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離京
“陛下,臣追随先帝多年,深知先帝對您的期許。陛下不在乎臣是在乎的。陛下,萬不可一錯再錯!”馮相言辭懇切苦口婆心的大聲說道。
司晏失笑,看着馮相這為人臣子的面孔,不由得惡心。
“馮提,你在乎什麽?你在乎的不過是你的名聲,馮家的聲望,還有你到手的權力吧!”司晏低頭:“蔡家做的那些事,你敢說你不知情,先帝為何子嗣不豐,你敢說你不知道。你算計先帝,算計蔡家,你敢說你只是忠君愛國?”
“所以不要說那麽多冠冕堂皇的話,你看透了朕,朕也看透了你。朕說過了,朕不是先皇。先皇優柔寡斷,那是因為先帝放不下手裏的權力。朕不一樣,若是你想試一試,朕可以成全你。”司晏有重新坐下,就那樣平靜的看着馮提。
馮提忍不住擡頭去看司晏,眼前的少年不是老謀深算,步步為營的先帝。這個少年才真正是一個帝王,手段鐵血,要的不是如何掣肘一個臣子,要的是臣子的絕對臣服。這才是帝王之威,君臨天下。
馮相忍不住退縮,但還是硬着頭皮,直面司晏:“陛下,如此枉顧禮法,包庇亂臣賊子,如何讓天下信服,群臣愛戴。”
“朕要的愛戴不是你們虛僞的奉承,朕要的信服不是假意的恭維。馮提你是朕的老師,卻是只看到了先皇教導朕的那些東西。可是朕不是先皇,朕就是朕,誰也替代不了。”司晏坐在高位,目光輕擡。
“馮相若是不滿意,可以拿出先皇遺旨廢了朕,看看朕接不接的下來。畢竟南境的嶺南王,還在等着看京都這場好戲!”司晏接着又嘆了口氣,等着馮相的回複。
馮相這個時候退縮了,如今的這樣的局勢,他都無法和司晏鬥個平手,又如何去掣肘從未接觸過的領南王。
““那陛下就錯下去吧!”馮相輕哼一聲。
“那好,馮相無事便退下吧!畢竟你的那幫子學生同年,在外面跪了很久了,秋天還是挺涼的!”司晏見馮相松口,立刻收回自己目光,做出送人的姿态。
“臣,告退!”馮相幾乎是咬碎牙齒說出這句話來的,說完便起身離開。
馮相出去不一會兒,外面的群臣也散去,只留下灑掃的小黃門,開始打掃臺階。
“陛下,他們走了!”窦玉看見群臣遠去的背影,返回司晏身邊,低聲說道。
司晏這才徹底松了一口氣,低頭沉默不語。
良久,司晏才擡頭,看着面前的空曠的大殿地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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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玉,傳旨。鎮北候魏淳夜闖禁宮以下犯上,責令從即日起貶黜永靖關,駐守邊防,無旨不得反京。”司晏低聲說着,說完便閉眼支着額頭,不再說話。
窦玉點頭應下,便慢慢退幾步,準備去宣旨。
窦玉剛走到門口,司晏猛的擡頭叫住窦玉。
“去兆和殿,把那塊玉佩帶上交給他,然後一刻都不能停留,馬上讓他帶着家人離京。邊關有他十五萬魏家軍,這是他唯一底氣。”司晏說完又沉默下來,對着窦玉輕輕揮手。
司晏對蔡家的鐵血手段,又在衆人沒有想到的情況殺了太後,已經讓整個朝局失衡了。
本來他可以慢慢收拾蔡家,逐步蠶食蔡家根基,來達到扶持中書,架空內閣的目的。可是他沒有,而是用了洩憤一樣的姿态,直接将蔡家打入地獄。這就給了馮相獨大朝堂的機會,讓他可以肆無忌憚的收拾蔡家餘孽,給馮家散枝開花的機會。
這一次是他莽撞了,可是他不後悔的,他只是覺得很遺憾,沒能留住魏淳,此後天各一方,再難相見。
窦玉返回兆和殿,就看見滿殿的狼藉,他環視一周見玉佩沒有被魏候扔在外殿,便又去內殿尋找。
內殿在太醫走後就被魏淳簡單收拾過,窦玉一眼就看見玉佩被魏候放在枕邊,立刻拿起放到懷裏便轉身出宮。
照司晏的意思,越快送魏候出去越好,免得突生事端。
刑部大牢,魏淳一身錦袍面無表情的坐在地上。直到鐵鏈響動的聲音傳來,他才擡頭看向門口。
只見窦玉捧着一卷聖旨帶着禦林軍,慢慢走了進來。
“陛下,有旨!”說着窦玉并沒有宣讀旨意,而是上前,把手裏的旨意隔着牢門交給魏淳。
“魏候,陛下還說了,讓魏候不必多留,立刻動身離京,無旨不必回來。”窦玉接着就讓刑部大牢的官員,打開牢門。他一側身,恭敬的立到門口侯着。
聽到兩個不必,魏淳輕輕笑了,卻什麽都沒有說,拿過聖旨慢慢走出牢門。
“陛下,還說什麽了嗎?”魏淳還是抱了一些希望,希望司晏可以對他說一句保重的話,至少表示司晏有點點在乎他的。
窦玉颔首,又上遞上一個福袋:“陛下還說,這塊玉佩魏候留着,權當一個紀念。”
魏淳手心收緊,良久才緩緩擡手接過:“謝陛下!謝陛下不殺之恩!”說着魏淳轉頭就走,沒有絲毫留念。
“司晏哪怕你在乎一點,一點就好呀!”魏淳看着手心的福袋,心頭低語,原來他選擇的離開,是正确的。
魏淳連夜帶着家人離京,鎮北候府本身就沒有什麽要收拾的。他們家的女眷又簡單,沒有太繁瑣的東西。
子夜時分就收拾好了,魏淳讓人裝車就立刻出發了。
“哥哥,那我和司寄的婚事會不會就沒了?”魏娴看着馬車車壁,掀開簾子,看着京都的夜景在自己眼前一一劃過,有些難過的問道。
一夕之間,就天翻地覆,真的是應了那句,伴君如伴虎!
“不會的,走的時候樂陽公主還專門讓人送了信,說讓我們好好保重,來年開春定然遣媒八擡大轎,來邊關接你回京。”魏淳摟住魏娴,安慰道,然後讓自家妹妹靠在自己肩膀上。
“離京也好,邊關雖然苦了一些,但是自在。你又兵權在手,沒人敢動你。”魏母也是嘆了一口氣,慢慢無奈說道。
魏淳點頭,然後靠在車壁上,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