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流水聲，小混混盤腿坐在床上，胡亂抓着自己的頭發，腦海裏自動循環播放剛才金主說的話。
「喜歡的。」
「無論你說的是哪種，我的回答都是喜歡的。」
「都是喜歡的。」
……
流水聲戛然而止，大概是金主已經洗好了，小混混這才如夢初醒，意識到自己居然呆滞了這麽久。
他把臉埋進掌心用力搓了搓，再順便把垂落下來淩亂不堪的劉海扒拉到腦後。
頭發是金主幫忙吹的，吹的時候小混混還處于三魂不見七魄的狀态，端正坐在床沿的樣子很乖巧。
一點點把原本濕漉漉的頭發吹得蓬松柔軟，結束後，金主彎腰在他臉頰邊親了親，才走進浴室。
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一聲，提示有新消息，小混混下意識轉頭看了眼，是金主的。
出于基本禮貌，他沒有窺探隐私的打算，只是方才不經意一瞥，恰好被上面“相親”兩個字攫住了目光。
斟酌片刻後，小混混還是猶猶豫豫地伸出手，點亮了屏幕。
雖然沒有解鎖，但還是能看到發件人和開頭的十幾個字。只見“尤绛”這個備注名下面，赫然顯示着“明晚的相親別忘了，路瑩剛回國……”
後面的，就看不到了。
哐當一聲，是手機砸在了床頭櫃上。
恰在此時，浴室那邊傳來開門的聲音，小混混怔忪片刻，慌忙把手機推回原位，兀自轉身，努力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剛才怎麽了？”金主帶着滿身水汽以及和小混混相同的櫻桃沐浴露味，邊擦着頭發，邊朝床邊走來。
“沒什麽。”小混混拿起自己的手機晃了一下，“不小心掉地上了。”
金主沒多想，吹幹頭發後，伸手關掉了頂燈。
旁邊的床鋪微微陷下去，小混混覺得自己從沒有如此心亂如麻過，好像被什麽東西絞住了，很疼。
“尤先生。”他在對方的手臂環過來時低聲開口，“你要結婚嗎？”
金主有些訝然：“結婚？”
“嗯。”
金主沒想到小混混會主動提起這個話題，其實他是有考慮過結婚的，但畢竟小孩年紀擺在那裏，不可能這麽早就結。
而且，小混混還很年輕，正是鮮活沖動的時候，見過的風景太少了，難保他會不會遇到更加心動的人。
他不能出于私心，把人捆在自己身邊，他願意給小混混充分考慮的時間。
“結婚，肯定是要結的，不過崽崽，還是等你長大再說吧。”
聞言，小混混愣了一下，說不出話來。
是啊，金主肯定是要結婚的。他有錢，有相貌，有能力，什麽方面都挑不出毛病來，會找到門當戶對、與他般配的妻子，步入婚姻殿堂。
結婚之後的金主肯定會成為一個對家庭負責對愛人貼心的好丈夫吧，之後，還會成為一個好爸爸。
而這些，都不是他能給的。他在金主眼裏，是沒長大的“寵物”，最多，也就是短暫地喜歡一段時間，然後，好聚好散。
翌日清晨小混混起得很早，蹑手蹑腳地從金主懷抱中出來，在他醒之前就離開了。
他買了早飯放在餐桌上，還留了紙條說這幾天要在醫院陪夜，換梁母回來休息，讓金主不要過來。
他實在做不到裝作自然地面對金主，在知道金主今晚要去相親，并且有可能快要結婚了之後。
他只是慶幸，還好昨晚金主喝醉了，記不住事。至少他問的關于喜歡的問題，不用被放到臺面上來宣判死刑。
心神不寧了整天後，小混混還是做了個很荒唐的決定。
要是放到之前，他自己都嫌掉價，居然會做出跟蹤這種無聊又多餘的事情。
出租車司機樂滋滋地反複看了看收款記錄後，沒忍住側頭瞟了副駕上的少年一眼。
少年長得很好看，只是神色太冷了，有種生人勿近的淡漠氣質。他上車後就抱臂靠坐着，眼眨也不眨地望着窗外。
直到對面那座一看就很有錢的公司樓裏走出來個一看就很有錢的男人後，少年的表情終于有了幾分松動。
他指了指男人坐的那輛車，“跟上去。”
“邁巴赫……”司機有點為難地說，“你們啥關系啊，別是尋仇的吧？”
小混混默然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淡淡道：“朋友。”
“哦哦，原來是這樣。”其實司機是想追問的，但覺得對方心情很差，不敢多嘴，便說，“好嘞，您就放心吧。”
可惜正值晚高峰，司機拼盡全力，也還是沒能跟得很緊，待到達目的地，酒店樓下已經沒有金主的身影了。
小混混也不急，他下了車後，找到了既能隐匿形跡又視野開闊的地方，在對面路燈的陰影下站定，靜靜等待。
方才從醫院出來時順手買了包煙，他拈起一支遞到嘴邊，點燃後卻被熏得咳了咳。
小混混怔了一下，恍惚意識到，是因為很久沒抽了，乍然再抽，才會這麽不習慣。
原來有的東西，不是随意志而改變，而是一點一滴，悄無聲息地滲透進了他的生活，讓他變得和以前不一樣。
約莫過去了一個多小時，那邊人來人往的大門口，終于出現了抹熟悉的身影。
看到金主的那刻，小混混眸光閃了閃，垂在身側的手臂，驟然繃緊。
金主不是獨自出來的，并肩走着的，還有個與他年紀相仿，容貌豔麗的女士。
女士踩着恨天高，氣場全開的同時不失優雅，她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在和金主說話。
金主也在笑，笑得依舊那麽好看。好奇怪，那個時候，小混混想的是，原來他并不僅僅會對自己笑啊。
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麽，都走出門口了，還依依不舍。到後來，女士甚至伸手拍了拍金主的肩膀，很親昵的樣子。
小混混抿着唇，怔了很久。那位女士，應該就是路瑩吧，人如其名，很漂亮。
也确實……和金主很般配。
目送女士上車後，金主正欲轉身，忽的不知為何，目光朝這邊掃來，小混混忙挪了挪，更深地藏進陰影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