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清穿斷發皇後2
說起來, 也不能全怪翊坤宮的這些下人,對于主子已經是攝六宮事的皇貴妃這件事兒,全宮的人都還在适應當中。如夢似幻的。
以前, 除了去長春宮給皇後請安, 去永壽宮給太後請安的時候, 随身伺候的幾個大宮女,小宮女小太監們只有在大節慶的時候, 被臨時供用出去幫忙, 才會走出宮門, 看看翊坤宮外面的世界。還不敢多走多看。那拉氏不是一個好動的主子,不像其他主子,動不動就去逛逛禦花園, 沒事兒就互相串串門子,那還能跟着主子多走動走動。她是非必要不出門的。
如今,每天的事情一大堆, 一天跑內務府的次數都數不過來。還有到各處傳人傳事兒的, 取東西的,幾個小太監腿兒都要跑細了。開始那會兒, 在宮裏還迷路呢。
可當是顧着忙了,到了各處傳事兒的時候,态度還是之前的樣子, 對誰都是見人三分笑, 不笑不說話。該端起來架子的時候,也沒端起來。不是不懂, 也不是不會,看也看會了。在後宮人,人情冷暖, 最是分明。只不過是還沒有适合過來。
別管怎麽忙活,誰都知道,皇貴妃就是皇貴妃,攝六宮事,那也只是皇貴妃。只要皇帝一天沒封後,哪怕你只差半步了,皇後之位不是鐵穩的。那拉氏又不像是富察皇後,她沒有家族依仗,還沒有子女,能不能平穩的把這半步跨過去,完完全全的就看皇帝的意思。
可皇帝是啥意思呢?
處處的把皇貴妃捧在前面,明示她就是繼後人選。外面的人,都已經把皇貴妃當是皇後一樣的對待了。連內務府的供應,都是比照着皇後的份例給送的,故意的少給半只雞,兩個蘿蔔的,讓人說不出來錯處,沒有完全按照皇後的份例就是。當然,誰現在也不會腦子進水了,在這些事情上挑事兒。不過是謹慎着罷了。
可翊坤宮這些個皇貴妃身邊兒伺候的人都知道,自打先皇後過逝,自家主子,跟皇上就沒在一塊兒過。見倒是常見,主子謹慎,大事小情的,愛去養心殿跟皇上請教,皇上不愛下面人太有主見,主子這麽去問,皇上是高興的。但并沒給多少指點,只說信她,讓她看着辦。有時候回事兒晚上,也會在養心殿留宿,但那真就是留宿,別人不知道,身邊伺候的能不知道嘛。皇上自己在正殿裏住,主子自己在東耳房住,都不在一個屋兒裏。
那你說這個情況,但凡心裏有主子的,能沒點兒擔心嗎?
皇上親自來翊坤宮,這還是皇後逝後頭一回呢。不對,該說是主子生日之後的頭一回。皇上對主子的情意,也就是每年生日,二月初十那天,若是在宮裏,會來翊坤宮坐一會兒。
這好好的,不年不節的,突然來了,奴們們可不是當大事兒嘛!
楚然可沒想那麽多,起身準備接駕的時候,想的全是怎麽确認一下來的是不是師父,如果不是的話,怎麽應對。
來人穿的是常服,不是明黃的,沒那麽華麗。三十七歲了,這個時代正經的中年人,看着不老,長得還挺帥的,當然了,比師父差一百萬倍。但是比史料上的要好很多,跟電視劇裏的帥哥們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楚然一直盯着人看呢,都走到跟前了,滿宮的下人跪了一地了,她也沒動,沒行禮,只盯着人眼神看。她覺得師父的眼神,她應該能認出來。記憶裏乾隆看那拉氏的眼神,就是冷淡和不在意,她肯定也能看了來區別。
但真認出來的,還真不是眼神兒。這人的眼神吧,跟冷漠沒關系,是專注,看不出來感情的認真,就很愁人。然後他笑了,一笑,眼睛裏就染上了溫暖的顏色,整個人的氣場都變得柔和了,是楚然最熟悉也最喜歡的那種讓她自在無比的那種包容。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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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出來的下一刻,楚然哇一下就哭出來了,兩手一伸,直接就沖着人脖子去要抱人家。卻忘了自己正穿着老高的花盆底兒,這往前一撲,人就要倒,得虧師父動作敏捷,上前兩步把人給抱懷裏了,讓她摟着他哭子嚎。
滿宮跪着的奴才都要吓死了好嘛。
娘娘啊,真不能這麽哭啊。失儀了不說,啥傷心事兒啊?哭成這樣兒了?皇上好不容易來一趟,您這表現,跟攆皇上走,有什麽區別?
跟在皇上身邊的首領太監吳書來,心裏是最驚訝的,他是跟在皇上身邊最久的人,跟皇貴妃也是老相識了,誰不認識誰啊。皇上今兒剛壓下軍機處拟的冊立皇貴妃的旨意,說要自己寫,辦完了朝上的事兒,就直接來翊坤宮,他估摸着皇上是來給皇貴妃做臉的。可皇貴妃這個表現喲,禮都不行,還這麽哭,哭啥呢?高興瘋了?他都不敢擡頭,想着皇上會不會直接推一把,把皇貴妃推個跟頭,轉身就走。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都以為下一刻就是皇上震怒,大發雷霆的場面呢。聽到的确實從來沒聽過的,皇上輕聲細語的哄着皇貴妃,“好了,好了,別哭了。都是我的錯,我錯了,行不行?這麽哭多傷嗓子呀。你看看怎麽罰我能解氣?”
我的天哪,發生了什麽?
奴才們恨不得把頭都埋地下去,他們都覺得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皇上在給皇貴妃認錯?連朕都不叫了?你呀我的,這要是傳出去,他們會不會被殺頭?
一個個的吓得瑟瑟發抖。
皇上抱着皇貴妃進屋了,都還沒人反應過來。
還是吳總管見過的大場面多,反應快。咳了聲提醒大家別傻跪着了,趕緊起來伺候主子呀,自己就要跟上去伺候。剛走到門口,被皇上給叫住了,“都在外面候着,不用進來伺候。”這一說,他立馬停在門口,跟個門神似的,看着滿院子的人。其他人都有點兒傻,不知道該幹啥了,只能在外面等着。
別礙着主子說悄悄話就成。
能說啥悄悄話呀。
“我都沒來及把道場收起來,老多東西了……”
楚然哭得那麽慘,原因就這麽簡單,心疼那麽些東西都沒來得及收。
死之前,她也不知道會死啊,道場結界一動都沒動,只當出門逛個街呢。還不只道場裏的東西,她身上的道袍,還有裝飾品,最主要的,挂的荷包以及裏面的東西,還有師父送的蓮花簪,青簫,還有她自己後做的耳環呀,戒指什麽的,都沒了。就只手镯跟着了。沒在手镯空間裏的,全沒了……
“我都給你收着呢。”師父一樣一樣的把她的那些東西都拿出來,擺在桌子上。
最後拿出來一方小印,長得跟青丘主峰一模一樣的,連山頂的道場,都刻得栩栩如生,是個空間,時面就是他們的青丘道場。
啊……
“你咋收的?”
明明大家一起死,為什麽你什麽都做完了?
“我修為比你高,走之前留下了一縷神魂,處理了一下後事。”
這個解釋,完美。
就是怎麽聽怎麽玄幻,你一縷神魂,就能做這麽多事兒?把一個道場收到空間裏,得要多大的大法力,你一縷神魂就能辦到?你看我該信你嗎?除非你提前早都準備好的。只做收取一個動作,才能說得過去。
“為啥要死啊?”
楚然又不是白癡,要不是師父故意的,她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就死了。蓮花簪就是沒催動,自動防禦,抗一下阿鼻劍問題不大。有這時間,還不夠反擊的?就算不贏,怎麽也不會輸,更不至于死啊。
好,就算有女娲背後偷襲,那也不至于的。蓮花簪的防禦很厲害的。而且,她有七成把握,或不是師父刻意的撤了蓮花簪的防禦,女娲不會偷襲的。
“封神劫後,靈氣枯竭,斷續待下去,沒什麽意義了。而且,你不是不喜歡女娲嘛,錯過了那一次機會,再想坑她,就難了。”
坑女娲?這話從何說起呢?
“你忘啦?你身上分過她一部分造人的功德,還是人族承認的楚然先師,後來有小狐貍和鴻的推動,一邊刻意打壓女娲的聲望,一邊尊你,你身的功德已經不少了。女娲造人和補天積下的功德,經過那些,再加上封神這一役,已經沒剩多少了。你再死在她紅繡球之下,你猜以後她在人族會是什麽名聲?要是這次放過去,天仙以上修為的,都會去三十三天外開辟道場避居,再不出來,到時候你再想報仇,也沒機會了。”
師父一次說這麽多話的時候,楚然都沒見過幾回。
他這麽說了,楚然就很信他,被說服了,也覺得道理能講得通。反正只要女娲不舒服,她就很舒服。
“倆丫頭該傷心了吧?”她一死,別人難過的程度,應該都是有限的,可那倆小丫頭,是她看着長大的,說是她養大的也行,得多難受。
師父:……
你想多了。
“開始的時候,是難過了一陣子。後來她們要去道場給咱們立牌位,發現道場已經收走了,我也給她們留了口信,說靈氣枯竭,咱們去域外世界了。她們就沒那麽傷過了。”
事實上,倆小丫頭,哪會那麽容易咽下那口氣,楚然被女娲打死是事實,這個仇必須報。小狐貍是卯着勁兒的借着她自己的身份,在人族裏抹黑女娲,死命的黑她。黑到人族的史料裏,她與通天一起成了大反派,提來都是罵的。人家通天還能借着三清的身份,得些供奉,她是啥都沒有。
小狐貍是專注黑女娲,小溪兒就致力于把楚然捧成大神。她是海神嘛,做了善事兒,都是托着楚然的名兒。還有那些山神河神的,都聽她的,主動的托楚然的身份做好人好事兒,給好揚名。到後來,連求子的活兒,都能辦。反正是,又過了幾百年,楚然在那個時空的名望,都快趕上有些時空的菩薩了,啥事兒都管,信衆無數。
這些事兒,師父都沒告訴楚然,怕她飄。
說的那些,都已經讓她很高興了。
“你怎麽找到我的呀?咱們倆有姻緣線嗎?”
楚然心多大呀,洪荒的事兒,知道結果,人家就揭過去了,問她師父怎麽來的。
“咱們還沒有。”
“那你怎麽找到我的?純花錢呀?好多錢吧?”哎喲,想想心就疼了。
她那財迷樣兒,把師父逗得笑,“還好,我能付得起。”
要是讓她知道,上一次為了找到她,他可是把全部身家都花光了,不得哭幾天呀?這一次才花了幾個億而已,小場面,小場面。
楚然自己在那兒掰手指頭算賬,“得先找到我的坐标,選身份,選時間節點,哎呀媽呀,全是最貴的選項。以後可別這麽浪費了,下回咱綁姻緣線行不行?對了,師父你本名叫什麽呀?多大了,家在哪,我怎麽才能找到你啊?”
其實還想問問,有沒家室,又怕問出來,真有的話,她心就碎了。可又覺得,就他在床弟上的生疏樣兒,要是有家室,那家裏人得哭死吧?都多餘問,還顯得她不信任他似的。
“我叫肖玙,二十三歲,住在肖城。你叫楚然,剛剛從新手村搬到林城的出租屋,我知道地址,等這次任務完成,我去找你。”這一次,師父交代得很徹底,沒有天道和聖人的監視,說話都自由了。
“姓肖啊?還住肖城?那你是肖家人了呗?嫡系還是旁系呀?”六大家族之首呢,具體的資料沒查,但是妥妥的權貴這是肯定的。
“不急着說這些,先做任務吧?”
關于他身份的話題,并不是個好話題,再說,也不急在這一時。
也對。
楚然接受的很快,她師父成了乾隆爺了,那這世界,她最大,無所畏懼,有啥不能接受的。“那現在怎麽着啊?您去征服世界,我開宮鬥劇本?還是我開宮鬥劇本,您看戲呀?”
這是什麽話。
“我不是渣男,沒有三妻四妾的愛好。”
句句都是她要宮鬥,寒碜誰呢。再說了,你這樣兒的,我敢嗎?別說我壓根兒沒有這個心。真敢有這個心,你不得把我閹了?一起過了幾萬年,我能不知道你是啥人?你自己愛看美人行,我多看一眼都是罪過。
楚然就嘿嘿的笑,“萬歲爺真乖,臣妾這就給您做好吃的去。”她給獎勵,向來只會做好吃的。起身就要去小廚房,還沒忘了把桌上的那些個東西都收起來。荷包和青簫都挂身上,其它的都收到空間裏。
“不急,先坐下,咱們對一對現在的情況。”
倆人在裏間嘀咕了大半個時辰,外面人開始就在院子裏曬着傻等,後來看沒吵起來,有容就無聲的指揮着下人該幹啥幹啥了。只她和吳書來在門口一邊站一個,看門兒。其他人随時等着吩咐。
那拉氏整天該在翊坤宮裏,對外面的事情啥也不知道,還是皇上了解的多。包括對宮中的各人,都還是乾隆的記憶裏,看得更清楚些。
太細致的挨個人點評,那得慢慢來,先只能對一下大環境背景,還有個別重要人物。
總結完了,楚然還是很想罵娘。她之前還是把系統給估計得過于善良了。
以後再也不貪便宜了。
這世界是個清穿衍生出來的空間,還是個綜合時空。啥意思呢?就是被穿成了篩子的那一種。與近期流行的攻略任務、系統什麽的不一樣,這些人還都是古早穿越人士,唯一開的外挂就是魂穿帶着前世的記憶。導致的結果就是,穿越重點災區,康熙朝後期九龍奪嫡那一段兒,所有皇子們以及重臣的後院兒都有穿越人士。四爺的後院又是重中之重。應該都是宮鬥劇最火的那一陣子的人物,全一門心思奔宮鬥。出現的超時空物品很少,就那麽幾首詩,和大衆化的香皂、玻璃。讓楚然吐槽不已的是,連個做水泥的都沒有。看來全是一幫子文科生。
如今乾隆爺的後宮呢,也沒幸免,比他父輩們好點兒,密度低一點。目前從乾隆的記憶裏扒拉出來的,疑似穿越人士有,嘉妃、令妃、愉妃、鄂常在,以及已死的大阿哥生母富察格格,皇貴妃高氏。宮外的目前能知道的是傅恒的福晉那拉氏,因為她勾引過皇帝。
哦對了,還有一個最重要的人物,太後鈕祜祿氏,上一屆的宮鬥冠軍。這麽說是她自己給自己下的定義,實際上她應該是躺贏的。穿越人士太多,還都腦子不太好,不想着改變歷史,只會按照歷史走,站在節點上改變自己的境遇。結果就是,歷史沒變,各人的境遇,改變的幅度就非常的有限了。
要不然,但凡有一個能力強一點的,現在的皇帝也不會是乾隆了。
對此,楚然是這麽評價的,“有能力的,已經改了大方向的,也不會在這時空啊。”
……
也是。
“就沒有一個男的要争霸天下的主角嗎?”咋聽着全是搞宮鬥的呢?
她師父表情就有點兒奇怪的看着她,“剛剛你不是還說,有能力的不會在這裏嘛。再說了,想争霸天下誰會來清朝啊,就算想到近代,明末不香嗎?有點理想,有點兒追求的,都會把幹掉野豬皮當第一目标的。”
怎麽聽着莫名的還有點兒爽感,是怎麽回事?
“那女的就沒有搞事業的嗎?事業線不香嗎?”居然只弄出來香皂和玻璃,太丢人了。
“有啊,女人的能力從來都不比男人差。只是這地方沒有。”
楚然:……
“所以,咱們周圍的,都不太聰明的樣子?”
師父很認同的點頭,“所以,你自己也能生活得很好。”
呵呵,楚然就覺得,師父是真愛她,這都有濾鏡了。她咋就那麽不信呢,系統那麽坑,能給她安排到一個她可以智商碾壓的地方?肯定是不知道按什麽标準評估的,她也是跟那幫人同一個水平線的。
“那看來你的目标必須得是征服世界啦?”要不然幹嘛,當宮鬥的工具人嗎?他願意,她還不樂意呢。
“我有得選擇嗎?”
沒有。
“可有這麽多穿越人士在,咱們不是很容易會被發現嗎?”拿出點兒超時代的知識都會露餡吧。
“不會。這些人都覺得只有她自己是主角,別人都是正常的。”要不然也不會都死心眼的堅信歷史不會變。
“那香皂和玻璃……就沒人覺得奇怪嗎?”
還真沒有。
師父幹脆不解釋,喊吳書來,“去讓人送幾塊香皂和玻璃物件過來。”
沒一會兒,東西就送過來了。
楚然:……
對不起,我高看你們了。
這香皂,那拉氏記憶裏也有,在皇後和太後宮裏都見過,已經被匠造處的人改造升級得,快成了藝術品了,送來的十塊兒裏,都是花朵造型的,什麽味兒的就什麽花兒。再聽了一下吳書來關于這香皂制法的介紹,好家夥,幾文錢的東西,硬是給整成幾十兩銀子成本一塊,還極為難得的高大上奢侈品。那拉氏這樣兒無寵的貴妃,以前都沒得到過。
玻璃更是她想多了,根本不是大塊的能做門窗的那種,都是巴掌大小,做成裝飾品、首飾在用的。幾件玻璃制品裏,有一個能有A4紙大小的玻璃拼出來的炕屏,就算是大塊的玻璃了,吳書來說,那還是從南邊兒運過來的舶來品呢!
文科生的很徹底。
“那她們不會做,總會看吧?東西出來,應該知道是越前的科技吧?”
她師父笑着搖頭,“改天你去匠作監看看就知道了。這時候的科技遠遠比你想像的要先進得多。”只是皇帝腦子不夠用,全用在享受上了,沒用到正地方罷了。
楚然就聽明白了,師父這是讓她放心,不用害怕被發現穿越身份呢。潛臺詞就是:你可勁兒造,我會給你兜住的。
師父果然還是最好的。
麽麽噠。
那我可就是燥起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