍還兇,狗嘴一張,一副馬上要跟他大戰三百回合的架勢。
正當花修明打算劈暈大黃好堵住狗嘴的時候,就聽旁邊圍欄外的柴火堆裏,有人“噓噓”兩聲,用瑩瑩如玉的手遞出一塊肉幹。
“……”花修明壓低聲音:“盧菀?”
蓬蓬頭發的盧菀冒出一個頭,驚喜道:“花花!”
小花将軍顧不上糾正她這奇奇怪怪的叫法,縱身躍下,将盧菀從草垛中扯出來問道:“怎麽還躲到人家裏來了?”
“空隙大,鑽進來的。”盧菀一指圍欄:“玉珠那邊都妥當了?”
大黃吃完了肉幹,壓低前半身對着花修明威脅似地哼哼,卻沒有叫,盧菀一伸手,它立刻在手心蹭蹭。
“……”花修明:“對,已經都打暈在一零二號了。”
“乖,”盧菀左手摸摸大黃,右手摸摸花修明,鼓勵道:“快走,這附近住家太多,咱們還按照原計劃将這波人也誘到一零二號去。”
“來不及了。”花修明耳朵動了動,短促地說:“他們距離這裏就一個轉角。不能在這兒打,動靜太大,你……”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只覺得盧菀突然伸出一條腿在他腳下大力一絆,花修明全無防備,下意識就要回防——
而後想起自己這一腳可能會直接把盧菀的腿廢掉,生生在半道卸了力,取而代之的是自己嘩啦一聲被絆翻在地……在稻草堆上。
盧菀撲在他身上,貼在耳邊說:“翻過來,壓着我!”
花修明:“……”
盧菀感覺這男人的臉燙得能煎雞蛋,身體卻又僵硬得像塊棺材板,只好自己費勁地揪着他翻身,生生在衆賊轉過角的前一剎那将花修明壓在了自己身上。
盧菀:“還不懂?要姐姐教你?”
“我、懂!”花修明終于緩過神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在她耳邊說了一聲,而後一手撐着地面,讓自己的身體和她離開一個“禮貌”的距離,另一只手扯開自己外袍将他們身體兜住。
夜色裏粗粗一看,就像是一對在外面“找刺激”的野鴛鴦。
衆賊:“……”
衆賊:“……我去?”
“這,這是不是啊!膽子太大了吧這也?”身後一人在王二癞耳邊說道:“下面那娘們兒瞧着也像白衣裳……但這男的是哪兒來的?要真是她,上哪兒找這麽一男的去?”
“肯定不是!嗳嗳,你瞧瞧那姿勢,肯定是背着家裏出來偷的,不然能這麽猴急?那旁邊還有條狗呢!”
大黃:“?”
王二癞狐疑上前,還沒等走進,就見那男人擡起頭,惡狠狠:“誰在那,是要耽誤老子好事?”
花修明的外袍罩在盧菀頭上,有意無意地為她遮擋住了瓢潑的雨,在這危急關頭,用身體為她支撐起一出溫暖潮濕的小天地。
太近了。
他離得太近了。
這故作兇狠的一句,被他刻意沙啞着嗓音喊出來,帶着脅迫和不悅的味道,在他胸膛中帶起近乎酥麻的震動。
真是……太性感了。
盧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就這麽鬼使神差地在他喉結上摸了一下。
花修明:“……”
男人的喉結,是不可以亂摸的!
摸了會……會讓不可描述的地方不可描述啊!
能不能分分場合,咱這逃難呢啊!
感覺到那雙細軟的小手似乎還有再摸幾下的意思,花修明忍無可忍地含着嗓音對她喝了一句:“別給我亂動!”
衆賊:“……我天?這麽帶勁的嗎?”
這倆人分也分不開,到這程度,也不知厮混在一塊多久了,看來肯定不是他們要找的人了。
王二癞低低罵了一聲,帶着衆人回撤。
腳步聲逐漸離開,兩人卻保持在這個姿勢安靜了一會兒,雨夜中,暧昧如有實質,在這人為的狹小空間裏,呼吸交織。
花修明喝那一句的時候,離她的臉很近,溫熱的唇畔間隔着兩指之距,仿佛微微張開口就能碰上對方——
卻偏偏隔着那麽點要命的距離,沒有碰上。
大黃歪頭看着這兩個奇怪的人類,用鼻子在花修明身上拱了拱;看他不動,又去聞盧菀的頭發。
“你,你剛才亂碰什麽?”得了大黃提醒,終于緩過神來的花修明從地上猛然彈起來:“不會是想假戲真做吧?!”
盧菀站起身,拍拍身上稻草:“哎呀,你看效果多好,就摸摸脖子又沒摸別的。”
“那也不行!”
這是做什麽呢呀?
大黃不懂,決定放棄思考,蹲在一邊搖尾巴。
反正人類都是一個樣,口是心非,矯情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