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品相關
吸血哨兵和他的向導 第一部
·晴艾,哨兵向導PARO。 私設相當多,請不要在意。
·大概會……比較長。
·所以标題也很長。
序章
“吶晴人,你什麽時候才會覺醒啊?”
好像是他七歲時發生的事。
一向忙碌的父親難得地抽出了休假時間,可以帶他出去玩,同行的是家住在隔壁的小女孩,他來到了距離故鄉千裏之遠的雪國,看到了從未看過的美麗景象。
“覺……醒?”
他愣愣地看着女孩被凍得發紅的臉頰,也許是因為天氣太冷,他的思維也有點僵硬了。
“嗯!你不是哨兵嗎?”
“這個……”
他知道自己是哨兵,從小就知道。雖然只有父系那邊的血緣,但他的父親是世界頂尖的哨兵研究學者——同時也是一個哨兵。他還在媽媽肚子裏的時候就被父親下了“有哨兵資質”的斷言,出生後,更是被他一貫眼高于頂的父親稱為“我的最高傑作”。
所有人都認為他會很快覺醒,就像他父親所說那樣,成為一個優秀的哨兵。
除了他自己。
女孩并沒發現男孩心裏的小小不安,她興奮地抓着童年玩伴的手:“變成哨兵的話,晴人就會變得更帥氣了吧?”
“……大概。”
“好厲害——”
覺醒。
每個哨兵的人生中都必然會經歷的一幕,有的在童年時期,有的在青春期,也有成年後才覺醒的例子——但一般來說,越早覺醒的哨兵,天賦也就越出衆。
哨兵手冊上有前輩們的覺醒感言,大多将覺醒描繪得非常美好:“就像是從夢中醒來,世界變得清晰明亮”“渾身充滿了力量”“思維清澈,好像什麽都難不倒自己”……等等等等。
他早晚也會覺醒……就像手冊上所說的那樣,成為一個真正的哨兵。
真正的。
可為什麽……他并不期待那一天的到來呢?
“痛!”
在他陷入苦惱中的時候,前方奔跑的女孩與人相撞了。
“看路啊,小鬼!”穿着軍裝的高大男人很不客氣地吼道。
“是你先撞我的吧?”雖然語言不通,但這并不妨礙女孩領悟男人話裏的敵意。
“翔子!”他連忙沖上去,想要拉住女孩——雖然她說得對,但現在他們人在國外,還是不要跟人沖突為好。
“你是……哨兵嗎?”
原本憤怒的軍人,在他沖出來之後,表情忽然變了一下。
他的語氣變得恭敬了,語言也老老實實地換成了有點生硬的英語。
“……是的。”晴人低了一下頭,看着自己的手腕。那上面套着一個紅色的手環,鑲着一柄出鞘的劍。
在他來到多爾西亞時,出入境管理處的工作人員在确認了他有哨兵資質、還是經由時缟博士認證的哨兵資質後,殷勤地将這個戴在了他的手上。
“加油哦,未來的希望!”
在來到多爾西亞前他就聽父親說過這個國家對待哨兵的态度和吉奧爾不一樣,但他沒想到,這個手環真的會有這樣的效果。
“非常抱歉打擾了你,”軍人的語氣更客氣了,“剛才我正在執行任務——對了,既然是哨兵的話,你也注意一下吧,這附近有個逃跑的向導。”
“诶?”
向導。
這個詞他也并不陌生,他的父親是哨兵學的權威,而向導研究正是哨兵學的一個重要分支。
事實上,哨兵學最初的全稱應當是《哨兵與向導及其關系研究學》——只是漸漸的,所有人都将它簡稱為“哨兵學”。
哨兵與向導就像是一張紙必然會有的兩面,但哨兵的那一面被塗滿了絢麗的色彩,明豔奪目,向導的那一面卻注定蒼白,像是一個附帶,被人随意地提起。
那時的他還不能理解哨兵和向導之間的關系到底意味着什麽,他還沒覺醒,向導對他來說太過遙遠,只是就算如此,軍人提起“逃跑的向導”時微妙的表情,也足以讓他的心中生出小小的反感。
“是個和你們差不多大的孩子……”軍人在自己的身上比劃了一下,“大概這麽高,頭發是白色的,很顯眼。”
他搖了搖頭:“我沒見過這樣的人。”
“那小子很能跑,”軍人臉上露出了厭惡的表情,“要是找到他的話,記得通知我們啊,哨兵小少爺。”
軍人彎下腰,似乎想摸摸他的頭,他下意識躲了一下,于是軍人的手只能僵在半空,臉上勉強咧開個自以為親切的笑容。
“……嗯。”
他點了點頭,心裏卻在悄悄地搖頭。
我才不想幫你們呢。
這段小插曲沒耽誤他們太多時間,很快,他就跟自己的小旅伴一起回到了之前入住的旅館。父親訂了家很棒的老式旅館,推開旅館的窗戶,能看到窗外皚皚的雪景。
“晴人,這裏好漂亮!”
“嗯。”
他随口應承着女孩的話語,鼻子卻忍不住微微抽動。
有什麽……味道?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聞到了,開始很淡,現在卻越來越濃。
很難形容的味道,冷冰冰的,可感覺起來又有點香,就像是……冰激淩一樣。
“翔子,你聞沒聞到……”
“聞到什麽?”
“……沒,沒什麽。”
那味道越來越濃了,為什麽翔子還毫無察覺?
難道是……
五感變得敏銳是哨兵覺醒的前兆——手冊上的文字在腦海中蹦了出來,他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拼命地讓自己不去想這個可能。
他還不想……不想覺醒,不想成為一個哨兵。
“晴人,翔子,要去樓下吃晚餐了哦。”
“是——”
鄰居阿姨的呼喚聲讓女孩開心地跑了出去,他卻遲遲未動。
那股味道依然繞在他的身邊,讓他無法放心地離去。
是誰……在哪裏?
他猶豫着閉上了眼睛,讓氣味在腦海中劃出軌跡,沿着軌跡慢慢地移動。
砰!
沉悶的響聲讓他猛地睜開了眼睛,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狠狠推倒在了地上。
“唔!”
嘴也被人捂住了,壓制住他的力量太強,讓他除了發出微弱的嗚嗚聲之外,什麽都做不到。
眼前是大開的衣櫃門,而壓住他的,是原本藏在櫃子裏的人。
一個……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白色的碎發劃過眼前,讓他想起了下午見到的軍人所說的話。
——你也注意一下吧,這附近有個逃跑的向導。
逃跑的向導?
他的目光掃向捂住他嘴巴的那只手,那上面也套了一個手環。
藍色的,鑲着樸實的劍鞘。
缭繞在身邊的香氣變得濃郁起來,他總算明白了自己聞到的是什麽。
耳邊傳來了沙啞的聲音,那個向導在跟他說什麽,可是他聽不懂。
他努力地擡起頭,注視着向導的眼睛。
紫色的、非常漂亮的眼睛。
在與那雙眼睛對上的剎那,他感到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仿佛有一扇門被推開了,然後,大量的情緒湧了進來。
恐懼、憤怒、茫然無措……
混亂而濃厚的情緒,幾乎要将他整個淹沒。
随之而來的還有繁雜到堆滿他的整個世界的信息,視覺、聽覺、嗅覺,每一種感官都迫不及待地向他證明它們如今有多敏銳,他看到了無數、聽到了無數、嗅到了無數,這一切根本不是現在的他所能承受的,而他甚至不能拒絕它們。
沒有人告訴過他覺醒會讓人這麽難受,他有點委屈地想着,幾乎要哭出聲來。
就在這種極端的混亂中,他看到了一點白色。
一團毛茸茸的白色,蜷縮在他視野中的一角,看起來像是什麽小動物。
他仿佛受到了什麽感召,向那團白色伸出手,它被他打擾到了,于是跳了起來,背整個弓起,毛發倒豎,紫色的眼睛盯着他,發出憤怒的嘶嘶聲。
貓,白色的小貓,紫色的眼睛。
它站在那個向導的肩膀上,而那個向導現在低下了頭,把臉埋在了他的身上,身體微微發抖。
比起壓制着他,這更像是在抱着他。
他的一只手下意識地拍撫着趴在他懷裏的向導,另一只手再一次向着小貓伸了出去。小家夥的身體抖了一下,敏捷地跳開。
然後他的眼角瞟到了另外一團絨毛——比小貓更小,比他的手掌還小,淺棕色,挂在他自己的肩膀上。在他因為這團絨毛的出現而怔愣時,它敏捷地抓住了機會,輕巧地跳到他的肩上,站穩,然後沿着他的手臂,跑向那只小貓。
它湊過去的動作簡直像飛蛾撲火,因為它是一只小老鼠——倉鼠。
白色的小貓繼續發出嘶嘶的聲音,但它沒像一只真正的貓那樣,撲過來把敢于挑釁它的天敵撕成碎片,或者置于爪下玩弄。它只是低下了頭,粉色的鼻尖與倉鼠黑色的鼻頭碰了一下。
然後它們一起消失了。
世界忽然變得安靜起來。
顏色消失了、聲音消失了、氣味消失了,讓他痛苦的情緒消失了,一切看起來都那麽寧靜而美好。
他一直緊繃的神經為這一刻的安寧而完全放松,緊接着,強烈的睡意席卷而來。
在他徹底沉入夢鄉之前,他隐約看見那個向導站了起來。他走到了自己身邊,低下頭幹了什麽。
他丢下了什麽東西,撞在地上發出叮當的聲響。
然後,白色的身影消失在窗邊。
他的意識随之沉入夢鄉。
因為他的突然覺醒,多爾西亞之旅不得不半途中斷,雖然他堅持自己沒事,可謹慎的時缟博士依舊将他帶回了研究所,去做詳細的全面檢測。
他們的運氣不錯,因為幾天之後,多爾西亞就爆發了那場著名的革命。紅色的火焰席卷了整個雪國,帶來的風暴十年後也未曾停歇。
但那時,對生活在吉奧爾的他們來說,多爾西亞發生的一切都僅僅是新聞裏的內容。
時缟宗一博士只顧着欣慰于兒子的成長,尤其是這成長還如此獨特。他聲稱這是一個奇跡,之前從未有過幼年哨兵能覺醒得如此順利的案例,他們往往要花一個星期甚至更長的時間去學習如何應對驟然增多的外界訊息,就算有向導從旁輔助,這段時間也不會像時缟晴人這樣,短到不足一天。
晴人沒告訴任何人他覺醒時發生的事,出現在屋裏的被追捕的向導,白色的小貓,灌入腦中的強烈情感,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一切不說出來更好。無論是對他,還是對那個只見過一面的向導。
直到要離開多爾西亞的時候,他才發現那個向導給他留下了一件紀念品——地板的角落裏躺着一個向導手環,藍色的,鑲着樸實的劍鞘。
而他的哨兵手環——紅色的,鑲着一柄出鞘的劍——不知何時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