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英雄之墓6
菲的豆豆眼眨了眨,不解地歪歪頭。
艾伯在旁邊露出同款表情,說出她的心聲:“什麽意思?”
“菲似乎對他有特別的作用。”坎蒂絲将小豬放到自己的頭頂示意,“剛剛她突然撲到那人的臉上,之後的幾分鐘裏,那個男人的行為變得十分正常。”
菲像是突然想起什麽極丢臉的事,從坎蒂絲的雙手間在掙脫出來,飛到房間的角落開始自閉。
艾伯看着她用耳朵遮住臉,對他們撅屁屁的樣子,極力忍住笑意:“她這是怎麽了?”
坎蒂絲:“大概是……被那個男人拍飛了兩次,還在記仇吧……”
也許是對之前被拍飛的事耿耿于懷,或是坎蒂絲哪句話對她的心靈進行了二次傷害。
總之,不管兩人怎麽哄,菲都不理人了。
這期間,坎蒂絲又下了兩次樓。
老板娘似是回房間休息去了,那個醉漢還在呼呼大睡。
今天算是沒戲了。
第二天一早,坎蒂絲是被菲踩醒的。
“你不生氣了?”她有些受寵若驚地摸摸小豬的頭頂,換來對方嘤嘤的回應聲。
艾伯也剛從被窩裏爬起來,頂着一頭雞窩打哈欠:“這就好了?也太好哄了吧……”
菲的豆豆眼一瞪,艾伯頭頂的正上方憑空出現一個水球。“嘩啦”一聲,給他澆了個透心涼。
“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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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彈簧似的竄起來。
坎蒂絲無語地看着他一蹦一蹦地往壁爐那邊跳:“你沒事惹她做什麽?”
艾伯哆哆嗦嗦地蹲到旁邊烤火,口齒不清開口道:“不是你說她智商不高,還是個小孩子?”
坎蒂絲扶額。
小孩子也能聽出好賴話啊……
鑒于這位男士沒有絲毫求生欲的行為,坎蒂絲決定再開一間房,讓他一人在這裏獨美。
走下樓梯,老板娘像是忘記昨天發生的事一樣,倚在櫃臺邊的樣子跟平時沒有什麽區別。
遞鑰匙的時候還順嘴調笑了一句:“小情侶又吵架了?”
坎蒂絲對此倒是松了口氣,無奈地接過鑰匙:“我們真不是情侶。”
這次,老板娘沒有再說什麽。兩手一攤,無所謂地聳了下肩:“好吧。那您今天想吃點什麽?”
坎蒂絲了眼還趴在桌上的男人,坐到他身邊的空椅上:“我想要碗奶油青豆濃湯。”
“那可得現做。”老板娘打了個哈欠,“而且挺費時間的,您确定嗎?”
坎蒂絲點頭,想了想,又道:“還有,勞煩您燒一桶熱水送到二樓。”
老板娘沒說什麽,轉身回廚房了。
一時間,旅館大廳只剩下他們兩人。
坎蒂絲左右看看,先偷偷抽走男人緊握着的酒瓶,再把一臉木然的菲輕輕放到男人頭上。
男人的肩膀動了下,坎蒂絲兩手扒着桌沿,小心髒也跟着動了下。
這感覺,有點像她第一次看到蝌蚪長腿,激動裏帶着一點忐忑。
“唔……”男人捂着腦袋坐起身,耷拉着眼皮看向坎蒂絲。
準确說,是她手裏的酒瓶。
“我知道您現在是清醒的,先生。”坎蒂絲将酒瓶背到身後,用另一只手隔開男人想要撈瓶子的動作,“在您再次暈過去前,我希望您能先回答幾個問題。”
男人收回手,卻把頭頂的菲再次拍開。
菲:敲你馬:)
小豬扇着翅膀飛上樓,看樣子是不會再回來了。
男人沒有走也沒有其他動作。手背撐着太陽穴,眼皮半睜不睜地睨着坎蒂絲。
像是在等待問題又像在睡覺,整個身體都在無規律地晃動。
在坎蒂絲短暫的人生裏,還沒遇到過這麽難搞的人。
學院裏的熊孩子雖然煩人,可也講基本法。她從來都是被動反擊的那方。
穩了穩心神,腦中默念艾伯傳授給她的人生經驗。
【臉皮不重要,臉皮不重要……】
坎蒂絲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您還記得自己是是誰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那個地道裏?”
男人晃晃悠悠的身體停止搖擺,第一次正眼看向坎蒂絲。
不知為何,對上那雙混沌的眼睛,坎蒂絲不由地心跳加速。
一種未知的、神秘的力量牽引着思緒,讓她的大腦霎時一片空白。
這不對勁!
失神的眼睛快速眨動,坎蒂絲猛地站起身,椅子和地板産生的摩擦聲讓她迅速恢複神智。
砰砰的心跳鼓脹到耳膜,坎蒂絲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逐漸站起,漆黑的影子籠罩她的全身,逆光的人形向她的方向傾倒。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女士。就像我也不需要知道你是誰一樣。”
坎蒂絲的手已經發放腰側的匕首柄上了,乍然聽到這句話,身形不由定住,擡頭看向男人。
男人卻又趁她不備,迅速撈回自己的酒瓶。
舉高前居然還挑釁地瞥了她一眼,然後又是仰頭一口悶。
坎蒂絲:………我特麽……
這人在搞什麽?!不喝酒能死還是咋地!
那挑釁的一瞥就像扔進油桶的火柴。坎蒂絲瞬間忘記剛剛男人帶給她的恐懼感,一把奪過酒瓶。
激動之下力道沒控制好,瓶中的液體遵循着原有的物理軌跡,在旅館的大廳再次表演了場天女散花。
兩人都被天降的酒水澆了一頭。
抹了把臉上的液體,坎蒂絲覺得自己很多年都沒這麽生氣了。
手指着男人,她的聲線都在微微顫抖:“一天到晚喝這麽多酒……你是在找死嗎?!”
沒想到,男人不但沒被喝住,反而搖頭晃腦地反駁起來。
“活着不一定能快樂,死亡不一定會痛苦。”他倒回木椅,像灘爛泥似的歪在上面,仰頭搖了搖手指,“人生沒意思,生活沒意思,長眠才是幸福。”
有那麽一霎那,坎蒂絲差點舉起手裏的酒瓶,親手送他去尋覓幸福。
好在,老板娘及時探出頭,打斷她的後續動作。
“你們在搞什麽呢?”她看了眼再次被弄髒的地板,差點沒背過氣,“你們要打出去打!弄髒我這裏是要付錢的!”
涼風一吹,坎蒂絲沸騰的腦細胞終于冷卻下來。
她哆哆嗦嗦地掏出一枚銀幣,按在櫃臺上:“麻煩您,再燒一桶熱水……”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艾伯拍着大腿,在房間裏肆意地放聲大笑。
“快快,讓我采訪下,親愛的坎蒂絲小姐。”他故意做出一副嚴肅的表情,“您是怎麽在一場正經的問詢裏把自己搞成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家夥還沒說完,自己先笑了個仰倒,披着毯子打起滾。
菲這次也沒站在她這邊,也在空中滾成一團,“嘻嘻嘻”的笑聲不絕于耳。整個空間都充斥着快活的氣息。
坎蒂絲身上還披着張薄毯蹲在壁爐旁,面無表情地打了個噴嚏。
艾伯終于笑夠了,撐起身體:“你也別沮喪,這不也有收獲嗎?”
坎蒂絲揉揉鼻子:“那倒是。”
起碼證明那男人并不是個百分百的瘋子,也是可以交流的。
盡管他看起來确實不太正常……
“能交流就能套出情報……讓我想想。”
艾伯翻身坐起,摸摸下巴思索道:“他會不會是在裝瘋賣傻?”
坎蒂絲咬牙:“不,他就是有病!”
“別意氣用事啊,真瘋會瘋得那麽賤?”艾伯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孩子氣逗樂,“這麽看,我倒是覺得他真知道些什麽。”
坎蒂絲用手卷着毯子邊,撇撇嘴:“知道又有什麽用?他不肯說我們又不能真對他怎麽樣。”
“啧啧啧,你還是太嫩了。”艾伯煞有其事地板起臉,“你仔細看過他的服飾了嗎?”
“雖然破破爛爛還髒得驚人,但你看看那身鬥篷和藏有短劍鞘的靴子,那确實是冒險者獨有裝備。”
坎蒂絲認真回憶一番,發現确實是這樣。
“所以,他真的是個冒險者,那又怎樣?”她有些摸不到頭腦,“你的徽章管用嗎?”
艾伯:“……冒險者并不是都屬于冒險者協會,協會也是會選人的好嗎。”
坎蒂絲将腦袋靠上牆壁,比出一個“繼續”的手勢。
艾伯以拳抵唇輕咳兩聲,才正經道:“現在我要傳授給你的,是我做了十年冒險者積攢的重要經驗,你一定要好好記住。”
坎蒂絲的心情很複雜。
上次艾伯這麽說,下一句接的是“不吃飯就會死”的世紀金句……
真是又期待又希望他能少費點口水。
“冒險者,一個時常在生死邊緣游走,看透世間炎涼的職業。”他的眼神變得深邃,隐約透着智慧的光芒,“我們不畏懼危險,不畏懼挑戰,卻有一個共同的軟肋……”
坎蒂絲試探道:“……缺錢?”
“錯!你怎麽能這麽膚淺!!”
艾伯痛心疾首的站起身,把身上的毯子當披風揮,從而表達自己不滿的情緒:“你這是對我們冒險者的亵渎和侮辱!”
坎蒂絲:……
怎麽就侮辱了?工作不都是為了錢。
不過看他演得起勁,坎蒂絲張張嘴,體貼的沒反駁。
“是愛!”他高舉雙手,振聲吶喊,“沒有冒險者能拒絕陌生人的一片真心!”
薄毯一揮,還打着繃帶的左手指向坎蒂絲:“向他展現你的愛,展現你對他的善意!信我,他一定無法拒絕!”
坎蒂絲:“…………哈?”