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英雄之墓4

老板娘正端着兩碗羊奶走進大廳,就見坎蒂絲一陣風似的跑出大門。

她放下碗,看向同樣懵逼的艾伯調笑道:“呦,小兩口吵架了?”

艾伯被這話吓得一哆嗦:“你可別亂說啊!”

他抓起身邊的木杖,一瘸一拐地往門口走,探出半個腦袋查看情況。

就見坎蒂絲蹲在大街正中間,随手撿了塊石頭戳一灘……嗯……不知是什麽的東西。

老板娘跟着走到門口,看到這場景不禁吆喝道:“你不用管他,這人命大得很!”

坎蒂絲也拖不動一個大男人,只能向路過的村民求助。

刀疤男看到是坎蒂絲,又看了眼趴在地上的男人,倒是真出手幫她把人擡回旅店了。

由于近期都沒來什麽冒險者,或者說來的人也都被他們趕跑了。又是大白天,整個旅館大堂裏只有他們幾個人。

坎蒂絲便讓刀疤男将這個酒鬼放到他們那桌的空椅上。

“我管他吃管他喝,現在還要管他住了?”老板娘在一旁甩着抹布,不怎麽高興地撇嘴,“別讓他弄髒我的地板,他在我這兒吐了不止一回呢!”

坎蒂絲翻出一枚銀幣遞給她,老板娘才不情不願地扭頭回到櫃臺後。

艾伯瞥見,欣慰感油然而生。

看看,這就是成長。

孩子都無師自通地學會賄賂了!

坎蒂絲掰正男人的腦袋,試圖與他對視: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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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眼睫似乎動了動,在一團亂毛下也看不清他究竟睜沒睜眼。

一旁的刀疤男打了個哈欠,不經意地問道:“你們這些外面來的醫生都這麽好心?別怪我沒提醒你,這人腦子有問題,可能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坎蒂絲側頭瞥他一眼,淡淡吐出三個字:“找線索。”

刀疤男的眼神瞬間變了,連擦拭杯子的老板娘也停下手裏的動作,不善地看向他們。

“我說什麽估計你們也不信。”坎蒂絲沒多做解釋,對刀疤男點點頭,“你可以直接去問你們的村長。我就在這裏,暫時不會走。”

刀疤男沒跟她廢話,轉身就出了旅店。

老板娘也從櫃臺後走出來,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她:“小姑娘也是沖着寶藏來的?”

坎蒂絲擡眼與她對視半晌,才開口道:“我的導師交給我的任務是尋找一本古書。我想,我們的目标應該是不同的。”

老板娘發出一聲九拐十八彎的“哦——”,也不知是信還是沒信,抽出一張椅子坐下。

修長的雙腿交疊,指了指昏睡不醒的男人:“那我也勸你一句,別在他身上費工夫了。”

“我懷疑他是個無意間發現地道的冒險者,但因為地震而被困在下面太久,被毒氣熏壞了這裏。”她點點自己的頭,随即攤手道,“說話都說不明白,只會口齒不清地啊啊叫。”

坎蒂絲疑惑地看看男人,又看向老板娘:“毒氣?”

老板娘:“你們也見到村長了吧?他也是因為小艾瑪突然生病,神智才恢複了些。那群跟着一起下地道的人,回來都變得奇奇怪怪的。”

艾伯神奇地跟上了他們的思路,也搬了張椅子坐下:“怎麽就奇奇怪怪了?”

“嗯……具體表現都不太一樣。有的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對家人大打出手。有的會變得十分膽小多疑,縮在房間不肯出來也不讓別人碰。”老板娘用手背支起下巴,眼角掃到那個人事不知的男人身上。

“還有的就像這人一樣,口齒不清還行為詭異。”她有些嫌棄地移開視線,“不過只要不再進入地道就沒事了,那些人現在都恢複得差不多了……可他不一樣。”

老板娘的語氣裏難免有些怨念:“他就是個真正的瘋子!那天我為了讓他鎮定下來,給他喂了點白蘭地。這下可好,每天都往我這兒跑,不給酒就不走!”

艾伯趕忙安撫道:“那看來是真的傷到了腦子。”

老板娘:“就是啊!”

他們在那邊喋喋不休地說着,坎蒂絲已經開始嘗試給男人喂羊奶解酒了。

也不知道這人是有意還是真的無力配合,一大碗羊奶基本都喂了他的胡子。

正當坎蒂絲無語之際,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刀疤男一臉怒氣沖沖地回來了。

“你們果然就是沖着那個墓來的!”

他似是想上前抓坎蒂絲的衣領,被艾伯用木杖隔開,才退後了兩步,指着兩人大聲唾罵:“那不是什麽好東西!是詛咒,是惡魔的巢穴!我的弟弟現在還把自己關在屋裏,不肯出來呢!”

他雙眼充血看向坎蒂絲身後的男人,激動地又要上前:“都是他!他是惡魔的使者!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艾伯眼見着一根木杖根本攔不住他,趕忙伸出右手攔住他的腰。老板娘也急忙上前,幫忙制住另一邊。

“我說吧,這些人回來後就都不太正常了!”

老板娘的鼻子被刀疤男的手肘怼了一下,一張俏臉氣得通紅,扯着男人的頭發正式加入戰局:“你他【哔——】的狗【哔——】養的【哔——哔——】!你再犯病老娘就把你扔到【哔——】池裏好好洗洗腦子!”

一連串的屏蔽詞并沒有阻止刀疤男的瘋狂,凸出的雙眼似乎只看得見一個人,雙手亂揮着抓向那人的脖子。

坎蒂絲原本已經退到側面,見勢不妙,趕緊上前阻攔。

混亂間,不知被誰推得一個踉跄,猛地向後倒去。

剛巧不巧,整個坐到那人的大腿上,身體又不受控制地往後靠。

大概是她的力道太大,擠壓到身後男人的胃部,後者的嘴直接表演了一場天女散花,粘粘腐臭的嘔吐物噴灑而出。

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下一秒,老板娘高分貝的女高音幾乎穿透房頂。

坎蒂絲感覺到頸側搭着個毛茸茸的腦袋,還有不明液體不斷滴落到手上。

她伴随着鼻間那股刺鼻的酸味,緩緩閉上眼……

千言萬語,化成一句艹。

悲哀的是,現實容不得她進入賢者模式。

另一邊,刀疤男已經被暴走的老板娘按在地上揍了,暫時失去了戰鬥力。

艾伯也被剛剛那波生化武器波及,正罵罵咧咧地甩着弄髒的胳膊。

坎蒂絲憋住一口氣,快速站起身,先是将他手裏的酒瓶抽走,放到桌子的另一邊。

一只胳膊橫在男人的胸前,另一只手猛敲他的後背,讓他把喉嚨裏的嘔吐物都吐出來。

還好,這人沒有被自己嘔吐物搞窒息。

在艾伯的幫助下,坎蒂絲把他嘴裏的東西都摳幹淨,順手将另一份羊奶灌下去半碗,這才徹底消停下來。

幾人或站或坐,都無力再說些什麽,分別默默回屋換衣服。

在老板娘的一聲吆喝下,刀疤男被路過的其他村民擡走了。整個旅店又只剩下他們四人。

艾伯的身體還不太靈便,等坎蒂絲下樓查看時,他還在跟自己的衣服鬥智鬥勇。

老板娘一臉生無可戀地清理戰場,散發着滿滿的喪氣。

坎蒂絲下樓的腳步頓了頓,又若無其事地走下樓。順手拿起一旁的抹布,開始熟練地擦拭地板。

老板娘看她那娴熟麻利的動作很是驚奇。

她撐着拖把杆,語氣裏還帶着股陰陽怪氣:“我倒是不知道,現在的大小姐也會做下人的活計。”

坎蒂絲将抹布浸入水桶,無所謂地回道:“我不是什麽大小姐。”

老板娘似是被勾起好奇心,靠近她微微彎身,手指了指樓上:“那位……是你的金主?”

坎蒂絲:…………

說出來她可能不信。按現在的情況,自己應該算是艾伯的金主。

也許是坎蒂絲的眼神過于複雜,老板娘點點頭,露出一副“我都明白”的表情。

“趁着年輕陪男人玩玩也沒什麽,就是別忘了這個。”食指和拇指輕搓兩下,老板娘給她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這個,等年紀大了就不好賺了。”

坎蒂絲:“…………?”

看她的表情愈加迷茫,老板娘恨其不争地跺了跺腳:“哎呀,你不會是那種人吧?為了愛情可以付出一切,不求回報地陪在他身邊?”

坎蒂絲更迷惑了,也有那麽一點點無語。

這人是怎麽在她一句話都沒說的前提下,腦補出那麽多情節的?

老板娘的腦電波顯然跟她不是一個頻道,已經順着自我腦補的路線走到結局。

“你這樣可不行,男人沒一個靠譜的。現在叫你親愛的,明天就會找一個更年輕的‘親愛的’。”她從腰間掏出一個細煙鬥,點燃,“喜新厭舊是通病。既然不能避免,你就要在‘變舊’前好好撈上一筆。”

坎蒂絲終于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無語地擺手:“我們不是那種關系……”

“一個男人肯聽一個女人的話,還能是什麽關系?”老板娘吐出一口白煙,哼哼道,“我見得多了,你騙不到我的。”

坎蒂絲想說,那可能性還挺多的。

比如艾伯之所以會聽她的話,多半來自對截肢的畏懼。

眼角看到趴在一旁的男人似乎動了一下,急忙撇下手裏的抹布,大步向他走去。

男人捂着頭,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似乎很疑惑,為什麽手裏什麽都沒有。

“你是在找這個嗎?”

坎蒂絲晃了晃手中的酒瓶,不客氣地将他按回椅子:“這位不知名的先生,既然你已經清醒了,我希望能跟你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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