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宿先生啊, 您就別再固執了。”司機急道,一副天都快塌了的樣子,“邊總如果知道您受了傷、而我沒有第一時間通知他的話, 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宿涵實在沒有辦法了, 只好任由司機去了。反正邊嘯宇早晚也會知道, 自己這副“傷殘”的樣子也瞞他不住。

于是,宿涵便在司機的攙扶之下,老老實實地坐進了車裏,然後聽着司機跟邊嘯宇打電話彙報自己的情況。

司機拿着電話說了半天,那邊邊嘯宇不知道說了什麽, 然後司機就把電話遞給了宿涵:“宿先生,邊總要親自跟您說。”

“哦、好的。”宿涵應了一聲,接過電話。

他先是深呼吸了兩下, 平複了一下自己緊張的內心, 然後再用盡量輕快的語氣開了口:“喂,宇哥。”

“涵涵, ”邊嘯宇的聲音還是一貫的清冷,宿涵一時也聽不出他在知道自己受傷了之後是個什麽樣的狀态,“我已經吩咐過司機, 現在直接開車帶你到第一醫院。我離得近, 先過去找一下專業的骨科大夫,讓他給你再檢查一下。”

“啊?”宿涵還以為邊嘯宇肯定會問他為什麽受傷、今天去做了什麽之類的問題, 可沒想到對方居然一上來就提出要讓自己去醫院。于是便趕忙解釋, “不是的, 宇哥,我已經去過醫院了。大夫也已經看過了,沒有什麽大事, 只是踝骨有一點點很輕微的骨裂,只有不到一厘米。”

“而且我也已經上了夾板、也給我配了拐杖,我現在什麽都不耽誤,一點兒都不疼呢。”

邊嘯宇沉默了一下,随即沉聲道:“涵涵,聽話。”

如果說剛才的時候宿涵還沒能從邊嘯宇的語氣中聽出他的情緒,那麽現在他已經可以百分百的确定,邊嘯宇生氣了。

是那種沒有爆發、沒有大喊大叫、沒有氣急敗壞的,但卻又讓人心顫、讓人緊張、讓人幾乎不敢呼吸。

于是,宿涵很沒有出息地就慫了。

他咽了咽口水,将一肚子想要反駁的話硬是咽了回去,乖乖地答了句:“……好、好的。”

“恩,把電話給司機。”邊嘯宇又說。

“好的。”宿涵點點頭,趕緊又把手機還給了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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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接過來,滿頭冒汗地又說了幾句,甚至在電話那頭不知道邊嘯宇又說了什麽的時候,還本能地鞠了一躬。

宿涵揉了揉眉心,覺得自己剛才那慫樣大概也跟眼前的司機差不多了。

第一醫院就在衡宇集團一個借口的馬路對面,司機帶着宿涵到那裏的時候已是四十多分鐘之後。

宿涵下車的時候不方便用拐杖,他雙手按着座椅、單腿跳着到了車邊,剛要準備下去的時候,突然一道黑影遮住了車門外面的光,把宿涵吓了一跳。

宿涵擡頭一看,竟是邊嘯宇那張英挺潇灑的臉。

只是這張臉上,沒有了往日回家時的柔和,兩道劍眉緊緊簇着,十分關切地查看起宿涵的傷勢來。

宿涵登時就不敢亂動了,以一個十分詭異的姿勢僵硬地坐着,任由邊嘯宇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掃過自己。

好在,邊嘯宇看了半天,也只看到宿涵左腳踝處的傷,其他露在外面的地方全都完好無損的。

接着,邊嘯宇将半邊身子探進了車裏,直接伸手進來,兩只手一上一下地抱起了宿涵。

車裏的空間很小,宿涵為了配合邊嘯宇的動作,不得不有些不适地彎下了脖子。

“摟好我。”邊嘯宇抱好了宿涵之後,沒有急于将他抱出車外,而是沉聲說道。

宿涵感覺到了邊嘯宇周身釋放出來的低氣壓,也不敢反抗、不敢反駁,答應了一聲之後便乖乖地伸出雙手,摟緊了邊嘯宇的脖子。

于是,邊嘯宇就這樣将宿涵從車裏抱了出來,朝醫院的大門走去。

第一醫院門口人來人往的,有些人已經朝着宿涵他們投來了奇怪的目光,搞得宿涵不好意思起來。

“那個,宇哥,”宿涵把頭埋在邊嘯宇的頸側,小聲地說,“我其實可以自己走的,我有拐杖。”

邊嘯宇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他昂首闊步地抱着宿涵,目不斜視地往醫院裏面走,完全對周遭的各種目光視而不見。

“宇哥……”宿涵又很小聲地叫了一下,算是最後的掙紮。

“別亂動。”邊嘯宇終于垂下了眼眸,将視線落在了宿涵的臉上,“再不老實,你就一直住在醫院裏,直到完全康複了再回家。”

宿涵張了張嘴,不敢再說話了。他知道邊嘯宇這個人說得出、就絕對做得到。他這種程度的骨裂少說也得一兩個月才能完全康複,他可不想這麽長的時間都待在醫院裏,那非把他悶死不可。

邊嘯宇就這樣抱着宿涵到了醫院大廳裏,等在那裏的護士立刻推來了輪椅。邊嘯宇小心地将宿涵抱到了輪椅上,然後才親自推着宿涵跟随護士一起去到了骨科的樓層看傷。

于是,宿涵不得不又重新把下午做過一次的檢查項目又重新做了一遍,知道最後醫生拿着CT片跟邊嘯宇解釋,宿涵的踝骨只是非常輕微的骨裂,注意休息兩個月的時間就能完全愈合之後,邊嘯宇這才松了口氣。

宿涵不想在這個時候觸邊嘯宇的黴頭,所以很識相地乖乖閉嘴,像個木偶娃娃一樣讓幹嘛幹嘛。

醫生最後重又把護具給宿涵戴好,開了些促進骨骼愈合的藥物,又跟邊嘯宇交代了一大推的注意事項之後,宿涵才被邊嘯宇推着輪椅往醫院外面走。

一路上,邊嘯宇都沒有說話,宿涵也不吭聲。他一是不想亂說話、怕惹得邊嘯宇不開心,二是他現在後背的淤傷疼的厲害,哪怕只是沉默地坐直就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精力,所以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說話了。

到了車跟前,邊嘯宇把宿涵抱進了車。

司機很有眼色地主動将輪椅收好、放進了後備箱,然後又開了車門請邊嘯宇上車,這才抹了把頭上的汗趕緊跑回駕駛室裏開車去了。

飛馳的車廂內,氣氛一時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

邊嘯宇微微偏頭看着窗外、一言不發,宿涵偷偷擡眼看了他好多次,發現對方都沒有要轉過來跟自己溝通的意思,不由心裏一陣緊張。

邊嘯宇越是這樣、他就越緊張,宿涵現在寧願邊嘯宇大呼小叫地對着自己質問、職責或者什麽的,也都比這樣讓他安心。

“宇哥……”宿涵伸出手,小心地覆在邊嘯宇的大手上捏了捏,“我真的沒事,醫生不是也說了,只要好好修養就不會有事的。”

邊嘯宇聞言,很輕很輕地動了動被宿涵握住的那只手,像是回應。然後他終于轉過了頭,看向了宿涵。

“是我沒能給到你安全感。”邊嘯宇沉聲說道,語氣篤定,“所以你才會在受傷之後沒有第一時間通知我,你寧願自己一個人跑去醫院檢查、看病,都不肯先告訴我一聲,讓我陪你一起去。是我的責任。”

宿涵心裏頓時更難受了,他急切地抓住了邊嘯宇的手,說道:“不是這樣的啊,宇哥,你怎麽會這麽想,我是因為受傷的時候……正好是跟寧貝在一起,所以我們兩個就一起去了醫院。”

“我本來想着如果傷的比較重的話,就立刻給你打電話的。真的。可是醫生檢查了半天都說沒事,只是輕微的骨裂而已,所以我就想着先不要告訴你,因為我知道你白天上班也很忙的嘛,就說等到晚上你下了班我再跟你說的。”

“宇哥,你別這樣,我心裏不舒服的。”

“跟寧貝在一起?”邊嘯宇眯起眼睛,“為什麽會跟他在一起?”

“我……”宿涵一咬牙,決定把準備好的說辭拿出來講,“因為我今天去找寧貝玩,然後他遇到點麻煩,我想幫他來着,結果就、遇到一幫流氓,然後打了一架,我就、就受傷了。”

宿涵一席話說的吞吞吐吐的,他原以為當着邊嘯宇的面說出準備好的那番話不會有什麽難度,可事實證明,在邊嘯宇那樣審視、嚴肅的注視之下,說謊話是需要極強的心理承受能力的。

而這種能力,宿涵顯然還十分地欠缺。

“去找寧貝玩?”邊嘯宇又說,“我不知道你們的關系已經變得那麽好了。”

宿涵:……大哥,你的關注點難道不應該是我和人打了一架、然後受傷這裏嗎?

“……對、對啊,我沒什麽朋友。所以平時就、偶爾回去找寧貝……”

宿涵快要解釋不下去了,還好這個時候邊嘯宇也終于不再糾結于這個問題,而是将注意力轉移到了“正事”上來。

“你剛說遇到流氓、跟人打架,具體怎麽回事,說給我聽。”邊嘯宇側過身子,證實着宿涵的眼睛,“我要知道每一個細節。”

“好。”不知道為什麽,宿涵突然就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于是,便把今天遇到的事情,掐頭去尾地跟邊嘯宇講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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