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套

窦玉是掐着時間點招來南府的琵琶姬,這個點司宴剛好批完奏折,正在閉目養神。

“擺駕,華清榮寶閣。”司宴聽着窦玉禀告,起身慢慢道。

華清榮寶閣,是皇家專門用來設宴,賞樂享樂的地方,在這裏聽曲子也對的。

南府養着天下最會彈曲兒的樂姬,彈出來的這手琵琶自然是賞心悅耳的。

聽着聽着,司宴就閉上了眼睛。就在這個時候,下首的一個樂姬,縱身而起,從琴身抽出一把匕首,向司宴刺了過來。

司宴還閉着眼,待窦玉驚呼時已經反應不過。胸口生生挨了這一匕首,頓時場面大亂。

司宴在聽曲,體諒窦玉,就讓窦在下首坐着休息,誰想到會有這事,想撲在司宴身前保護司宴都做不到。

窦玉看見司宴見血,神色冰冷,沖上去就一腳,将那樂姬踢的口吐鮮血昏迷過去。

“來人,護駕!宣太醫!”窦玉看着胸口插着匕首的司宴,心底一涼,險些倒過去。

司宴還是有意識的,氣若游絲的說道:“通知,魏淳!”

這時禦林軍也湧了上來,将司宴團團圍住。随後不久,太醫也過來了。

魏淳是第一個接到消息的,也是第一個趕來皇宮的。他踏進兆和殿,就看見司宴面無血色躺在床上。

這時太後也匆匆而來,看見司宴這個樣子,身子不由的晃了一下。這下就有大事要發生了,而且是天大的事。

魏淳上前查探,全然不顧禮數。

“陛下!”魏淳喚着司宴聲音都是抖得,抖得魏淳自己都認不出那是他的聲音。

司宴胸口的匕首已經被太醫拔了出來,血已經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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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如何了?”太後緊張焦慮的問道。

“陛下傷情嚴重,恐有性命之憂。”太醫院院正,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回到。

“哀家,命你無論如何你都要救皇上。不然,哀家拿你九族是問。”太後狠狠一拍桌子,狠厲的說道。

南府樂姬到華清榮寶閣是要搜身的,而那女子卻帶着兇器公然傷了皇帝。這是禦林軍護衛失職,禦林軍與她的母族聯系甚多,一旦皇帝出事,必然有人拿着這個把柄來殃及蔡家。

想到這裏,蔡太後面色煞白。現在只求皇帝沒事,只要皇帝不出事一切都好說。

禦林軍是皇帝親衛,護衛皇帝安全。這一遭,禦林軍怕是難逃幹系。

魏淳還沒有想到這些,他現在眼裏只有司宴。

守了司宴一天一夜,司宴終于幽幽轉醒。

司宴睜眼就看見,魏淳那張有些滄桑的臉,胡子拉碴的,眼底也是烏青一片。

“鎮北侯,辛苦了!”司宴弱弱的開口。

“陛下醒來便好。”魏淳大大松了一口氣,撇過頭,收起眼底那絲潮紅。

“皇帝醒了,哀家也就松了一口氣。”太後也聽見響動,立刻進了內殿,看見司宴睜開的眼睛,捂着胸口長嘆一口氣。

“勞太後擔憂了,朕已經沒事,太後回去好好歇着吧!”司宴看見眼前的太後,一天一夜太後生生老了一度。看來确實急了。

送太後離開,守候在偏殿等消息的文武重臣,也同時松了一口氣,在太後指示下回府休息。畢竟皇帝現在需要靜養,不宜打擾。

寝殿裏只留下魏淳一人,魏淳很大膽的将司宴抱在懷裏,一勺一勺喂藥。司宴沒有拒絕,而是很配合的依偎在魏淳懷裏。

“陛下,真的很大膽,萬一這匕首偏一寸,陛下就得去見先皇了。”魏淳眸色有些冷,但是手頭動作依舊溫柔。

司宴擡眸,看向魏淳那雙冰冷的眸子:“朕若是不收回禦林軍,何異于這匕首偏一寸?”

魏淳不再說話,慢慢将這一碗藥給司宴喂下,放下碗才開口:“陛下,要臣做什麽?”

司宴放松的靠着魏淳:“這件案子會交到你手裏,鎮北侯,不會辜負朕的期望吧?”

魏淳嘆了口氣:“臣定不負陛下厚望。”

司宴很是高興的微微颔首,然後在藥力作用下睡了過去。

待司宴漸漸熟睡,魏淳才放下司宴,起身離開內殿。

“窦公,陛下胡鬧,你也可以不顧及陛下龍體安康,一起胡鬧嗎?”魏淳又是那日的眼神,死死看着窦玉。

窦玉低頭:“陛下身邊不只老奴一人可信,這事老奴事先并不知情。”

魏淳眉頭鎖緊,司宴是帝王,他從小學的就是帝王權術,最能玩弄人心。他不就是被司宴算計的死死的,何況他身邊一個老奴。

今日司宴才在朝堂立威,又在後宮落了太後的臉,無論那方勢力,都不會在這個時候刺殺司宴。再說司宴死了有什麽好處于他們?是讓南方唯一的宗親嶺南王回來繼位,然後把他們都趕盡殺絕嗎?

魏淳想了很久,只能是皇帝自己對自己下手。目的,就是那禦林軍。

禦林軍相當于握着他的命,他怎麽放任他的命握在太後手裏,這不是司宴。

司宴修養幾日才想起自己遇刺的事,下令三司協查,鎮北侯主理,一起查這件事。

鎮北侯當即就拿了太後諸多親信,讓禁軍直接控制了禦林軍駐防,由禁軍接過陛下身邊防衛之職。

這本來就是一個套,就看太後鑽不鑽。

先帝喪期,是不能過于享樂的。太後在皇帝身邊安插了人,一聽皇帝皇帝想要聽曲,恨不得馬上給皇帝扣上一個不孝的罪名。所以給禦林軍透了口氣,禦林軍恨不得直接給人送進去。當然沒有怎麽仔細盤查。

早朝。

司宴帶傷上朝就沒有穿厚重的朝服,一身輕便龍袍,面色蒼白的看着滿朝文武。

“鎮北侯,你查的如何了?”司宴啓唇問道。

“目前微有進展,請陛下再容臣幾日,定能查出真相。”魏淳出列,躬身行禮。

“準!”司宴點頭。

這個時候文武百官的臉色各色各樣,有惶恐不安的,有擔憂不定的,有淡然自若的。

司宴慢慢看了一眼,吃力的給了窦玉一個眼神,窦玉立刻明白,直呼退朝。

朝堂之外,蔡首輔高聲叫住馮相,一臉笑意。

“馮相留步!馮相留步!”蔡首輔提着裾袍,小跑追上馮相。

看着蔡首輔小跑上來,馮相嘴角勾了一下,遭了皇帝的道才曉得好好和他說話。

“陛下遇刺,馮相如何看?”蔡首輔難得一臉的恭敬。

“蔡首輔這一問,可是讓本相不解,有何深意。”馮相摸着胡須皺眉看着蔡首輔。

見這看老東西不給面子,蔡首輔有些不悅。

“馮相認為誰是兇手?”蔡首輔看了馮相一眼,這下夠明白了吧!

馮相心底冷笑:“自然是蔡首輔了。”

蔡首輔一驚拉開與馮相的距離:“這可不敢胡謅,馮相慎言!我對陛下忠心耿耿,怎麽會謀害陛下。”

馮相怪了蔡首輔一眼:“這不是首輔讓我說的嗎?怎麽又讓我慎言!”

“馮相!”蔡首輔忍不住呵了一聲,然後扶袖而去。

皇帝在收權,還把自己的命算計進去。可見皇帝之決心,禦林軍姓蔡的是保不住了,必須還回去。不過,皇帝是如何讓手握重兵的鎮北侯為他所用的呢?

馮相思索一陣,轉身離開皇城。當初所有人,都看輕了這個皇帝了。

下朝後司宴就沒有那個精神再正襟危坐,直接躺着,一臉無力的閉目養神。

魏淳直接進了兆和殿,手裏頭端着藥,這是他在司宴貼身女官哪裏截下來的。

“陛下,我們來喝藥了。”魏淳很自然的就把司宴摟在懷裏,端起藥碗一勺一勺喂着他。

等魏淳喂完藥,魏淳碗都沒有放下,司宴就在他懷裏睡着了。

等司宴睡得極沉,魏淳才敢抱起司淳走向裏殿把司宴放到龍榻上。

守門的宮女太監紛紛低頭,都當做沒看見。能到兆和殿內殿當差,自然都是司宴信的過的。

安置好司宴,魏淳才出來,随後出宮,禦林軍的事該處理了。

蔡首輔回家想了很久,才想通了怎麽回事。才明白今日馮相那态度是為何,于是很無奈的舍棄費勁千辛萬苦得來的禦林軍。

于是第二天,鎮北侯就上書,查清了案件。司宴看都沒有看,直接向滿朝問。

“衆卿可有禦林軍首領人選?”司宴挑眉。

這一次馮相和蔡首輔都鴉雀無聲,默默的持箸站着。

司宴嘴角勾了勾:“馮相?”

馮相立刻出列:“臣不懂兵法,也不認識什麽武藝出衆的人才,無法舉薦。”

司宴又看向蔡首輔:“首輔?”

蔡首輔立刻持禮:“臣是文臣,與武将并不熟。”馮相會的話,他也會。

司宴看着兩人,嘴角微勾:“傳朕旨意,樂陽長公主之孫司寄文武雙全,甚得朕心,賜禦林軍統領一職”

司寄這個名字一出,文武沸然。這個名字無甚人聽過,樂陽長公主什麽時候有這麽個孫子。而且這個人,還是皇姓。

別人不知道,司宴知道。這個人是他去樂陽公主府時,偶然遇到的。

樂陽長公主不是宗親,她是貴女,替公主出嫁和親。後來夫死被接回來,高宗皇帝感念她的不易封為公主,先帝賜長公主。就是個空爵,她一個孤寡無依的女人如何撐起門楣?後來兒子又早逝,留下獨孫。

司宴很喜歡那個堅毅少年,便賜他皇姓,給他禦林軍統領之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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