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哪裏搞出的野男人?”

大黃十分親昵地過來蹭盧菀的腿,她就随手将身上帶的肉幹都給它了——也多虧玉珠這小姑娘有在身上帶小零嘴的習慣,不然剛才還真不知如何讓它安靜。

“你差不多得了啊,”盧菀:“保證以後不經你允許不亂摸了行嗎?”

花修明想說經過允許難道你還要上下其手?

不過他沒說出來,因為自己也覺得這實在很像被鹹豬手了的小媳婦。

花修明将大黃重新拴好,抓住盧菀手腕:“別再耽擱,走,這就送你回去。”

盧菀站着沒動:“回哪兒去?”

“康宅,還有哪?”花修明恍然道:“如果你是在擔心不知道還怎麽跟家裏交待……”

“喂,”盧菀笑了一聲,伸手将他被雨水黏到臉上拂到一邊,動作流暢自然,卻很微妙地沒有碰到他:“我才是我家做主那個,用不着和誰交待。”

花修明:“……你待怎地。”

“小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那一套,我從來是不信的。”盧菀将袍袖整整好,五指伸開,繼而有力回握,感受到随着時間過去,流失的力量再一次回到了身體裏。

既然如此,就不必再躲了。

“我只知道一句話——”她主動帶着花修明離開了這條暗巷,不閃不避,姿态近乎嚣張地追到了衆賊身後。

“打臉,不能過夜。”

此刻,搜了一遍找不到盧菀的王二癞等人,只得再一次回到世家巷道之中,高牆之內石板路,成了一處天然的鬥獸場。

鞋子不襯腳,她幹脆脫掉,提起一只向前扔出,正正砸在王二癞頭上!

王二癞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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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菀對他挑眉一笑,也不回身,對花修明問道:“我力氣回來了,你是參與還是觀戰?”

花修明不知為什麽,感覺這纖細精致的小神女,此刻竟然和南境軍中那些總是試圖在媳婦面前展示“我超強”“我超能打”的糙老爺們有種異曲同工的微妙。

“少說廢話,”他縱身起躍,腳步輕盈地在旁側牆頭上一踏,幾乎是瞬間就來到了衆賊身後:“合圍!留活口!”

“原來剛才真是你!”王二癞悔得恨不得将自己的眼挖出來:“這麽會兒功夫,哪又蹦出一個野男人?”

“野男人”耳力超群,在後邊一鞭抽倒兩個。

盧菀右腳後撤,左腳虛虛點地,雙手呈刀狀從後向前帶着力道一擺,做出一個标準的“雙手刀防”:

“那是你姑娘憑本事掙的!你驚訝什麽?我還沒問你呢,怎麽,牢飯不好吃,出來接活改善夥食了?”

“若不是你這賤婦!”王二癞一邊罵,一邊大吼着舉起刀攻上去:“你爺爺也不必受此奇恥大……”他一句話沒來得及說完,盧菀已經飛速變招,重心壓在左腳,右腿帶起全身力量向後旋踢,王二癞根本來不及躲閃,脖頸已被擊中,整個人被橫着甩飛了出去,狠狠撞在高牆之上!

王二癞無意識地搖着頭,只覺得天昏地轉,嘴裏吐出一口血沫,竟然還連帶出了一顆牙齒。

“上次叫你嘴裏放幹淨點,看來你沒學會啊。”盧菀一擊得中,下一招立刻跟上,腳下小幅度地轉了個半圈,整個人橫踢出去,再一次對着王二癞的肩胛以及肋骨在牆上狠狠一踩——

這次他徹底沒了聲息,連整片牆都跟着震了一震!

“這叫踢月轉體。”她拍拍手,五指張開,揪着王二癞的頭發将人整個從牆裏抓了出來,右手将掉落下的頭發向上一拂,露出光潔的額頭:“你如果不服,姑娘可以再給你來一下。”

“不,不……”

王二癞嘴角咳出血沫,意識渾渾噩噩,他迷蒙中意識到事情出了岔子——

小娘皮哪裏是被下了藥的樣子?

說不定,是被主家擺了一道。

旁人也就罷了,全盛狀态下盧菀的厲害,王二癞是知道的。

他感到自己肋骨碎了——盧菀顯然也發現了,對着那處斷骨又狠狠來了一拳:“說,誰讓你來的?”

“啊啊啊!”王二癞:“是家主,是家主!那日我被庸小公子下獄之後,家主就使銀錢将我贖了出來!實在不是我自己想要……”

盧菀抓着他頭,再次大力往牆上一撞,淡淡道:“說我想聽的。”

王二癞兩眼充血,大聲道:“一個時辰前!家主突然叫我們出來……”

“詳細點,”盧菀抓着他再撞,語氣平靜:“多少人。”

“三十!十五一隊,只要是在家裏的全派出來了!老爺直到我在你門前鬧過,就點了我做這次的隊首,讓我們務必要将你殺了,再連夜将屍體扔到願江!”

盧菀:“還有呢?”

王二癞絞盡腦汁,仿佛少說一個字就要丢命似的:“還說,還說……只要辦得好,一共四隊,以後要讓我自己做一隊的隊首……我一共沒來幾天,別的也不知道!別撞!求你!求求你!我知道的都說了!”

“很好,”盧菀手一松,王二癞便如當日一樣,破布般委頓在地,半點反抗的餘地也無:“記住了,一會兒你對我說的這番話,我要你一字不落地重複,若是膽敢錯上一星半點,我教你生不如死。”

她說這話時,腳尖在王二癞的斷骨上反複碾壓,使得他在劇痛中仍然不住點頭。

一回身,發現衆賊已經躺了一地,唯一剩下一個,爬起來瘋狂地逃命,好像花修明是萬惡地獄中索命的惡鬼。

只見這俊美的惡鬼腳下動,唰然抽出長鞭,片刻後,那人連聲也沒出一點,就這麽被無聲地擊倒在地。

他一回身,目光在盧菀踩着王二癞的腳尖上一掃,帶着點自己也沒察覺到的不悅問道:“還跟他啰嗦什麽?”

“花花,幫忙捆一下。”

盧菀撤回腳,要去賊人身上扒一雙鞋穿,卻被花修明攔下,帶着她到了最近的一處角門,讓她在那小房檐下站着,脫下自己腳上這雙幹燥地放在她腳邊。

“這雙是新的。”他就說了這麽一句,便不再理會她,自去扒了王二癞的鞋穿上,又用賊人的衣服堵住他口,縛住他手腳——

那捆法十分眼熟,盧菀穿上鞋子想了想,終于想起來了。

像那種吊爐燒雞,拎着後背繩子就能把整只雞蜷起來帶着。

果然,花修明一擡手,将燒雞“王二癞”拎了起來:“你在這等着。”

他身影消失在雨幕裏,過了一會兒,手裏拎着另一個被堵着嘴的白色人影回來,他一手一個拎着兩個大活人,卻好像拎着兩包點心那麽輕松。

盧菀:“……你把玉珠捆成這樣做什麽?”

玉珠被堵着嘴,見了盧菀,也不裝可憐嘤嘤嘤,說不出話的表情簡直滿臉寫着“這人怕不是有什麽大病”。

盧菀:“……她是個小孩子,又答應配合了。”

“是個聯合外人,給你下藥的小孩子。”花修明:“雖說她剛才表現得還算乖順,但也有待觀察,你戒備心太差了。”

盧菀上下打量他片刻,一眼看穿:“其實你只是嫌她走得慢是吧?”

“……”花大将軍被人看破,立即轉移話題道:“現在可以說了?你抓了這麽兩個貨,到底要做什麽?”

“還不明顯嗎?”盧菀從房檐下走出來,站在花修明面前:“田氏害我聲名,盧良臣要我性命。今天我躲了,讓了,明天就還會有源源不斷的招數過來。”

“今天我本來已經很累了,但他們偏偏不肯讓我休息。”盧菀目光在滿地被卸落的利刃上一轉,冷笑道:

“既然如此,今天就誰也別睡,我要讓整個盧家都給我起來——我現在,立刻,馬上,就要帶着這二位田氏和盧良臣毒害謀殺我的證據,從大門光明正大地殺回盧家去!”

冷肅的雨夜裏,她整個人明明狼狽得不行,卻仿佛燃燒着熾熱的火焰,散發着明亮的光芒。盧菀此刻簡直鬥志昂揚,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在沸騰,見花修明不動:

“怎麽,小花兄,你又要用那套‘暫時蟄伏別逞強’的理論來說服我?難道你還看不出……”

“我沒說不行,”花修明滿面誠懇地打斷:“但是宵禁了。”

盧菀:“……”

花修明:“真的,現在大路上不讓走人,如果被抓住了會很麻煩。不然咱們剛才為什麽要悄聲?”

盧菀:“你太影響我情緒了,我現在覺得噎得慌。”

或許是小狐貍崽此刻表情無奈得有點可愛,花修明竟然笑了出來。

“算了,”他想:“真要遇上巡查的,提前亮出身份也行——就當哄着狐貍崽玩好了。”

想通這一節,花修明說道:“行,別耽誤功夫,這就走……”

他話音未落,只見不遠處驟然喧鬧起來,那一串頗具特點的敲鑼打鼓的預警,夾雜着擾人清夢的破鑼嗓子呼喊聲一起傳來:

“走水啦!走水啦!軍巡鋪火警緊急調令!閑雜人等避讓!”

兩人:“……”

這麽大雨天,出火警?

“我記着現在寧州軍巡鋪的伍長姓王是吧?他怎麽回事?”花修明:“聽動靜像是往這邊來的,這大半夜的他又湊什麽熱鬧?”

盧菀卻心中一動:“你認識他?”

“算不上認識,”花修明:“只不過之前他也是南境軍出身的,一個老兵油子,負傷退到寧州之後做了軍巡鋪的伍長,是出了名的拿錢辦事。”

“唔。”盧菀喃喃道:“游媽媽她們此刻差不多也醒了,發現不對,肯定要想辦法找人……應該是先求到了太守府,但是庸南和小思寧都不在,太守府沒人做主;這個時候,她們本能地就會想要抱團。”

于是就想到了,還有一個剛剛開始休假的王氏,正在她哥哥那裏休假。

王氏麻喜等人或許只能想到救她,但看這位王伍長折騰出的動靜,顯然是個走一看三的聰明人。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王伍長已經帶着人趕過來了。

這中年男人身量頗高,只比花修明矮半個頭,目光在滿地的賊人和被捆成燒雞的玉珠王二癞身上一轉,“嗨呦”一聲笑道:

“您看看,這麽大火勢;姑娘先去忙吧,這邊……我來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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