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8
“手冢，我似乎怎樣都無法認真地對待勝負。将對手的力量激發到極限，享受驚險的樂趣。我僅僅是如此而已，你呢，又是怎麽樣？”
“如果構成障礙，就把我從正選名單中剔除吧。”
……
窗外已經是紛紛揚揚的漫天大雪，夾雜着狂風，一片呼嘯。
洛杉矶經年罕見的暴風雪終于如約而至。
不二安靜的呆在酒店的房間裏，時針已經緩緩走完一圈，他手中拿着的那本英文精裝版的《小王子》卻仍然一頁未動。
“吶，手冢，可以把你的英文字典借給我嗎？”
“當然。”
“那……可以跟我比賽嗎？”
“好，我跟你打。”
……
“為什麽要這麽做？一點都不當心自己！”
“因為這是約定。而且，我也很想跟你打一場。”
“就算你這樣遵守約定，我也一點都不會高興！”
……
“和你比賽，可以讓自己的球技有更大的突破，我很明白這一點。”
“和你比賽，将會徹底的改變我自己，我正是害怕這一點。”
“不二，現在的你，才是我最強大的勁敵。”
“以前你曾經問過我，真正的我究竟在哪裏。答案終于出現了，真正的我就在這裏，在這個與你交鋒的球場上！”
……
“德國啊，還真是遠呢。”
“不用擔心，就算我不在，青學還有大石，還有你。”
“回來之後，就會變成更完美的手冢國光了嗎？”
“是啊，可以在最好的狀況下參加比賽，和誰都可以。”
……
和誰都可以。
輕輕伸手合上了書頁，不二安靜的垂下了眼睛：
“真是過分啊，手冢，用網球喚醒七年前我和你之間的回憶……”
一聲低到幾乎聽不見的嘆息落入一室寂靜裏，幾秒鐘之後，又安靜的消散在空氣中。
一方面想要超越你，一方面，卻又在心裏默默的喜歡着你。敵人？戀人？我跟你之間，也許永遠都沒有答案。
慢慢站起身來，不二走到酒店房間裏寬大的落地窗前，略顯纖弱的身子有些漫不經心的倚在窗框邊，冰藍色的眸子安靜凝視着窗外漫天飛舞的雪花。
如果，我跟你之間，一定要做一個正式的了斷，不如……
唇角一點一點的彎起來，不二眯了眯眼，露出了一個一如既往的溫柔笑容。
就這麽一次了吧，手冢，就讓我……再任性這麽一次吧。
窗外飄雪漫天，手冢國光泡了一杯茶，不發一言的坐在藤椅上。
身邊的Jeff依然叽叽喳喳的在他耳邊不斷的誇獎他這次的表現如何如何優秀，boss如何如何的滿意。幹淨優雅的手握住瓷杯手柄，手冢低下頭，輕抿了一口清茶。
不知道……不二現在，在做什麽呢？
比賽結束之後，當他從領獎臺上走下來的時候，卻有些驚訝的發現，觀衆席上的那個纖細身影已經從人群裏消失不見。那一刻，他竟然有些心慌。
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對方卻只是一如既往的，聲音裏帶着笑意的告訴他，他已經回到了酒店，讓他不要擔心。
不擔心麽……
不二，我最擔心的，是你會一言不發的獨自離開。
不過……他擡頭望了一眼窗外呼嘯而過的狂風暴雪。不過，至少今天，你走不掉。
“喂，Tezuka，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旁邊的Jeff看對方始終一副不甚在意完全是在狀況之外的淡漠神情，忍不住微微有些不滿的提高了聲音。
“我在聽。”
神色不變，甚至連望向窗外雪景的眼神都沒有收回來，手冢淡淡回應。
“可是你的眼神完全沒有在看我。”對方有些不信的看着他，又抱怨了一句。
“你繼續說吧，我可以同時思考十件事情。”眉眼淡淡的放下手中握着的瓷杯，手冢不動聲色的回答。
聽到他這麽說，Jeff的表情忍不住的僵硬了一下，似乎是覺得這只是手冢用來敷衍自己的一個借口，他輕哼了一聲，不依不饒的繼續開口問道：“那你說說，你剛剛都在思考哪十件事情？”
“在聽你講話。”對方表情不動，聲音沉穩。
“還有呢？”意料之中的認為對方會這麽回答，Jeff也沒什麽表情的繼續發問。
“我在想……”嚴肅冷靜的聲音卻突然怔了一下，随即，手冢略顯銳利的眉眼微微垂了下來，神色中微不可見的浮現出一絲波瀾，“不二。”
“不二？就是那個很不專業的記者嗎？”Jeff有些不屑的輕嗤一聲，“Tezuka，你想他幹嘛，啧，真不知道這場雪什麽時候才能停，趕緊把他送回日本吧，他留在這裏，你好像連練習都不專心了。”
這麽一長串的抱怨完之後，Jeff似乎才有些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已經跑題了，于是，他清咳一聲，又重新把話題帶了回來：“算了，不說這個。接着說吧，手冢，你剛剛在思考的另外八件事情是什麽？”
手冢卻不回答，過了大概三四秒鐘的時間，他從藤椅上動作優雅的起身，安靜的走到陽臺邊，一雙棕色的眼眸深深埋藏在透明的眼鏡鏡片後面，薄薄的唇微啓，而他的聲音卻好像比窗外紛紛揚揚的暴風雪還要深沉。
“沒有其它的了，剩下的八件事情，全部都是不二。”
“……”聽到對方抛出這麽一個完全是在自己意料之外的答案，Jeff的身體仍不住愣住，眼神裏滿滿的全部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定定的看着他，半晌，猛地開口，語氣裏帶了些許焦躁，“shit！Tezuka，你知道自己剛剛在說些什麽嗎？”
手冢張了張嘴，正想說些什麽，突然，安靜的房間內，一個有些古板的手機鈴聲響起。
低下頭，手冢拿起了一直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卻看到屏幕上顯示有一條一條新發送過來的短信。
手機屏幕上，那個熟悉的名字下面，安安靜靜的排列着一行字：
“等雪停了，我們再對打一場吧。”
一雙棕色眼眸的顏色漸漸變深，手冢拿着手機，安靜的靜立在窗前。
窗外漫天大雪，而手冢卻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還記得……七年前，在那個青少年選拔賽的教練辦公室裏，當神教練皺着眉頭問自己，越前跟不二之間，他推薦哪一個的時候。他看着神教練，眼神平穩，語氣冷靜，他說——我選擇不二。
其實……從那個時候就已經有結論了吧，他并不想逼迫他，如果可以，他願意就讓這樣漫不經心不在意勝負的不二繼續眉眼彎彎的笑下去。可是，就算他能夠左右那場青少年選拔賽的人選名單，卻左右不了，不二想與他對戰的那份決心。
感覺到面前的這個人好像一瞬間連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Jeff看着一言不發的手冢，微微皺起了眉頭，語氣裏有些擔心的開口：“Tezuka，你沒事吧？”
“我沒事。”依舊是冷靜自制的聲音，手冢微微垂下了眼，睫毛安靜的貼在他的眼簾，将他此刻的神色全部掩去。
不二，我們之間是以網球而開始的，所以，現在，你是想用網球來結束嗎？
只可惜，這一次，我恐怕不會如你所願。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