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這天晚上, 前半夜睡得還算安穩,只是到了後半夜,屋外唰唰不停的雨聲過于嘈雜, 吵醒了薛婵。
她睜開雙目, 坐起一段看向窗外。
雨不知什麽時候又大了起來,重重打在屋頂上的聲音令人心裏發慌。
後來又響起一道驚雷,轟隆一聲, 好似炸在耳邊似的, 吓得裴硯寧渾身一抖,也醒來了。
“阿婵。”裴硯寧見薛婵早就醒了,也慢吞吞爬起來, 極為自然地摟住她的腰, 把臉貼在薛婵小腹上。
薛婵身形微僵, 正要說什麽,只聽耳邊聲音輕軟:“我最怕打雷了。”
“......”薛婵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只是用左手給裴硯寧拉了拉身上的被子。
“你說這雨下得什麽時候是個頭?我都好幾天沒見崔钰哥了。”裴硯寧微嘆。
薛婵也很想天晴,她和丁香玉被困在這裏三天了,可看天色,這暴雨怎麽也不像快要停的樣子。
“我去!!!”
外間突然傳來一聲大叫,“薛婵快起來!水漫金山了!!”
薛婵心頭一沉,已然知道了接下來要發生什麽, 毫不遲疑馬上翻身起床穿衣服,對裴硯寧道:“穿衣服!穿暖和些!”
裴硯寧一驚, 也趕忙跟着動作起來。
他隐約知道是雨水漫進屋裏來了,這才剛忙着要穿褲子, 就見薛婵已經穿好了衣服要往外走, 他立刻顫聲道:“阿婵別走!我害怕!”
薛婵身形一頓, 裴硯寧連聲音都在發抖,看來是真的怕了。
她又即刻回到裴硯寧身邊,聲音沉甸甸地安慰,“別怕,我在這兒,不會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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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硯寧怕自己誤事,穿衣服的動作極快,終于穿好了,薛婵道:“你先在床上帶着,我去外面看看,馬上就回來。”
“嗯。”裴硯寧連連點頭,眼尾都泛上一絲紅。
要出事了,他直覺要出什麽事。
“丁香玉,快來幫忙。”薛婵踩着外間地上已流成河的積水,暗道不好,“你快去廚房把現成能吃的東西都拿過來。”
丁香玉立刻反應過來,動身正要前往,剛站起來,就見薛婵拔劍出鞘,一劍把桌子劈了。
“幹...幹什麽?”丁香玉一頓。
“做船。”薛婵應了一聲,已經将桌子的四條腿拆卸下來,将木料往桌子的漏縫上補。
此時此刻,不光是薛家,幾乎清河村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人聲鼎沸吵成一片,多是驚慌呼喊的聲音。
裴硯寧乖乖坐在床上,屋裏黑洞洞的,他也不敢亂動,探着腦袋努力看着薛婵的方向。
“要發洪水了。”薛婵道,“別怕,我會游泳。”
裴硯寧握了握手,堅定道:“我不怕,阿婵在我就什麽也不怕。”
過了一會兒,丁香玉風卷殘雲一般抱過來一堆吃的,薛婵的船已經做得差不多了。
“這麽快!”丁香玉驚訝,“就是有點兒小。”
薛婵沉吟一聲,“只能讓裴硯寧一個人上去了,還得放吃的,一會兒你我二人需得在水裏淌着。”
丁香玉全無異議,“你先看着妹夫,我出去看看怎麽樣了,看看誰家有沒有要幫忙的。”
薛婵應了一聲,丁香玉開門出去,短短這麽一會兒功夫,雨水已經漫到了薛婵小腿處。
這點浮力不足以托起小船,但是按照水位上漲的這個速度來算,應該快了,
裴硯寧往床裏面縮了縮,看着地上的水心裏發慌,然後薛婵便淌水過來抱他。
“我先帶你去船上,你安安靜靜帶着,不要亂動,知道嗎?”
裴硯寧點點頭,朝薛婵張開懷抱伸手。
薛婵一彎身,就把人穩穩當當抱了起來。
察覺到裴硯寧在發抖,想必是這輩子第一回 遇上這樣的事,薛婵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沒事。”
随着這兩個簡單的字,裴硯寧好像真的就安心了下來,他被薛婵抱着放到那張小船裏,愣愣地問:“阿婵怎麽辦?”
薛婵道:“現在水還不深,這船也是我臨時做的,一會兒可能會不穩當,我在水裏托着你,你把吃的看好。”
裴硯寧與薛婵對望了一陣,輕輕點了下頭,“我會好好看着的,一點吃的也不會丢。”
丁香玉出去後沒再回來,她自個兒的本事比這村裏一半以上的女人都大,薛婵倒也不擔心她,推着裴硯寧的小船往外走。
裴硯寧忽然想起什麽,連忙道:“阿婵!床底下還塞着你給我的十兩銀子!”
“我去拿!”薛婵快步折回,尋到那個布包後塞到裴硯寧懷裏。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水已經漫到薛婵腰身了。
裴硯寧看見薛婵下半身都被沒過了,心裏揪着疼了一下,然後就忍不住掉起眼淚,他倒也不哭出聲,就是無聲地掉着眼淚,一邊又很快地用手擦去。
薛婵初時正注意着周圍的情況,尚不及注意,回頭一看才發現裴硯寧眼睛紅得厲害。
“哭什麽。”她的音色在夜裏透着一股冷。
裴硯寧搖了搖頭,“沒有哭......”
可是很快又流出新的眼淚來。
這次被薛婵看見了,她輕握了一下裴硯寧的腕子,道:“沒事,想哭就哭,用帕子擦臉,不要用手揉。”
裴硯寧身上只帶着薛婵送他的帕子,如何舍得用,應了一聲後便極力忍着不哭了。
一會兒功夫,水裏全是神色惶急的村民淌水呼救,幼子被大人抱起舉在頭頂,所有人都在往山上走。
裴硯寧本來有些慌亂,心道是這下真的完了,可身旁的薛婵一直很冷靜,她什麽也不說推着他的船往前走,裴硯寧也受薛婵感染鎮定下來。
阿婵在這樣涼這樣深的水裏推着船走都沒有說什麽,他一個幹幹淨淨坐在船裏的有什麽好慌張的。
一個柔軟的東西輕輕蹭在臉上,薛婵眨了下眼,只見裴硯寧正拿着手帕給她擦臉上的水。
“阿婵冷不冷呀。”裴硯寧一臉心疼地俯下身來,把自己的臉貼在薛婵把着船外沿的手背上。
“我沒事。”薛婵喉間一哽,“你顧好自己就好了。”
通往山路上的村民越來越多,有人背着大包小包的行囊艱難行走,走人無包一身輕,暗地裏笑話那些人貪心不要命。
接近兩個時辰的掙紮,薛婵和裴硯寧終于摸到了山腳,裴硯寧下船踩在地上,薛婵便抱着小船和船裏的吃食往山頂上走。
“阿婵重不重?我幫你搬一半罷?”裴硯寧過來拿船裏的東西。
薛婵道:“不必。”
話說完,她瞧見裴硯寧那張被吓得慘白的小臉,又忍不住出聲:“可比你的洗澡水輕多了。”
裴硯寧臉頰一熱,露出個羞澀的笑容來。
他知道阿婵這是在逗他開心,雖然阿婵臉色冰冷冷的,語氣也算不上輕松,但是裴硯寧心裏忽然就跟着輕了下來。
他輕輕拉住薛婵的一角衣服,無論如何都想和她連在一起。
薛婵等是最早一批到達山頂的,山上雖然也濕,但至少眼下是安全的。
許是因為洩洪上老天找到一個宣洩口子,等清河村幾乎全被淹了之後,天上的雨反而越下越小,等大部分村民都到達山頂時,雨幾乎停了。
裴硯寧探着腦袋尋了一圈,着急地對薛婵道:“阿婵!我還沒看見崔钰哥,他會不會出事了?”
薛婵環顧了一圈,正想說沒關系,現在也不是全部的村民都聚集在此了,也有別的避難地,崔钰和他妻主在一起,一定會沒事的。
可是話還沒說出口,她就在對面隔了幾丈遠的樹下瞧見了與別人一同斥罵天氣的吳大意。
薛婵愣住了,吳大意在這兒,崔钰難道還一個人陷在洪水裏?
順着薛婵複雜的目光,裴硯寧自然也瞧見了吳大意,他幾乎是一下子站了起來,怒道:“賤人!上回吳大意便不顧崔钰死活将他丢在家裏不管,這次出了這樣的事,她竟沒有帶着崔钰哥一起!”
罵完他又深深後怕起來,他渾身都涼了一半,拽着薛婵的衣角問:“崔钰哥不會淹死了罷?阿婵怎麽辦?現在怎麽辦啊?”
薛婵沉吟一聲,村長一家為了疏散村民,到現在還沒上山,可這山裏她也都是點頭之交,并沒有什麽人能可靠到她放心将裴硯寧托付過去。
之前裴硯寧的忘年交鄭伯倒是也在,但鄭伯自己也年老體衰,又是個男人。
快速思量了一下,薛婵道:“你先不要急,我帶你去個隐蔽處躲着,萬一出什麽事你就往人群裏跑,知道嗎?”
裴硯寧聽出幾分薛婵話裏的意思,問:“阿婵你要去找崔钰哥嗎?”
薛婵點了下頭,“我會游泳,崔钰家離這邊有些遠,他可能半道被什麽困住了,你不要擔心,會沒事的。”
裴硯寧眼眶酸了酸,點頭道:“阿婵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也會把東西看好,你要小心!你,不管怎麽樣...別不回來。”
薛婵輕輕拍了把裴硯寧,把人藏好之後便紮身于深深的夜色中。
烏泱泱的洪水沒過半山腰,許是因為雨停了,倒是沒有再上漲的跡象,此時清河村應該全部的房屋都被水淹了。
崔钰兇多吉少......
薛婵心裏也不住發沉,她沒再遲疑,縱身躍入洪水中快速往崔钰家的方向游去。
洪水渾濁,兼之又是在夜裏,找東西實在很不方便。
游到半路,薛婵瞳孔猛地一縮,她在一戶人家的屋頂看見一具小小的屍體。
薛婵向上屏了一口氣,更加用力地往下游了下去,心中抱了一絲微茫的希望。
是一個五六歲的男童,身體已經僵硬了,早就沒了脈搏。
可人卻像還活着一樣,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驚恐表情,好像不願相信自己就這樣死了。
薛婵探了好幾遍他的脈搏,然而什麽也沒有。
洪水來勢雖兇,但并不算湍急,完全給了村民撤離的時間。
為什麽還會死人呢?
薛婵心上像是被刺了一下。
她離開時,清河村的人還沒有聚全,丁香玉也沒有下落,崔钰更是不知去向......
薛婵渾身都發起冷來,她不得不撇下男童的屍體,往水面上浮去。
不知游了多久,薛婵終于看見寫着清河村字樣的木制牌匾,便知她這是到村口了,崔钰家就在村口附近。
薛婵又屏了口氣紮入水中,尋到崔钰家的房子,到裏面去尋人。
她一間間照過來,什麽時候都找過了,然而沒有人......
薛婵生怕漏了,連床底下都翻了一遍,可是就是沒有,哪裏都不見蹤影。
這不知算是個好消息還是壞消息,至少崔钰沒死在家裏,但是這下又沒了方向,不知要到什麽地方去尋人了。
薛婵游出水面,深深吐了口氣,滿腦子都是方才死去的孩子,滿心焦灼。
這一路過來她都沒有發現崔钰,但是薛婵又無法保證是的确沒有,還是她一時失察沒有發現。
“薛婵!!”
正在薛婵絕望之際,她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薛婵猛然回頭,正對上不遠處丁香玉的臉,她身上似乎背着一個人,雙頰都被凍青了。
薛婵很快朝她游了過去,問道:“你怎會在此?怎麽不去山上?”
丁香玉道:“我同你道別後,便去了村口的方向幫那兒的村民疏離,本來水沒過胸口的時候我就想走了,又聽見遠處好像有人呼救,我找了半天才看見他,他站在自家的房子上沒有人管,我便去救人。跟着村民往山上走時一股洪流過來将我們與人群沖散了,他嗆了水暈過去了,我游了半天,實在有些辨不清方向。”
薛婵一字一句聽完,卻見丁香玉整個人都在發抖。
這種抖好像不是因為她在發冷,她整個人的瞳孔都縮着,好像在恐懼。
薛婵沒有多問,扳過丁香玉背上的人看了一眼。
“崔钰!”薛婵激動得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她渾身的煩悶也跟着一輕,道,“我知道方向,我們快去山上罷。”
兩個人都是水性好手,薛婵将崔钰從丁香玉身上接過,兩個人很快回到了山上。
山上的村民比薛婵離開的時候又多了一些,而且不再是零零散散地分落在各地,而是好些人都聚在一起,互相談論感嘆着這場洪水什麽時候會過去,家裏又有了多少損失雲雲。
薛婵飛快地往人群中掠了一眼,并未發現吳大意的身影。
“你先在這裏守着人,我去看看裴硯寧如何了。”薛婵将崔钰在一塊空地上放平,馬上折去了之前藏着裴硯寧的地方。
那地方在一個林子裏,光線也很暗,薛婵尋到地方,卻沒看見裴硯寧的人。
“阿寧!”她喊了一聲,沒人應。
外面沒有,難道裴硯寧去了裏面深處?還是被什麽人給拖進去了?
薛婵不敢多想,急切地往裏便走便尋人,又喊了幾聲:“阿寧!!”
走到林子中間的時候,一個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草垛後面傳出,薛婵很快看了過去,草垛後面探出一張小臉。
“阿婵!!”裴硯寧顫聲站了起來,一雙眸子水潤潤的,哭着就往薛婵懷裏跑。
“剛剛有兩個女人過來問我名字,我吓壞了,我騙她們你馬上就要回來了,她們離開後我怕她們帶人過來,趕緊換了個地方藏。你不要擔心吃的,我都看好了的。”
這一回,薛婵沒再躲開,她結結實實接住了裴硯寧的抱抱,還回抱過去輕輕在裴硯寧背上拍了拍,一瞬間,一顆沉浮跌宕、躁動不安的心好像就此安定下來,找到了歸處。
兩個人身上都帶着不同程度的濕,薛婵更是渾身濕透,可是只要抱在一起,好像突然就不覺得冷了。
薛婵開口:“崔钰找到了,快跟我來。”
“真的!”裴硯寧面上一喜。
兩人便收拾了東西去與丁香玉彙合。
到了之後,丁香玉臉色卻有點不太好看。
“怎麽了?”
“薛婵,我怎麽覺得這人好像快不行了......”丁香玉心中急切,抱着崔钰的身子用力晃了晃。
“別碰他!”薛婵皺緊眉心,連忙去探崔钰的脈搏。
這脈象時強時弱,有時候甚至微乎其微,實在太不穩定了,再看崔钰,臉色都已經發青。
薛婵連忙對丁香玉道:“我按住他胸口,你扳開他的嘴往裏面渡氣!”
這......
丁香玉當時心裏閃過一絲絲男女有別,可是救人心切,她很快将之抛諸腦後,扳開崔钰的嘴俯身貼了上去。
“我讓你渡氣的時候你再渡,知道嗎?”薛婵快速解開崔钰的外衣,松懈了他中衣的腰帶,兩手交疊在崔钰胸口有規律地按壓起來。
丁香玉則聽薛婵命令,配合薛婵的動作往崔钰口中渡氣。
這樣的動作不知做了多少次,薛婵都覺得自己手臂有些發麻,躺在地上的崔钰突然嗆了一聲。
“醒了!”裴硯寧驚喜地叫了一聲。
薛婵立馬将人拉起來翻了個面,往人腹部施加了一道力,崔钰便大口吐起水來。
他似乎意識還有些不清醒,半睜着眼也不說話,吐完水後薛婵又放他平躺回去。
“阿婵,崔钰哥沒事了嗎?”裴硯寧擔憂道。
薛婵點點頭,“一會兒他自己就醒了。”
躺了一會兒,崔钰懵然無神的雙眼果然漸漸有了幾分光澤,臉色也慢慢好了起來。
“我......”崔钰嘗試出聲,卻發現自己聲音啞得厲害,一個字也說不出。
“哥哥!”裴硯寧一把抱住他冰涼的手搓了搓熱。
崔钰緩慢地看了過來,目光一點點劃過硯寧、薛婵,還有之前在大水裏救他的那個女人。
“我還活着......”崔钰坐起身喃喃了一句,然後眼淚便如斷線的珠子一般掉了起來。
他竟然還活着。
吳大意不會游泳,把他一個人撇在家裏自己讓別人把她捎帶走了。
他怕得要命,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爬上屋頂,可是那個時候周圍已經沒有人了。
就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房頂上,沒有人能來救救他,水都沒過了他的鞋襪。
他喊了那麽多聲呼救,卻得不到一聲回應,巨大的絕望感簡直要将他整個人淹回洪水裏去。
還好有她。
崔钰看向丁香玉,起身便要跪下言謝,丁香玉手快,一把扶住他。
“沒事沒事!我是鎮上的捕頭,應該的應該的。”丁香玉連連擺手。
崔钰露出一絲強笑,點了點頭,“原來你就是丁捕頭,謝謝丁捕頭救命之恩。”
“你家裏人呢?”丁香玉問。
崔钰變了變臉色,欲言又止。
裴硯寧心中猜到幾分崔钰想說什麽,他緊緊抱住崔钰,“沒事了沒事了,以後你就跟我在一起,不回去了!”
薛婵默了一瞬,眼神示意丁香玉随她過來,留裴硯寧與崔钰說一會兒知心的體己話,丁香玉收到信號,起身跟上。
“有事?”丁香玉道。
薛婵輕拍了下丁香玉的左臂,問:“方才在水裏,你在害怕什麽?”
丁香玉抿了下唇,似乎不願意承認:“啊?我沒害怕。”
“你是不是想起,之前你的家鄉遭遇的那場瘟疫了?”薛婵問得直截了當。
丁香玉愣了愣,沒想到薛婵猜得這麽快,遲疑了一瞬便點頭應承下來。
“我的确想起當年的事來。”她道,“可我不是因為洪水,而是......我和崔钰被洪流沖走後,我在那兒......看見好幾具屍體,成堆的,壓在一起,我......”
那應該是誰家有一艘船,但是出了什麽意外,船被打翻了,整船的人都被溺死。
然後當年那些事,便湧進她腦海裏,她仿佛再次看到了自己母父相繼身死,看見自己的夫郎吊在空蕩蕩的屋裏,看見那麽多曾經熟悉的相親都被拉走燒掉......恍神得險些連自己背上的崔钰都沒抓住,險些又丢了一條人命。
沉默在二人之間發酵。
但很快,薛婵開口打破了沉默。
“都過去了。”她握住丁香玉一只手腕,“你今天救了很多人,世上的事本來就無法盡善盡美,活着的人就要好好地活下去。”
丁香玉點頭,露出一絲淺笑來,“沒事,上岸之後,我就沒事了。不管怎麽說,至少崔钰活了。”
兩個女人同時回頭,兩個歷經大難的兄弟草不知又聊到什麽,抱在一起幾乎要哭成一個淚人。
她們都笑出聲。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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