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件事就這樣定論下來, 兩個人躺在床上,卻是誰也沒有睡着。

裴硯寧睜着一雙清潤的眸子,看着頭頂的房梁, 話說得倒是快, 他明日上哪兒找個女人去?

薛婵閉目,腦子裏亂糟糟的,好像有數萬只蠅蟲在耳邊吵, 一刻也不得清淨。

一夜過得漫長又難熬, 好不容易等到一絲亮光,薛婵幾乎是立刻翻身而起,快速整理好容裝之後拿劍離開了屋子, 裴硯寧這才翻了個身, 面朝牆壁無聲地哭了起來。

他今日不想起床給她做飯, 她是那樣壞的女人,專說一些戳他心窩的話,他生氣了!

早上但凡是裴硯寧沒過來的時候崔钰都會起,丁香玉早就等在飯桌旁了,一手托腮望着崔钰的房門出神。

唉,上回送他一個香囊而已,他就怕得跑掉了,這還怎麽更進一步呢?

人家怎麽說也是在感情上受過傷的, 短時間內是不是并無開啓第二春的打算啊?!

難道是她不夠有魅力?

坐着坐着,丁香玉忽然從懷裏摸出一個小鏡子照了照, 年紀是大了一點,但是長得不老啊, 丁香玉忽然意識到她比崔钰的大哥還要大兩歲呢。

唉!

門扉吱呀一聲響, 丁香玉立馬坐直了身子, 擺出早先就練習過的笑容,對着出門來的崔钰一笑。

崔钰一愣,十分不好意思地別開了眼,飛快地說了句:“丁捕頭早。”

便閃進了廚房。

丁香玉感到挫敗,他甚至都沒多看她一眼。

主屋那邊的門也開了,薛婵白着一張臉面無表情地坐到了飯桌旁,開口:“今日我要早些下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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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丁香玉意外,“要回來陪妹夫嗎?”

薛婵欲言又止,想說她和裴硯寧大概是要馬上和離了,可崔钰很快從廚房出來,她又閉了口。

丁香玉只當她是默認,連忙去接崔钰手中的盤子。

“哎呀,又不燙的。”崔钰道,“昨兒我和硯寧得空捏的包子,捏的不多,就六個,不知你們兩個人夠不夠。”

“夠了,我只要兩個。”薛婵伸手抓了兩個包子起身就出了門,剩下兩個人一愣一愣的。

“薛娘子她怎麽了?”崔钰道。

丁香玉聳了聳肩,相繼搖了搖頭,也一把拿起剩下的包子追了上去。

天色冷清清的,卻是熱得人身上發膩。

丁香玉一口塞進一個包子,看着薛婵手裏動也沒動的那兩個包子,好奇道:“心情不好?”

薛婵搖了搖頭,“也不是。”

也?

丁香玉撇了下嘴,這麽長時間以來,薛婵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麽時候加過這等模棱兩可的修飾詞?

也不是,那就是是!

丁香玉摸了摸下巴,繼續猜測:“和妹夫吵架了?吵得很兇?”

“沒有。”薛婵道。

哦,那看來是真的沒有,丁香玉正要再說話,就見薛婵忽然加快了步伐,沉聲道:“快離了。”

丁香玉一愣,“啊??”

離?離什麽離?和離嗎?

“薛婵!你好好說話,始亂終棄的事兒咱可不興做啊。”丁香玉上前握住薛婵的肩。

薛婵喉間哽着,真是不知應該如何跟丁香玉解釋。

說她和裴硯寧其實并無夫妻之實?可是這些日子又确實同床過,即便是沒有發生什麽......但是說出去丁香玉恐怕很難相信。

“薛婵?”丁香玉見她不說話,表情也嚴肅起來,“我也不瞞你,之前我不是沒有打聽過你的底細,我聽說你以前渾得很,經常打妹夫,這事兒可是真的?”

“是,也不是。”薛婵皺緊眉,“我沒打過他。”

丁香玉更加聽不懂了,但那些畢竟是道聽途說,她還是更願意相信自己真真切切感受到的薛婵的為人,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進了衙門,

今日的衙門靜悄悄的,雖然平日裏也不見得吵鬧,但是今日兩人幾乎在剛進門的同時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

薛婵與丁香玉止住了話頭,對視一眼正往院裏走,剛走到一般,公堂後面跑出一個小捕快,道:“你們來了啊,快過來,出事了!”

兩人忙随着捕快去了公堂,只見公堂之上,躺着三具焦黑的屍體。

薛婵眉心微蹙,“怎麽回事?”

前來引她們的捕快道:“這是今晨我和李秀巡街去時發現的,昨夜我和她當值,天還沒亮的時候就見鎮東臨近村子的地方有一戶人家着了火,怎麽喊也沒人出聲,我們兩個好不容易把火滅了,進去就看見被燒焦的三個人。”

“是謀殺。”薛婵蹲身下來,“死者生前并無掙紮跡象,如今倒也不好檢查是先被人殺死還是投毒,帶我去趟兇案現場。”

說話的捕快咽了咽口水,“這、不用先等知縣大人來嗎?”

“兇手都沒抓到,等什麽知縣。”丁香玉道,“快帶路罷。”

薛婵道:“留幾個人看好屍體,切勿再讓人搬動,順便找個仵作過來。”

龍首鎮鎮東遠不如鎮西,一是因為不光東西鋪子沒有鎮西齊全,還因為劃分界限并不分明,時長日久一些零落的小村子也合并其內,再加上衙門疏于管理,鎮東總是顯得比鎮西亂一些。

而且地形要複雜得多,更是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

之前要操辦冥婚的李家就在鎮東,這次鎮東又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可謂禍不單行。

薛婵和丁香玉騎馬趕到,事發地點在村莊與鎮東的一個交接點,孤零零一戶人家,這若不是李秀她們恰好路過,恐怕燒個精光也沒有人會在意。

灰撲撲的房屋還彌漫着木頭燃燒的香味和屍體燒焦的臭味,薛婵往臉上纏了條面巾,率先走了進去。

丁香玉對李秀道:“此處的住戶戶籍可查到了?”

“查到了。”李秀連忙從懷裏摸出一本冊子遞給丁香玉,“這戶人家住的是對老妻夫,分明是只有兩個人過日子的,卻不知屋裏多出的那具屍體是誰的了。”

“有這等事?”丁香玉快速浏覽了一遍,将冊子還給李秀,也迅速往臉上蒙了條面巾走了進去。

短短幾句說話的時間,薛婵已經看完了半間屋子,丁香玉走入時她正在看床鋪的位置,那是個土炕,上面還鋪着燒得殘缺的布料。

見狀,丁香玉道:“屍體的燒傷程度與這些均不符,看來你說得不錯,人的确是先死的。”

薛婵緊着眉心沒有說話,直至勘查完了最後一處現場,才轉身對丁香玉道:“飯桌的地方,是燒得最嚴重的,也許火是在吃飯的時候着起來的,由此可判斷,殺人的時間約在昨天夜裏酉時至戌時。”

丁香玉一愣,回頭看了一眼地上那堆焦黑的木炭,她還以為那是掉落下來的房梁,沒想到竟是個桌子!

“這麽說,兇犯殺人之後,并未立即放火?”

李秀她們是在天快亮的時候發現的屋子着火,如果酉時至戌時已經着火,這樣一間小屋子,再怎麽燒也燒不到天亮的。

“嗯。”薛婵走過來拿起一塊燒焦的木頭遞到丁香玉面前,道,“你聞聞,可有聞見什麽特殊的氣味?”

丁香玉就着薛婵的手抽了抽鼻子,道:“似乎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薛婵道:“不錯,這是烈酒滲入木頭的味道。”

“原來如此!”丁香玉恍然大悟,看來,兇犯是借酒起的火了。

“差不多可以縮小搜查範圍,兇犯應該是經常飲酒的人。之前你給我喝的那種米酒,可燒不起來。”薛婵垂目,既然酗酒,多半是個女人了。

“回衙門罷,看看驗屍的仵作怎麽說。”

此地有另外的捕快守着,她們很快離開鎮東來到了衙門,三具屍體還原封不動地放在原地,旁邊站着個身着褐色長衣的女子,應當就是仵作了。

“驗完了?”丁香玉道。

仵作道:“丁捕頭,這三人裏面,是兩男一女,屍體燒成這樣,我也實在看不出這三人的年齡,若要細查,只能剖屍了。”

這麽多年來,龍首鎮還是頭一回發生這麽大的事,丁香玉略作沉吟一聲,道:“那就剖罷,等我去知縣那兒要到相關的官文再剖。”

仵作點頭。

“頭兒,知縣還沒來呢,今兒怕是不來了。”李秀撓了撓頭。

薛婵皺眉道:“這個王知縣作風一向如此嗎?”

以前聽丁香玉提起,她還以為是個勤政愛民的呢。

丁香玉連忙捂住薛婵的嘴,道:“平素裏衙門确實沒什麽事,不來也就不來了。”

旋即壓低聲音:“她要是日日都在,那日你我二人遲到早被抓了!”

薛婵眸色一暗沒再說話,很是不滿地背過身去,丁香玉暗暗擺了擺手,讓手底下的幾個人先把仵作和三具屍體擡到驗屍房去。

“下午我去知縣家找她要官文,你先回去罷,不是說今兒有事。”丁香玉拍了拍她的肩,“早點回家跟妹夫好好說說,兩口子過日子有什麽好過不去的。”

薛婵一言不發走出了衙門,這才剛過晌午,灼白的曜日十分刺眼,薛婵獨自在衙門門口站了半天,才緩緩擡腳往家中走去。

四合院裏坐着一個模樣老實憨厚的女人,穿着嶄新的布衣,有些局促地張望着四周。

崔钰皺了皺眉,“硯寧啊,你确定要這樣做嗎?妻夫兩個吵架了還是好好說說罷,你這樣貿然找個女人來,薛婵會氣死的。”

她氣什麽?就是她讓找的。

裴硯寧沉着臉撇了撇嘴,看向那個女人的時候滿滿的糟心,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這次就想硬氣一回,薛婵總是說不喜歡他,他真想親眼看一看,薛婵是不是真的一點也不在意。

裴硯寧和崔钰認識的女人都不如崔杏多,裴硯寧看向崔杏含笑的眼睛,道:“你找的這個人靠譜嗎?”

“弟弟,你這樣突然讓我拉個女人過來,能有人來就不錯了,怎麽還挑挑揀揀的?而且我看她穿得還不錯,至少瞧着不是個窮光蛋。”崔杏瞥了裏面那個女人一眼,“反正該說的我已經告訴她了。”

裴硯寧努了努嘴,“要不我去找她練練吧,阿婵眼睛那麽毒,別再看出破綻來。”

正說這話,站在門口的崔钰渾身一顫,道:“薛婵回來了!!”

這麽早!裴硯寧面上一慌,但很快穩住了表情,磨磨蹭蹭地走到院子裏在那女人對面坐下,軟聲道:“棠娘,我給你倒水。”

薛婵進門時,瞧見的便是這樣一幕,裴硯寧唇邊挂着淺淺的笑意,伸手為對面那個女人倒水,女人似乎有些受寵若驚,連臉頰都紅了紅。

如此看着,倒也登對。

崔钰緊張地直捏崔杏的手,崔杏涼着一雙眼睛,盯着薛婵的臉色瞧。

裴硯寧餘光早瞥見薛婵進來,他佯作不見,佯作滿心滿眼都是對面的杜棠,微笑着道:“我那妹妹要晚上才回來。”

“啊......”杜棠點頭,目光卻禁不住頻頻往薛婵身上看。

薛婵默了一瞬,猜想裴硯寧口中的“妹妹”大約是在說她,開口道:“我已經回來了。”

裴硯寧擡眼,淡淡瞧了她一眼,笑着對杜棠道:“那棠娘倒是不必再苦等了,但我還是希望棠娘吃了我做的飯再走。”

杜棠如坐針氈,輕咳了一聲慌張地起身道:“我、我叫杜棠。”

“坐罷。”薛婵很快收回了落在杜棠身上的目光,自己也坐在與杜棠相鄰的凳子上。

後面的崔钰和崔杏對視一眼,看得一愣一愣的。

這、這是準備促膝長談嗎?

“棠娘你莫要緊張,我這妹妹很好說話的。”裴硯寧彎着眸子,輕輕拍了拍杜棠的手背。

杜棠很快回他一個安心的笑容,“我就是怕你的家人不喜歡我。”

“我喜不喜歡你有什麽打緊,他喜歡你就好。”薛婵立刻出聲否決了杜棠的想法,雪一般的眸子一動不動盯着杜棠打量。

杜棠笑了笑。

脾氣倒是尚可。

薛婵內心這樣置評一句,道:“哪裏人氏?”

“我是紅葉村的,就是龍首鎮東北方向的那個村子。”

“做什麽事?”

“啊......”杜棠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本來在鎮東一家酒樓當賬房,但是發洪水之後酒樓開不下去了,現在我也尚在找活幹。”

裴硯寧聽着薛婵問得這麽詳細,舔了舔唇瓣有些心虛。

她怎麽跟審犯人一樣呀。

“賬房?這麽說你會算術?”

“是的。”杜棠點了點頭,“以前家裏條件還不錯,上過幾年學。”

“幾年?”

“三、三年。”杜棠道。

三年,雖然不多,但是好歹也比尋常的百姓強多了。

薛婵“嗯”了一聲,繼續道:“家中有什麽人?”

“沒了。”杜棠聞言,神色漸漸黯然下來,“早些年母父操勞過重,唉,我也未能及時盡一盡孝道。”

似乎是個孝順之人,不過還是有待觀察。

但是對方既無爹娘,那便是孑然一身,這豈不正合了裴硯寧只想要唯一親人的心願?

“多大了?”薛婵問。

“啊......”杜棠慚愧道,“我大寧寧九歲,心中自覺配不上他,若寧寧真願意跟我,我定對他好一輩子的。”

在聽到“寧寧”二字時,薛婵不禁擡眸,輕飄飄地睨了杜棠一眼。

“若成親,要在紅葉村定居嗎?”薛婵道。

杜棠搖了搖頭,“我聽寧寧的意思,他是想留在此地的,我也不舍得他一個人孤零零在家,我看龍首鎮還有寧寧好些親人朋友在,挺好的。”

這麽說是要在龍首鎮定居了。

薛婵蹙眉,“可龍首鎮的房價可不便宜。”

杜棠尴尬地別過眼,只道:“我自然盡我所能,給寧寧最好的。”

一番話問下來,裴硯寧手心出了幾回汗,他不知自己究竟是個什麽心情坐在這裏聽薛婵問話,只是沒由來地緊張起來。

好像他要失去什麽了一般。

薛婵點點頭,“那晚上就留下吃飯罷。”

她剛剛問了幾個問題,态度不算好,甚至有些刻意給人難堪,但是這個杜棠一一耐心回答下來,而且并未顯出分毫不耐煩的神色,可見秉性是不錯的。

且若不是真心在意,怎會因為裴硯寧在這裏受她的氣?

不過這兩人究竟是何時認識的?為何她卻半點不知情?

“那我去廚房做飯了。”裴硯寧起身,笑看杜棠一眼,“棠娘是喜歡吃臊子面的。”

杜棠“嘿嘿”地笑了笑。

薛婵擡眼想同裴硯寧說些什麽,可裴硯寧看也未看她,徑直便往廚房去了。

薛婵深吸了口氣,莫名覺得心裏悶得慌。

一進廚房的同時,裴硯寧幾乎就紅了眼圈。

他快速地關上了廚房的門,後背貼在門板上,眸子裏水潤潤的,幾乎就要流下淚來。

她是真的一點也不在意他啊,她是真的想把他嫁出去,這麽久以來,薛婵是不是在怨他,拖累了她的時間,耽誤了她這麽久。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湧在裴硯寧心口,他明明氣急了,但是渾身卻冰涼起來,一點力氣也使不上,好似下一刻就要死了一般。

崔钰和崔杏見證了整個談話的過程,皆是一臉的不明白。

怎麽會這樣呢?

尋常女人看見自己的夫郎跟別的女人這個樣子,早就氣急了,怎麽薛婵還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抓着人家問了半天,好像在給裴硯寧擇妻似的。

崔钰生起氣來,“真是不像話!有人這麽當妻主的嗎?氣死我了!”

崔杏道:“我看她們二人之間的關系,沒有我們看到的這麽簡單。”

杜棠沒再等到問話,且心安理得地坐着了,她悄悄打量了薛婵一眼,心道這小郎君的妹妹倒是生得清隽,此等模樣放在龍首鎮是何等少見!

一時杜棠也忍不住好奇起薛婵的身份來,道:“不知妹妹是做什麽的?”

薛婵道:“我是鎮上的捕快。”

“捕快!?”杜棠面色白了白,弄出的動靜不小。

薛婵目光微沉,盯着她道:“你這麽大反應幹什麽?”

杜棠“啊”了一聲,很快道:“我、我也是聽人說,當捕快的後世三代不得科考、不得入朝為官,不知這會不會......”

薛婵很快會意了她的意思,道:“你放心,倘若你二人成親,我會立即斷了與裴硯寧的關系,影響不到你們頭上。”

杜棠呵呵笑了笑,面色稍緩。

“她究竟在說什麽?”崔钰不可思議,“難道真打算把硯寧嫁出去不成?自己的妻主竟然要把自己嫁出去,這要是我真真是會氣死的!”

眼見着天黑,丁香玉還沒有回來,崔钰在院子裏轉了轉,決定去巷子口截人,問問薛婵這到底是個什麽道理。

四合院裏,裴硯寧做好了臊子面出來,薛婵坐着沒動,她等着杜棠的反應,杜棠竟沒有起身去接碗。

薛婵皺了下眉,旋即又聽杜棠道:“辛苦寧寧了,快坐下。”

聽了這話,薛婵眉心才松了松,只是心裏半點沒有舒展。

“吃罷。”裴硯寧臉色漸漸冷了下來,也不再故意去端那點笑意,反正吃了這頓飯杜棠就得走,他這戲也演不下去了。

今日上桌的倒是只四人,只是這四人分別是薛婵、裴硯寧、崔杏和杜棠,崔钰和丁香玉并不在。

吃完了飯,那兩人也還沒有回來。

裴硯寧起身便要收拾着去洗碗,薛婵等了等,見杜棠面上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半點動搖都沒有,當即不滿道:“你為何不去?”

“...啊?”杜棠愣住。

薛婵繼而道:“飯是他做的,碗就應該你來洗,這不是很簡單的道理嗎?”

杜棠愣住,那表情好似這輩子頭回聽見這樣的道理一般。

這......

“棠娘是客人,自然要好生休息着,哪兒有讓她洗碗的道理?”裴硯寧冷冷在廚房說了一句,薛婵去看他,卻見他低着頭。

一股窩心的火滕然燒了起來,薛婵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強行和顏悅色道:“初時這般也就算了,妻夫兩個一起過日子,你總要體諒他的。”

杜棠怪異地看了薛婵一眼,好像在看什麽奇怪的東西似的,嘴上卻是很快應承道:“妹妹說的是,這倒是我思慮不周了。”

如此一來,薛婵倒是又沒了什麽話說。

考察了一日,這杜棠各方面都算還行,但是一個人的品性怎麽能在短短的一日之內便顯露出來呢?

薛婵沉吟一聲,道:“明日我在衙門或許有事,這樣,後天,你再來。”

杜棠張了張口還未說話,廚房裏,裴硯寧驀然擡頭,精致的鳳目中已然蓄積着怒氣:“薛婵,你究竟有完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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