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清穿斷發皇後7
造辦處的能人們, 在皇上稍稍點撥之後,很快就把燒制玻璃的技術發揚光大,特別有鑽研精神的, 研究出來更大更結實的玻璃, 連工藝玻璃的方向都有人在研究了。國內工匠弄出來的東西, 那可是純國風,看着比那些西洋玻璃物件順眼多了。那些個東西, 運過來不容易, 還都是貴族們淘汰下來的次等貨, 貴得要死。自家生産的,那是什麽檔次。
工業玻璃弄出來,能大批的生産了, 透明度好,強度也高,京城權貴們第一批的都換上了玻璃窗。先是宗室王府, 後是達官顯貴們, 再到富商,百姓家暫時是用不起的。
圓明園和皇宮裏也都換上了。冬天太陽升起來時候, 窗戶低下暖洋洋的,往暖閣裏的暖炕上一坐,喝點小酒, 涮個鍋子, 看着外面的雪景,可太享受了。
楚然這時候最喜歡待在蓬島遙臺的屋子裏, 周圍湖上都是雪,遠住是山,景色絕了。
相比起香皂那種小物件, 玻璃才是賺大錢的呢。
這回她沒再說掙私房錢了,內務府上上下下的,自打香皂賣開了,都來她這兒哭過一遍了,咋滴呀?我們做了啥錯事兒,礙了主子娘娘您的眼了?那麽大的利,沾都不讓我們沾啊?您這是防誰呢?內務府不是管你們皇家事務的大管家了?
這回玻璃的生意,交給內務府辦。但是不能以內務府的名義辦,內務府的生意,都是交給皇商辦的。那不行。皇商一個個的,靠着背景當了皇商,那掙來的銀子,大頭不知道進了誰的口袋呢。
而是專門成立了大清商行,歸到內務府下。
大清商行自己在各地設鋪子售賣貨品,但是不零售,只批發,各地的商戶可以到商行裏進貨。能賣多高的價,掙多少錢,那就是商家自己的事情了。只要你按時按量的足額交稅,不犯法,就沒人多管閑事。
剛開始,只設的銷售網點,沒設廠,主要也沒那些熟練的工人。京城的造辦處裏正加緊的培訓新工人,下一步就是到各地設廠,挂靠在大清商行名下,就地取材,連運費都省下了,利還能更大。
玻璃就是大清商行專供的第一種商品。
各地商行的負責人都是內務府派出去的,每半年一考核,幹不好的滾蛋。
掙的錢當然也歸內務府。
內務府的,就是皇上皇後的。以後皇上出巡,木蘭秋狝,到處逛的費用,就不用麻煩戶部了。
玻璃歸了內務府,楚然與吳紮庫氏說的新生意,就不是那個。這回是真的胭脂水粉。這不是香皂也勉強能算在這裏頭嘛,商路打開了。再搭着賣胭脂水粉就是捎帶手的事兒。
方子是楚然研究出來的,對外是這麽說剛研究出來的。這不是一直看醫書嘛,出點兒成果也是理所當然。除了在藥膳上,就是打扮上,有成果,別人不會懷疑。其實她那方子當年她在郁水小院住的時候,就不知道做過多少。
Advertisement
随便拿出來兩個,也是美容養顏的好東西。
吳紮庫氏有經驗了,這回說什麽也沒自己拿主意就幹。跟楚然建議,把宗室福晉命婦格格們都帶上一起吧。
也行呗。
就叫了一些人,像是履親王福晉,莊親王福晉,慎郡王福晉,諴親王福晉,這幾個得用的叔叔輩的福晉,都叫上了。吳紮庫氏不用說,是總聯絡的。還有幾個鐵帽子王家的福晉,家主與皇上關系親近的,就叫上呗。還有像是怡親王福晉這樣兒的,也不與皇上多親近,也不摻和別的事兒,但是地位顯貴,又是皇上親堂兄弟的,把福晉都叫上吧。
乾隆爺別的不多,糟心的叔伯那是真不少,糟心的叔伯又生了一百多個糟心的堂兄弟,一個個的,腦子不好的少,那些個當爹的都那麽能折騰,兒子能笨到哪裏去。就是不樂意好好的當差。這半年,師父光是調理這些個糟心的叔叔、堂兄弟、堂侄孫們,就沒少費勁。能提溜起來的,扒拉着都給提溜到園子裏先放身邊兒看着,調|教上幾個月,看着行的,給安排差事,還熊的,接着在身邊帶着。把這些直近的都捋順了,再遠一步的,才好處理。要不然,這些個熊玩意兒,正經事兒幹不了,拖後腿就能把人拖累死。
時間一長,就有人顯出來了。該拉攏的,楚然這邊兒都沒落下。
福晉們都是香皂的大客戶,那香皂的利潤,知道的不仔細,隐隐約約的都聽說,一年也是百十萬兩銀子的利。太後老顯擺兒媳婦孝順了幾十萬兩銀子嘛。想着給太後拿大頭的話,利也不少了。
也都知道和親王福晉分了利,這半年,和親王府明顯闊氣了,和親王也沒掩飾。手腳很大。王爺們都羨慕呢。
這回皇後說要賣胭脂水粉,還給大家夥一起分錢,分多少銀子不說,二十幾號人,分到手裏,也不剩啥了,三五千兩的,也不能當大錢用。但是能跟皇後一起做生意這個事兒,比錢可重要太多了。來前兒自家爺都囑咐呢,哪怕是讓出點兒本錢也行的。
本錢當然得出,還能讓你們拿幹股啊?想啥美事兒呢。一家拿一千兩意思意思是那麽回事兒就行,也不多要。重要的是,你們得出人,出管事。一家哪怕是出一個人呢,組成一個督察組,到各地去查賬,別讓下面的人把咱的銀子給貪了去。
各家的人都有,有人在背後鬧鬼的機率就小了。
回去很快的都把一千兩的銀票送到和親王的府上,管事的人也很快都選好了,押送着第一批脂胭,往各地出發去了。
這事兒原本也該叫上傅恒的福晉那拉氏的,但她不久前得了重病。皇上跟楚然說,是因為那拉氏說了一些大逆的話,傅恒才讓人下的手,怕她連累整個富察家。才讓她養病的。好好的福晉不當,非想着跟皇上搞一下婚外情,也不知道她圖什麽。該。
事情進行得這麽順利,堂堂皇後,一國之母,帶着宗室福晉們做生意,與民争利,卻沒有人出來反對。
那是因為皇上這半年,威望越來越高。八月的時候,傅恒帶着剛做出來的火藥去了大金川前線,幾乎是立刻就全殲了叛軍,火器威力之大,亘古未見。之後不久又傳出來恰克圖買賣城,老毛子不老實,又派了兆惠帶着火器過去,把老毛子打老實了,重新簽了更有利的條約。之後又讓傅恒與岳鐘琪帶着大殺器巡了一回邊,哪裏不老實的,就捧一頓。
武力就是男人的膽,皇上手裏握着這樣的利器,那皇權就是鐵穩的,人心就是穩的,他說什麽,那才是真聖旨。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都是紙老虎。蒙古部族一個個的,知道皇上有了新武器,既不用怕他們了,以後打仗也不用再依仗他們的騎兵,也都老實得不行。有那機靈的,就把兒子送到京城來當差,明為當差,實為人質。反正往根上倒,肯定都能倒成愛新覺羅家的外孫身份。進京投靠外祖家也沒毛病。
這個結果,最高興的就是宗室的王爺福晉們了,蒙古的王子都進京當差了,那他們的女兒就不用撫蒙了。嫁給那些個王子也行啊,反正都是在京城,嫁給誰不是嫁。公主撫蒙,改成王子和親也挺好的不是。還是得京城嘛,繁華之地。
軍事上有大勝,民政上也沒閑着。玻璃都燒出來了,水泥能造不出來嘛。那玩意兒也沒複雜到哪裏去。把原理一說,自然有人能研究出來。只是才剛研究出來沒多久。有水泥了,最大的用處是可以修路了。先是京城到圓明園的路,底層沙石,上層水泥,跑馬跑車快了不說,不怕雨水天氣這一點,就是最大的好處。
國庫裏銀子多,想幹啥不怕沒本錢。多線并行,也能負擔得起。這才是皇上敢這麽折騰最大的底氣。
大清銀行,大清郵政的,也都有雛形了。
還有船舶司,皇上請了好些個外國人進園子,問了許多的事情。然後就把造船,造大船,造能出海貿易的大船的事給提上了日程。軍機處的老大人們熬了大半個月,才定下了章程,争來吵去的,選出來一個各方都能認可的懂水事的将軍,還有新晉的簡親王德沛給派出去坐鎮。老頭兒算是宗室裏比較能幹的,做過湖廣總督、閩浙總督、兩江總督,如今是吏部的滿尚書,又剛剛襲了簡親王的爵位。在海邊待了小十年,他是知海事的。對南邊的人事也熟悉。造船的事兒,必要與南邊的大商家借人借物,一般人,他也擺布不開。
這不是找了外國人打聽事兒嘛。
捎帶手兒的,國外現在有啥先進的東西,也就都知道了。比如蒸汽機。
第一次工業革命早都開始了,蒸汽機,紡織機,也都出現了。
別人有,咱是不是也得有?不能讓人落下吧?
以前的皇上怕打仗,怕海盜,怕傳教士,閉關鎖國。現在的皇上可不怕了。武器就是膽氣。就是幹。
皇上有膽氣,那臣下的腰杆子就硬。幹就幹,誰怕誰。
這不是,最近,皇上就帶着人跟蒸汽機死嗑呢。非要做出來不可。造辦處的工匠們也不知道讓皇上怎麽給洗的腦,好家夥,一個個的,都給打了雞血似的,按照那些外國商人的描述,恨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不睡着,把那個織布機給弄出來。
還有個好事兒是那些被招進京的外國商人,有一個人給皇上的禮裏面,有一包橡膠樹的種子。當知道清國皇帝對新事物特別有興趣,對外國也很好奇才招了他們進京之後,都想着法子帶新奇的東西。那個人在美洲待了好些年,一無所獲,混得都快當褲子了。連家都回不去,最後一點本錢,蹭上了來清國的船。實在沒啥帶的,就在當地收集了一堆各種植物的種子。
不但有橡膠樹的,還有玉米和甘薯的,以有一些個當地特産水果的。水果種子每樣挑出來幾棵,種到西洋樓那邊兒院子裏。玉米甘薯那些,國內現在本來就在大量的種植了。所有的加一起,都沒有一個橡膠樹的作用大。
皇上馬上派人給雲南總督送去,讓他安排人種植。
這個是真有大用的。
也不是只種橡膠,這不是研究着織布機嘛,順帶的就想到了棉花,又給伊犁将軍下旨意,讓在那邊兒種棉花。那是後世著名的棉花産地,不能浪費了好地方。
有些事情,一旦開了頭,那再想止,都止不住的。
就比如創新這個事兒吧。
這裏有這麽多穿越人士呢,在莊嫔因為香皂的事,獲得了巨大的財富,封嫔僅僅半年之後又晉了莊妃,地位直逼純貴妃之後,大家都看到了晉身的新方向,皇上也不在宮裏,心思也沒地方用,都想着法子往新事物上使勁呢。
老那麽想着,總能想到一些方向的。
比如鄂常在。
過年的時候,因着皇後新喪,也沒大過,把太後太妃們接到園子裏,吃個團圓飯,就算完事兒。沒有煙花,沒有戲的。特別簡單。太後不喜歡這樣的素靜,都沒在園子裏多待,過了正月十五,人家就回宮了。
後妃們是跟太後一起出宮的,就年夜飯的時候,見了皇上一面,一起給太後,皇上皇後拜了年,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上,就又打包給送回來了。
有點兒特殊待遇的,就是純貴妃。她不是和嘉公主的生母嘛,和嘉才三歲多不到四歲,正是活潑的年紀,小姑娘粉雕玉硺的,爹媽長得都好看,孩子就不會醜,楚然可喜歡了,估計平時純貴妃了沒少引導,小嘴兒可甜,哄着楚然抱着她舍不得撒手。太後還湊趣兒說喜歡的話等皇後孝期過了讓她自己生。
生不生的,那都是後話了。
喜歡小公主,大過年的,得給孩子壓歲錢,還得給年賞啊。造辦處新做出來不少小玩具,楚然挑了不少給和嘉。其中就有能人用木頭組裝出來的會自己動的小動物,小馬小羊小猴子啥的,特別可愛。全是榫卯組裝的,一個釘子都沒有,做好了再圖上顏色,特別精巧。
宮裏的孩子,加上進宮一起過年的宗室王府的孩子,好幾十個,太小的沒帶進宮來,七八歲的都能帶着小的玩兒了。楚然不讓拘着,只讓仔細的看着,玩兒去呗,這麽大的孩子,就該是到處瘋跑的年紀。孩子們拿着那些個玩具玩兒,不知道誰說了一句,要是能做出來自己動的車馬就好了。
說者無心,聽着有意。
鄂常在就是那有意的人之一。
她是堅定的令妃粉絲,向來唯令妃馬首是瞻。也是想抱上後宮最粗的大腿。這半年,形勢急轉,她倒是沒轉向,但是心裏向着令妃,不耽誤人家想掙錢。連令妃都對皇後暫時服軟奉承着了,她當然也很識時務。
回宮後不久,就通過內務府的信差,給楚然送來了圖紙,說是她想出來的不消耗草料的人力車。
楚然一看,哎喲,這不是自行車嘛!
她這想像力也不知道是怎麽觸發的,自動的玩具能想到自行車上去。
想出來了,那就做吧。交代李玉,讓內務府配合着鄂常在,真能做出來人力車,也算是她功勞一件。
好家夥,跟莊妃那種悶着搞研發的不一樣,這位鄂常在的風格是,一丁點的事兒,也得跟楚然彙報。每天要寫上十幾二十頁紙的信,連文字帶圖紙的,詳細的敘述她的研究進度。從造辦處的人最開始用木頭做出來模型,到想用木頭作成品,到用鐵,到怎麽一點點的研究着能讓車運起來,又到鐵太重,不方便,成型難,以及沒有合适的材料做車胎,各種各樣的問題,怎麽出來的,怎麽解釋的,有什麽困難,事無巨細的天天那麽報。
把楚然給磨叽的呀,不行不行的。
還不能說。她這個相當于是研究筆記了,其實是很好的習慣。
就是愛在領導跟前擺功勞這個事兒,太功利了些。也不知道這姑娘穿過來之前是個什麽出身。一套一套的。怎麽那麽像某個特殊年代裏那些口號喊 得響□□的積極分子呢!
而且她的這個研究進度,連帶着,發掘了一些新問題。那就是鋼鐵,煉鋼煉鐵的技術,以及新型材料,各種化學材料的制作,就很緊迫。鋼、鐵,幾千年了,技術很成熟,春秋戰國的時候,技術更先近,可惜失傳了,再過兩百年,都沒人能做出來幾千年前那麽精致的刀劍來。
造辦處的人不知道不要緊啊,皇上知道啊。連楚然都沒來得及學,這不是剛看到周武王登基就死了嘛。但師父受過的教育那就多了。
可着他一個人忙,要生生把人累死。
別說他了,就是造辦處,兩個造辦處加起來上千人,都忙得不行了。大部分的人還都讓傅恒和弘晝給調去制造武器去了。剩下的,玻璃處占了一部分,還有幾十號在研究蒸氣機和織布機。剩下的就沒多少人了。六十多個作坊,能抽調出來用的人,十個都找不出來。
那怎麽辦?
辦學吧。
也別只培養工匠。要辦就辦大一點兒。
皇上一出手,小氣了才多掉價兒的。
大臣們也知道,皇上是要造的東西太多,沒人用,才要辦學的。這個事兒,國子監裏的監生們幹不了。翰林們想反對,都沒理由。人家皇上就培養個工匠,又不礙你們啥事兒,你們瞎嘚吧啥,找收拾呢?
而且,皇上說了,這辦學是招工匠的,将來學成了,要入造辦處,所以,學校一應的費用支出,都由內務府承擔了。
這麽一來,臣子們就更沒法反對了,皇上花自己的錢,給自己家雇人兒,說白了就是家事,這誰也管不着啊。
那就辦吧。皇上辦學,得有個大氣點兒的名字吧?既然是給皇家服務的,那就叫皇家工學院吧。面向全國招生。八歲以上五十歲以下,想學手藝的,都可以報名,只要面試通過,吃住學費全免。學成直接進內務府工作。聽上去特別的高大上。
不是剛剛把各地的驿站都整合成大清郵政了嘛,正好把這個招生的消息,下發到每一個地方。當是一次信息傳達的預演,以後政令通達,得慢慢的做到實處,讓每一個百姓都知道,朝廷有什麽新政策,新福利,不能讓地方的官員說什麽是什麽。
招手工學徒這個事兒,就是個契機,皇家學院辦起來了,開始是純工科,只要打開一個口子,後面的就好說。
做工匠,家庭條件好的人家,一般是不會讓子弟出來做這樣的。更多的還是有祖傳手藝的,或者是貧苦的人家,養活不起孩子,給孩子找個出路。畢竟這不要錢,還管吃管住,學成了還有工做,一輩子不愁,就是很大的誘惑。
各地的驿官們挨家挨戶的通知,有想要考學的,都到府城的大清商行去報名。沒有路費的,可以先跟商行借取。
折騰了三個月,都開春,河水都化了,第一批的學員才招上來。滿打滿算的就兩百六十個人。報名的倒是不少,幾千人。可如今急用人,不能啥樣兒的都招,得找心靈手巧的,最好還能識字的,有家傳手藝的更好了。事實上也是,招上來的,大部分都是世代做工的手藝人。悟性天賦都比普通人強上許多。也有那種天才,自學成才,啥東西看一眼就會,上手就能做的。還有一天兒沒學過,拿個樹枝就能花圖的。
商行的掌櫃們得了主子的信兒,完全是按照主子要求的标準選上來的人。
年紀最大的都四十八了,是個石匠,一同入選的還有他兒子和剛十歲的小孫子,祖孫三代,倆石匠,手藝是讓造辦處的人看了都佩服的。
特別是那個叫柳條的小孩兒,那麽小個人兒,還做不了石匠,那個手巧的呀,最普通的竹子柳條到他手裏,能編出來各種家具來。把楚然稀罕得不行。
其他人的情況,也都跟柳家祖孫差不大多。都是有基礎的。上手很快。
學院就設在圓明園的邊兒上,靠着別有洞天的城關外面,沿着城牆根兒兩側,建了三排的宿舍,再往外,左右各有一個大院子,左側是上理論課的教室,右側是工坊。中間隔着驿道,出入城關。
這是先期建起來的,地方不大,方便皇上親自過去上課的。以後學徒多了,這點地方哪裏夠。
已經在十裏之外,劃了一塊地出來,有百十畝大小,原來是九貝子允禟的園子的一部分。後來允禟下場不好,兒子們都被圈在京城的一個三進的院子裏,家産都被捎沒,他的園子輾轉的也都分得差不多了。還剩下的這些荒地,一直也沒人要,就那麽荒着呢。剛好做了皇家工學院的校址。
那邊也已經開工在建了。圖紙都是皇上親自出的。
園子邊兒上的校區,房舍都是新材料建的。是磚瓦水泥結構的。磚是紅磚,與慣常用的青磚不同,極易燒制。是水泥廠子裏的一個瓦工,聽了外國商人白話他們的紅磚房屋多麽多麽漂亮,簡單的問了問工序,沒幾天就給做出來了。再用上水泥,建房子比做青磚木頭建的,快多了。一間房子,兩個人幹,一天都能徹出來主體。
新學徒們對這些個紅磚瓦房新奇得很。再一看食宿的條件,都覺得進了皇宮似的。
後勤的部分師父沒那麽些精力管,都是楚然負責的。她也沒想着标新立意,就按照大學宿舍的樣子安排的。四個人一間,都是架子床,上面住人,下面放個書桌,再一人分個小衣櫃,放私人物品的。再沒別的東西了。洗漱是在統一的大水房裏,門口就是井,用水自己打。吃飯是大食堂,長條的桌子配長條凳子,大鍋飯,一天三頓,一半粗糧一半細糧的二合面二米飯。早上饅頭配鹹菜和湯。中午米飯配兩個菜,每三天一次葷食。晚上或是面條或是米飯不定,菜一般就是大鍋亂炖,當天有什麽菜就做什麽,土豆白菜炖蘿蔔的時候多。不限量,管夠。
就這個條件,大部分學員都都做夢似的。開始上課之後,就怕學不好被開除,學得別提多認真了。
他們相當于是半工半讀了,一般都是早上學完了理論,下午就去工坊裏上手做。互相組成小組,在自己擅長的領域研究、學習。也不是說非得讓他們就學成哪一科。那樣的話,真把他們的才能能浪費了。
像是柳石匠那樣年紀大經驗多的,沒在學院待多久,也就是一個月不到,适應一下環境,熟悉熟悉工作流程,也讓管事的人看看他的擅長,很快就被分到造辦處下面的作坊裏正式上工幹活掙工錢了。
像是柳條那樣年紀小的,就不急,可以慢慢的培養。
這兩百多人,也算是因材施教,入學和畢業沒有統一的時間,就看各人的基礎。
前期的學員慢慢的都開始工作了,後面的學員也陸續的選進來。有基礎的越來越少。
那怎麽辦呢?就開始民像柳條那麽大的孩子。招進來,從認字開始教,先學上半年字,再教手藝。老師就是造辦處裏的工匠,你是王串錢那樣兒的,都是老師。六十多個作坊,哪裏都缺人。都搶着收學徒弟。還有不斷增加的新作坊,更是想方設法的搶人。
忙得那叫熱火朝天,人永遠都不夠似的,再多的人都忙不過來,當然成果也是一天一進步,有人引導着方向,少了許多的出錯成本,出成果也很正常。
四月,該種地的時候,皇上有許多活動要辦,大部分楚然還都得陪着,像什麽親蠶禮啥的,她還是主角。折騰完那些個虛禮,她才有空親自動手,把杏花春館和水木明瑟裏的地給種上。杏花春館還是種菜,就種了黃瓜豆角茄子和辣椒這幾種。都是家常她跟師父愛吃的。水木明瑟那邊兒建了個巨大的玻璃花房。裏面全養的花兒。
原本還計劃着種些什麽。
她的主要生活內容還是更宅一些,那些個研究,自行車啥的,也不是一天兩天能成的。生意進行得也都很順利,她就看看大賬就行,具體的不用她操心。她與皇上都不在宮裏,兩邊兒的事都簡單了許多,人員用順手之後,就更輕松了。愛當甩手掌櫃的人,總有辦法讓自己清閑些的。養養花,看看書,做做飯,跟以前在青丘道場和郁水小院的日子,也沒太大區別。
呵呵,要麽說,這萬事,別念叨,剛說日子過得順心呢。
這不就出事了,急三火四的又回宮。
皇上去山裏做實驗去了,回來得慢。楚然自己先回來的。
咋了呢?
九阿哥病重,快不行了。
嘉妃懷孕的時候,趕上皇後喪期,她為了争表現,整個喪期都抗着沒請假,折騰得不輕,再加上本身年紀也不小了,妥妥的高齡産婦,孩子生下來就帶着弱症,病病歪歪的。嘉妃月子裏又因為嫉妒生氣坐了病,卧床養了三個月才下得了床。楚然陪着師父在園子裏住,也沒想着為難誰,孩子就一直在鹹福宮養着呢,親娘自己看着吧,別送阿哥所了。她一貴妃,宮裏最好的資源都可着她用,還能虧着她親兒子嗎?所以之後就日常問問,也不多事。哪知道,孩子病重,嘉妃跟神經病一樣,跟楚然能害了她兒子似的,捂着不讓把真實情況報給園子裏,這麽瞞那麽瞞的。直到孩子病得出氣多進氣少,被有福發現情況不對了,才不得不報過來的。
楚然能氣死,你都生仨了,我想找你事兒不也找長大的?跟一個生下來就弱的叫什麽勁?弄死你兒子,我自己就能有還是怎麽着?
“那邊兒偷着給皇上送了幾次信兒,皇上都沒搭理。但是皇上問過幾次九阿哥的身子,怕是害怕娘娘抱養九阿哥吧!”有容是這麽跟楚然說的,這話呢,當然是有福透給她怕。鹹福宮主子都說過什麽,做過什麽,有福知道得清清楚楚,不好太直白了說,把意思透給有容了。
嘉妃用九阿哥的病試圖争寵的事兒,楚然知道。吳書來頭一回報上來的時候,皇上正給她一起涮鍋子呢,看着她在,還別別扭扭的被訓了才說。把楚然給逗的不行,當時就想着電視劇裏那些個宮鬥劇情,後妃有個頭疼腦熱的,太醫治了沒用,非得皇上去安慰才能好,有孩子的必然是孩子哭了孩子鬧了,孩子想他皇阿瑪了。嘉妃這是把那一套用上了。那師父當然不會回應她這些套路,讓吳書來給那邊回話,讓她好好照看九阿哥,做好當額娘的本分。後面也确實問過幾回孩子的病情,孩子跟了現在的身體父子一場,有因果的,又是無辜,關心也正常。卻從來沒問過嘉妃。這些個事兒,楚然都知道的,師父不會盼着她,也不敢盼着,怕好吃醋。
“就是閑得,本宮想要孩子不會自己生?抱她孩子?弄個嫡皇子出來?想啥美事兒呢?”
說這話的時候,楚然已經到鹹福宮門口了,有容扶着她往宮裏進。聞訊趕過來的後妃們也都适時的到了,跟在她身後。她沒壓着音量,身邊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就是故意的,也讓她們一個個的都知道,她對別人的孩子沒興趣,更不可能讓別人的兒子成嫡子,少動心思。
鹹福宮的下人從門口到後殿跪了一地行禮,楚然帶着一身的火氣進來,一個個的都吓得不輕。
嘉貴妃讓人扶着在門口行禮,楚然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進屋看孩子,“都起來吧,行那些個虛禮有什麽用。阿哥都這樣兒了,怎麽看的?”
她沒生養過,才半歲的孩子,都不太敢抱,小心的把臉已經紫青,呼吸弱得已經快沒有的孩子給抱起來,全身的摸摸看看,又問太醫病情。
太醫能咋說,這就是天生的弱症,換季了稍吹了下風就染上了風寒,又引起了一堆的毛病,本來就弱的身子,他們又不敢下猛藥,怕擔責任是一方面,阿哥的身子也确實撐不住。
來來去去的就是那些個話。楚然早都看出來了。
“藥呢?”
藥已經灌不下去了,孩子都這樣兒了,根本不會吞咽,給奶娘喝了喂奶,都不會吃了。
“拿來,本宮親自喂。”
稚子何辜,明明能救卻不救,楚然心裏過不去。
“娘娘……”有容有福和墨香幾個都急得不行,出聲勸楚然。
阿哥都這樣兒了,太醫都放棄了,看看就行了,做得多錯得多。萬一沒救過來,到時候嘉貴妃借機構陷您冤不冤?皇上要是也那麽怪罪下來可怎麽好?
“你們退下……”
楚然難得嚴厲的瞪了幾個人一眼,氣場一出來,滿屋子的人都不敢出聲。嘉貴妃一直讓人扶着要倒不倒的,她都絕望了,孩子什麽情況,她很清楚,這會兒到是真希望皇後能有什麽特異功能,救她孩子一命。都這時候了,還想着宮鬥的,就真的沒人性了。
藥是一只備着的,很快就端過來。林然讓人準備了特別細的小木片,兩邊卷起來一點,能盛一點點藥,但是能送上嘴裏去。一匙藥得喂半刻鐘。她以前不是醫院大客戶嘛,住醫那麽久,練習用輪椅的時候,兒科就在樓下,常去的,見過這麽喂藥的。不過用的不是木片,是把吸管一分為二了用的。
喂得慢,但多少能喂進去一點,借着藥,偷偷的把靈雨水給喂進去一點,孩子的身體,最純淨,吸收的也快。先保住命再說吧。
“太醫,下針,幫着藥力運行再說。”
因着皇上皇後皇子阿哥們身份貴重,是不能在身上紮針的,通常都是艾灸,可都這會兒了,還講究啥呀,救命要緊。就不信,太醫還敢當着她的面鬧鬼。針炙之術上她才是真祖宗。
三兩下把孩子扒個幹淨,把暖閣裏的炕也都燒起來,別讓着了涼。太醫小心翼翼的下針。
其實下針真是最直接有效的法子了。
可這宮裏就是這麽操|蛋,明明最有效的辦法,很多時間就是不能用。
今兒要不是皇後發了話,就是嘉貴妃說,老太醫都不一定用針的。沒必要的事兒,何必給自己找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