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伽藍
城郊的溫泉山莊項目落成後,程佑安的公司又投标中了一個大案子,所以最近他每天不是埋頭圖紙堆就是跑工地,忙得不可開交,也似乎只有再忙一些,才不會再多想別的。
這天程佑安還在勘察現場,就有小助理急匆匆地跑來說:“程工,待會兒有上級領導來工地視察,老板讓您到門口去迎一迎。”
在項目竣工前經常都有這樣的檢查,程佑安已然習慣,所以想也沒想就跟着去了。
他剛到門口,來視察的一行人也剛好下車,他們就迎了上去,一旁就有人給領導們送上安全帽。
少不了一番恭迎奉承。
程佑安卻只關注着站在最前面,顯然是當中職位最高的那個男人。
據程佑安所知,這個人應該有六十了,卻完全不顯老态,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本人。
他就是沈明。
曾有媒體在采訪他的專題裏這樣形容他:儀表堂堂,談吐儒雅,務實,果敢,堅毅。
可程佑安卻覺得他的微笑很刺眼,下意識地收攏手指,把圖紙都捏皺了。他原以為自己不會有太大的感覺,可當真正面對的時候,才知道恨的情緒已經刻在了骨子裏,是與生俱來的。
不想見他,又忍不住再多看他幾眼,似乎只是想知道究竟他有什麽魅力,讓一個女人為他傾盡所有。
抱着這樣複雜的心情,程佑安陪同視察團巡視工地,還曾和沈明面對面地說了幾句話,都是他問他答,再沒有多餘的了,也是因為程佑安的師傅出了差,不然也輪不到他的。
沈明沒有官僚作風,也不擺領導架子,甚至提出在工地和工友們一起吃工作餐,被人勸了又勸,才改在工地附設的食堂裏就餐。
等大家都脫了安全帽,小助理就在程佑安身旁沒由來地說了一句:“程工,你有沒有發現?你和那沈局長長得有點兒像嗳!”
程佑安狠狠瞪了他一眼:“別亂說話,我還有事,不在這裏吃,你待會兒幫我跟戴總說一聲。”他不想跟沈明同臺吃飯。
可偏偏就有這麽巧,戴總就把他喊了過去:“小程,來這邊坐,沈局長還有話要問你。”就這樣大家的目光都投在他身上,仿佛被這麽個大領導關注是非常榮幸的一件事。程佑安不想過去,可這是帶他師傅很重視的案子,不能在他這裏有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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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去過溫泉山莊,在伽藍閣住了一晚,聽說那是你設計的?”沈明微笑着問,不知怎的,他對這個穩重少言的後生有莫名的好感。
“是的。”程佑安淡漠地點了點頭,溫泉山莊這麽大,怎麽他就住了那裏?
沈明并沒有因為他這樣淡漠的言語有不滿,反而是老板戴總看不過去,給程佑安打眼色讓他注意點兒。
這時菜陸陸續續地上來,都是很尋常的家常菜色。
沈明又問:“名字也是你取的?伽藍閣……是看過《洛陽伽藍記》?”
沒想到他居然知道,程佑安眼裏閃過訝異,對上他堅毅的目光,程佑安心裏掀起了波瀾:“看過,因為覺得合适就取了這個名字。”
“很美的一個故事。”
程佑安繃着臉,搖頭說:“用一輩子等一個人,我不覺得美。”
這意料之外的回答,讓沈明怔了怔。
他們聊這些旁人都插不上話,戴總素知這個屬下不太會應酬讨好,就在一旁圓場:“今兒天冷,大家邊吃邊聊哈,沈局,這時間緊,小食堂也做不出什麽好菜,是我的不是了。”本來他都安排好酒店了的。
回神過來的沈明只是微笑地搖頭,卻又看了程佑安一眼。
熟悉沈明的人都知道他吃飯時不太說話,所以席上除了敬酒時喧鬧一下,倒也平靜。戴總屬于那種中年發福的大塊頭,動作大,坐他下首的程佑安又是個左撇子,幾次被他碰到:“你這左撇子……”他剛吐幾個字就想到沈明也是左撇子,馬上話音一轉就說,“怪不得你和沈局投緣。”轉得實在是生硬。
原以為不過是吃飯的一個小插曲。
沈明在回去時,在車裏還說:“真是個有意思的年輕人。”
跟了他十幾年的秘書一聽就知道他說的是程佑安,也就跟着附議:“是的,不過好像話不多,還能得您青睐,怪不得那戴總說你們投緣。”
“那些逢迎的話還能當真?”沈明一邊翻着手裏的文件一邊說。
“也是,不過沈局,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都跟我幾年了?還來這一套?有話就說吧。”
“我剛才仔細瞧了瞧,那個小程和您長得還真有幾分像,還那麽巧,你們都是左撇子呢。”
這只是無心的一句話。
沈明還要趕去開會,當時并不在意。
可對程佑安來說,這天過得并不輕松,和沈明的見面像石頭一樣重壓在他心裏,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他下午就以喝了酒不舒服請假回了家,家裏安安靜靜的,一個人都沒有,他才稍微放松了一些,沒人正好,他不用再掩飾自己的情緒。因為連他爸媽都還不知,他早已曉得自己留的不是程家的血,而他知道這一切,只是源于一個偶然。
盡管如此,他卻從未想過要去認他,亦或是去追究責任,所以這個秘密他藏了十年。
他在程家過得很好,爸媽待他視如己出,又有懂事聽話的弟弟妹妹,生活安穩,歲月靜好,他實在不再需要這麽一個“父親”來添亂。
不過命運總有出人意表的安排。
思來想去,陽臺的地磚上已經散落一地的煙頭。
“哥?你回來啦?”
程佑安愕然地回過頭,見到妹妹睡眼惺忪地站在落地窗前,連外套都沒穿,顯然剛睡醒。
他趕緊把煙扔地上踩熄了,好在風大,煙味散得快,他皺着眉推她進屋裏:“怎麽不多穿件衣服,已經停了暖氣,感冒了怎麽辦?今天不用上課?”
被他拿外套裹得暖暖的程佑寶笑眯眯地說:“調了課,宿舍裏又冷,我就跑回來睡覺了,你呢,今天怎麽這麽早下班啊?不是說要趕工程?”
“嗯,沒什麽事就回來了。”程佑安不想多說,摸摸她的手,還算暖和,這才點頭,“餓不餓?”
程佑寶紅着臉:“有點兒,不過爸媽去吃喜酒了,估計得晚上才回來。”
“想吃什麽?哥帶你去。”
程佑寶瞥了眼窗外,天陰陰的,耳邊還能聽到嗚嗚的風聲,就搖頭:“不想出去,聽說晚上還要下雪,冷死了。”
可程佑安哪裏舍得她挨餓,只寵溺地說:“那看看冰箱裏有什麽,咱們随便做點吃。”
程海銘在聶維揚面前說的不是假話,程家的男人都做得一手好菜,冰箱沒什麽食材,愣是讓他做了兩菜一湯,程佑寶要給他打下手他也不許,只好看着電視等吃。
在大冷天裏吃上家常的熱菜熱飯,程佑寶自然吃得香噴噴美滋滋的,還一個勁兒地說:“哥,像你這樣的新好男人,出得廳堂入得廚房,誰嫁你誰有福啦!”
程佑安笑她:“你看我好,別人可不一定覺得我好。”
程佑寶咕哝:“才不是呢,我是說真的,我都開始嫉妒我未來大嫂了。”做妹妹的多少都有點戀兄情結,一想到以後有人要和她搶大哥,心裏就有些不平衡。
“你都一門心思撲在別人身上了,只怕以後都忘記我這個哥哥。”程佑安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意有所指。
程佑寶使勁地搖頭,還把凳子挪到大哥身邊挨得緊緊的撒嬌:“不會不會,誰也代替不了你在我心裏的地位,真的!”她還保證似的拍拍自己的胸脯。
把程佑安都逗笑了。
可他心裏卻苦澀地擔心着,佑寶從小就被他們捧在手心裏長大,幾乎沒吃過苦,要是嫁到聶家那樣的家庭,規矩大自不必說,就怕她受委屈。
他想到了生下他的那個可憐的人,就是被門當戶對害了一生。
可自己沒有立場去阻擋妹妹喜歡別人,他只是她的大哥。就算将來有一天揭開真相,他和她沒有血緣的羁絆……不,不行,如果失去了大哥的身份,他們的距離只會越來越遠。
程佑安寧願自己用大哥的身份,呵護她一輩子。
想到這,他忍不住呢喃了一聲:“佑寶……”
“嗯?”
“沒事,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程佑安搖搖頭再次壓抑自己動搖的情感。
程佑寶是三月裏生的,月底就是她生日,公歷和農歷只差了一星期,她家過慣了農歷生日,所以公歷生日那天是和聶維揚一起過的。
只不過不是休息天,聶維揚要上班,所以她白天就和聶倩倩、阮澄聚了聚,先閨蜜間慶祝了一回,還收到了一堆祝福的電話和短信,整個人都被幸福圍得滿滿的,翹起的嘴角一直都在笑。
聶維揚讓她六點半到公寓來,她以為他要帶她去哪裏吃飯的,就提前了一點過來。
沒想到一進門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她換了拖鞋就往廚房裏跑,還沒走近就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竈火前,空氣裏飄着肉的香味,聽着滋滋的烹油聲,聶維揚熟練地擡鍋翻炒,動作流暢優雅。
都說君子遠庖廚,可程佑寶就覺得會做菜的男人很man。
何況是特意為自己做的。
“你都沒跟我說你會做菜。”程佑寶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說。
聶維揚早就聽見了門響聲,知道是她,也沒回頭,先把菜出了鍋:“留一手才有驚喜嘛,你去洗手,等會兒就可以吃飯了。”
推着她去洗了手,兩人才坐下。
程佑寶看着滿桌都是自己喜歡吃的菜,心裏感動得要命,再動動筷子,發現竟然出乎意料的美味。
她擡頭看他,發現他沒動,只是單手托着下巴在看她吃:“怎麽樣?好吃吧?我以前可是在華人街跟師傅學過的。”
偏偏程佑寶擺起小壽星的姿态:“還行嘛,比我哥差一點點。”其實她心裏都美死了。
她早就習慣大哥給她做菜,而聶維揚卻是第一次,他又那樣的大男人性格,所以感受是不一樣的。
只是聽到她拿自己跟程佑安比,聶維揚的眼裏滑過異樣,以前就覺得程佑安對佑寶的寵愛非比尋常,又有了母親說的那一茬,他的心不由得沉了沉。
他已經打算跟佑寶訂婚,等她畢業就結婚,不想有旁的人旁的事來節外生枝。
程佑寶見他一直不說話,以為他是因為自己沒有誇他不高興,就有些焦急:“我開玩笑的啦,做得很好吃,我今晚肯定能吃三大碗!”
聶維揚擡手勾去她嘴角的飯粒,挑眉問:“三大碗?不怕吃撐了?晚點還有蛋糕呢。”
“就只有蛋糕啊?沒有別的禮物麽?”程佑寶星星眼地攤手要生日禮物,反正今天她生日,她最大。
聶維揚笑話她:“有你這樣的麽?先問了就沒有驚喜了,先吃飯。”
因為剛融了雪,外頭天很冷,程佑寶又是個怕冷的,所以兩人吃了飯也沒有出去,就窩在沙發看電影。
程佑寶整個人縮成一團軟軟地膩歪在聶維揚懷裏,随着電影的劇情一會笑一會哭地起伏着情緒,驀地,一個涼涼的東西套在她手上,她先是擡眸看了看一臉平靜的聶維揚,再把手舉到自己眼前仔細看,是個很漂亮的镯子,镂空雕花,還鑲了鑽,那麽澄亮的色澤,應該是白金的吧?
聶維揚俯身吻了吻她的唇,低聲呢喃:“這镯子跟上回給你的戒指是一套的,喜不喜歡?”
程佑寶用力地點頭,一會兒摸摸镯子,一會兒又摸摸脖子上挂着的戒指,都舍不得丢開手。
他笑了笑,“生日快樂,小丫頭。”
像掐準了時間,電影剛結束,客廳的燈就暗了,然後聶維揚捧着點了蠟燭的蛋糕緩緩走過來,還溫馨地唱着生日歌。
程佑寶又笑又感動:“聶先生,你浪漫的功力又見長了啊!”
“那程小姐可還滿意?”
“唔,表現不錯,給你一百分!”
許了願吹了蠟燭,聶維揚去開燈,程佑寶就切蛋糕,見他回來,她一淘氣就勾了指奶油點在他兩頰,豐神俊朗的聶司長一下子就變成了花貓,她笑得樂不可支,見聶維揚凜起眉要抓她,她就手忙腳亂地爬起來要躲,沒跑幾步就被聶維揚大手一扯拉了回來,地上特意為她鋪的長絨毛毯,就算是跌坐下來也不會覺得疼。
聶維揚似笑非笑的摁着她的肩:“以為今天是你生日我就不會收拾你是吧?”小丫頭,寵一寵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程佑寶也豁出去了,幹啥要怕他?于是挺着胸叉着腰特神氣地說:“那是,今天我最大,你得聽我的。”
聶維揚擡眼看了下落地擺鐘,抿唇笑了笑,難得地順着她的意:“好,聽你的,說吧,你想怎麽樣?”
他突然變得這麽好說話,程佑寶還不适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聽我的?”
“對,你‘今天’最大嘛,讓你做主。”他有兩個字特意咬重了些。
程佑寶是個心思單純的,哪裏能玩的過他這種政治家,就傻乎乎地信了。
翹着小指指揮着他先吃了一大塊蛋糕,還把奶油全摸臉上,這還玩不夠,還讓他做伏地挺身,聶維揚都乖乖做了,剛做到第十個,擺鐘“噹”一聲響了。
狼變總在半夜時。
聶維揚慢悠悠地起身,把臉上的奶油都擦幹淨,程佑寶不解:“聶先生,還沒夠二十個呢。”她還嗅不到危險的味道。
聶維揚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Time's up!這也吃飽了,也熱身了,該辦正事了……”
“什麽、什麽……正事?”程佑寶咽了下口水,突然整個人就被他抱起來壓在沙發上。
“你說什麽是正事?”聶維揚如君王般居高臨下俯視着她,不緊不慢地說:“程小姐,已經過了十二點,現在,我最大。”
程佑寶氣呼呼地瞪着他:“你——”這男人居然跟她玩文字游戲!
她越是生氣,越是潋滟動人。
聶維揚的手指滑進她衣服的下擺輕輕撫弄,得寸進尺地說:“噓,乖乖聽話。”
衣服被他剝開來,再挑開內衣的暗扣,明顯感覺他呼吸沉了幾分。她被他娴熟的技巧撩撥再撩撥,一直亂蹬着的小腿也被他緊緊壓住,感受着他快要出閘的欲望。
兩人很久沒在一起過了,久曠的男人嘗了甘露,哪裏收得住,進去的時候力道又重又急。
程佑寶悶哼一聲,渾身戰栗地攀着他的肩膀,被他撫過弄過的每一個地方都酥酥麻麻的,快感一波一波地襲來。她受不住,軟軟地向他求饒,哪裏想到竟換來他更猛更快地進出。
也不知道折騰了多久,程佑寶渾身軟綿綿的連爬下沙發的力氣都沒有,腦子昏昏的被他摟在懷裏交疊着,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當初聶維揚在宜家買這沙發時說的那句“大才好,你以後就知道好處了”。
她咬牙切齒地擰了下他的腰,淚汪汪地控訴:“敢情你買這麽大的沙發就是為這個?!”不過本來力氣就小,落在聶維揚身上不痛不癢的。
還在回味的聶維揚很快就知道她想起來自己說的話,邪邪地笑了笑,順勢抓着她的手往下:“怎麽?大不好嗎?你不是很享受?”
這男人還一語雙關!
她一臉幽怨,哪裏享受了,明明是他在享受好哇?
聶維揚抱着程佑寶回房洗澡,還沒洗好她就耷拉着眼睡着了,只是半夜又被他鬧醒做了一次。
事實證明,男人是最餓不得的。
第二天都日上三竿,程佑寶還起不了床。
床頭櫃的手機嗚嗚地響,聶維揚先看了眼身邊,佑寶還在美美地睡着,他替她攏好被子,就輕輕地走了出去,才接起電話。
是他母親打來的。
吃得心滿意足的聶維揚心情很好,語氣也輕快:“媽,早上好啊。”
可顯然沈英卻沒有同樣的好心情,也沒緩沖半句就直接說:“一點都不好,出事了。”
聶維揚嘴角一沉,很快就問:“怎麽了?”
“我那天想想還是不放心,茲事體大,也不好讓外人知道,我就讓阿灏悄悄去查了查,昨天說已經有了眉目,還準備要拿來給我看的,哪知他剛才打給我說你舅舅知道了,材料也被他拿走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聽他語氣挺急的。”
“不是說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麽?您怎麽……”聶維揚說了一半就停了,那是他母親,再不對他也不能指責她。
“畢竟關系到你舅舅的骨血,我哪能真的放下?好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關鍵是我聽阿灏的意思,小程的大哥十之□就是你舅舅的孩子。”沈英嘆了口氣,“要不你先回來一趟,也不知道你舅舅是什麽反應。”
聶維揚往房裏看了一眼,把聲音又低了幾分:“好,我等下就回來,你先別急,萬事都有解決的方法的。”
他舅舅也不再年輕了,在官場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知道事情的分寸,暫時應該不會有什麽。
挂了電話,聶維揚回到房裏,蹲在床邊,把佑寶吻醒了。
“嗯?”佑寶還混混沌沌的,只覺得睡不夠,眼睛也不肯張開。
“我有事出去一會兒,你在家乖乖等我,別亂跑。”
程佑寶也聽不真切,只是推開擾她清夢的人,又埋頭睡了。
後來那天她等到傍晚,聶維揚都沒回來,只是發了條短信給她,說有急事,讓她先回學校。
她雖然覺得奇怪,可是想想他的工作,忙起來也沒個時候,也就不在意了。
不過有很多事,她不知道才是好的,因為聶維揚不想她知道。
和他有同樣想法的,還有程佑安。
作者有話要說:大哥是隐形的男二哈,隐忍而堅毅,又有這樣的身份,讓聶叔也不得不忌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