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利用
“陛下,增設有司衙門不是小事,這其中章程條款之多,一年半載皆是弄不下來的還請陛下三思。”馮相還是有些不甘心,試圖阻止。
“馮相,本候帶兵的時候絕不如此拖延。軍中多是,雷厲風行。本侯在軍中日久,所以性子也是很急的,做什麽事,立即就要去做。不習慣,也不習慣,這般推诿拖延!”魏淳看向馮相,眼眸凝起,狹長的眼眸裏閃出一道危險的光芒。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馮相看着魏淳,牙齒都要咬碎。
司宴聽完這話,也是一愣,以兵權為脅,他都要避讓三分,更何況馮相。
“既然是魏侯提出來的,那便讓魏侯去議定章程,設立有司衙門。若果疑問可與閣老院各位大儒一起商議,人手就先調用閣老院學士與禁軍。”司宴說着還摘了腰間玉佩,遞了下去。
閣老院是大禹開國便設立的,裏面多是些大儒名士,還有學識淵博的士子。他們有的是朝廷派人從各地學府請來的先生,有的是當地不願的學士。
他們平時受着朝廷供奉,一般不參與朝廷事務,只是修訂一下史書,編撰修複一些書籍,提拟一些律法規制。高祖皇帝在世時,曾特許他們有谏君之權,一直延續至今。
“朕特許魏侯便宜行事之權,見此玉佩如朕親臨。”司宴目光嚴肅,話語間是皇帝威嚴,不容置疑。
魏淳一聽,嘴角揚起一抹冷笑:“臣,領旨。”
這事該徐瑾年來接下的,他是武将,不該他來辦這件事的。
看着窦玉遞上前的玉佩,魏淳停了片刻,才伸手接住。那天随着這塊玉佩與司宴說的話,今日清晰的浮現在腦海裏。只是瞬間,刺的他生疼生疼。
就算疼痛,魏淳還是接了過來,放入懷裏。已經甘心被他利用,甘心到這個地步嗎?
窦玉喊退朝的時候,從一進門就跪着的那些大臣們,才紛紛起身。
蔡首輔好久都沒有這麽跪過,起來的時候一陣眩暈,身體不住的往下倒。幸好身邊的馮相,出于道義扶了他一把。
“您當心!”馮相自己跪了挺久,起來的時候還好,就是膝蓋疼。
“多謝馮相,這樣,今日老夫做東,請馮相喝茶?”蔡首輔用詢問的眼神看着馮相,眼裏有些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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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相就知道蔡首輔會來這句,笑着不語,思索一下,又點頭同意。
蔡府。
外面不是很方便,蔡首輔便在蔡府招待馮相,馮相也沒什麽避諱的,直接就去了。
“唉!老夫這是好生心累!”蔡首輔在爐子上慢慢悠悠的煮了一杯茶給馮相,一點都沒有看出來他心累在哪裏。
馮相失笑,他知道蔡首輔的意思。今日早朝這場博弈,其實算是五五分吧!
司宴那邊提了兩個決案,要麽你們讓出中書,要麽同意設立有司衙門專門監察百官。
他們贏了中書,卻沒有阻止司宴重提監察百官之事。
“都是為了陛下,蔡首輔不必苦惱。”馮相颔首。
“是啊!陛下這麽做,不知道會寒多少老臣之心。”蔡首輔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陛下年少,還不能體諒我等的苦心。蔡首輔也不要心煩,也要念及陛下畢竟還年少。”馮相是這樣寬慰蔡首輔的,不讓他還能對蔡首輔說些什麽。
“唉!也是。”蔡首輔再一次頭,不過他下一刻便是話鋒一轉。
“不知道陛下許了魏侯什麽,讓魏侯一介武将參與進來。魏侯本就位高,且手中權柄極重。若是日後,我等不在,魏侯把持朝政。陛下年少,如何鉗制。”說着蔡首輔又焦慮的捧着茶杯,眉頭不展,憂愁的很。
馮相不動聲色的放下手裏的杯子,這才是蔡首輔今日找他來的重點吧!
馮相突然想起先帝,先帝臨死時曾留下兩道遺召,一道給了他,一道給了蔡首輔。至于其中內容,蔡首輔手裏那道他是不知的。但是他那道,他知道,其中就有一條:新帝無道,有悖人倫,目無綱常,可廢之另立。
司宴如何,終究翻不過他手裏那道遺召。可是魏淳不一樣,一旦他兵權極盛,把持朝政,再多遺召都治不了。
現在想來蔡升這老狐貍不擔心陛下,擔心魏淳,想必手裏遺召內容還是差不多。
“陛下年幼,與魏侯年齡相仿,以前又與魏侯又交好。多聽魏侯一些,也是難免。若是魏侯也能明白我等苦心,想必陛下也能體諒我等一二!”馮相低眸,斂去眸中裏不該有的神色。
馮相這話,就是在隐晦的告知蔡首輔。司宴如今最大的依仗便是魏淳,手握兵權的魏淳。若是要司宴能不在為難于他,就是要除掉魏淳。
當然馮相是不會提起什麽魏淳就是禍害,要除掉,這類的話。蔡首輔又不是傻的,馮相話一點,他立刻就明白,這與他剛剛想的不謀而合。
馮相從蔡府出來的時候,天色不是很晚,這時蔡府門口聽着一輛馬車。
看見馮相出來,馬車的簾子掀開,露出一顆腦袋。
“老師!”王純恭敬的喚着。
馮相他這小梯登上馬車,坐到王純身邊。馬車繼續行駛,走向馮府。
“今日,你做的很好!”馮相肯定的點頭。
“陛下,昨晚召見了我,商議了今天的事。我昨夜也答應了陛下,确實不能出面為老師聲援一二。”王純低頭。
馮相搖了搖頭:“無礙!中書與設立衙門,陛下總是要得一個才甘心的。也正好讓你得了陛下信任,留在陛下眼前。接下來,就看蔡家老狐貍會做些什麽了。”馮相靠到車壁上,緩緩閉上眸子。
“知道了!老師。”王純看着馮相閉上的眸子,點了一下。
魏淳!魏淳!馮相在心裏默念這個名字,然後冷笑一聲。
司宴聽了窦玉遞上來的密報,什麽都沒有說,而是起身去了窗邊。
“魏淳呢?”司宴随後回身問
“魏侯,在府裏。”窦玉彎腰。
“入秋有些寒涼,吩咐禦膳房煮一鍋羊肉湯。然後,你去請魏侯入宮一起用膳。”司宴撿起一片随風飄到窗沿上的落葉,反複的看了看。
窦玉點頭:“是!”
對于魏侯的事,窦玉常常都是親自去辦,親自去辦不了得,也從來不怠慢。
窦玉到侯府的時候,魏淳在書房,出來待客的是魏母。魏母看見窦玉,神色裏處處都透着緊張。
“夫人!”窦玉躬身問好。
“窦公,來侯府,可有旨意要傳?”魏母頗有一些小心的問着。
“最近嶺南王府貢了羊肉入宮,陛下,讓禦膳房做了些出來,請魏侯人宮用膳。”窦玉笑眯眯的說着。
窦玉長得溫厚敦實,站起來也是和藹可親,所以他一笑,就會讓人不自主的放松。
魏母聽完若有所悟的點頭,随後又笑了一下:“這不會打擾到陛下吧?”
“夫人,放心,不會的。”窦玉颔首。
這時魏淳也從書房來了前廳,看見窦玉眼神沉了沉。
“侯爺!”窦玉率先行禮。
“窦公,陛下有召?”魏淳問。
“對!”窦公點頭。
“走吧!進宮。”魏淳轉身就走。
魏母想說些什麽,但是看着魏淳的背影,只是皺了皺眉頭,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魏淳進宮,窦玉直接把他引往了兆和殿,沒有去其他地方。
進門,魏淳就見靠窗的書案撤了下來,當上了一方矮幾,矮幾上放着許多吃食。
魏淳進門,窦玉就在外面合上了門,殿裏一下就格外的靜谧。
“陛下!”魏淳沒有行禮,而是徑直走了過去。
“魏淳!”司宴歪着頭。
“陛下,總是這樣,利用完臣一頓飯就打發了。”魏淳并沒有在司宴對面坐下,而起坐到司宴身旁。
“魏侯,不是要那塊玉佩嗎?朕不是給了魏侯嗎?”司宴擡眸,目光自魏淳的喉頭往上,挑釁滿滿。
“陛下,是真的會算賬!”魏淳冷哼。
“陛下,今日朝堂,臣為了你,把馮相和蔡首輔得罪了個幹淨,也為陛下贏下一把。陛下,一頓飯一塊玉佩打發不了臣。”魏淳翻身,扼住司宴的案子,将司宴壓在身上那張薄毯上。
“魏淳那你那天跑什麽?”司宴盯着魏淳的眸子。
魏淳手下更用力一些,另一只手也勾着司宴的腰往上,企圖讓兩個人的距離更近。
“魏淳,朕今日沒拿下中書,你若是能幫朕拿下中書,朕許你的可不止一頓晚膳。”司宴也不掙紮,也不急,又慢慢開口。
魏淳就知道司宴會這樣說,當初先帝去世,太後火速把持禦林軍。司宴就是這樣找自己吃飯,對他說若是他能拿下禁軍,就不止這頓飯!
魏淳舔了一下唇,有些口幹舌燥:“好呀!那就容臣先讨賞。”
“你要什麽賞?”司宴問。
“陛下可還記得,那日也是在這裏。那日這裏放着一張書案,陛下被臣月兌光了,按在書案上。臣要陛下,如那日一般,伺候臣一會。”魏淳猛得放開司宴,起身看着司宴,嘴角還帶着一絲邪惡的笑意。
司宴一聽渾身都繃了起來,果然,現在吃飯滿足不了魏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