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磋磨
一場早朝下來,硝煙四起。作為嫌疑人的禮部尚書林建,被司宴下旨關進了大理寺。
作為主審官之一的魏侯,下朝以後便被司宴給請去了兆和殿。
回到兆和殿,司宴就脫下了那身厚重的龍袍,着一身輕便的常服,端坐在書案前。
“陛下!”魏淳随着窦玉進來的時候,司宴正在看今日內閣呈上來的折子。
“臣請陛下安!”魏淳單膝跪地,俯身問安。
司宴放下折子,擡眸:“朕安,魏侯請起。”
魏淳依言起來,不敢靠近司宴。剛剛跟着窦玉過來的這一路,他想明白了一些事。
“陛下真的只是想着平衡朝中兩黨嗎?”魏淳率先開口問道。司宴這個時候請他過來,也必然是想談談今日禮部的案子。
“你覺得我想做什麽?”司宴往後一靠,連“朕”都沒用,直直的看着魏淳。
魏淳低眸,輕笑一下:“陛下是想除掉兩黨!”
司宴眉頭一動,眸色淡然,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魏淳,你繼續。”司宴讓魏淳繼續說。
“陛下應該登基之前就知道禮部的事情,如今這麽做,也并不是想着平衡兩黨。”魏淳看着司宴的笑容,有些無奈和苦澀。
“陛下如今只是一個開端,臣記得陛下為皇子之時曾經提出過一個監察百官的決策,最後被兩黨聯合否決。如今陛下登基,自然是想有一番作為的,陛下想做個明君。”魏淳擡眸,迎上司宴的目光。
司宴點頭,一點都不意外,魏淳聰明睿智是自幼就出名的。
“陛下以徐瑾年為先鋒,臣為利刃,鋒芒怒指馮蔡兩黨。陛下真的是好盤算,也不枉先帝當年對您的用心培養。”魏淳直到剛剛在朝堂之上,才明白司宴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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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付兩黨,豈是那麽容易。馮蔡盤踞朝堂數十年,根深蒂固。兩黨相互依存,又相互厮殺,二者相輔相成。馮蔡也都不是傻子,知道他們兩黨在朝,任何一方都不可缺。
正是如此,便需要一個人,從外部來打破兩黨現下的聯系和牽扯,讓他們相互制約的同時,又同時被削弱。
“為何是臣啊!不怕臣倒戈嗎?臣手握十五大軍,又執掌皇城禁軍。萬一臣和馮相蔡首輔聯合架空陛下。那個時候。陛下可就追悔莫及了。”魏淳語氣平和,心中雖然有些不忿,但是面上并未表現出來。
司宴聽着這話,起身走到魏淳面前,微微擡頭便對上了魏淳的眸子。幽深的眸子裏,此時有些怒火在燒。
“魏淳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如果如你所說,那你的喜歡,真的不值一提!”司宴吐出的氣息,帶着絲潮熱盡數落到魏淳的唇邊。
“陛下,利用別人的感情,最是無恥!”魏淳眸子一垂,盯着司宴的眸子便不動了。
“魏淳,你是自願的,朕沒有利用。”司宴搖頭,然後伸手,一根手指按在魏淳的下巴上。
魏淳失笑,仰頭,眼角有一絲猩紅。這話,司宴說的對,他是心甘情願的。明明知道,還要上趕着犯賤。
“想必陛下接下來,便會以禮部的事情為借口,肅清中書,孤立內閣。”魏淳不想和司宴争執什麽樂意不樂意,便又接着剛剛的事道。
“對!若是魏候能直接拿下內閣,朕也是無話可說的。”司宴手指向上擡了擡,在魏淳的唇上點了點,暧昧又誘惑。
魏淳猛得抓住司宴的手,将司宴一帶就帶進了懷裏。
“既然如此,陛下不如賞臣個什麽!臣總不能,白白做這把刀吧!”魏淳挑眉。
“魏候想要什麽?”司宴問。
魏淳不答,低頭吻上了司宴的唇,反複厮磨。
司宴依舊平靜,不主動也不反抗,就任由魏淳為所欲為。
吻到兩人都氣喘的時候,魏淳才放開司宴,司宴則輕擡眸眼,嘴含笑意的看着魏淳。
“陛下這塊玉佩,很好,賜給臣如何?”魏淳撈起司宴常挂在腰間的玉佩。
這塊玉佩,是司宴從小就帶着,不曾離身的。
司宴出身之時,先皇大喜。命盛産玉石的藍田,從千萬塊玉石裏,挑出來最好一塊貢上來。又命織造司,數十名能工巧匠雕刻成型。随後又請皇家佛寺的高僧,開光祈福。以求司宴能夠福澤深厚,平安長大。
“魏淳你知道嗎?先皇為何在臨死之前才立朕為太子嗎?”司宴突然笑了,一邊笑還一邊伸手去摸魏淳的下巴,問了一個與玉佩毫無關系的問題。
看着司宴眼裏的笑意,魏淳有種心驚膽寒的感覺,荒謬又怪誕。
“不知!”魏淳搖頭。
他确實不知,司宴是先皇唯一的孩子,先皇卻沒一直沒有意思立司宴為太子。直到先皇病重,才在馮相的建議下,立太子。
馮相當時是提及遠在嶺南的嶺南王,若是先皇沒有昭告天下立太子,容易讓民心不穩,讓有心之人有機可趁。先皇将馮相的話聽進去了,大張旗鼓的立太子,随後又祭天祭祖,最後在太廟遺憾離世。
“因為你當年在宴會上深情一笑,讓先皇察覺出端倪。先皇害怕也厭惡,所以遲遲不肯立朕為太子。”司宴依舊是笑着的。
司宴沒有告訴魏淳的是,先皇離世之前,留下遺诏想處死他。先鎮北侯之死,甚至都有先皇的手筆。因為先鎮北侯教子無方,讓魏淳做出這等有違人倫的事,甚至帶壞了司宴。
魏淳聽完,連連後退,踉跄不穩,随後他便有些失神。
魏淳愣了好些時間,才有些清醒。
“臣該死,罪,該,萬,死!”魏淳清醒過來,立刻就跪了下去,伏地一字一頓。司宴這是在怪他,還是在遷怒他呢?
“魏候喜歡,送于魏候便是。”司宴嘴角笑意依舊,他從容的扯下腰間的玉佩,遞上前。
魏淳喉頭滾動,面色凝重:“陛下留着便好,臣不配,臣告退!”匆匆幾句,魏淳再也忍耐不住,便奪門而出。
看着魏淳有些狼狽的背影,司宴仰頭輕笑一聲,随後又哽咽住。那沉悶就卡在心頭,不上不下,有些疼,疼的又不厲害,就是悶悶的。
“陛下?”窦玉看着魏淳沖出兆和殿,以為司宴和魏淳又吵架了,立馬進來,看見司宴這幅樣子,疑惑喚道。
“沒事!”司宴收斂好情緒。
“魏候這是?”窦玉小心的問道。
“剛剛我只是告訴了魏候,什麽叫做最是無情帝王家。”司宴眸眼如常,平靜無波。
“啊?”窦玉徹底蒙了。
窦玉還沒有反應過來,司宴就吩咐道:“傳徐瑾年。”
魏淳既然看出了他的意圖,那麽徐瑾年也難免會看出來,既然這樣,他不如和徐瑾年說清楚。別人也就罷了,徐瑾年是個最不會看別人眼色行事的人,叫他猜聖意,還不如殺了他。
司宴現在最擔心的是,蔡首富和馮相會看出來,一但兩人聯手,各自都退一步,那就不太妙了。所以今日朝會之上,工部提出的修水利,他才會同意魏淳提出的法子。
蔡馮兩黨一但注意力不在禮部的身上,在別的地方,那就好辦一些。
半個時辰徐瑾年就過來了,窦玉照舊引他入門,這一次徐瑾年好像很懂一樣,在袖子裏掏了半天,像是給窦玉掏銀子。
“大人,不必如此客氣!”窦玉連忙阻止,上一次司宴說過之後,他便交代了身邊的孩子們,自己也注意了一些。
“窦公不必多禮!”徐瑾年也很有禮的寒暄道,說着就在袖子掏出一把地瓜幹塞到窦公手裏:“拙荊親手做的,很好吃,窦公別拘禮。”
塞完徐瑾年就大步朝裏而去,司宴正在偏頭看他給窦公塞東西,具體塞的什麽司宴沒有看清楚,但是司宴可以肯定不是銀子或者金子。
“臣參見陛下!”徐瑾年沒敢擡頭,直接就跪了下來。
“起來!”司宴坐在臨窗的書案前,他還在這個書案上,被魏淳欺負的羞赧可憐。
“陛下,召臣是為了禮部一案對吧?”徐瑾年幾乎可以肯定的。
司宴點頭:“對!你應當知道,朕還是太子的時候,曾提出設立一個專門的有司衙門,來監察百官,被馮相和蔡首輔否決了。朕想把這件事提上議程,禮部的案子便是朕重新提起這事的契機。”
徐瑾年聽完認真的思索一下,當年他對司宴的提議是十分的贊同的。科舉完善了以前的選賢舉能的舉官制,但是對于監察百官卻沒有完善的方法。當年司宴提出來的法子,确是十分中用。可惜這個法子觸犯了朝中無數大員的利益,一但設立,就意味着他們一手遮天的局面便不在了。
“禮部的案子只是一個引子,引出這個提議的引子!”徐瑾年這是才明白司宴召他來的真正目的。
“不全是,朕還想借機肅清中書,孤立內閣。”司宴将自己的想法全盤拖出。
“陛下!”徐瑾年吃驚。
“您可知道,這意味着什麽?這意味着,會促成兩黨聯手,把持朝政,您還年輕呀!”徐瑾年接着又道,朝堂之上有三分之二的官員都是出身馮蔡兩黨,這些人自然不願意看着兩黨出事。
司宴知道徐瑾年在擔憂什麽,他身後還有魏淳,手握兵權的魏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