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春日浮生
魏淳待他如珠如寶,他該怎麽說,告訴魏淳,是他父親暗中害死了老魏侯,因為他!
司宴久久才緩過來,離開也好。好過在這京都之內勾心鬥角,只要他穩定朝局,手掌江山,那他就許魏淳重兵在握,大權獨攬。
司宴一直都在說要魏淳交出兵權,這不過是讓魏淳生出戒心的一個借口。魏淳什麽都沒有,只有手裏的兵權,魏淳得拿着這些兵權守護着魏家和他在乎的一切。
司宴在想,他真的舍得讓魏淳交出唯一的依仗嗎?即使魏淳樂意,他也是舍不得的。
司宴起身撫着窦玉的手,緩緩的喘着氣:“你去把徐瑾年找來。”
窦玉低頭:“是!”
窦玉應下便低頭出去了,司宴這時才慢慢緩了過來,秋獵之前,他一定要把徐瑾年扶上中書令的位置。
半個時辰不到,徐瑾年便在窦玉的帶領下,匆匆走在去往兆和殿門口的宮道上。
“窦公,陛下召見可是有要事?”徐瑾年有些跟不上窦公這種躬身小步快走的步伐,在窦公身後緊張的問道,問完又在袖子裏掏着什麽。
窦玉見狀連忙阻止徐瑾年,放低聲音:“陛下和魏候吵架了,魏候提出要去邊關,陛下的心情不好,徐大人還是盡快趕到兆和殿吧!”窦玉不敢多耽誤,直接就對着徐瑾年說出緣由。
徐瑾年聽完這,就有些遲疑,這不是去找罵嗎?
“大人放心,陛下找你是有其他的事,事情還挺重要的,大人不要耽誤趕快過去便好。”窦玉瞧出徐瑾年的遲疑,腳下步伐不停,還側頭安慰徐瑾年。
徐瑾年這才放心下來,加快腳下的步伐。
“陛下,徐大人來了。”到了門口,窦玉便高聲說着,然後一邊把徐瑾年引進去。
徐瑾年跟着窦玉進去,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跪到地毯上。俯身低頭。
“臣參見陛下!”高聲喊完,徐瑾年才擡頭小心翼翼的去看司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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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宴并如往常一樣召見大臣,坐在主殿正中間的大椅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司宴這一次如上一次召見徐瑾年一樣,坐在側殿靠窗的小案邊,撫着額頭。
徐瑾年擡頭并沒有看見司宴,就知道自己拜錯方向了,立刻轉身。
“你過來。”司宴對着徐瑾年招手。
徐瑾年依言膝行上前,只見司宴指了指旁邊的墊子,墊子的一邊還放着一張憑幾。
徐瑾年謹慎的坐了過去,然後規矩的收着手腳,正襟危坐,一點都不敢亂動。
“你別怕,朕是跟魏侯吵架了,但是禍不及你。”司宴擡眸看着徐瑾年,見徐瑾年如此謹慎,出言安撫。
徐瑾年立刻持禮:“臣明白魏侯在您心中的位置,所以臣才有些害怕的。”
司宴聽完就笑了,苦苦的澀澀的。
“徐瑾年,中書令的位置,朕要你死死的握在手裏,你做的到嗎?”司宴看着徐瑾年,一字一句又問。
徐瑾年聽完低頭沉默良久,然後猛得擡頭。
“臣做的到,只是要借臣一陣東風,陛下能嗎?”徐瑾年持禮,回到。
司宴面色平穩,眸色沉靜:“朕許你這陣東風。”
“陛下不怕把臣養成第二個馮相和蔡首輔嗎?當年先帝在世便是這樣養出了一個馮提,随後為了掣肘馮相才扶持了蔡首輔和馮相相抗。”徐瑾年又問。
司宴将自己面前的茶杯推了過去:“春日浮生,近日嶺南進貢的新茶,你嘗嘗。”
徐瑾年額頭突然冷汗直冒,有些緊張的滾動着喉頭。
“朕不是先帝,精于算計,善于權謀。朕不怕,朕也相信你徐瑾年不是馮相蔡首輔之流。”司宴用手在茶杯旁邊點了點,示意徐瑾年嘗一嘗。
徐瑾年立刻端起來輕輕嘗了一口,然後放下茶杯,立刻起身跪直,低頭叩首。
“陛下,放心,臣絕對不是馮相蔡首輔那等弄權之流。臣為了大禹天下,為了陛下,鞠躬精粹,死而後已。”徐瑾年肯定且認真的說道。
司宴看着徐瑾年頭頂:“朕相信你,不然今日也不會找你來。”
“蔡馮兩家,盤踞朝堂多年,其根系早已滲透朝堂各處,不是一個禦史臺和方儒鴻就可以解決的。這是先帝留給朕最大的難題,朕偏要求個解法,告訴先帝,朕是對的!”司宴并沒有伸手去扶徐瑾年而是自己自顧的說着。
徐瑾年就在下首靜靜聽着,不發一言。
“朕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錯的,若不是馮相和蔡首輔想弄權掣肘于朕。要不是他們容不下魏淳,容不下朕。朕也許會留着他們,他們對朝廷并不是一分功勞皆無。”司宴眼神突然變得狠厲。
“陛下,先帝已逝,您何必……!”徐瑾年擡頭,這不是司宴,畏懼先帝武威,這不是司宴的性子。先帝在世時,司宴都未曾畏懼。
“先帝離世之時留下過三道遺召,一道給了馮相,一道給了蔡首輔,還有一道給了太後。這三道遺召,每一道都廢立朕的權力。馮蔡執掌朝堂,這道遺召無異于一道兵符,符令一出,萬軍聽令。”司宴冷笑。
徐瑾年臉色大變,這不是給了馮蔡篡位自立的機會與資本嗎?這還是先皇的手段嗎?只要馮蔡拿出遺召,振臂一呼,擁護馮蔡的朝堂百官都會響應。難怪陛下要一步步瓦解馮蔡的勢力,陛下想要手握朝堂,讓那幾道遺旨變成一紙廢書。
“先帝最在乎便是司家江山,先帝怎會如此糊塗?”徐瑾年驚駭萬分,随後徐瑾年好像又明白了什麽。立刻反問:“因為魏侯,對嗎?”
司宴點頭:“朕登基之時,不想冊封太後的。太後便拿出先帝遺旨逼迫朕,朕才知道先帝不止留下給馮蔡的遺旨,還給了太後一道。朕至今都不知道,先帝到底留了幾道遺旨,遺旨內容是什麽?”
“随後,朕便用禦林軍統兵之權,和太後之位,與蔡家換了其中一道遺旨。遺旨內容便是,廢朕另立。”司宴擡頭,唇角弧度有些嗜血。
“随後朕多方收集,終于弄清楚了,先帝留下三道遺旨。遺旨內容大同小異,大同便是都能廢朕另立,小異便是給馮相手上的那道遺旨上寫着,若是朕未曾立後,與魏淳相交過密,便賜死魏淳,廢朕。”司宴手慢慢收緊,所以馮相不能留,至少這道遺旨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