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吾名辰淵

她順勢接過了那道黑影,按在懷裏:“阿淵,你也要去?”

黑貓窩在她膝頭:“喵!”

她道,“好吧,一起去。”

青鳥振翅起飛,秋曦抱着貓,“坐穩,別掉下去了。”

龜妖在青鳥上暈暈乎乎,不辨方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覺外面一陣雲氣湧起,充沛靈氣連在龜殼中都感覺得到,他雖看不見外面情形,也知道他們到了一處靈氣豐沛之地,又聽到說話聲音——

“秋秋。”青鳥帶着她落在仙宗門口,關切看着她:“你之前說你暈鳥,不是,暈機?我特意飛得穩了一些,你感覺還好嗎?”

“還行。”秋曦臉色有些微白,真沒想到都穿越了,這暈機的老毛病還跟來了。

“那我先走啦。”

“之前松鼠一家送了些你最愛吃的雲煙果,我讓小貍給了留着了。”

“秋秋,愛你!”青鳥心情大好,拍拍翅膀,飛回去吃果子去了。

朝玄仙宗山門處雲霧湧動,仙鶴在雲霧間徘徊往來,兩位守門弟子都是金丹修為,手持朝玄之槍,銀光赫赫,威風凜凜。

秋曦緩了一會兒,抱着黑貓走上前,“我有事要見月章仙子,煩請通報一聲。”

那弟子一眼認出了她,“這不是秋大夫嗎?月章仙子早有吩咐,你來了不必通報,直接進去吧,坐雲渡浮舟到淨蓮峰,便是仙子居處了。”

“多謝。”

朝玄仙宗,天地靈秀之地。

內門主峰名為晨曦之頂,山巒陡峭高聳入雲,金頂仙殿于雲遮霧繞中隐隐若現,巍峨壯觀。群仙殿之中,議事大殿規模最為恢弘,玉柱雕梁飾于內,赤霞紫雲浮于外,大殿之內,氣氛格外凝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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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登仙梯玉牌失落,四大仙宗宗主齊聚于此,臉色嚴肅。

月朝玄看面貌不過四十來歲,一派宗師威嚴,他道:“玉牌被妖獸所竊,我已傳信給妖主,妖主說她不知此事,近日亦沒有大妖離開妖界。”

“不過是推托之詞!現在天下皆知偷竊玉牌是妖獸所為,必是妖主暗中派人幹的,就是想壞我人族氣運!”殇仁怒氣沖沖,開口就罵。

“人妖兩族和平來之不易,因一句話就要毀于一旦?殇宗主,請你來議事的,不是請你來罵街的。”九寒宗主開口了,她看起來年輕,但實際年齡最大,氣質冰冷,言辭犀利,一句話怼在殇仁臉上。

他正要回擊,就聽另一道柔和聲音道,“前夜丢了玉牌,昨夜登仙梯附近又傳來一聲慘叫,是何原因?”

說話人容顏絕美,正是晚歲宗主雲晚歲。

殇仁沉着臉:“是我叔祖登仙梯失敗,自梯上摔落,至今重傷未醒。”

其他三人齊刷刷看他,月朝玄嘆氣,“前夜咱們不是商議過,将消息告知幾位羽化境圓滿修士,讓他們暫壓境界,閉關幾年,等找到玉牌再登仙梯,為何你叔祖不聽勸告?”

“叔祖覺得沒有玉牌一樣飛升,沒想到會失敗,說來說去,此事都是妖族的錯。”

月朝玄無語,這人真是自信過頭,登仙梯雖派了弟子巡守,又如何攔得住他去送?

九寒冷冷道,“自己實力不濟,就将過錯推到妖族頭上。”

殇仁氣道,“九寒,你什麽意思?”

眼看争執将起,雲晚歲将話題拉回,“時光回溯術顯示,妖獸扯下玉牌并未占為己有,而是将之抛向空中,使得七塊玉牌散落三界各處,不知去向。”

她柔聲細語,“七情玉牌對應喜、怒、哀、懼、愛、惡、欲七情。玉牌會挑選宿主,助其達成心願,譬如有愛之人吸引愛字玉牌,放大愛意;惡字玉牌會選擇心中有恨的人,放大憎惡之情。玉牌本身沒有善惡,但得到它的不一定是好人。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解決問題,而不是在此争執。”

殇仁道:“你們兩個女人——”

他話說到一半,月朝玄直接打斷了他,“我正為此事擔心,兩天過去,恐怕玉牌已經認主,而玉牌的宿主,三界之大,人海茫茫,該從何找起?”

正沉思間,忽聞一陣海潮聲,四人齊齊一驚,這可是朝玄宗主峰,又不臨水,怎麽可能聽到潮水聲,當着他們四個羽化境高手的面,誰在裝神弄鬼?!

正驚疑不定之間,一玄衣男子竟自虛空現身,踏入大殿之中。

這殿內設了五把椅子,為了表示四宗地位平等,四宗宗主都坐在兩側,正中的主座空着,那人當着四人的面走到主座前,旁若無人坐下了。

“大膽!”

月朝玄和殇仁同時出手,術法打在他身上卻像是打中了空氣,毫無作用,兩人心下一駭,并未再貿然出手。

那玄衣人在主座上坐得安穩,他容貌俊美,氣質神秘,墨黑長發以紫玉簪束起,長眉斜飛入鬓,黑眸沉如古井,面對四位宗主之威,神色一派悠閑,根本不把四人放在眼裏。

“尊駕是何人?”只一招,月朝玄已知此人不凡,他将傳訊玉符捏在手中,一旦捏碎玉符,朝玄宗高手将齊聚于此,将人拿下。

在此之前,他想先弄清這人來歷。

殇仁手心冒出一層薄汗,此人修為深不可測!就連叔祖,也輕描淡寫擋下他一招。

“吾名辰淵。”玄衣人緩緩開口,掃視階下,将幾人小動作看得分明,語帶不屑,“你們是要四人齊上,還是再多叫些人來?”

月朝玄微皺了皺眉,他從未聽過這個名號,但對方實力莫測,他态度謹慎,收回玉符,“你不請自來,有何目的?”

其他三人都盯着他,等着他回答,這神秘來客以一己之力挑釁四宗,是想立威,還是活得不耐煩了?四宗可不是只有宗主一個強者,各宗老祖、長老、潛修之人,修為更在他們幾人之上。

辰淵冷眼睥睨:“你們,吵到吾睡覺了。”

“你在說什麽鬼話!”殇仁喚出法寶,一頂七層寶塔托在手中,散發着七彩寶光,就要和他動真格的,雲晚歲攔住了他,“且慢。”

她心思細膩,這人踏破虛空入殿,對上兩位羽化修士猶占上風,實力之強,乃是她平生僅見,觀他神色傲然中暗藏不耐,鳳目微眯猶帶一絲困倦,莫非——

他這是起床氣?

“尊駕,可否解釋一下?”

辰淵像是真的有些困,斜倚座上,左手微撐着頭,姿态随意,仿佛這裏不是莊嚴肅穆的晨曦之頂,而是他家卧室,調整好了姿勢,他才開口,“無盡深淵海上,你們吵了整整一萬年。”

一句話信息量巨大,四人紛紛發問:

“你活了一萬歲?”

“無盡深淵海是閣下洞府所在?”

“深淵海上并無人族宗門,海外群山是魔族所在——”

辰淵不耐,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登仙梯。”

雲晚歲道,“登仙梯?是那些飛升修士?歷來飛升之人,都是各宗地位尊崇人物,向來自恃臉面,怎麽會在登仙梯上吵鬧——”說到這又想起昨夜殇仁叔祖的慘叫,不由收住話頭,話不能說得太絕對,更何況登仙失敗者不在少數。

辰淵冷聲道,“六千年前,有個叫瓊玉的,在登仙梯上鬼哭狼嚎,大喊‘媽媽我怕,我要回家’,不是你們的人?”

月朝玄驚訝,“瓊玉仙子乃朝玄宗第六任宗主,七千年前飛升仙界,傳說其個性過于謹慎,是個守成之人,難道……是因為膽小,這怎麽可能?”

“三千六百七十年前,有個叫彥雲的,爬了三天梯子,唱了三天三夜的歌,沒有一首在調上的,魔族聽了都要自慚形穢,誇他一句魔音灌耳,甘拜下風。”

九寒略顯尴尬,“彥雲劍君确實愛好唱歌,你怎麽會連他飛升的年份也記得分毫不差?”

“昨夜,又有個老頭去了,叫得比殺雞還慘,是尖叫雞轉世?”

他這麽說自家叔祖,殇仁又是丢臉又是生氣:“你——”

“還要我多說幾個嗎?”辰淵墨色眼眸一沉,聲音威嚴:“人族修士,萬年來你們吵嚷不休,擾吾深眠,吾之怒火,你們承受得起嗎?”

他手上用力,那玄玉精鐵打造的主座碎為齑粉,無邊海浪憑空湧來,結成海之王座,簇擁着他坐下,帶來滔天聲威。

殇仁驚恐道,“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辰淵高坐于王座之上,開口道,“我非人、非妖、亦非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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