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時缟宗一泡上了今天的第不知道多少杯茶。
時間已近深夜,他的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疲憊,眼睛緊盯着電腦屏幕上滾動的數據,嘴裏輕聲念叨着無人能聽懂的文字,此刻的時缟宗一沉浸在幸福的科學海洋裏,沒人能打攪他。
又啜了一口茶,他按下最後兩個鍵,暫時結束了手上的工作。
他的感知直到此時才敢來打擾他,耳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他皺了皺眉,看向辦公室的門。
門被人推開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那裏,看到時缟宗一後,他的臉上露出微笑。
“你是……那個誰對吧。”
“戴留斯,”身材高大的男人摘下帽子,露出他被剃得幹幹淨淨的腦袋,“戴留斯少将。”
“哦哦,戴留斯。”自動自發地忽略了那個“少将”,時缟宗一毫無敬意地站起身,“就是現在了麽?要走了?”
“今晚是最好的時機。”戴留斯不以為忤。
“那就走吧。”時缟宗一喝下杯子裏最後一點茶,向房門走去。
戴留斯不禁愣了一下:“那個……不需要帶什麽東西麽?資料之類的……”
“資料?”時缟宗一重複了他的話,臉上露出極為不屑的表情,他擡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認為這是什麽?”
“這……”
“我已經把所有資料都帶上了,”時缟宗一以一種科學狂人特有的傲慢,俯視着身材遠比他高大的戴留斯,“走吧。”
戴留斯的嘴角不禁抽動了一下,他壓下火氣,沖時缟宗一微微低頭。
“請跟我來,時缟博士。”
“哦對了,”時缟宗一忽然駐足,表情嚴肅起來,“別忘了我的兒子,晴人。”
“我們馬上就會去……”
“馬上怎麽行!”時缟宗一的臉上浮現一點怒氣,“你知道今天晚上對他來說多重要麽?結合的時候要是被人幹擾可是會出問題的!”
那你就不該安排他今天晚上結合!我早就告訴你行動是在今天了吧?
戴留斯強壓下把真心話噴到時缟宗一臉上的沖動,深呼吸數次後,才繼續露出笑容:“那麽……我們就早上再去接令公子?”
只是稍微延遲時間而已,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戴留斯從心裏看不起這個哨兵研究所的防護,太薄弱了——薄弱得簡直可笑。以他的手段,就算從這裏帶走時缟宗一,再帶走他的兒子時缟晴人,都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雖然他原本的打算是直接解決了這裏的駐軍再動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跟個特務似的偷偷摸摸行動,還得大費周章地将原本在此守衛的衛兵調開,但想到不久之前收到的另一份情報,他還是采取了隐秘的動作。
“好吧,”時缟宗一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到早上再說。”
時缟宗一大踏步出了房門,戴留斯落在後面,确認時缟宗一應該沒注意到他的動作後,他摘下領口上的“紐扣”,悄悄貼在時缟宗一的電腦機箱上。
他這才滿意地迅速步出辦公室,跟在時缟宗一身後,只覺得心裏暢快無比。
戴留斯非常想知道那個男人——那個永遠用傲慢的從容僞裝自己的男人——發現他被自己搶先了之後的表情。
一定值得回味一生。
時間差不多了。
用幾秒鐘的時間解決了門上的鎖,艾爾埃爾弗悄無聲息地走出了房間。
那個哨兵依然呆在盥洗室裏,艾爾埃爾弗也沒打算驚動他。
雖然對方是時缟宗一的兒子,但以艾爾埃爾弗的判斷,這個哨兵身上并沒表現出值得在意的地方,以實力來論,他充其量只是個合格的哨兵。
與之前的情報相比确實有所提升,但鑒于時缟晴人之前的實力太過一般,提升後也達不到驚人的程度。
如果這種提升能應用于所有哨兵,那這份研究還算有意義,但時缟宗一潛心數年的成果,會只有這麽簡單麽?
帶着疑惑,艾爾埃爾弗進入了時缟宗一的辦公室。
和他想象中的不同,時缟宗一的辦公室相當的簡潔清爽,寬敞的房間內只擺了幾樣家具,辦公桌,書櫥,小茶幾和配套的椅子,看上去絲毫不像一個科學狂人的研究之所。
艾爾埃爾弗掃了眼書櫥,裏面整齊擺放的書籍除了時缟宗一自己的著作,就是各種版本的《瓦爾格雷史詩》。
瓦爾格雷史詩、武神、哨兵學研究者時缟宗一……反複思考着這幾個名詞試圖找出可能的關聯,艾爾埃爾弗的目光掠過時缟宗一的電腦,不由一頓。
機箱的外壁上,貼着一枚紐扣似的東西。
多爾西亞軍情報部門特制,紐扣式貼附炸彈。功能簡單,體積小巧,便于攜帶。這一枚炸彈足以把機箱炸成碎片,再好的電腦專家也複原不出裏面的數據。
簡單粗暴,卻很有效。
把炸彈摘了下來,停掉上面的微型計時器,艾爾埃爾弗打開電腦,查看起裏面的內容。
電腦中保存的數據并沒有被删除,無論那枚炸彈的持有人來自多爾西亞軍中的哪一股勢力,他的目标應該與自己相似,即時缟宗一的研究資料。
時缟宗一意外的有保密意識,電腦中的數據大多加了密,艾爾埃爾弗沒跟密碼糾纏,幹脆地關了機,拆下了電腦硬盤。
先來的人身份不明,但手段頗為粗暴,這種人能在短時間內破除密碼的幾率不高。但即便如此,他還是選擇了炸毀電腦機箱,證明他已經得到了想要的資料。
而“獲得”的方式……
“時缟宗一麽……”
看到時缟晴人房間的房門并未緊閉,戴留斯就覺得心裏咯噔了一下。
他可沒這個耐心真等到早上,把時缟宗一送上穿梭機後,他就轉身回了哨兵研究所,打算把他那個寶貝兒子帶上。
沒想到……不抱希望地推開門,發現果然空無一人後,戴留斯不禁有些惱怒。
居然在這麽關鍵的時候跑了!
萬一他沒法把時缟晴人給他那個麻煩爹帶回去……短時間內還好,時間長了他肯定會察覺出不對勁來。
不過也不要緊。
戴留斯微微眯了眯眼。
他可不是個好客的主人,時缟宗一落到他手裏最好乖乖配合,否則他不介意讓那個聰明腦袋吃點苦頭。
看了眼時間,戴留斯最終還是決定離開。
他這次是秘密行動,想要瞞過情報部那些家夥的鼻子可不容易,能在卡恩的眼皮子底下偷走時缟宗一已經是他的勝利,沒必要糾纏太多。
接下來……戴留斯眼裏,閃過一抹銳光。
吉奧爾哨兵研究所的防備不足為懼,但是在哨兵研究所外的ARUS生物基地卻頗受重視,ARUS還特意撥了一支艦隊駐紮在此。那麽,一旦這個基地受到攻擊……
雖然他不清楚卡恩派了什麽人來搞他的小動作,但那個人,馬上就會收到一份大禮了。
他得意洋洋地跨出了房門,不小心忘了一件事。
應該在這個房間裏的,除了時缟晴人,還有與他結合的向導。
不過就算他想起來,戴留斯大概也不會在意。
一個向導而已,很重要麽?
時缟晴人醒了過來。
他是被凍醒的——原先還有幾分溫度的水現在早已變得冰涼,泡在裏面睡了幾個小時,他哆嗦着從浴缸裏爬了起來,忙不疊地從櫃子裏翻出幹淨的衣服,再把濕漉漉的頭發擦幹。
……有點餓。
打開冰箱,硬生生地把自己的目光從那幾個紅豔豔的血包上移開,時缟晴人拿了幾個水果出來,用力地塞進嘴裏。
凍了不知多長時間的水果硬邦邦的,他也不在乎,幾口吞完之後抹了抹嘴,便把冰箱關上。
意識到那個向導已經離開了,時缟晴人心裏冒出了一點悵然若失,他連忙甩了甩頭,把不該有的想法抛出腦海。
希望他能順利離開這裏。
心裏祈禱了一下,時缟晴人的目光無意識地掠過房門,然後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門……開着?
他幾乎要以為是自己出現了錯覺,可房門的的确确是開了一條小縫,仿佛潘多拉的匣子似的誘惑着他。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推開門,向外面看去。
走廊上寂靜無人,甚至連原本應該在外面巡邏的衛兵都不知道去了哪兒。
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這是個好機會!
心髒雀躍地幾乎要蹦出胸腔,晴人招了招手,他的精神體無聲無息的出現,落在他的手上。
“去吧,”他小聲說,“帶我看看外面的情況。”
标本室……偵查完畢。
走出最後一個目标房間,艾爾埃爾弗低頭看着手機上顯示的吉奧爾哨兵研究所的地圖。
按照地圖所示,這裏每個有價值的目标他都已經走了一遍。大概是托了另一位潛入者的福,過程異常順利,甚至沒見到理應出現的巡邏衛兵。
吉奧爾确實在這裏進行某些超越倫常的研究,但程度并不嚴重,手段也頗為扭捏,比不上ARUS在每年的人權白皮書下遮遮掩掩做的那些,更不用說連遮掩都懶得遮掩的多爾西亞。
這種程度的研究就算擺在臺面上也只能引來那個男人的一笑,完全沒有讓他興師動衆的理由。
那麽……這裏還有什麽秘密呢?
指尖點擊着手機屏幕,他調出了哨兵研究所的水路與電路圖。
片刻之後,艾爾埃爾弗的唇邊浮現一點淺笑。
真是粗淺的僞裝。
真是……被和平慣壞了的國家。
戴留斯回到了他的旗艦上。
脫掉從研究所裏借來的白大褂,換上他的少将軍裝,多爾西亞宇宙軍少将戴留斯意氣風發。
“準備一下,”戴留斯對副官說,“讓我們送ARUS混蛋一些驚喜。”
他心裏自動把ARUS混蛋換了個名字。
卡恩·德羅塞爾,祝你滿意這份禮物。
“安全……嗎。”
時缟晴人偷偷摸摸地溜出了房間,讓他意外的是,房間外面确實無人把守,平常這個時候,就算清晨五點研究者們還在休息,衛兵也應該上崗了。
這讓他隐隐覺得有些不安,但自由的誘惑力太大,他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雖然他現在還沒想好該怎麽逃。
來這裏的時候他有意無意地知道了些關于哨兵研究所的資料,研究所位于ARUS的生物基地中心位置,想要離開研究所,無論從哪個方向都得經過ARUS的盤查。
這種做法讓剛來到這裏的他心裏頗有點別扭,吉奧爾雖然在國際事務方面從來都緊跟着ARUS,可也不至于這樣,弄得好像ARUS的所有物一樣。
想要通過正常的方式離開大概是不行了,那麽……
站在回廊的欄杆邊,時缟晴人低下頭,看着哨兵研究所的最深處。
那裏有一樣東西,或許能幫他離開這裏。
地下三層,機庫。
艾爾埃爾弗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表情尚算平靜,眼中卻凝聚起了微微的陰影。
在他眼前出現的,是一臺高将近二十米,由紅黑二色的裝甲構成的巨大機體。
與他熟悉的機體迥異的風格,畢竟在這個時代,公認的,人形機體僅有“好看”這麽一項優勢。可軍隊不需要漂亮的模樣,只需要撕裂一切的力量。
不知為何,艾爾埃爾弗的心裏出現了一個詞。
“武神。”
低聲喃喃着,他的耳邊仿佛又響起了卡恩的聲音。
英雄乘上武神,踏入戰場。巨人在空中翺翔,銳利的光芒割裂大地。
英雄。
瓦爾格雷史詩中,從來都是這麽稱呼哨兵的。
瓦爾格雷史詩中曾嘲笑過意圖竊取武神的凡人,他們乘上了武神,卻無法控制它,被武神的憤怒碾成了肉泥。只有英雄——史詩中反複強調,只有英雄,鷹隼之眼,豹貓之耳,犬狼之鼻,虎象之力,只有擁有這一切的英雄,才能擁有駕馭武神的資格。
只有英雄能駕馭的奇跡。
凡人當然不可能。
那麽,向導呢?
“整本瓦爾格雷史詩中,都不曾提到過類似‘向導’的存在。”
答案顯而易見。
耳邊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艾爾埃爾弗的思緒,他微微一皺眉,将自己的身影隐進了陰影中。
走進這裏的,是他意料之外的人。
“Valvrave……”
時缟晴人看着眼前的巨大機體,百感交集。
生于宇宙時代,曾經只是動畫片中造物的機體也成為了現實。他也曾是個對此頗有興趣的人,雖然不像某個同學那樣狂熱,但也會在看到漂亮的鋼鐵生物時感到興奮。
正因如此,當父親問他有沒有興趣成為駕駛員時,他确實有點心動。
為此來到這裏。
為此……失去他十七年的平凡人生。
用深呼吸平複了一下情緒,時缟晴人看着Valvrave,思考着接下來的行動步驟。
這麽大的家夥顯然不可能避人耳目,他也沒打算避,只要能用Valvrave飛到學校去就行了。
他的母校咲森學園,就在這個殖民衛星上。
現在這個時間點,大家也差不多要準備離開衛星,回地球去過暑假了——只要能偷偷上了穿梭機,他就有機會一起回去。
幸運的是,他在學校裏有幾個很有“能耐”的朋友。
想起學校的大家,時缟晴人的臉上不由浮現微笑。
到了地球上之後該怎麽行動他還沒想好,不過當務之急,是不能繼續留在這兒。
整理完自己的計劃,時缟晴人握了握拳,走向Valvrave。
正在此時,銳利的警報聲,劃破了淩晨的寂靜。
“大佐!ARUS方面出現敵襲警報!”
“敵襲?”
“是,方向是來自……”副官的話卡在了嘴裏,表情有些尴尬。
“來自我們的艦隊……是麽?”卡恩看起來并不意外。
“是的,怎麽辦,大佐?”也許是受到了卡恩平靜的情緒感染,克琳希德副官也鎮定下來。
“正常應對。”卡恩悠閑地說,“不用太客氣,畢竟我們是無辜的。”
他稍微停了停,又加了一句。
“小醜的表演總要用愉快的心情去欣賞……對吧?”
三長一短,ARUS的軍用敵襲警報。
判斷出警報聲的意義,艾爾埃爾弗眉頭微鎖。
吉奧爾第一殖民衛星附近、足以威脅ARUS的軍隊,只會屬于一個國家。
卡恩那邊出了什麽問題麽?
“敵……敵襲?”
慌慌張張的聲音傳了過來,艾爾埃爾弗瞥了眼站在“武神”下面,似乎被現在的情況搞得手足無措的哨兵,手按上了腰側冰冷的金屬。
雖然原因不明,但他不能讓這臺機體在此啓動,加入接下來的戰争。
為了多爾西亞的利益——不,為了他自己的目标。
為什麽會響起敵襲警報?
敵人……會是誰?
這答案倒是不太難想,吉奧爾一向是ARUS的擁簇,而在這個世界上,會與ARUS為敵的,就只有多爾西亞。
這幾年兩大國之間的摩擦越來越多,一直有消息稱,真歷紀元的第一場全面戰争,或許會在不久之後到來。
那他該怎麽做?
短暫的猶豫後,時缟晴人心一橫,還是打算乘上Valvrave。
他之前只是試乘過,雖然知道該怎麽駕駛和戰鬥,實戰經驗卻是零。
但是……
如果不抓住這個機會的話,他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裏。
繼續被關在這兒的話,或許總有一天,他會向父親屈服。
……絕對不要!
暗自下了決心後,時缟晴人忽然聽到一聲輕響。
金屬撞擊的聲音,來自他的身後。
怎麽回事……
下意識的,他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然後,對上一雙冷淡的眼睛。
那個……向導?
“你……”
你不是應該已經離開了麽?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你在這裏做什麽?
所有的問題,都被握在向導手中的手槍堵在了心裏。
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平靜地舉槍,射擊。
據說人死之前,時間會變得特別慢。
時缟晴人卻沒享受到這個待遇,他只覺得自己連眨一下眼睛的時間都沒有,整個世界,就變成了一片黑暗。
感覺不到疼痛……也感覺不到其他東西。
在那枚子彈撕裂他的世界的剎那,似乎有什麽醒了過來。
被他一直禁锢在身體裏的那個惡魔,醒了過來。
艾爾埃爾弗把槍收了起來,他掃了眼時缟晴人倒下的身體——或者說屍體,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
他的時間不多,現在必須立刻聯絡卡恩,讓他派人來回收“武神”。
在此之前……
看了眼那邊的升降梯,艾爾埃爾弗略一猶豫,還是向着它走去。
只是好奇而已——吉奧爾大動幹戈複原出的“武神”,到底是什麽樣子。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機體上,以至于在身後傳來極細微的響動時,只是随意地回頭一瞥。
身後發生的景象映入眼中的剎那,艾爾埃爾弗的動作完全凍結。
時缟晴人。
理應被他所殺的哨兵,居然就站在他的身後。
他的臉上還沾着方才淌出的血,那血色異常濃豔,将原本湛藍的眼睛也染成了鮮紅。
緊接着,他注視着艾爾埃爾弗,咧開了嘴。
因沾上鮮血而變成血色的唇邊,露出了尖銳的獠牙。
“——”
發不出聲音。
動彈不得。
艾爾埃爾弗幾乎是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哨兵走上前,抓住他的肩膀,低下頭。
下一刻,疼痛襲來。
“唔——”
側頸處傳來的,是血管被咬開的劇痛,但這不算什麽。
真正讓艾爾埃爾弗震驚的,是自精神世界傳來的、極端的痛楚。
自覺醒那一天起,他就在鍛煉自己的精神屏障上花費了無數心血,直到今日,他的精神世界已如銅牆鐵壁般不可侵犯,就算出入血肉紛飛的戰場,在那種對向導來說猶如地獄的環境裏,他也能适應自如。
可是此刻,他自傲的精神屏障,被人徹徹底底的撕成了兩半。
龐大到異乎尋常的精神洪流,湧入了他的世界。
無法抵擋。
在這樣的洪流面前,他的意識就像個嬰兒一樣軟弱無力,只能眼睜睜地注視着它闖入自己的世界,留下霸道的印記。
只是幾個瞬間而已,卻漫長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他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眼前的世界逐漸暗淡。
在一切即将消散的最後世界,艾爾埃爾弗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看到了一道橋梁。
一道與他的世界格格不入,卻強硬地出現在那裏的,堅不可摧的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